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1要么反撲,要么坐以待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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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如梁若君所愿,隔天一早,周懷就派人來請貴妃往樂府去指導樂師準備中秋獻藝,直叫她心情甚好,面上又有了美若春風的笑容。 可原以為皇后會礙著皇帝不再糾纏,不想清雅竟然追到樂府,倒也不是窮兇極惡地要帶貴妃走,一本正經地問她:“娘娘說抄經書的事兒被擱置了,佛前許愿不得反悔,也不能損了太后的福德,還望貴妃娘娘能有始有終,娘娘問您打算怎么安排?!?/br> 邊上的海珠實在氣不過了,頂上前道:“是皇上派貴妃娘娘來這里管事的,云嬤嬤您該去問皇上怎么辦,抄經書人人都抄得,做什么非要貴妃娘娘去?” 清雅和氣地笑道:“自然樂府里的事,也是人人都做得,抄經書卻是為太后積福的好事,皇后娘娘也想把這份福報給貴妃娘娘,海珠你這話說的,像是皇后娘娘強人所難:” 海珠氣不過,卻被梁若君攔下,難得一貫人前溫柔的人,竟也硬氣起來,她再也不想去上陽殿受折磨了,比起rou體的痛苦,精神上的摧殘才讓人崩潰,她受夠了。 “你回去稟告皇后娘娘,抄經書的事我不能幫娘娘了,這份福報我更愿意留給皇后娘娘和小公主?!绷喝艟K于端起了貴妃的傲氣,對清雅道,“皇后娘娘若覺得不妥當,那也只能請皇上做主了,中秋獻藝同樣馬虎不得,到時候王公大臣宗親貴族齊聚一堂,可不能丟皇上的臉?!?/br> 清雅不爭辯,她只是來問問的,自然就應下了貴妃的話,走時依舊客客氣氣,反叫梁若君望著她的背影心里直打鼓。 海珠氣哼哼地說:“娘娘,皇后真是不要臉,她就差明著捉弄您了?!?/br> 梁若君攏起臂上的披帛,按捺不安的心跳:“隨她吧,我守著皇上,就什么都有了?!?/br> 如此,在她的堅持下,在皇帝對上陽殿的敷衍周旋下,皇后再沒有來找梁若君的麻煩,自然貴妃也十分勤勞謹慎,并沒有馬虎對付樂府的事,有心安排出最上佳的演出,好在中秋宴上令皇帝龍心大悅。項曄亦曾對她說,正是梁國大漠里她宛若仙子降臨凡間的一舞,叫他念念不忘,自然沒有人比她更適合掌管這件事。 至于帝王恩寵,皇后太過強勢,玉明宮里春色難再,梁若君夜夜等待皇帝的出現,夜夜失望而眠,個中心酸無人可訴。 八月初的一天,她在樂府看過了舞蹈的排演,天色已黑,帶著海珠與宮人掌燈歸來,不想竟在路上遇見從清明閣來的皇帝,而皇帝又顯然是在路邊等了好久。 “他們說你還在樂府,朕不便過去,就想著在這里等你,果然遇上了?!表棔弦幻嬲f著,摸了摸梁若君的手,“天涼了,你穿得單薄?!?/br> 梁若君空虛的心被瞬間填滿,眼含熱淚地望著這個男人,她一發不可收拾地愛上了他,好像生命那般珍重,心里總是疼得讓人發慌,害怕有一天會失去他?;实凼沁@世上,第一個給她溫暖,給她依靠的人。 “朕和你走走,我們說會兒話,那天之后,又好久沒見你了?!被实蹘е喝艟刂◤?,逆著太液池的方向走,梁若君感受到皇帝的心意,他必定不想被上陽殿里的人看見,可是這防備的心,太叫人無奈了,他可是帝王呀,真的拗不過自己的皇后? 然而也許常人會這么想,卻是梁若君最容易想通為什么,她十八年來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光景,皇帝寵愛著自己的寵妃,皇后折磨著被寵愛的寵妃,好像兩個完全平行的世界,可以永遠并存。 在她的心里,妻妾有別根深蒂固,梁國宮廷的辛苦,并沒有讓她生出珉兒那般離經叛道的反骨。 他們攜手散步,說些有趣的事,皇帝問樂府的節目準備得如何,梁若君卻要賣個關子,說說笑笑很是愜意,而一見到皇帝,梁若君就好像能飄進天堂。 可是這樣美好的時光很快就消失了,不知道是誰走漏了風聲,讓上陽殿里的人獲悉皇帝與貴妃在夜色中漫步,當他們原路返回,準備彼此分開時,皇后抱著小公主出現在了眼前。 夜色漆黑,燈火搖曳,皇后從暗處走向明處,身上的宮服綴滿了晶瑩剔透的珍珠,散發著耀眼的光芒,如此華美炫目,可在梁若君眼里,卻如同催命的鬼怪。 “皇上,元元見不到父皇,哭鬧不止,臣妾只能哄她來找父皇,您快來抱一抱?!辩雰簭街弊呦蚧实?,把襁褓里的小公主塞給了他,而后目光幽幽轉向梁若君,“這幾天你很忙,我們好久沒見了?!?/br> 梁若君福身行禮,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珉兒丟下冷冷的目光,對項曄道:“皇上,我們回吧?!?/br> 皇帝懷里抱著女兒,心里早就柔軟了,硬是做出幾分幽怨惱怒的模樣,干咳了幾聲,不舍而憐惜地看著梁若君:“早些休息,自己要保重身體,不要等不及中秋,你先病了?!?/br> 說罷這句話,項曄跟著皇后走了,宮女太監都跟著走了,一時只剩下玉明宮的人,被擠在外頭的海珠這才提著燈籠跟上來,氣得咬牙切齒:“天底下的皇后,都這么賤嗎?” “海珠,叫人聽見你還活不活?”梁若君堵住了海珠的嘴,可另一只手已經緊緊握住了拳頭。她知道,皇后不會放過她了,她們這輩子是纏上了,若有一日自己像母親那般失去恩寵,皇后一定會把她踩進泥土里。 要么反撲,要么坐以待斃。 然而這一邊,項曄高高興興地跟著珉兒回來,一背過人去,兩人便是你儂我儂親昵不已,就連上陽殿里,也僅有清雅一人知道帝后不和是裝的。 珉兒脫了衣裳,見皇帝還目不轉睛地看著他的女兒,看到他眼下暗沉滿是疲倦之態,心疼地說:“這么裝著皇上累嗎?我倒是沒什么,反正我本就不喜歡她,因為她,云裳回去病了一場,到現在還沒精神?!?/br> 項曄道:“不累,朕在宣政殿天天跟大臣們裝,早就習慣了。唯一別扭的是房里那些事,朕縱然不欺她,也于心不忍,好在現在有你纏著,朕……”他一面說著,手就不老實地纏上來,被珉兒打開道:“皇上這兩天吃了補藥,要清心寡欲?!?/br> 皇帝不樂意地撇撇嘴,說著:“玉明宮里,可是夜夜投懷送抱,朕是當世柳下惠?!?/br> 珉兒噗嗤一笑,拆下青絲披肩,瀟灑地說:“那你倒是去呀?!?/br> 可項曄卻來說:“你別心急,明天就有人會給她牽線搭橋了?!?/br> 珉兒回眸:“秋振宇那兒?” 項曄道:“正是?!?/br> 珉兒嘆道:“咱們這樣聯手欺負人,太不上道了?!?/br> 項曄冷冷一笑:“難道心善仁慈,然后坐等他們達成目的,我們淪為階下囚,葬送好不容易建立的江山?” 珉兒笑悠悠看著項曄,推開他的身體:“嘴上說著這么嚴肅的話,皇上的手往哪兒放呢?” 項曄欺身而上,擁著珉兒不放開:“你說放哪兒就放哪兒?!?/br> 漫漫長夜,上陽殿與玉明宮卻是兩個季節,一處溫暖如春,一處寒如深冬,輾轉難眠到天亮的梁若君,精神倦怠,可還是打起精神往樂府來。眼下她手里這件事總要做好,別叫皇后到時候挑刺捉她的短處。 今日要選定最終呈上給帝后太后挑選的曲牌,自然要附和中秋節慶的氣氛,有些曲子雖好聽,可寓意凄涼,若有不懂來歷的人胡亂呈上去,可就是大麻煩了。梁若君算得是精于此道,又事事費心,很是妥帖。 此刻正歇著,等海珠去沏茶來,廊下黃葉紛紛落,她抬手接了兩片在手中把玩,忽然身后有人悠悠出聲,道:“娘娘,宰相大人命奴才給您送一封信來?!?/br> 梁若君彷徨地轉過身,才發現剛才侍立在廊下的宮女太監都不在了,與她說話的,正是樂班的樂師,這些日子天天打交道早就熟悉了,可他卻到今天才…… 樂師從懷里摸出一封信,試探著:“娘娘,宰相大人說了,您可以不接,不接就只當什么事都沒發生過,接了,往后奴才將全力為您和大人效力?!?/br> 梁若君的心幾乎跳出胸膛,她早就知道秋振宇是她這一邊的,哥哥再三這么交代她,可是她在這里舉目無親,除了海珠找不到任何能傳遞消息的人,而海珠那么張揚,恐怕早就被人盯上了,根本派不上用處。 “娘娘?”樂師再次詢問。 梁若君盯著那封信,心中翻江倒海,昨夜的事清晰在眼前,以及皇后對她所有的欺侮都深深刻在腦海里,她孤零零的無依無靠,皇帝隨時會被搶走,就像昨晚一樣…… “宰相大人還說什么了?”梁若君伸出手,顫顫地想要接過來。 可是樂師卻把手一縮,收回了那封信,滿臉狡猾地說:“大人說您樂意收就好,但這封信是空的,等奴才回稟宰相大人后,大人會正式給您送信進宮?!?/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