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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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眸微抬,如含皓月,齊褚陽看得微微怔神。耳邊還有院中孩童在那邊嬉鬧的聲音,可已不能讓他停住不說。話到嘴邊,嗓音已開始干啞,“雁雁……等明年初春后……嫁我吧?!?/br> 柳雁心里咯噔一跳,又是一跳,隨后便猛跳不停。他平日就不喜吐露心底的話,恨不得將話全藏起來。沒想到竟……竟求親了,還是當面、親口的! 她當真是詫異。 手上的果珠還帶著微微涼意,臉上卻火辣guntang。再不能看他的眼,偏頭說道,“哪有用珠子求親的?!?/br> 她本意是打趣他,好化解這尷尬。誰想齊褚陽卻又道,“雁雁……”他喚得輕,柳雁卻又揪緊了心,嗓子也干了。 “如今……我只能給你這些,但日后,我會給你更好的?!饼R褚陽手心已滲出汗來,簡直比他當年參考殿試更為緊張,“一定會將最好的給你?!?/br> 柳雁再說不出玩笑話。 哪怕他不能給自己更好的,而所謂的“最好”也不過是一串手珠,她也愿意嫁。即使他不是侯爺的兒子,她也不會在意半分。哪怕宿敵桉郡主,甚至全城的姑娘都笑話她低嫁,她也不會覺得自己受了委屈。 她抬眸看他,再不躲避,“齊哥哥,等我及笄后,你一定要來?!?/br> 齊褚陽高懸的心已是落地,聲音沉穩,“嗯,一定?!?/br> 說罷,兩人都已是緋紅了臉。 相識相知年幼時,青梅竹馬兩無猜。 冬日寒冷,皇城的冬日更冷。每年入冬都有許多老者生了疾病,一病不起的也不少。 十一月的天隱隱將要下雪的模樣,已冷如臘月。柳雁還在被窩里,管嬤嬤就附耳說道,“昨夜二爺回來,說圣上染疾,御醫白日已守了一天?!?/br> 柳雁眼一亮,差點沒將歡呼的話說出口,見嬤嬤眼一瞪,才生生改口,痛心道,“一定要求菩薩讓圣上早日康健?!?/br> ——才不會這么求! 聽了這事,她連床也不多待了,乖乖穿鞋穿衣,去給祖母請安。 圣上年輕時有太后垂簾聽政,賢臣又多,所做的決策不能說十分好,但也未有不當。太后過世后,這兩年圣上愈發喜好征戰別國,國力受損,良臣上奏,被貶謫的也不少。連柳定義和齊存之這樣的大功臣去勸,也被趕了出來。 所以新仇加舊恨,柳雁心底是盼著圣上早日歸西的。 剛洗漱好,老太太房里就來了人,說身子不舒服,不用過去請安了。柳雁想了想還是過去,陪在一旁,她醒了便和她說話,等睡了繼續陪在一旁。 不知不覺,她已長大,祖母卻老了。白駒過隙,似乎也沒過幾年。想得有些惆悵,只盼祖母早點好起來,同她好好說話,不要再這樣憔悴無力了。 柳翰也快到考科舉的年紀,可心里沒底,總覺書難啃得很。去問了方青,母親答道,“至少要用功念念,方能無悔?!?/br> 自從父親不親近他,也不再拉著他玩,他便漸漸更親近方青了。雖然她待自己不算太好,但也不冷淡。也曾有聽聞,父親清醒后,想將他們兄妹送走,也虧得方青,才能留在這。 正在涼亭念書,見meimei要出去,起身喊她。柳芳菲往那看去,柳翰已跑了過去,“meimei要去哪?” 柳翰生得十分像柳定澤,只是氣勢頗弱,文文弱弱的,若是不開口,幾乎要讓柳芳菲想起父親癡傻時的模樣,也正是如此,才愈發不想親近這哥哥,“去賞魚?!?/br> 柳翰也想去玩,可到底還是忍住了,笑道,“meimei去吧,早點回來,別亂跑?!?/br> 柳芳菲就是厭煩他不管長多大,都要這樣叮囑自己。明明他才是那個一出門就歡天喜地,還常常不知東南西北的呆子。讓他做自己的哥哥,柳芳菲心里著實不痛快。 從家里出來,她也不要下人跟著。一路拐道,才終于到了一個巷子門前。 這個地方她已許久沒來過,昨日收到娘親的信,說想見見她。她想了一晚,才決定過來。母親想見她,也是掛念她了吧。 她也……掛念母親了。 敲了敲門,下人開門迎她進去。 柳芳菲走到母親屋前,又想起當年看見那男寵從這里離開的模樣,心底已有些不適。下人稟報一聲,她就聽見有人往這跑來,門很快就被打開。來不及細看母親,只見一個蓬頭垢面的婦人出現,一把將她拉了進去。 她著實被驚嚇了一番,等看清那人,才確信這確實是自己的母親。 鄭素琴往日姣好的面容已帶蒼老,連發髻里都藏了兩根銀絲,看得柳芳菲驚詫,“娘……” “芳菲?!编嵥厍俦ё∵@快有自己的高的女兒,滿帶哭腔,“救救娘吧,只有你能救娘了?!?/br> 柳芳菲心里一沉,她是為了救命才要見她的?那談何掛念?想通后,心底更是冷漠,伸手輕輕將她推開,“怎么了?” 鄭素琴顧不得她的冷淡,捉了她的手說道,“娘要活不下去了,娘把錢都輸光了,還欠了他們許多錢??衫咸P病在床,柳家的下人根本不跟老太太提這事,賬房還說每月用度就那么多,不會再給我半點銀子。芳菲,你要救娘,你要救娘啊?!?/br> 柳芳菲咬了咬唇,“你欠多少?” “兩千三百兩白銀?!?/br> 柳芳菲愕然,“這么多?”她頓時惱怒,“你為何要跟人學賭,養男寵就罷了,你竟然還去賭。這么多錢我去哪里給你湊!” 鄭素琴已哭出淚來,“娘知道銀子不少,可是娘也沒辦法,下個月再不還,他們便要砍了娘的手和腳,芳菲你要救娘?!?/br> “我沒錢!” 鄭素琴驚跳起來,怒罵,“你如何沒錢?你姓柳,你是柳家四房的孩子,怎么可能沒錢!” 柳芳菲也幾乎委屈得落淚,“柳家四房的孩子……我哪里是……不過是姓柳而已,僅此而已?!比裟芑仡^,她當初寧可回到這宅子。 鄭素琴仍在罵,“沒良心的,從我肚子里出來就不管娘了?;啬愕牧?,做你的八姑娘八千金去,就看著我被砍了手腳,我也好早點去死,投個好人家,下輩子立刻喝斷子藥,再不要生你這樣沒心沒肺的?!?/br> 柳芳菲被傷得哆嗦,“那你為何總不找哥哥!你那樣疼他,可你過得如何苦,卻從來不跟哥哥說。如今連這種事也不找他,你那樣疼他,那就找他去,何必找我?!?/br> 鄭素琴瞪大了眼,她是偏疼兒子,所以不愿讓他知道自己過得有多難堪。偶爾他過來,她也總不讓他來,怕柳家知道后對他有所責怪。女兒當面指責,她也干脆將她往外推,“滾,滾,沒了手腳也好,死得快,再不讓你糟心,說我偏心?!?/br> 柳芳菲站著沒動,被她一推才踉蹌一步,抓著門不愿再走,幾乎是血與淚齊咽,“我去給你湊銀子,給你湊銀子!” 第七十七章關關雎鳩(四) 草菩提不用打磨就已是自帶光澤,每一顆又都是精挑細選過的,串成一圈,共計二十二個,著實好看。在初晨光照下,更顯得顆顆晶瑩潤澤,尤為神秘。 管嬤嬤見柳雁又趴在窗前拿著珠子在微微斜照的日頭那盯著發愣,過去說道,“起風了,關窗吧。這草珠子當真那么好看么?整日要瞧上幾個時辰?!?/br> 柳雁點頭,“比起我屋里的珠子來,一點也不好看,也不值錢?!笨伤褪窍矚g,因為這是齊褚陽送的。她想了想問道,“嬤嬤,別人送我東西,我是不是要回禮呀?” 管嬤嬤點頭,“那是自然的?!?/br> 柳雁這才想那送他什么好,她當即想他不是說草菩提有黑黃兩種顏色么,既然她的是黑珠子,那自己就去做串黃珠子給他。想罷,就乘船去了沼澤地,果真瞧見許多草菩提。這近處一瞧,才發現顆顆個頭都不一樣,愣是看個遍,也沒找到一顆圓的。這才知道齊褚陽是找了多少株,才找到那二十二顆。 他費了那么多心思才做好這串手鏈,她卻連只思索了片刻,就想盜用他的心思,給他找一樣的鏈子。真是越發不喜這樣的自己,她喊停船夫,不再找了。步行回去,途經一家售賣木雕的店。駐足看了好一會,瞧著那栩栩如生的木雕,還是工匠一刀一刀刻的,決定親手雕刻個東西給齊褚陽。 細細問了工匠入門,又觀摩了一早上,跟工匠買了刻刀、砂紙、磨刀石還有一堆練習用的木材,工具齊全后她便抱著小箱子回家,到家后洗了手開始折騰。 管嬤嬤在旁看得皺眉,“姑娘喲……您明年可就是要找婆家的人了,該將刺繡學得精通些,還有女四書也該再讀幾遍。怎么倒騰起這種粗魯活來了,讓太太看見,可讓奴婢怎么辦才好呀?!?/br> 柳雁抬頭說道,“嬤嬤,我又不是要立志做工匠,只是給人回禮罷了?!?/br> “那用銀子去買不就成了?!?/br> “不成,那樣不誠心?!饼R褚陽真心待自己,柳雁也是要真心待他的,才不覺得辜負了他。想得入神,鋒利的刻刀猛地一偏,從木頭側身滑了過去,直直刺進握著木材的手…… 管嬤嬤驚叫一聲,忙上前將她的刻刀丟得遠遠的,拿帕子給她捂住那涓涓流血的手指,差點沒急暈,“小祖宗,你倒是長點心啊?!?/br> 這一刀戳的可不是一般深,柳雁痛得臉色蒼白,沒敢吱聲。怕一喊痛奶母更擔心,強笑道,“才不疼呢,只是輕傷?!?/br> 屋里的下人已經去請大夫,管嬤嬤握著她的手不敢松開,再開口幾乎有了哭腔,“姑娘答應奶娘,不要再玩這種危險事了?!?/br> 管嬤嬤雖然是她的奶娘,可向來少將這喂過幾口奶的關系拿出來說,平日總是奴婢奴婢自稱,若是太過擔憂了,才會以奶娘這身份“壓”她。柳雁也聽出來了,不好讓她擔心,便點頭答應。 等手上纏裹好紗布,她又想傷的非右手,還是可以拿針的,給他繡個荷包?細想又不妥,別人問起是誰送的他要怎么答?說不是她的她不高興,說是她的又不妥,只怕會讓他尷尬。 左想右想都沒想到合適的,可令她著急。 一早醒來,也不知是夜里做了好夢還是有了想法,他不是想做武將么,那她就去買把可以隨身帶著,拿來防身的匕首好了。 想罷,便去兵器鋪子。一說去那,管嬤嬤的臉色又凝重起來,直到聽小主子說是去買給柳二爺的,這才展顏不攔。 因她的弓箭都是在這軒轅齋做的,掌柜也認得她,見她進門便笑道,“九姑娘可是來定做弓箭的?今年只怕是能用大弓了?!?/br> 柳雁先問道,“有好看的匕首么?” 掌柜笑道,“那定是有的?!币娛裁慈速u什么貨,他是個精明的生意人,當然知道她要什么,彎身從柜子下面取出個錦盒,放在桌上。打開盒子,里面放著一把精巧匕首。 匕首約莫長六寸三分,其狀為倒錐形,握手處雕有波紋,因頂端嵌著一顆紅玉,取名龍玉。柳雁取之一看,利刃寒光,握手處也非常自然,不會太重,也不過分輕巧。這樣式也不會張揚,他會喜歡的。正想讓掌柜包好,就見那錦盒里頭,還有一個已空的地方,問道,“這匕首是兩把的?” 掌柜說道,“確實是有兩把的。另一把頂端鑲了青玉,昨日才買走的?!?/br> “誰?” “是代親王府上的?!?/br> 柳雁微微挑眉,又看了看手里的匕首,不會是桉郡主吧……不會吧……她素來是不喜歡舞刀弄槍的,難道真是她買走了然后送人?她第一念頭是送給了齊褚陽。 她不得不承認有些時候,桉郡主和她喜歡的東西以及人出奇相似。 但代親王家里可不少人,怎么可能這么巧。她又看了其它匕首,沒有合意的,最后還是買了龍玉。 齊褚陽只要休沐便會來柳家,明著是說來尋柳長安,實則也是想能不能碰見柳雁。她不出門,自己又不能尋她玩。柳長安當然知道好友的心思,也樂得做這牽線搭橋之人。 這日齊褚陽去了柳家,坐了小半會去凈手。從那假山池子過去,就聽見貓叫聲,當即頓下步子,往假山那看去,果真就看見了柳雁。見她招手,才走了過去。 那柔荑正戴著他送的草菩提,看得心中愉悅,“雁雁?!?/br> “噓?!绷悴缓米屓饲埔?,尤其是嬤嬤,為了不引人注意,連匕首的錦盒都沒帶,怕他瞧見她左手的傷擔心,左手一直藏著,“齊哥哥,我是來給你回禮的?!?/br> 齊褚陽好奇道,“什么回禮?” 柳雁半惱,“你送我珠子來著?!?/br> 齊褚陽禁不住笑笑,“你給我回什么禮?”話落,就見她背身蹲下,讓他好不奇怪。只是在這只能看見她背影,瞧不見她蹲身做什么。 柳雁將藏在腿襪里的匕首抽了出來,放好裙擺,這才回身遞給他,笑得明媚,“回禮?!?/br> 齊褚陽頓了頓,“怎么你也看中了這把?” 柳雁愣了愣,不會真這么倒霉吧?當真是桉郡主送了他?她問道,“你有一把了?” 齊褚陽點頭,俯身從靴子那里抽出來,對比一看,笑道,“一模一樣,可是叫龍玉?聽說只有兩把,沒想我竟收全了?!?/br> 那就是他的也是別人送的?柳雁睜大了眼看他,“齊哥哥你是不是昨天見過桉郡主?” “見過?!?/br> 柳雁頓時氣炸,他一面跟自己表明心意,一面竟然接受別的姑娘的東西,接受就罷了,還把那東西隨身帶著。她惱怒地搶過匕首,“不送你了!” 齊褚陽愣神之際,她已將草菩提鏈子一把扯下,用力丟進池子里,氣道,“三心兩意,呸!才不要嫁你?!?/br> 齊褚陽還在愕然中,可見她要走,下意識就抓住她的手腕,才發現她扯手繩太過用力把手腕也勒紅了一圈,不敢重握,可又不想這樣不明不白松手,輕聲,“雁雁?你若是有什么……” 柳雁咬唇,“放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