第49頁
黃瀨涼太重重地抹了把臉,仿佛用上了恨不得把五官搓下來的力氣。 當那象征著“說服”結束的“你能理解我的意思了嗎”的問題中,狠狠點了點頭。 等到最鶴生翩然離去,剛才聚在他身邊的部員們又不約而同地回來了。 “如何?黃瀨氏?!?/br> 二軍的古川良樹雙手合十,眼神中藏著種裝模作樣還裝得挺像的淡泊。 “現在,你能理解我們獲得新生的契機了嗎?” 俗話說新官上任三把火。 清瀨最鶴生的到來,給籃球部帶來了一個不大不小的變化: 那就是“熱身”從一項全靠自制力與自覺的準備運動,變成了強制性的日課。 雖然本意是好,可這項規定再加上一份具體詳細的訓練菜單一下來,正處青春期的叛逆少年們身上的反骨便忍不住地開始犯起了癢。 ——憑啥我就必須得按照這么長一串的指標照做呢? 大家以前和和氣氣開開心心隨隨便便地做做拉伸高抬腿,難道不好嗎? 可這樣的抗議反饋給教練,教練卻鐵面無私道:“就是因為以前沒有具體的標準,所以現在才要趁著為時不晚!亡羊補牢!” 嘖!還亡羊補牢呢! 入校以來,籃球部還就真沒見有誰受過傷! 不信邪也沒撞過邪的少年們皺著眉頭嘟嘟囔囔,滿腹不滿,逐漸開始往監督與教練的頭上聲討。 于是監督忍不住為自己辯駁了一句:“是清瀨同學的提議?!?/br> 放眼帝光籃球部,姓清瀨的只有一人,那就是新來的清瀨最鶴生。 當即一群人殺到最鶴生面前,趨勢洶洶地質問她為什么。 面對這烏泱泱的一群大高個,正在分裝運動飲品的最鶴生一邊忙活一邊說: “因為我發現有些部員熱身不到位,可能會在之后的運動中容易受傷?!?/br> 然后她的動作頓了一下,繼而望向這群大男生,“我希望每一個人不會受傷,無論你們以后是否會往職業籃球的方向發展,然后我就和監督和教練提了意見,他們聽我說完開了個會,然后就決定把熱身放進集體訓練菜單里了?!?/br> 于是不滿的聲音消失了一半——這一半的人想的是: 可惡!我怎么就沒想到經理雖然可以提議,卻沒有直接更改訓練菜單的權力! 兩個臭老頭!改就改嘛!竟然還甩鍋給我們人美心善的經理! 而另一半頑固分子則沒有那么豁達。 他們想的是: 哇這女生才來多久就敢蹬鼻子上臉了! 好說歹說大家都是她在籃球部的前輩,改革不先問底層前輩們的意見,直接上報給高層領導,目中無人也要有個限度吧! 他們群情激奮,卻并不敢在明面上表現出來。 因為籃球部真正的食物鏈頂端既不是監督也不是教練,而是部長赤司征十郎同學。 “我不認為這份訓練菜單有什么問題,相反,除了需要騰挪出更多時間給準備運動以外它幾乎沒什么不好?!?/br> 赤司明確的支持立場,又讓一部分人偃旗息鼓安靜了下去。 畢竟部長大如天,而且部長也在照做。強者如隊長都沒有異議,那他們再怎么彈怎么跳,都不會有意義的。 隨著同伴逐漸減少,依舊想要負隅抵抗的頑強份子們不免軍心大亂,其中不乏心性不堅急流勇退的“識時務者”。 所以直到最后,敢于直面最鶴生并向她提出嚴正抗議的,就只剩下了三個人,其中便包括剛剛勸服黃瀨涼太回頭是岸的古川良樹。 當時他以“反叛軍”首領的身份站到清瀨最鶴生面前時,這位經理也是這副不慌不忙、有條不紊、目光慈愛(他找不到更貼切的形容詞了?。┑梅路鹈鎸φ局氖莻€不懂事的孩子,需要多多包容,循循善誘,才能引上正途。 古川良樹長得不錯,成績也不錯,他不是沒有被女孩子示好過,但清瀨經理對他的態度,不僅沒讓古川良樹產生虛榮心被滿足的飄飄然,反倒是恨不得沖過去抱住對方大喊一聲“師——父——”! “以前的我,太不懂事?!惫糯紭鋵χS瀨涼太幽幽道。 以前什么以前??!清瀨入部也不過只有四天而已吧! 黃瀨涼太終究沒忍住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臉,他就不該好奇為什么這群人會這么突然的轉變態度! 不好奇,他就不會以身犯法! 不以身犯法,他就不至于現在也跟他們一樣,恨不得拜倒在清瀨同學的法袍下! 古川良樹又說:“我們想了想,感覺在學校里,直接稱呼清瀨經理為‘師父’,有諸多不妥?!?/br> 理智尚在卻也差不多被消磨殆盡的黃瀨涼太總覺得哪里不對,但還是囫圇地點了點頭。 “所以我們決定換一個稱謂?!?/br> “什么?” “教主!” 手掌合十的古川良樹倏地張開雙臂,舉過頭頂,做出“贊美太陽”的姿勢。 “【科學熱身教】的教主大人!” 黃瀨涼太:……??? 他如鯁在喉,不吐不快,卻又因為組織不出語言,反倒錯過了最佳的吐槽時機。 而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不知何時走到他身后的綠間真太郎和黑子哲也正在用極其微妙的表情注視著自己和古川良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