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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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當時并未熄燈?可若沒熄燈,鄭素琴又怎會看不清人。柳定義比柳定澤大有七歲,六年前的柳定義已是青年男子,柳定澤還是少年,這會認不出? 難道……一開始鄭素琴就是在打柳定義的主意,見計謀不通,才轉而認了柳定澤? 李墨荷只是想了想,就覺渾身不舒服。抬頭看去,鄭素琴面色溫和,明眸有神,十分純良。她微微擰眉,莫不是她想錯了? 鄭素琴稍稍推了推兒女,定聲道,“快,喊爹爹?!?/br> 柳翰很是歡喜地喊了一聲,柳芳菲看著這傻氣的人,眼睛生痛,淚滿眼眶。 柳家將軍不是她爹,這傻子才是。她這輩子都不能同柳雁一樣,有個威風凜凜的將軍爹爹,還要受人嘲弄,她有個傻子爹! 柳定澤不安地朝她伸手,想去幫她擦掉眼淚,可手還沒到跟前,就被柳芳菲一掌打開,淚奪眶而出。 “你才不是我爹!” 第二十八章鄭家三人(三) 她這一哭,柳定澤嚇得縮回手,雁雁定是又騙他了,她一點也不乖,不像齊褚陽呀……他擺手道,“別哭了,哭花了臉不好看的?!?/br> 柳芳菲還沒說第二句話,臉上一痛,被那突如其來的耳光扇得差點站不穩。愕然抬頭,就見母親一臉痛心,怒斥,“你怎能這樣和你爹說話!” “他不是我爹……”柳芳菲不曾挨過打,卻因這傻子生平第一次得了耳光,更是恨他,“他不是……” 她的爹爹應該是像柳定義那樣的,得人敬重,讓人畏懼,威風大殷的將軍。而不是這傻子。 她已經因為沒有父親遭受了太多冷眼,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卻被告知她的父親不是柳定義,而是這個什么也不知道的傻子。 鄭素琴氣道,“你再說胡話我非敲掉你的牙!” 柳定澤弱聲,“別嚇她呀,她都哭了?!?/br> 柳芳菲瞪了他一眼,誰求情都行,偏他不行。母親忽然俯身,將她抱住,哭道,“他是你爹啊,當年是娘糊涂了,不該生下你們,讓你們一起吃苦。娘該帶著你們一塊去死,一了百了?!?/br> 哭聲悲涼,柳芳菲更是淚落不止。 柳定澤不知所措看著她們,實在沒辦法,向二哥求救。柳定義附耳同老太太說了幾句,老太太擺手說道,“別再哭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家里有事兒?!?/br> 鐘嬤嬤去扶起鄭素琴母女,兩人漸漸止了哭聲。待她們情緒平定,老太太才道,“你們先行回去罷,孩子是老四的,我們自然會認,這事不急?!?/br> 末了又讓鐘嬤嬤去拿些銀兩來一并給他們帶回去,這才稍覺安心。 送走他們母子三人,柳定澤也想走,伸腿往地上去,還沒沾鞋,就聽母親聲調頗無奈,“老四,你等等?!?/br> 柳定澤縮回腿,抱膝看去,“娘……” 老太太聲調溫和,“當日的事你還記得多少,都跟娘說說?!?/br> “就記得很疼?!绷梢粫吐?,“她很好看?!?/br> 鄭素琴確實是個美人胚子,只是可惜身子臟了。即便是個寒門家的姑娘,老太太也會立即讓她過門,好好伺候自己的小兒子,雙方都不會委屈吧??伤錾聿缓?,那這柳家門,定是不能讓她進來的,“除此之外呢?” “沒了……” 柳定義低頭問道,“四弟,當年帶你一起去的人,都有誰?” 柳定澤嬉笑道,“就是琮意他們呀。我在外面玩,他們說要帶我去個好地方?!?/br> 殷氏忍不住說道,“四弟……六年前的事也記得這樣清楚呀?” 柳定澤撓撓頭,“那兒很香,跟我去過的地方不一樣。還有jiejie們都很好看。他們還給我灌酒了,舌頭好辣好辣,肚子好熱好熱,腦袋好暈好暈。夜里這兒很疼,然后就看見個jiejie趴我身上?!彼乱庾R捂住把兒的地方,“我要走,她不許?!?/br> 柳定康好奇道,“為什么不許?” “說走了琮意他們就不給錢她了,還哭。我就沒走,她還同我說話,困死了。早上醒來我就跑了?!绷捎檬止沃巫颖?,滿目可憐,“讓我說這些做什么呀?我想回去睡覺,肚子也餓了?!?/br> 柳定義拍拍他的肩頭,“四弟先回房吧?!?/br> 柳定澤歡喜叫了一聲,立刻下地跑了,生怕他們再叫住自己??磥砼罉淇吹匦翁幼呤且欢ㄒ隽?,不然每天被抓過來好煩的。還有雁雁小侄女的話是再不能信了,被那剽悍的小姑娘拍到的手背現在還有點紅。 她還哭,他還想哭呢。 老太太捻著佛珠,想了許久,才道,“這事你們怎么看?” 柳定康說道,“那兩小孩一看就是我們柳家的孩子,還是快接回來吧,怪可憐的?!?/br> 殷氏冷冷瞧了他一眼,這是為他弟弟的孩子求情呢,還是為日后他名正言順接小妾進門鋪路呢?她懶懶說道,“世上長得像的人可不少,說句實話,四弟的話不能聽信太多,那么久遠的事,他怎會記得這樣清楚?指不定是在我們不注意時,有人往他耳邊吹了風,讓他一塊編故事?!?/br> 常姨娘最不愿如今還有什么亂七八糟的柳家孩子出現,多一個孩子,日后三房分家財也不利,趁機插了話,“三太太說的不無道理,鄭素琴出現得太蹊蹺,還是得多留三分心?!?/br>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老太太也拿不定主意。過慣了清閑日子,對這種亂心的事,想多了就覺頭疼。 待眾人話語稍落,李墨荷說道,“方才四弟屢次提到的琮意是何人?四弟記不得的,問問琮意他們,若是所說吻合,那證明四弟沒記錯?!?/br> 柳定義稍想片刻,“是秦郎中的兒子,往日同四弟常玩鬧在一塊,后來他成了親,我便讓四弟別再整日尋他玩鬧,免得惹人不滿?!?/br> 老太太說道,“那你速速去問問他?!?/br> 柳定義當即應聲,去秦郎中家里。 老太太也乏了,讓眾人各自散了。殷氏見丈夫遲疑不走,似有話想說,猜著他要說他那個狐貍精的事,輕咳一聲。柳定康立刻回了神,訕訕起身,笑道,“夫人請?!?/br> 殷氏這才冷臉走了出去,柳定康也一塊往外走。 李墨荷從屋里出來,就見柳雁坐在廊道外假山前的石頭上,懸著兩條小腿晃著,時而哼哼曲子,曬著日頭很是愜意的模樣,不由笑笑,“雁雁?!?/br> 柳雁也見著了她,可鐘嬤嬤說了不要靠近祖母房前,就只是在原地招手。等她過來了,才喚了她一聲娘。 李墨荷伸手同她整理好被風吹得凌亂的額發,摸摸她的臉頰只覺冰冰涼的,忙用手給她捂著,“怎么不回屋里去?” “好奇呀?!绷愠冻端囊滦?,“娘,你們說了什么呀?那個小哥哥和小jiejie會來我們柳家嗎?” 李墨荷笑道,“等過幾日就知道了,雁雁不急?!?/br> “可急了?!绷闳塘巳?,“但我等,先生說欲速則不達?!?/br> 李墨荷笑笑,給她裹了披風,抱起往外走。久沒抱她,好似又長了些,親眼看著個孩子長大,這過程似乎很令人欣慰,“先生今日不授課么?” 柳雁雙手環著她的脖子,趴在上頭,“要授課的,只是還沒那么快?!?/br> “那娘送你去書房?!?/br> 去了就不能自在無束了,柳雁百般不愿應了一聲。 李墨荷將她送去她的書房里,正好方青也來了,問了些事,知她乖巧用功,謝了先生,就退身出來。想著近來事多,便趁著還未下雪日頭好,領著嬤嬤去寺廟燒香,添點香油錢。 回來時經過繡莊,見新出的幾匹蘇繡很是別致。淡紫色布上應景的繡了點點梅花,色彩是蘇繡一如既往的清雅,繡工細致,設色精妙。瞧著喜歡,讓繡娘小心裁了兩根發帶。 柳雁今日上堂心不在焉,總想著那兩個小哥哥小jiejie,正走著神,額上忽然挨了一記輕敲。她抬頭看去,先生手執書卷,盯著自己。她訕訕一笑,“您讓我背的書,我都會背啦?!?/br> 方青的聲音不急不緩,“那是不是你桌上的那五本書都會背了?” 柳雁搖搖頭,方青便道,“止于此,滿足于此,是求學大忌。學無止境,總因外界的事而亂了本心,將現今該做的事放在一旁,不可取?!?/br> “雁雁知道了?!绷闾氐丶恿艘痪?,“先生懂的道理真多?!?/br> 方青板著臉道,“別總夸先生,先生想看的,是你真明白這道理?!?/br> 柳雁點頭應聲,可總覺得,今日先生也有心事的模樣,可就是不知道是什么??熘琳?,方青素來是不在柳家用飯的,收拾好筆墨準備回去。出去時見柳雁去凈手了,管嬤嬤等在那。同她問了好,走了幾步又頓下步子。 管嬤嬤是個眼尖人,微微彎身,“方姑娘有事么?” 方青猶豫片刻,問道,“那個……聽聞有個婦人領著兩個孩子來柳府認爹?” 管嬤嬤意外道,“外頭已傳開了么?” 方青頗覺尷尬,“是我多嘴了?!?/br> 管嬤嬤敬重讀書人,愿意和她多說幾句,“這又不是您傳的。事情是不假,不過孩子不是二爺的,我們二爺可不是那種會招惹不三不四女人的人?!?/br> 方青問道,“那是……” 管嬤嬤低聲道,“是四爺的,沒跑了?!?/br> 方青眸光微暗,哦哦了兩聲,“那我先告辭了?!?/br> “先生慢走?!蹦克头角嘁蝗骋还盏仉x開,管嬤嬤嘆息,模樣長得俊秀,可惜了那腿……若是不瘸,性子也不這樣孤清,早就嫁為人婦,孩子都生了倆吧。 柳雁洗手歸來,被告知方青已經走了,微覺奇怪,平日兩人會一同結伴出去,她是要送到大門口的,今日竟先走了。管嬤嬤說道,“方才先生問起了四爺孩子的事?!?/br> “先生竟會問這些?”柳雁頗為詫異,那連自己穿什么,吃什么都從不在意如仙人般無念無欲的女先生,竟會問這個,真真是不可思議了。 到了用飯時辰,柳雁去前堂用過飯后,準備回屋午歇。李墨荷牽著她回房,柳雁問道,“爹爹等會回來么?” 方才柳定義差下人送話來,尋得了當年六人,一家一問,得費不少時辰,午飯不在家吃。估摸是沒那么快的,她答道,“約莫要晚些?!?/br> “那我同娘親睡午覺好不好?”柳雁不愿自己去鉆冷冰冰的被窩和冷冰冰的屋子,就想同她膩在一塊,得母親溫暖。 李墨荷握著這小手,不想掃她興致,連聲應了好字,喜得柳雁又生笑靨。領她進屋,便從盒中將買的那兩條蘇繡發帶拿了出來,交由她手上,“瞧著好看,你又喜歡往梅林那跑,就買了,也不知你喜不喜歡?!?/br> 絲帶不過半克重,薄薄的兩條放在手上,幾乎感覺不到重量??稍诹阈闹?,卻重如黃金,價值連城。她小心收好,“喜歡的,喜歡極了?!?/br> 李墨荷笑問,“喜歡的話怎么不系上?” 柳雁抬頭看她,笑道,“要好好收著呀,這是娘送我的第一件東西?!?/br> 李墨荷心頭微動,這孩子……不是不懂這情分,只是她以為她還小不懂。實際自己做的任何一個舉動,她都會記得。在自己看來不算什么,她卻已經想了許多。太懂事,也太讓人心疼。她輕輕拿過那發帶,將她抱了過來,“以后娘還會送你很多很多,雁雁戴著吧?!?/br> “真的么?會送很多很多,每年都送?” “嗯,只要瞧見好的,都給雁雁買?!?/br> 柳雁執拗問道,“那要是娘有了自己的孩子呢?” 李墨荷愣了愣。大人常失赤子之心,她見過不少骯臟事,連帶著自己也總會將人將事往惡的地方想,可對著柳雁,本心卻似乎回來了。這興許就是所謂的常德乃足,復歸于樸。 她抱著這小人兒,定聲應道,“一如既往?!?/br> 柳雁已是高興,這才趴她膝頭上,“娘給我系上吧?!?/br> 李墨荷仔細將發帶給她纏在那雙丫髻上,她暗暗想著,不必生女兒了,雁雁就很好。想到過了十年她便是別人家的,突然有了做母親的不舍。 柳定義午后歸來,府里的人都還在睡,沒急著同母親請安。進了自己的院子,下人就道,“太太帶著七姑娘睡下了,常姨娘剛起,顧姨娘還在佛堂?!?/br> 說到顧慈,柳定義步子微頓,“她如今仍是每日都要在佛堂待上大半日?” “回二爺,是的?!?/br> 柳定義默然不語,顧慈性子溫婉,原本是不信佛的,一次帶她外出,卻遭人伏擊,為了自保,被迫當著她的面殺了幾人。自此以后,更是不爭不搶,還信了佛,要誦經為他洗清所欠的罪孽。甚至不愿再和他同房,生怕有了孩子,那罪孽會報應在他們的孩子身上。 那日伏擊之事后,顧慈就已不再是顧慈。 柳定義于她有愧,只是無悔。若不還手,死的就是他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