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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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雁抱著孩子下樓,快上馬車時,隱隱聽見路過的幾個姑娘結伴說要去看花。也不知為何,似有什么觸動了心底軟肋,想起每年這個時候,宋宋總是早早跟她說“雁雁,開春后我們去賞梅吧”。 今年再不會有人跟她說。 柳雁駐足愣神,直到旁邊杏兒喚了一聲,才若有所失,更是抱緊了孩子,“沒事?!?/br> 有事,只是再無人懂。 回到家中,瞧見下人在清洗大門石獅,一問才知家里今日大清掃。柳雁好不稀奇,進了里頭見母親正在大廳分派下人,問道,“還沒到臘月,怎么現在就開始打掃了?” 李墨荷說道,“你祖母方才跟我說,覺得宅子不干凈,鬧鬼,請了道士來,剛做完法,說是該打掃打掃了?!?/br> 柳雁了然,李墨荷又上來看孩子,笑道,“一天瞧她幾回都是在睡覺,真教人羨慕?!?/br> “是呀?!绷惚У美哿?,將瑾萱交給奶娘,“娘,我回房睡一會?!?/br> 李墨荷眉眼微有笑意,“去吧?!?/br> 她還未走,就見管家來報母親娘家來人,往那看去,便見個少婦抱著個女嬰進來,女嬰其實生得水靈,但柳雁卻生不起好感。只知母親的麻煩娘家人又來了,最難纏的莫過于這蘇蝶,李寶良的妻子。 聽聞蘇蝶頗有些手段,生了一雙兒女,又將李爹秦氏都收拾得服服帖帖,李家現在基本都是她在做主當家,鋪子里的生意也被她攬得七七八八,而今她領她兒子來也不是第一次了。柳雁見她來,干脆不走了。 李墨荷瞧見蘇蝶臉色也并不太好,當初她要娘親問清楚那蘇家姑娘的品德,母親不聽。后來蘇蝶說什么娘親信什么,她多言一句母親便訓斥她,再熱的心也被澆涼了,便少理娘家事,也確實少了許多煩心事。秦氏便更說她薄情,白生了這女兒。 蘇蝶還是常在柳家走動的,尤其是十分親近李墨荷。她知曉哪怕李爹秦氏不認李墨荷這女兒,該有難時她還是會幫??勺约翰灰粯?,跟她沒任何血緣相關,這感情,就要多走動才能牢固。 蘇蝶見她便笑道,“姐,這還沒到小年,怎么就開始里外打掃了?!?/br> 李墨荷說道,“老太太吩咐的,老人家愛干凈?!?/br> “也是,不過這本來也很干凈了,老太太真是個講究人,果真不是我們家能比的?!彼龘u搖女兒的小手,“快跟姑姑問好?!?/br> 幾個月大的娃當然不會說話問好。 李墨荷讓柳雁回屋歇著,見她不走,眼神示意她無妨,在自己家還怕吃虧么。柳雁這才聽話回房,李墨荷接蘇蝶母女到院中涼亭說話,問了爹娘近況,又道,“寶良近日可爭氣?” 一說到自家丈夫,蘇蝶面色就淡了些,“姐,說真的,他在馬政再做十年也那樣,就是個喂馬的苦差事,沒出息,扶不上墻了?!?/br> 言語間盡是輕蔑,李墨荷心下又離她遠些了,家丑不可外揚,更何況那是自己的夫君。 “姐?!?/br> 蘇蝶將孩子抱給她看,李墨荷順手接過,同她也沒什么話說,干脆逗弄孩子。半晌蘇蝶說道,“jiejie看來也喜歡小桔呀?!?/br> 李墨荷笑道,“哪里有孩子是不招人喜歡的?!?/br> “既然喜歡,那不如親上加親吧?” 李墨荷神色一頓,“嗯?” 蘇蝶又湊近半分,“將小桔許配給jiejie的孩子,表兄妹在一塊,親上加親不是?李家也是jiejie的娘家,小桔又是喊你姑姑的,日后也有幫扶,李家過得好jiejie心里也會更舒坦吧?” 李墨荷面上淡然,“孩子還太小,說這些太早。而且柳家的孩子你也知道,也沒定娃娃親的。哪怕是姨娘的幾個孩子,也都是快及冠亦或及笄時才擇人家。這事等過了十幾年再說吧,可別將孩子嚇著了?!?/br> 蘇蝶心頭不悅,還是忍了。李墨荷哪怕是虧待自己一萬次,也不會害自己的孩子一次,況且知曉娘家都是些什么人,幾個懂事的弟弟meimei她定會好好幫扶,可大弟一家,還是狠心罷了吧。這親一訂,可是將孩子往火坑里推,她又怎會做這種事。 送走蘇蝶,從廊道回去,便見柳雁站在柱子后。李墨荷輕輕搖頭,“又不乖了,不是說要去睡么?” 柳雁笑笑,“這就去?!?/br> 李墨荷緩聲道,“從今往后都不必擔心娘,娘定不會再讓自己吃虧?!?/br> 柳雁點點頭,“爹爹不在家,娘親自然是要由女兒來護著的?!?/br> 李墨荷笑得欣慰,“知道了,快去睡,不然等會喊你起來用飯,又說吃不了?!?/br> 柳雁應了聲,這才回屋躺下。 翌日清晨,柳雁特地起了個大早,洗漱好后去了祖母房前,說老太太早就醒了,便進去請安。 老太太精神是好,不過仍是不認人,不記事。捉了她的手將她喊成不知是誰的名,直到柳雁說要去辦公了,老太太才大聲道,“可要出息啊?!?/br> 帶著祖母叮囑,柳雁這才出來,往鴻臚寺去。 她來的早,鴻臚寺還沒幾個人,她同上司問好,下屬也有跟她問安的。鴻臚寺右少卿卿看了幾眼眾人衣著,皆是整齊,可出發去迎來國使臣了。目光落到柳雁臉上,說道,“你便留在這備酒水吧?!?/br> 柳雁眼眉微抬,目光灼灼,“備酒水是掌客所做,下官不明白大人的意思?!?/br> 他臉色沉冷,“接見貴國使臣由本官帶領即可,你一個婦道人家,便留在這準備酒水,方是你的職責?!?/br> 柳雁這回終于完全直起腰身,看著臺階之上的人說道,“敢問大人我大殷的鴻臚寺主簿的職責可是要宴請、送迎、收發文移,對朝見者以禮供之?既是,那下官敢問下官是要聽您的,還是聽朝廷的?亦或是大人覺得圣上該改改典客令的職能,只需留作掌酒水便可?” 左少卿喝聲,“你豈敢以下犯上!” 柳雁不言,從她進來開始,就一直被兩卿打壓,從不給她多派活,不是怕她受累,而是知曉她是以半年之學便傲居首位,從三年甚至五年苦學之人中脫穎而出的姑娘,怕她學識過人,將男子風頭壓下。 薛院士曾說鋒芒一露便有利有弊,如今看來不假。 她道明方才的話便不再說了,若是不辯,那也無出頭之日。若是辯了,往后在鴻臚寺更遭排擠。她不怕被排擠,只怕被這些心胸狹隘之人覺得女子可欺,更是放肆。 也正是她強辯帶刺,左右少卿怎敢再讓她這主簿做掌客的事,只好忍氣帶她同去。 到了城門口,那大楊的使臣還未來,眾人已是習以為常。 禮部在前,鴻臚寺在后。數十人等候了約莫半個時辰,才見快馬來報,說使臣已在半里外,片刻將到。 果然,不多久前面就有雜亂的馬蹄車輪聲,身邊的人下意識都抬頭往那看去。柳雁的個頭在姑娘里不高不矮,可前面都是男子,稍稍墊腳也瞧不見。她這一墊,旁人就笑了笑,“在身高上,你可是清楚知道男女不同了吧?” 柳雁往旁邊看去,見是虞司賓,這可算是在鴻臚寺里唯一和顏對自己的人,是禮部尚書的兒子,剛二十出頭,生得斯文,脾氣也好,見他打趣自己,說道,“嘲笑上司身形矮小,該打?!?/br> 虞司賓啞然失笑,“屬下知罪?!?/br> 前面似乎已經見到使臣,喧鬧聲做大,柳雁橫豎看不見前面,前面的人也顧不得后面,她便干脆和虞司賓打聽使臣的事。畢竟他爹是禮部尚書,職責不同,這種事比柳家知道的還要多些。 說了半會話,還未完全了解清楚,就見接迎的人都動了起來,她也忙站往兩邊,讓使臣和陪同的禮部、左右少卿先行,再尾隨。 她同眾人一樣微微彎身恭迎,只瞧得見一雙雙白底黑面的靴子從眼前過去。 使臣先行去驛館歇息,待收拾齊整,翌日再進宮。 安頓下使臣,少卿便辦公去了,由柳雁留下負責眾人事宜,指揮掌客添酒水所需,待放衙后才能離開,掌客卻要輪番等候待命。 驛館有洗浴的地方,都是男子,柳雁便在大廳上命人擺好酒宴,并不往那邊過去。男女不便之處,此時才深有體會。 大楊國并未有女官制,方才在接迎的人中瞧見個俊俏女子,很是稀奇。這會出來知曉是鴻臚寺主簿,更是驚奇。只是出于禮節,不好多問。 柳雁一一請他們上座,待見位置多出一個,碗筷也多了一副,便去院子里請人。 穿過回廊,虞司賓說道,“不如我去吧,你一個姑娘家到底不方便?!?/br> “不好,難不成日后都讓你去么?” 虞司賓嘆道,“其實明明真有許多不便,為何你們都想著做官?!?/br> 柳雁豎了豎耳朵,“你們?虞大人還認識其她女官么?” 虞司賓一頓,搖頭,“不認識?!?/br> 若非時間不夠,柳雁真想多問問,這分明是認得的。她可算是有些明白了,虞司賓于她的態度還算親近,還會問她柳家的事,平日用飯也不忌諱同她一桌,起初不得不讓她覺得虞司賓歡喜自己,可又覺不像,如今更是肯定了,這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呀。 兩人邊說邊走,余光察覺迎面走來一人,柳雁便抬頭看去,還隔著二十多步的距離,就猛地頓住。 已多走兩步的虞司賓忙退了回來,“柳主簿怎么了?” 柳雁微微屏氣,瞧著那緩步往這走來的人。一如既往的膚白如玉,臉上還是帶著從容笑意,眼底神色卻比往日更沉穩。緩步走到她面前,笑意更深,“蛐蛐,別來無恙?” 柳雁喉嚨微哽,緩了緩才緩過氣來,“蘇哥哥?!?/br> 虞司賓心底“咦”了一聲,這兩人竟是認識的。這一瞧好似他也覺這人眼熟,想了半會可算是想起來了,他們可是曾在同一個書院的,“蘇定!” 蘇定回來了。 當初一人離開,如今又回來了。 柳雁想說的話已是滿腹,見他作為他國的使臣而來,著實有些意外。除了意外,又是高興,高興昔日朋友已這樣有出息。 蘇定見她俊俏面上有喜色,心底還因這歡喜而覺這大殷還有一絲讓他留戀的事,“蛐蛐,沒想到你真成了女官,方才我還以為看錯了?!?/br> 柳雁笑道,“我現在都以為我看錯人了?!?/br> 蘇定笑笑,虞司賓提醒道,“眾大人還在等候您……” 柳雁也道,“蘇哥哥先去用食吧,待得了空,再好好敘敘?!?/br> 蘇定想了想道,“午后吧,去走走也好?!?/br> 柳雁應聲。 蘇定用過飯同其他使臣說了會話,交代了些事,就出來找柳雁。在驛館門前樹下便見個少女身形嬌俏,穿著合身的官服站在那,發全攏在烏沙官帽中,整張臉都露了出來,耳垂如白玉,生得最是好看。 柳雁看見他,稍稍擺手,等蘇定走了過去,才發現旁邊還有個虞司賓。見虞司賓笑得尷尬,就知是柳雁特地叫上的。 他于她來說,是個男子,男人跟女人一起去走街說話,不合禮數。但若換做心儀的情郎,卻是恨不得整日在一塊的。 想通這個,蘇定心頭沉落,她還是跟以前一樣,在這件事上不愿讓他有半分僥幸。 三人便從驛館一起往外走,柳雁問他是如何去大楊的,蘇定說道,“隨便讓車夫趕車,便到了大楊。恰好在招賢,我便過去了。本想做個小官混口飯吃就好,誰想人太聰明,一不小心就將官做大了,接著圣上知曉我本就是大殷的人,便讓我作為兩國使臣前來?!?/br> 這樣簡單幾句便囊括這幾年的事,柳雁一點也不信,“蘇哥哥你定也受了苦吧?!?/br> 蘇定笑道,“沒有?!?/br> 柳雁抿唇瞧他耳朵下的疤痕,“這怕是被利刃所傷吧,你若一路亨通,哪里會受這種傷?!?/br> 蘇定下意識伸手摸了摸,無奈道,“你信不信這是我為了救一個美貌姑娘受的傷?” 柳雁撇嘴,“不信?!?/br> “真的,那姑娘……” 蘇定頓了頓,柳雁追問,“怎么?蘇哥哥還要編么?” 他笑笑,“倒不是……不過好似說了也無妨,反正你也不認得她。那時我還未去大楊,還在各國游歷,碰見個姑娘……被歹人奪了清白,還差點沒了性命,我出手救她,不小心被歹人刺傷?!?/br> 柳雁聽他這么一說,也信了。哪怕是要編造故事,他也絕不會編這樣的事那定是真的碰見了。虞司賓問道,“那姑娘怎么樣了?” 蘇定嘆道,“我被歹人刺傷,流血過多昏迷不醒。后來是個樵夫將我救了回去,然后我發現那姑娘和我的錢都不見了?!彼嘈?,“農夫與蛇,不過如此?!?/br> 柳雁只覺那人可恨,“哪怕是要將你的錢擄走,也該叫人救你,萬一你死了,她就真該下地獄了?!?/br> 蘇定倒看得開,“我不是好好的么,天不讓我死,小人再多又何妨?!?/br> 柳雁驀地盯看他,“你方才還說你沒受苦,游歷他國時錢財被偷了個干凈,你是如何到了大楊的,我也猜得出一二了?!?/br> 蘇定當即不出聲,虞司賓已是忍笑。許久蘇定才笑笑,“蛐蛐,你過完年便是十六的年紀了,我以為你及笄后就會嫁入齊家?!?/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