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
輕薄的雪紡紗落地,然后是寬松方便的棉布長褲,他的指勾住最后防線的邊緣,氣息粗濁,拼命汲取她的香,“為什么沒穿裙子?我喜歡看你穿裙子的模樣……你知不知道我這幾天有多想你?一閉上眼就看見你,穿了條白色的裙子在我眼前兒晃,里頭什么都沒有,我撩起來……只要這樣撩起來就可以狠狠要你!” 他想得快瘋了,所以一點也不打算再壓抑自己,站著就深埋進她身體里,借著那樣有力的撞擊,紓解多日來所有的思念。 而她用盡身體所有的柔韌,生澀卻又頗為輕易地纏繞在他腰間,拗出嫵媚的姿態,咬著他的耳朵說情人間的悄悄話。 帝都的秋天,已過了著飄飄長裙的季節,但久違的溫存,來得還不算晚。 兩人都到了頂,飄飄然從云端下來。念眉問:“我們現在要去哪里?是不是該走了?” 穆晉北笑,“這么急著跟我私奔?” 這個笑話不好笑啊,好不容易失而復得,她真的不想再冒險。 他破天荒地點了支煙,自從兩人在一起之后,他很少在她面前主動吸煙,尤其是在有她的房間里。 念眉仰起頭憂心地問:“這幾天是不是又失眠了?” “沒事兒,就是頭疼?!?/br> 他吐出煙圈兒,終于斂起笑,在她眉心輕吻:“我大哥和我爸今天去了承德,在我們離開之前趕不及回來。我們哥幾個兒在家被禁足也不是一兩回了,但老穆家又不是白公館,要走自然有一百種方法可以走。我待在家里,不是真當杵窩子怕了誰,我就是想爭取咱們從今往后光明正大在一塊兒的權利,但你不在我跟前兒,我又得提防著不能讓我媽去動你?,F在咱們又在一塊兒了,你的劇團我交陳楓那兒去,我就什么顧忌都沒有了。這次咱們先回趟蘇城,生米煮成熟飯了再回來,看誰還敢多說什么!” 念眉不太明白,睜大眼睛由他胸口往下看,被他攬在懷里的身子不由動了動。 他們這樣還不算“熟”? 穆晉北似乎看穿她的想法,哈哈一笑,捏住她的下巴親過去,“想哪兒去了,傻妞!” 他起身下床,大方展露好身材,念眉這回不捂眼睛了,貪婪地盯著他看。冷不防他扔過來一個深紅色的小本兒,又順手去翻她的行李,“你的呢,沒帶在身上吧?” 她這才發覺他扔過來的是他的戶口本,頓時有些目眩。 她就一點簡單行裝和身份證一起都放在房間的行李袋里,穆晉北翻完了過來,一撇嘴,“看來真得陪你回蘇城了,要不咱們現在就去民政局也行,還沒下班呢!” 這才是他說的“熟飯”。 “你……可是……結婚……”她有點語無倫次,不知該怎么說。 穆晉北套上t恤衫笑笑,“老太太已經首肯了,最好啊,咱們再買一送一給她帶個小的回去,就更沒說的了!不過現在先不急,咱們撿最重要的事兒里外里先辦妥了,其他的順其自然,今后日子還長著呢!” 今后日子還長,真是這些天她聽過的極好極有人情味兒的一句話。俞樂言也說過,溫軟安穩直落人心。 兩人攔輛出租車直奔機場,幾乎沒有什么行李,只有兩手十指是緊扣在一塊兒的,一路都沒分開過。 他說的沒錯,現在這時代要還真有私奔,大概也就是像他們這樣了。 他們在機場隨便吃了點東西,為了保險起見,機票都是到了地兒現買的。 登機牌到了手里,穆晉北以特殊會員卡買的頭等艙,不必到安檢入口大排長龍。他帶著念眉走另一邊的vip通道,自有另外的安檢與候機休息室。 只是他們剛剛踏上那厚實柔軟的藍色地毯,就見休息室的沙發上坐了兩個人,都是筆挺的坐姿和漫不經心的表情,面前各有一杯茶一本雜志,看來像是等了已經有一會兒。 戴國芳走過來,穆皖南只是安靜地跟在她身旁。念眉的手微微發顫,行李輕飄飄的卻拎不穩,啪的一聲落在地上,與穆晉北交握的那只手,手心里全是冷汗。 她幾乎想拉著穆晉北轉身就走,走得遠遠的,卻被他的手穩穩拽住。 第58章 倒塌 連環結,連環結,同心共守。鳳頭簪,鳳頭簪,□□并偶。密意深情相謀,調和琴瑟弦,休停素手。海誓山盟,天長地久?!哆B環記-小宴》 戴國芳仰起下巴,神情仍舊倨傲,“沈小姐,我想單獨跟晉北說幾句話?!?/br> 念眉深深吸氣,手想要掙脫出來,卻被穆晉北更緊的握住。 “媽,有什么話您就直說,她不是外人?!?/br> 戴國芳臉上的表情有了裂紋,指著他道:“好啊,真好,她不是外人,那是我這個生你養你的媽是外人了是不是?你瞞著家里要帶個戲子私奔,出了北京城連爹媽都不要了,傳出去像什么樣子,你讓我們老穆家這張臉往哪兒擱?” 念眉臉色煞白,穆晉北卻不慌不亂,“媽,只要您一句話說同意我跟念眉在一塊兒,我們現在立馬就回家去。我也爭取過了,可您不樂意,我總不能忤逆您的意思見天兒地在家里鬧。念眉又是我喜歡的姑娘,我放不下她。咱們男未婚女未嫁的,在一起也沒礙著誰,我想不明白您怎么就這么反對呢?還是說她究竟是誰都不重要,只要不是您相中的那個人您就橫豎看不順眼,不讓進穆家的門?媽,您根正苗紅,年輕的時候在文工團也吃過苦,爺爺奶奶反對過您跟我爸的婚事沒有?也許那時候是組織上做主,但現在時代不同了,您怎么就不能讓您的兒子自己做一回自己的主?” “你……你……”戴國芳被這一番話氣得說不出話來。 一直在旁沉默的穆皖南扶住她,“媽,您先坐下?!?/br> 戴國芳唇色都有些泛青,身體不舒服不是假裝的。念眉見狀拉住穆晉北,用懇求的語氣說:“晉北,不要說了……” 穆皖南擋在兩方人馬中間,語調依舊平淡沒有多少溫度,“晉北,你們兩個人都一起跟我回去,有什么要說的大家可以再商量?!?/br> “別說我不信你,大哥,是不是連你也覺得我這樣走了很丟人?”穆晉北忽然笑了笑,“我當時真天真,居然以為這家里就算沒一個人站在我這邊兒,至少還有你會幫我的?!?/br> 穆皖南僵住。 “你們要真顧及家里的臉面,就該胳膊折了往袖子里藏,而不是大張旗鼓地跑這兒來把我們攔下。其實面子里子合起來也不值幾個錢,比得過這一輩子的幸福美滿么?大哥你最有發言權了,不如你跟我說說,當年你要是有這樣的機會,你走不走?” 四周頓時靜極了,只聽得到幾人深淺不一的呼吸。 念眉不知來龍去脈,但也猜到他一定是觸碰了什么禁忌,一種埋藏于在場的幾個穆家人記憶中不可輕易戳動的禁忌。 揭瘡疤都不疼,揭陳年的舊痂才疼呢! 穆皖南的臉色都變了,半晌才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似乎是他最后的規勸:“晉北,戲子無義?!?/br> “大哥您說話別只說一半兒,這話還有前段兒呢——女表子無情。你說你的康寧有情還是無情?” 每個人都有碰不得的逆鱗,穆皖南原本澄凈淡漠猶如死海的眸子里瞬間就掀起了驚濤駭浪,身體繃緊,手在身側握成拳頭,只要再上前半步必定又是一通狠拳。 掌風從耳邊刮過,啪的一聲脆響,出手的人卻不是穆皖南,而是氣得發抖的戴國芳,“道歉……給你大哥道歉!” 穆晉北沒有躲閃,硬生生受了這一耳刮子,記憶中這還是長這么大頭一回挨他嗎的打。并不是很疼,他想,至少比起大哥這些年的痛苦煎熬,這樣的爭取換來的打和罵都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