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
麥穗手中茶盞朝石頭擲了過來,石頭偏頭躲了過去,飛卿笑道,“那么,石頭就不要新娘子了?”石頭惶然想起來意,忙陪著笑臉拍著胸膛保證,“我已經交待了百里先生,為王爺尋一位合意的王妃,實在不行,來一場暗殺,場景重現,讓那女子舍命護著王爺,王爺定會動心?!?/br> 麥穗嘆口氣擺擺手,“回去吧,珺華好端端在洞房呢?!笔^不信,飛卿笑道:“我們對珺華講了你夜半擄走麥穗之事,珺華氣不過,是以要出主意整治你的?!?/br> 一句話將她和麥穗二人的責任推得干凈,石頭顧不上計較,逃一般飛奔而走,回去繼續洞房花燭,心中對小沙彌無比介意,悄悄調查數日沒有頭緒,又來央求麥穗,麥穗笑道:“編個故事,竟當真了?” 石頭苦笑著,“今日方知喬安心中滋味,當日原是我錯了?!睂溗胱饕局虑?,麥穗一笑泯恩仇。 事后石頭對珺華道,“麥穗比喬安大度多了,喬安這家伙小器?!鼻瘳B華搖頭,“平安才不小器,是對麥穗太過在乎?!笔^心中泛酸,咬牙忍了。 時光悠然入冬,十一月初二,京城迎來初雪,雪落到地磚上消融不見,只剩一片濕潤,樹枝間薄薄一層白,嬌嫩的梨花一般。 雪落無聲,靜謐中麥穗屋里傳出一聲響亮的啼哭,喬安與麥穗的長女誕生,取名初雪。 臘月初八,秦王回京,因與烏孫談判有功,加上新歷推廣,皇上在朝堂之上重賞,并命吏部提拔喬安與容十,太子耿耿于懷。 消息傳到秾華宮,怡妃笑笑,“看來掃把星猶不死心,聽命于他的,都是些什么人?”蘇雅萍為她抹著百花膏,笑說道,“聽聞娘娘是凃州人,可聽說過昌都嗎?” 怡妃手一顫,“白頭山所在的昌都?”蘇雅萍笑道,“奴昔年被賣之地就是昌都,前幾日出去閑逛,坊間傳言,為秦王效命的,都來自昌都小縣?!?/br> 怡妃眼角一挑,蘇雅萍娓娓說道:“邊關元帥戚將軍,翰林院學士邱鞍華,司天監官正喬安,刑部承事郎容十,這些人有盤根錯節的親戚關系,三年前,秦王去一趟昌都,便與他們打得火熱?!?/br> 怡妃點頭,那次皇上欽點肇兒前往昌都視察行宮修建,她懼怕百密一疏被人察覺什么,含笑薦了秦王,說這孩子剛回京封王,下去走走也是好的,皇上夸贊她胸襟開闊,她嬌笑道:“妾妃心中,皇上的孩子都是妾妃的孩子,都是一樣疼愛的?!?/br> 是以,方有了秦王昌都之行。 怡妃心中盤算著,怎樣能整治這些人,又能不讓皇上疑她? 思忖來去,看到身旁伺候的大宮女,含笑問道,“春蓉今年多大了?”春蓉回說二十,怡妃笑道,“可想出宮嗎?”春蓉忙說不敢,怡妃一笑,“你這丫頭,趕上好時候了?!?/br> 蘇雅萍在旁一笑,內宅不安禍起蕭墻,昌都的這些官人,可還能平步青云嗎? ☆、第一百零五章 ☆、第一百零六章 未幾,坊間漸漸有了昌都幫的傳言,秦王聽聞大驚。 他本已打定主意徐徐圖之,是以收了手,與喬安容十走動得少了,也沒有另作差遣,又將石頭舉薦入禁衛軍驍騎營做了校尉,以閑散之態,求得皇上和太子放心。自己則冷眼旁觀朝堂態勢,默默觀察每一個人, 此時更不宜與他們直面接觸,讓石頭夜間入室,悄悄傳遞消息,并派人趕赴邊城,給戚將軍送信。 派出去的人未歸,喬安帶了一個人前來,此人風塵仆仆滿面風霜,散亂著頭發,身上有難聞的味道,若路邊乞丐一般,瞧見秦王撲通跪了下去,嘶啞說道:“戚將軍因通敵叛國的罪名,被監軍關在牢中,軍中分為兩派,劍拔弩張,淑嫻與小公子被困府中,好在有惕守……” 說完暈倒在地,秦王看看來人,訝然道:“難道是喬掌柜?” 去秋赴邊城與烏孫談判,所住客棧名曰千燈,就在將軍府的街對面,掌柜叫做喬仁弘,喬掌柜很忙,客棧中大小事都要仔細叮囑察看,走到那兒都帶著女兒,夜里女兒睡下和凌晨早起的時候,他就站在樓上的窗口往外看,每當看到戚夫人的身影,便露出溫和的笑意。 初始并不熟,住得久了,秦王便問,“喬掌柜可認識喬安嗎?”漸漸的,便知道了戚夫人與麥穗乃是閨中密友,看著戚夫人分外可親,枯燥的邊城生活多了趣味。 與戚夫人幾次偶遇后,戚將軍終于肯應邀前來與他對酌,言談間甚為投機。 其后常出入將軍府,知道了許多麥穗與喬安的舊事,本以為是尋常夫妻,不想經歷了那樣多的風浪,三步一叩六十里?夜半無人時,他在屋中試了幾圈,站起身啞然失笑,他自問做不到,感慨之余收起所有臆想,是以在歸途中帶回了婉婉。 秦王看著喬仁弘狼狽的模樣,命人請了郎中來,喚一聲百里吩咐道:“挑選十數名手下秘密前往邊城,舍命也要護將軍和眷屬周全?!?/br> 吩咐畢問喬安,“喬掌柜在路上行了幾日?”喬安回說,“四日,不眠不休?!鼻赝觞c頭,“好在喬掌柜快了一步,監軍的奏章應在這一兩日到,不能讓戚將軍羈押來京,以防途中有變?!?/br> 喬安心中惶急,忙說但憑王爺做主。秦王笑笑:“稍安勿躁,本王以人頭擔保戚將軍無恙?!?/br> 有秦王這一句話,喬安放心不少,回頭去找容十與邱鞍華相商,麥穗脾氣急躁,嚷嚷著要到邊城去,一夜之間嘴角起了水泡。 朝堂之上,皇上震怒,下旨羈押戚傳貴回京受審,秦王站了出來,朗聲說道:“父皇,羈押人犯回京路途遙遠耗時費力,兒臣去秋曾往邊城,輕車熟路,愿意帶人前往,詳加審問?!?/br> 說完望一眼太子,目光中滿是挑釁,太子想起昌都幫的傳言,想起母妃的提醒,秦王本就與戚將軍勾結,自不能讓他前往,當下趨前一步,大聲道:“父皇,兒臣愿意前往?!?/br> 皇上點點頭:“太子從未離開京城,我朝疆域遼闊,是該出去瞧瞧,戚傳貴通敵之罪,若證據確鑿,可就地問斬?!?/br> 太子離京,朝中文武百官相送,排場隆重若萬里遠征。 麥穗心中焦急,既然已有昌都幫的傳言,那么戚叔父就成了秦王一派,太子前去邊城,戚叔父豈不是雪上加霜?喬安與容十也急切去找秦王問個究竟。 隊伍浩浩蕩蕩經過帛財坊,麥穗與飛卿正站在街口低低說話,飛卿一眼看到高頭大馬上峨冠博帶的男子,驀然抓緊了麥穗的手,麥穗也看了過去,沉吟說道:“上次鬼市見到就覺眼熟,今日一見,更覺得早就見過?!?/br> 轉眼看向飛卿,臉色已是蒼白,忙扶住了問,“飛卿jiejie,可是身子不適嗎?”飛卿搖頭,死死盯著馬上的人,直到隊伍走了過去,撫了胸口道,“那人,與恭王七八分象,一時以為身處夢中?!?/br> 麥穗拍一下額頭,“可不就是嗎?若是蓄了胡須,豈不是活脫脫又一個恭王嗎?”二人相對呆立著,麥穗猛然拔腳往自家門口跑去,一邊跑一邊喊秀禾備馬車。 乘了馬車往秦王府而來,明心笑嘻嘻出迎,徑直帶進大殿,喬安看到麥穗的身影,一眼瞪了過來,麥穗忙推一把飛卿,飛卿一福身道,“唐突前來,因有要事稟報王爺?!?/br> 秦王說一聲請坐,二人坐了,飛卿篤定說道:“太子與恭王施楚生一模一樣?!鼻赝跏诌o了手中茶盞,嘎嘎作響,他早有猜測,三年來暗中派人查證,苦無蛛絲馬跡,他一一看向在座眾人,惟獨不看麥穗。 靜默中邱鞍華說話了:“下官可出入內苑藏書閣,盜取施氏秘宗,察看是否有特別的家族印記?!?/br> 秦王點頭,“邱侍中言之有理,容承事回凃州查探,昔年恭王近旁之人,可有漏網之魚?!比菔c頭稱是。 秦王看向喬安,喬安起身一揖:“戚將軍通敵的信件既疑心為柳蓮生手筆,下官作為始作俑者,愿意前往烏孫,如邱大人所說,動之以……情?!?/br> 說著話看向麥穗,麥穗咬一下唇:“只要能救戚叔父,平安自管去?!?/br> 先前秦王派往邊城的人一早歸來,詳細稟報邊城局勢,戚將軍的罪證乃是幾封寫給烏孫大王子的書信,烏孫大王子竭力主戰,反對與中原簽訂合約,是皇上的眼中釘。 信件乃是戚將軍親筆,蓋有將軍的大印,乃是俘虜烏孫一個細作后,從其包袱中搜出。眾人推測乃是有人模仿,說到模仿筆跡,喬安猛然想起一個人來,連生,連生擅長模仿他人筆跡,惟妙惟肖,且喜愛篆刻。 秦王聽到喬安此言,手拍在幾上,“這就是了,柳夫人最近頻頻被召進秾華宮,原來如此?!比菔谂缘?,“柳蓮生此舉,一來栽贓大王子,二來報復當年遠嫁之仇?!?/br> 秦王不看喬安,只說道:“如今太子前往邊城,他養尊處優,慣于排場奢華,自然行路緩慢,怡妃戒備之心也會松懈,我們方有時機為戚將軍翻案,只是這偽造的信件,柳蓮生不會輕易承認?!?/br> 邱鞍華在旁道:“若動之以情,也許會有轉圜?!?/br> 此乃麥穗與飛卿到來之前,幾個人的商談。 喬安業已下定決心,只怕麥穗不肯。麥穗此言一出,眾人看向她,麥穗擺擺手道:“別真的動情就好?!?/br> 眾人笑起來,秦王臉上也露出微笑,只喬安笑不出,夜里與麥穗話別,麥穗生產后二人頭一次同房,沒幾句話糾纏在一處,溫柔糾纏孟浪需索,良宵苦短,一切盡在不言中了。 因要避人耳目,天不亮即離別,喬安脈脈看著麥穗,麥穗重重點頭,“我放心的?!迸c喬安只說一句,拉過石頭絮絮叮囑,“幫我看仔細了啊,若是那柳蓮生用強,該打該殺,石頭自己掂量?!?/br> 石頭拍著胸膛,“王爺已下令,喬安在我在,喬安若有差池我也不用回來了。麥穗放心,定全須全尾將人帶回來?!庇值吐暤?,“王爺擔憂那柳蓮生執念太深,囑咐我盜取她模仿的筆跡或者篆刻的印章,也能做個佐證。另有烏孫大王子也要自保,可出面做個人證?!?/br> 麥穗吁一口氣:“以為成敗皆系于喬安,既有第二招第三招,我便放心些,有了石頭陪伴,我更是放心?!?/br> 石頭得意揚眉,邱珺華在旁憤憤說道:“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二人夫妻話別呢?!?/br> 麥穗一把將石頭推向她,來到喬安面前定定看著咬了唇,喬安剛喚一聲麥穗,麥穗一把抱住他,埋頭在懷中,低低囑咐道:“聽好了啊,危急時刻保命要緊,別想著什么國家民族大義,沒命了還有什么大義,大不了我們不做官,我們不缺錢,回昌都接著經商去?!?/br> 幾句話沖淡喬安滿腔離愁別緒,失聲笑起來,揉著她頭發道,“你呀……看顧好自己,看顧好初雪,知道嗎?”麥穗嗯一聲,“為了戚叔父,你就哄哄那柳蓮生?!眴贪矒u頭,“麥穗放心,我才不會違心去哄她?!?/br> 麥穗一愣,那要如何呢?旁邊石頭已上了馬,喊道:“再難舍難分,天就亮了?!?/br> 麥穗一把推開喬安,喬安上了馬,回頭凝望著她,石頭馬鞭甩在他的馬上,馬兒揚蹄飛奔,將人帶得越來越遠,直到淹沒在夜色之中。 麥穗悵然望了許久,直到天光亮起,邱珺華抹抹眼淚吸吸鼻子道,“回去吧,咱們尚且如此,嫻jiejie該有多心焦?!丙溗胄闹懈訝繏?,大家做的這些,可能有用嗎? 此時真有些回教夫婿覓封侯的念頭,可是,若是喬安與容十不來京做官,戚叔父若遭難,豈不是一分力氣也使不上? 容十回了凃州,飛卿索性帶著葳蕤住了過來,住在一處相互陪伴,心中方覺踏實些。 過幾日,邱鞍華來到秦王府,帶來恭王施楚生的畫像,另有施氏一族的密檔,秦王端詳著畫像,不由一笑,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父皇,竟然從未疑心過?再打開密檔,沉吟著吩咐一聲:“明心,蘇姬藏著的那個孩子,帶到王府來吧?!?/br> ☆、第一百零七章 喬仁弘身子略好些,即動身回邊城去,臨行前麥穗看著他鬢角幾絲銀發,誠懇勸道:“都過去了這么多年,三叔父也該放下執念?!?/br> 喬仁弘點頭:“昨日已去大相國寺進香許愿,若是淑嫻此次化險為夷,我就帶著嫣然回昌都去,娶一位忠厚老實的女子,只要不苛待嫣然,二哥二嫂年老后,能孝敬他們就行?!?/br> 提到嫣然,麥穗因說起何翠仙墮入風塵,喬仁弘嘆息道:“她的兩個弟弟好賭,只怕是賭光了酒樓,將她給賣了,怎么也是嫣然的娘,我回去后將她贖出就是,免得嫣然長大后怨我,日后她是生是死,便與我再無關系?!?/br> 送走喬仁弘,麥穗想起昌都,只離開不到兩年,那些人那些事,竟已仿佛遙遠,欣慰的是,她最在乎的人,依然陪伴在身旁。 她一笑,看著窗外枝頭的新綠,平安,可已到了烏孫? 一個人疾步沖了進來,來到她面前跪了下去,麥穗忙起身去扶,那人抬起頭來,滿面淚痕道:“麥穗,求求你,將子墨還給我?!?/br> 麥穗看著蘇雅萍,關切問道,“怎么?子墨丟了嗎?”蘇雅萍哭道,“自那日在院門外見到你和喬安,我小心提防,每隔三五日搬一次家,猶是躲不過去。沒錯,子墨是喬湘靈的孩子,可是喬湘靈不要他了,他被扔在育嬰堂外石階上,我撿了回來,回到京城為他醫好兔缺,花去了所有的銀子,并賣身給補唇先生,被逼著委身太子,我并不愿意,可是為了我的子墨,我都不敢讓他叫我一聲娘,只說是他的阿姊,我覺得自己不配……” 她且哭且說,麥穗忙扶她起來,為她斟了茶,和氣說道:“我和喬安早就商量好了,你對孩子那樣好,就讓孩子留在你身邊,我們只不過想著隔三差五瞧瞧去,沒想到你疑心我們,那時候大著肚子腦子便笨了,沒想著當面說清楚?!?/br> 蘇雅萍愣愣看著她,猛灌一盞茶下去,搖頭道:“我不信,還能有誰?麥穗,我雖不是好人,可昔日在喬家并未曾害過你,也曾無意中幫過你,求你了,將子墨還給我?!?/br> 麥穗誠懇說道:“真的沒有,想來你也聽說了戚將軍之事,近日正為此事焦灼,無暇他顧?!?/br> 蘇雅萍探究看著她,咬牙道:“還能有誰?難道是怡妃?” 麥穗想起她曾刺傷過石頭,可是石頭并不在京中,難道是王爺?可王爺為何突然對付她?就聽蘇雅萍道:“秦王,必定是他,我刺傷了石頭,他拿子墨報復我?!?/br> 說著話站起身在地上轉圈:“我不知秦王府在何處,就算知道,也不會讓我進去,麥穗,喬安是秦王的人,你定去過王府,求你,帶我前往?!?/br> 麥穗盯著她,“為何說喬安是秦王的人?”蘇雅萍瑟縮一下,“我也是道聽途說?!丙溗胍а赖?,“你一個姬妾,如何知道朝堂之事,道聽途說?何時何地?聽何人所說?” 蘇雅萍咬唇不說話,麥穗喚了秀禾進來,指指蘇雅萍道:“將她綁了,送往秦王府?!?/br> 蘇雅萍不怒反笑,誠懇對麥穗道:“多謝,只要能見到王爺尋回子墨,讓我死我也情愿?!?/br> 麥穗一笑:“卻不能輕易遂你的愿,說說吧,這些日子,你為了防備我們,都做了些什么?” 蘇雅萍倒敢作敢當,將這些日子親近怡妃一一說出,麥穗瞧著她,“今日大可去找怡妃,為何來找我?”蘇雅萍搖頭道,“當日懼怕你們奪回子墨,心慌意亂,才投靠怡妃,可子墨真的消失,我首先想到他的安危,怡妃娘娘心狠手辣,豈會在意孩子的死活,任何人在她眼中,不是消遣的玩物,就是可利用的棋子?!?/br> 她又落下淚來:“是以,我怕一時不慎傷了子墨。麥穗信嗎?我常常想起昌都,我此生只在昌都喬府有過短暫安寧,就算是太太,雖說嘴毒心苦,卻也不會視人命如螻蟻。內宅爭斗,與宮中殘酷相比,不過是兒戲一般。是以,我想起昌都的每一個人,都會發自內心得笑,沒有怨也沒有恨。雖然我一心討好怡妃,事到臨頭,我更愿意相信麥穗?!?/br> 麥穗親自帶著她前往秦王府,她焦急戚將軍事態的進展,又給自己打氣,王爺府中閣樓上住了兩位千嬌百媚的美人兒,王爺有了慰藉,前情舊事自然也就淡了,就說上次,王爺跟沒看見她一般,她十分自在。再說了,喬安不在京中,去也無妨,所謂成大事不拘小節。 秦王看到她帶著蘇雅萍進來,喚一聲婉婉,婉婉牽了子墨的手出來,子墨喚一聲姊姊,蘇雅萍忍住眼淚笑問道,“這兒可好玩兒嗎?子墨可喜歡這里?”子墨笑說喜歡,朝她跑過來,婉婉一把拉住了,笑道,“子墨,婉婉jiejie為你做柳哨,可好?” 子墨說好,蘇雅萍笑道:“子墨玩耍去吧,姊姊和這位大人有話說?!?/br> 看著子墨蹦蹦跳跳走了,眼淚滑落下來,跪下去說道,“王爺讓我做什么,我都肯,就算是要我的命……”秦王點頭,“本王只問你……” 麥穗忙道,“既然王爺問話,民婦這就回避?!鼻赝鯏[擺手,“知道你好奇,一起聽著吧?!丙溗氲皖^一笑,蘇雅萍帶淚的雙眼看向她,又看著秦王,突然就明白了什么。 秦王不看麥穗,盯著她問道,“太子尾骨處是否有一處月牙形的胎記?”蘇雅萍搖頭,秦王挑了雙眉,手指扣在幾上篤篤作響,暴露出心中焦灼。 蘇雅萍蹙眉道,“不過,尾骨處有一個疤痕,大概銅錢大小,說是小時候被宮女燙傷的?!鼻赝跏种割D住,展眉笑道,“原來如此。太子飲食可有忌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