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喬安嘆口氣,“可嘆他糊涂不知好歹,不知日后可會后悔?!丙溗胍恍?,“他后悔與否,三嬸娘已經不在意了?!闭f著話用力捏一下喬安的臉,“平安似乎對三嬸娘十分在意?”喬安笑道,“你吃醋了?”麥穗點點頭,“有一些,三嬸娘有事,容十誰也不找,單單找你?!眴贪不啬罅诉^去,麥穗啊一聲叫,喬安又俯身過來親一口道,“我們家整日吵鬧,不是三個jiejie吵,就是下人們吵,我十分不喜,自從三嬸娘來了以后,就太平安寧了,我一直盼著,三嬸娘能讓喬家改頭換面,又盼著三叔父幸福,是以,分外在意?!?/br> 麥穗上了床躺下,舒服得瞇了雙眼,打個哈欠道,“天都快亮了,你不許動手動腳啊,讓我好好睡一覺?!眴贪舱f聲好已欺身過去,麥穗連聲告饒,怎奈越告饒,他越起勁。 上房中喬太太道,“老爺,只怕淑嫻是詐死,為的是遠離了我們?!眴倘蕽蓢@口氣,“看來這淑嫻是鐵了心,再不想回來了,鳳嬌啊,過了年再給老三說一門親吧?!闭f著過來強行摟了喬太太,“這么些日子過去了,就不要跟我置氣了,雅萍很安分,不會給你添堵,你就放心吧?!?/br> 喬太太一笑,蘇氏再狐媚,夜里喊的聲音再大,只要她不生下兒子,就不會給我添堵,喚一聲老爺攥住了喬仁澤的手,就聽屋外有小丫頭張皇喊道,“老爺,姨娘她,說是腹痛如絞,老爺過去瞧瞧吧?!?/br> 喬仁澤扒拉開喬太太的手,疾步進了西廂房,雅萍正窩在床上,看到他進來一聲嬌呼,“奴家腹痛,老爺過來為奴家捂上一捂?!眴倘蕽珊呛且恍?,掀開被子鉆了進去,捏一下她鼻頭,“真是頑皮?!毖牌夹Φ?,“奴家這些日子習慣了,老爺不在身旁,又冷又怕,睡不著?!?/br> 喬太太在屋中聽到西廂的動靜,咬牙不已,賤人,跟我使這樣的招數,你還嫩了點,心里轉過無數個主意,天亮時方婆子進來,就見喬太太躺在榻上,虛弱說道,“方嫂子,我頭重腳輕十分難受,請郎中來吧,不用驚動老爺?!?/br> 郎中來了后,喬太太懇求道,“還請為我扎針,這都臘月二十四了,闔府上下這么多人都要過年,我就算是拼命也得撐著?!崩芍卸几袆恿?,“太太說的是,當家主母確實不易?!痹\脈說道,“太太肝氣郁結脾胃虛寒,這些日子是不是睡得不好?吃飯也不香?”喬太太點點頭,郎中笑道,“還就得針灸通絡?!?/br> 喬仁澤進來的時候,喬太太布巾覆了額頭,身體四肢人中太陽xue,扎了許多銀針,遠遠看著死人一般,喬仁澤嚇一跳,這眼看要過年了,誰都能病,她可不能病,還等著兒女齊聚一堂拜年呢,到時候端坐著,雅萍再往身后一站,何等得享受。喬仁澤忙過去問道,“鳳嬌這是怎么了?累病了?”喬太太雙目緊閉,“氣病的?!?/br> 喬仁澤握一下她手,“鳳嬌啊,你素來聰明,怎么此事上就放不開?雅萍我是要定了,你是攔不住的,生悶氣只會傷了自己身子?!眴烫湎聹I來,“我這不是在乎老爺嗎?心中一在乎,就亂了方寸,成親前做了對不住老爺的事,一輩子對老爺心中有愧,這些年為著這個家殫精竭慮,老爺,我……老爺竟然會疑心湘金不是你的孩子,老爺,我委屈啊?!?/br> 喬仁澤見她服軟,也有些感慨,“鳳嬌啊,我說的是氣話,湘金當然是我的女兒,眉眼都象我?!眴烫煅手?,“我想女兒們了,湘金離得遠,湘靈又有身孕,喚人去接湘銀來,就說我病了,讓她過來瞧瞧?!?/br> 喬仁澤當日因麥穗趕走湘銀,這些日子沒見也是心中有愧,忙命人去請。喬湘銀昂首闊步進來,正想著找麥穗的麻煩,一眼瞧見廊下一位女子,正和喬仁澤并肩而立,含笑說著什么,皺眉問道,“誰啊這是?”方婆子在身后道,“是老爺新納的妾室,蘇氏?!眴滔驺y立了雙眉,“什么?爹爹納了妾室?瞧著還沒我年紀大?那我娘心里豈不得委屈死?” 屋中喬太太聽到小丫頭稟報,吩咐道,“請老爺進來,就說關于三老爺之事,我有話要說,讓二姑奶奶先等等?!眲倓傁氯藖砘胤A,三老爺昨夜回屋哭了半宵,早起又在喝酒,喝得酩酊大醉,喬仁澤雖恨他不爭氣,心里到底也記掛,正想聽聽喬太太的主意,聽小丫頭一說,心中十分熨帖,到底是老妻,知道我為何憂心,拍拍雅萍的肩,進去與喬太太說話。 喬湘銀看到她爹對蘇氏那樣親昵,十分惱怒,疾步沖了過去,揪住蘇氏的頭發照臉就打,蘇氏族猝不及防被她摁倒在地,捂了臉叫道,“你是誰?為何要打我?”喬湘銀咬牙道,“打的就是你,讓你再一臉狐媚樣,勾引我爹?!碧K氏只顧護著自己的臉,被喬湘銀扯著頭發好一通踢打,受不住疼,顧不得在老爺心中嬌滴滴的形象,嘶聲大叫起來,“打人了,打人了,老爺,快救我,救救我?!?/br> 喬仁澤聽到動靜沖出來扯開湘銀,蘇氏十分狼狽從地上爬起來,一頭撲在喬仁澤懷中,“老爺,老爺要為我做主?!眴倘蕽擅χ参?,喬湘銀已經進了屋中,正在安慰喬太太,喬太太忍了這些日子,瞧見女兒哭得好不委屈傷心,喬仁澤怒氣沖沖進來,喬湘銀道,“怎樣?打了爹的心肝寶貝,爹心疼了?爹,這年紀都能做你女兒了,你還摟著恩恩愛愛,還要不要臉?” 喬仁澤氣得臉色發青,喬湘銀道,“先是護著那個麥穗,如今又是這個賤人,這樣的爹,我也不想要了?!眴倘蕽蓻_過來揚起手去,喬湘銀身子一挺,“你打,你這一巴掌下去,再沒我這個女兒?!眴倘蕽墒直劢┰诎肟?,他一直疑心湘金不是親生,在他眼里,湘銀才是嫡長女,從小十分疼愛,聽她說得絕情,就有些猶豫。 這時蘇氏在身后哀叫一聲老爺,喬仁澤手又揮了起來,就聽門外有人說道,“鬧騰什么呢這是?”喬安走了進來,看一眼蘇氏,“披頭散發的成何體統,回屋去?!碧K氏低頭走了,又看一眼湘銀,“二jiejie先回家去吧?!眴滔驺y嘴上硬,也怕喬仁澤幾巴掌揮下來,貼著墻繞過喬仁澤出了屋門。 喬安看一眼喬仁澤又看一眼喬太太,“你們要鬧到何時才肯罷休?爹不是常說,家和萬事興?這蘇氏,送到城外院子里去,娘,只憑鬧脾氣能成事嗎?”喬仁澤不說話,自從他求著兒子納了雅萍,老子就不是老子了,喬太太說道,“老爺既喜歡,留著就是,我是累病了,跟她無關,今日是你二jiejie造次,她的脾氣你也知道?!?/br> 心想,蘇氏若單住一個院子,豈不是便宜了她?她在我眼皮底下,我才好收拾,喬仁澤心中感動,老妻總算體諒我了,再看喬太太,臉色倦怠蒼白,有心哄她,在屋中陪了一日,夜里又生龍活虎一回,第二日,喬太太容光煥發,早飯時合家圍坐,喬太太指指下首,“雅萍也坐吧?!?/br> 蘇氏推脫著坐了下來,喬仁澤撫須哈哈大笑,“如此甚好,甚好?!眴贪猜耦^吃飯,蘇雅萍聞一聞面前的湯,再瞧一眼麥穗面前,唇角掛了一絲冷笑,我倒無所謂,只是這喬家大奶奶,也不讓生孩子嗎? ☆、第36章 大拜年 喬仁澤這些日子因新鮮快要榨干身子,夜里力不從心,少不得躲著蘇氏,住回上房陪伴老妻,喬太太壓下憤怒妒恨,只拿好聽的哄著,白日里看著仆從們cao持,喬安時不時過來坐陣,喬府風平浪靜過了年,初二這日,三位姑奶奶三位姑爺,一群外孫子女都來拜年。 麥穗初次見到喬家三位姑爺,大姑爺和喬仁澤差不多年紀,懷中抱著一個孩童,麥穗以為是他和湘金的小兒子,結果孩子一張口,叫聲祖父,再叫喬湘金一聲祖母,麥穗正覺滑稽,賈地主沖著麥穗對孩子道,“快叫舅外祖母?!丙溗脬读算?,忙笑著遞一個紅包過去。 三姑爺長得一表人才,頗有官人風度,只是一眼瞧見麥穗,直勾勾看了過來,讓麥穗恨不能摳出他兩個眼珠子,惡狠狠瞪他兩眼,他玩味一笑,小辣椒更有味道,這時蘇雅萍進來了,又愣愣看了過去,心中大贊柔媚,又柔又媚,若是這兩個一左一右抱在懷中,該是何等銷魂,想著骨頭就酥了,口水都快流了下來,以前不愛來岳丈家,今日一來,還真有些不想走。 二姑爺身形清瘦臉色蒼白,手中拄根拐杖,一條腿有些殘缺,麥穗瞧見他進來的時候,心中對喬湘靈倒生了些同情,怪不得整日跟吃了嗆藥似的,原來是過得不如意,喬湘銀進來瞧見她就一聲冷笑,轉眸瞧著蘇雅萍,對湘金湘靈說道,“這位,就是爹新納的妾,蘇氏?!?/br> 蘇雅萍身子縮了一下,她耍些心機還行,不擅打架,又怕毀了在男人們心中的形象,她本不想過來,可方婆子請她過來倒茶,不得不來,望一眼廳堂門外,只盼著老爺趕緊出現。喬湘金又一聲天哪,捂著胸口道,“這樣小的年紀,若是我們家賈爺,還不奇怪,爹一向不沾這些,怎么突然就……”身旁她家賈爺一聲咳嗽,喬湘金剩下的話就咽了回去。 喬湘靈扶著腰看著蘇雅萍,好半天一聲冷笑,“多大了?娘家做什么的?可是清白人家?”蘇雅萍忙道,“娘家養花的,就是賣花的時候,遇見了老爺?!眴滔骒`點點頭,“這么說,你是一步登天了,我瞧著你這嫵媚的樣子,倒不象賣花的?!闭f著喚一聲二爺,瞧著裴仲廉道,“二爺精于此道,倒是說說,她象不象青樓里來的?” 裴仲廉黑了臉,蘇雅萍臉上也不好看,她為了讓喬仁澤相信她的清白,那日在書房咬破了手指落下鮮血,令喬仁澤十分歡喜,不堪的過往不想提起,偏生喬湘靈嘴毒,心中一惱對裴仲廉拋個眼風過去,裴仲廉心胸舒暢,笑說道,“這樣清雅的人,自然是清白出身?!边@一聲清雅,喬湘靈陰沉了臉,冷哼一聲。 喬湘銀沖過去,對蘇雅萍兜頭就是兩記耳光,嘴里罵道,“跟誰拋媚眼呢?跟誰拋媚眼呢?一看就不是好貨,還清雅,湘靈,別跟這些人生氣,最瞧不上這些納妾偷丫鬟進窯子的?!币痪湓拰①Z地主和裴仲廉也捎帶進去,許二姑爺手中拐杖一橫,有拐的那頭向前,勾住了喬湘銀的手臂,往回一拉溫和說道,“湘銀,大過年的,都圖個熱鬧喜慶,別鬧了?!?/br> 喬湘銀奪過他的拐杖放了回去,站在他身旁道,“你坐穩了,別管這些,一個一個的,什么東西?!丙溗肭浦S二姑爺就是一笑,倒是一個妙人,再看喬湘銀竟老實許多,心中訝異道,果真是一物降一物。 蘇雅萍咬著唇,心中十分憤恨,哀戚戚看向二姑爺,二姑爺只看著湘銀,和煦說道,“你呀,千年不改的脾氣?!眴滔驺y低著頭道,“我忍不住?!痹S二姑爺就笑,對蘇雅萍道,“湘銀她脾氣不好,我替她給蘇姨娘陪個不是?!庇謱溗氲?,“聽說她和弟媳婦也鬧得不愉快,也給弟媳婦陪個不是?!?/br> 麥穗忙笑道,“二姐夫客氣了,我早忘了?!眴滔驺y哼了一聲,“我可沒忘,我跟你的仇沒完?!痹S二姑爺說一聲行了,喬湘銀聲音低了些,“她打了我,兩次?!痹S二姑爺道,“打幾下疼過就忘了,湘銀說話,往別人心上捅刀子,比打人還要狠毒百倍?!眴滔驺y不滿嘀咕,“我知道了,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就說我?!痹S二姑爺又笑,“都是一家人,揭開了說說,也就過去了??磥砣蘸笤賮碓兰?,我得陪著你才是,若再犯,日后就不許獨自出門了?!眴滔驺y絞緊了雙手,許二姑爺握她手一下,“去吧,去陪陪岳母?!?/br> 麥穗沒想到這位脾氣暴躁的二姑姐,倒有一位能降得住她的夫君,再一想許家老爺,那位醫術高明的倔老頭,心中大樂,這父子兩個,可太有意思了。 這時喬安和喬仁弘走了進來,喬仁弘臉色青白憔悴,雙眸中滿是血絲,雖換了新衣,身上依然有淡淡的酒氣,眾人起身給他拜年,他只點了點頭,給了孩子們紅包就坐下打盹,麥穗瞧著直搖頭,人在的時候,你不好好相待,人走了,你就酗酒買醉的,想怎么樣? 這時喬仁澤和喬太太含笑走了進來,居中坐了,兒孫們挨個磕頭拜年,賈地主一聲岳丈岳母,麥穗低了頭偷笑,賈地主抱著的孫子叫喬仁澤太外祖父,喬太太聽到那一聲太外祖母,臉色很不好看,還不得不遞過來兩個銀錠子的壓祟錢。那孩子又叫喬安一聲舅外祖父,麥穗看著喬安神情,險些忍不住笑出聲來。 一一拜見過,喬仁澤喚了蘇氏過來,笑說道,“這是你們的蘇姨娘,也是長輩,都來拜見過?!睙釤狒[鬧的廳堂中瞬間沉寂,誰都不說話,三位姑奶奶陰沉著臉,喬太太不動聲色,只瞧好看。喬仁澤掃過這些兒孫,一眼看到麥穗,好些日子沒留意她了,輕咳一聲道,“麥穗,帶個頭吧?!?/br> 數道陰沉的目光轉向麥穗,刀子一般似要將她刺穿,麥穗心中暗自咬牙,為何偏偏是我?喬安搶在前面笑道,“我先來吧?!边@時呆怔的喬仁弘突然從椅子上站起,噗通跪在蘇雅萍面前磕下頭去,嘴里說道,“拜見蘇姨娘?!北娙舜粽?,喬仁弘又沖喬仁澤和喬太太連磕兩個響頭,“二哥二嫂,我心里苦啊,我夜不能寐,閉上眼睛就看到淑嫻,長此下去,我活不了了,求二哥二嫂,讓我娶了翠仙做續弦,日后我定好好的,再不讓二哥二嫂煩憂?!?/br> 喬安皺眉頭道,“三叔父,何翠仙那樣的……”喬仁弘回頭道,“平安覺得翠仙不好,我覺得好,很好,十分好,是我娶,又不是你們,我覺得可心就是,平安,你就給三叔父一條生路,淑嫻已經死了,還要讓我怎樣?愧疚一輩子?還是也跳河陪著她去?”麥穗看看喬仁弘再看看喬仁澤,喬家的男人為了女人,都可以尋死覓活的,倒不知是癡情呢?還是糊涂呢? 喬太太早打聽過了,那何翠仙有三個弟弟一個meimei,何父貪財何母糊涂,若她嫁過來,喬府給不完的銀子,依喬仁弘這皮相,就算是續弦,也有富戶千金搶著嫁過來,大聲說道不行,旁邊喬仁澤卻嘆口氣,“行吧,過了正月就為你cao辦,這門親事可是你自己愿意的,日后有什么,別埋怨我跟你二嫂?!?/br> 喬仁弘喜出望外,“我感激還來不及,又怎么會埋怨?!眴倘蕽赊坜酆?,“對外就說是淑嫻三年無所出,和離了,別提起自盡之事,傳出去不好聽?!?/br> 喬仁弘這一鬧,飯菜已上桌,揭去了拜見姨娘這一樁,眾人都輕松不少,只喬太太分外氣惱,喬仁弘的親事,她說了不行,喬仁澤卻沒聽到一般,也不與她商量就定了下來,當著眾多小輩尤其是蘇氏,讓她沒臉。 飯菜擺了三桌,男一桌女一桌小童一桌,女眷們在里屋坐了,蘇雅萍依然坐了下首,喬湘銀指指她,喬太太笑笑,“就坐著吧,這些日子都習慣了?!逼鋵嵭闹械闹饕馐亲屗葴?,湯盛了上來,蘇雅萍一笑,起身端著湯來到喬湘靈面前,“三姑奶奶有了身孕,這是我們喬府每日喝的養生湯,三姑奶奶自然得喝些?!?/br> 說著話放在喬湘靈面前,喬湘靈看向喬太太,喬太太面色一沉,“有了身子的人能隨意進補吧,要你多事?!碧K雅萍笑道,“太太,奴家可是一片好心,這樣好的湯,我們一日三餐都有,想來三位姑奶奶家中也是有的?!眴滔驺y直來直去,“哼,這湯是專給你和麥穗的,你們兩個進喬府之前缺吃少喝,最需要進補?!?/br> 蘇雅萍一笑,“二姑奶奶這樣一說,我倒懷疑,這湯里藏著秘密帶著算計?!眴烫惶裘?,“我不也每日喝嗎?若想你死,你早死千百回了,用不著下毒。熱飯堵不住嘴,都吃飯,這湯除了湘靈,都能喝?!?/br> 蘇雅萍看一眼麥穗,我可提醒過你了,你若還不明白,那是你笨。麥穗兩眼盯著面前飯碗,思緒飛到了白水村,明日就能回去了,跟爹娘麥清圍坐著吃飯,熱熱鬧鬧高高興興的,不象這喬家,幾個婆娘唇槍舌劍,吃個飯也不消停,對了,圍坐著吃飯的,還得加上一個人,正想著,外面傳來喬安清朗的笑聲,麥穗低頭而笑。 正笑著,就聽喬湘靈對喬太太說道,“娘,有一樁好事,我婆母親自去了趟縣衙,玉蓮和容府二公子的親事,成了,玉蓮很樂意呢?!?/br> 麥穗心中一驚,裴玉蓮樂意,容十不樂意啊。 吃過飯,母女四人關起門來說私房話,喬湘銀對喬湘靈道,“裴家的姑娘既另配他人,三meimei輸了,給我和大jiejie一人一副金頭面?!眴滔骒`笑道,“少不了二jiejie的,我認輸就是,只是二jiejie,那浣花湯中,不如配上紅花,省得整日盯著?!眴滔驺y呸一聲,“不能做這樣斷子絕孫的勾當,我和景文為了要孩子,景文喝了多少苦藥受了多少罪,再說了,湘靈你懷著孩子呢,積點德吧?!?/br> 喬湘靈拉長了臉,喬太太笑道,“行了,好不容易在一處說說話,就別置氣了?!?/br> 麥穗溜出去時,喬安正帶著外甥們放鞭炮,聽麥穗說到容十訂親的事,放下鞭炮道,“走,找容十去?!?/br> ☆、第37章 淮山須 到了縣衙,說是容十年前去了京城,不知何日才回,麥穗就到風月樓去找飛卿,未進門就聽到一陣琴聲,麥穗不懂琴,都聽出幾分憂傷,進去時就見滿掛的紅燈籠遮掩不住冷清,上樓揭開繡簾,飛卿正在窗邊撫琴,麥穗喚一聲飛卿jiejie,她一低頭,飛快抹去眼角的淚滴。抬起頭笑道,“大過節的,怎么來了?” 麥穗瞧著她,“飛卿jiejie,和容十是不是鬧別扭了?”飛卿笑道,“這話好生奇怪,他是嫖客我是老鴇,何來的別扭?”麥穗哎呀一聲,“這話說的就別扭,飛卿jiejie,容十和那裴玉蓮定親了?!?/br> 飛卿假作訝異,“是嗎?確實是門當戶對的一門親事?!蹦桥岣ツ昱D月將大丫頭悉數送走,裴府的二爺沒了著落,常常偷偷摸摸來風月樓,裴府和縣太爺結親,那裴主簿自然要得意一番,早有姑娘告訴了飛卿,飛卿心中難受,只能安慰自己道,容十他,早晚要訂親成親的。 麥穗嗤道,“什么門當戶對,那裴玉蓮什么德行,我最清楚不過?!憋w卿笑笑,為了查清父親當年的冤案,這昌都城每家每戶每個人的底細,她都一清二楚,裴玉蓮,確實不配。來到窗邊,看向他常坐著的位置,容十正背對她坐著,想也沒想掀簾跑了出去,喚一聲容十,聲音都有些發顫。 那位男子回過頭來,卻是一個陌生人,飛卿怔住,他,已經整整九天沒有來過了,喚一聲鶯兒,冷聲道,“那張桌子,誰也不許坐,客滿也空著?!丙溗肟粗?,“飛卿jiejie,容十年前去了京城?!憋w卿心中一擰,臉上猶帶著笑意,“是嗎?”麥穗又道,“喬安說他從未不告而別過,喬安說他傷心了?!?/br> 飛卿臉上笑容凝滯,再隱藏不住,掩面回頭進了屋中,麥穗追了進去,“飛卿jiejie,喜歡人家就承認嘛,何必要讓彼此傷心?”飛卿垂頭坐著不語,沉默中樓下有人喚道,“原來是裴二爺,大過節的也來瞧瞧我們,我們好高興呢?!迸嶂倭帕艘宦?,麥穗罵道,“人模狗樣的畜牲?!?/br> 蹬蹬蹬有人上了樓,裴仲廉被帶到飛卿隔壁,就聽那裴仲廉笑道,“叫兩個姑娘來,一個辣的一個媚的?!边^一會兒有人笑道,“裴二爺今日好生性急?!本吐犇桥嶂倭Φ?,“今日爺去岳丈家拜年,岳丈新納的小妾十分妖媚,尤其是那頭一次見面的弟媳婦,俏生生的,性子又辣,爺今日被這兩名女子迷得神魂顛倒,酒席上忍不住發了春夢,能不性急嗎?快過來?!?/br> 麥穗一聽跳了起來,飛卿一把扯住,“我們想個辦法?!胞溗胍а赖?,”他既管不住子孫根,就給他剁了?!憋w卿點頭,“要治他,還不能殃及自身?!丙溗朕D著眼眸,“飛卿jiejie,這些男子最怕什么?”飛卿戳戳她額頭,“自然是有而不能用?!丙溗胪辛讼掳?,“既不能剁,那就讓他爛掉?!?/br> 飛卿忍不住笑了,“風月樓的姑娘沒有得花柳病的?!丙溗胱聊ブ垌涣?,“飛卿jiejie,淮山,淮山須子,你們這兒可有淮山嗎?”飛卿說有,麥穗附耳一說,飛卿喚聲鶯兒,“吩咐春紅,給裴主簿喝些安神酒,待他睡著后,脫光了用淮山須子摻著咱們這兒的夾竹桃藥膏,仔細涂抹全身,然后雇人抬回裴府,就說醉倒在街巷中,認出是主簿大人,特意送回家來的?!?/br> 裴仲廉在睡夢中就覺全身發癢,睜開眼兩手抓撓上去,抓撓著脫去衣衫,正好喬湘靈進來,看見他大吃一驚,眼神十分古怪,裴仲廉一低頭,喬湘靈過來一把褪下他褲子,指著他道,“好你個裴仲廉,攆走大丫頭,你竟去青樓廝混,又帶回一身的病,這就找公婆來說理?!迸嶂倭苡浧鸬?,就是自己從喬府出來,謊稱知縣大人找他有事,急火火進了風月樓,還記得要了兩個姑娘,一邊抓撓著一邊求喬湘靈,“這樣丟人的事,千萬不可與任何人說,湘靈啊,去你二姐夫家的藥鋪里,為我尋些藥來?!?/br> 喬湘靈惱恨之余,有幾分高興,病得好,這樣一來,看你再去青樓,臉上假作關切,“哎呀,這又紅又腫的,不會爛了吧?若是爛了,二爺豈不成了太監?我豈不是要守活寡?”裴仲廉一聽都快哭了,“湘靈,日后再不胡來了,就守著湘靈一個?!眴滔骒`就道,“你發誓?!迸嶂倭皇种赶蛱?,另一手忙著抓撓,“我發誓,若違背誓言,就變成太監?!眴滔骒`一笑,掩上門喚聲來人。 風月樓中麥穗瞧飛卿依然不悅,再不提容十,只陪著她說笑,待她開顏,方回了喬府,夜里忍不住,笑對喬安道,“今日在風月樓,將你二姐夫閹了?!眴贪矅樢惶?,麥穗道,“跟閹了差不多,這會兒定在家哭呢?!眴贪矄柷寰烤?,笑道,“鬼主意這樣的多,日后不可害我?!丙溗胍秽僮?,“那得看你老實不老實?!?/br> 喬安兩手捏了她腮幫笑,“我那日對麥穗提起,麥穗就上了心,今日是為了我,對不對?”麥穗搖頭,本不欲說的,又一想,這個裴仲廉實在可惡,就將他在風月樓的話一字不差說于喬安,喬安聽了面沉似水,斂了眼眸沒說話。 元宵節過后,裴仲廉全身紅癢褪去,早起更衣精神抖擻要去縣衙,出了府門就見來了兩位衙役,說是傳容知縣的話,裴主簿屢次私入酒家,觸犯本朝律例,是以被罷職。裴仲廉欲哭無淚,本朝確實有官員不入酒肆這條戒律,可是在這昌都小縣,除去容知縣,誰人不入酒家,怎么單單就免他的職? 心中不服前往縣衙辯解,容知縣拿出他編纂的文書,一一指出其錯,又一一扔到他面前,縣衙中官員衙役捕快都圍在一旁看熱鬧,裴仲廉恨不能找個地縫鉆進去,容知縣板著臉道,“當初見你字寫得好,特請示了上鋒,提拔你為主簿,誰知你粗枝大葉,都得本縣熬夜為你挑錯,這還罷了,仗著自己是官人,街頭巷尾斗毆酗酒,大失官人體統,去職為民吧?!?/br> 裴仲廉心中申辯,我沒有斗毆,我是被人毆打,我也沒有酗酒,我也想不起怎么就到了街巷,被人抬了回去,再一瞧容知縣手中打板子的令牌,又瞧瞧幾位皮笑rou不笑的捕快,這幾年沒少欺負過他們,萬一打起板子來他們有意使壞,將我打殘了,我就連湘靈也碰不得了。轉著心思,大丈夫不吃眼前虧,忍著回家去了。 容知縣回到后衙,容夫人迎了過來,劈頭問道,“聽說你罷了裴家老二的主簿?”容知縣不悅道,“婦人家,別管前衙的事?!比莘蛉说?,“年前的時候,裴家太太親自上門,要將玉蓮姑娘許配給容十,我借著上香相看過了,那玉蓮姑娘清麗動人,就容十那臭名聲,若能娶到玉蓮姑娘,也是一門好親,眼看成親家了,老爺得對裴家好些?!?/br> 容知縣喝口茶道,“容十怎么了?我覺得我兒子很好,你當年將飛卿趕走,老大也成親了,就拿容十補償飛卿,讓容十和飛卿成親?!比莘蛉死L了臉,“為了那木家,放著知府不做來做知縣,也就罷了,容十都十九了,那飛卿若一輩子找不著呢?容十就一輩子不成親?”容知縣站起身,“裴家的親事,我不贊同,你知道就行了,休要多說?!?/br> 頭也不回走了,容夫人臉拉得更長,當年因飛卿之事,他回來以后將她好一通責罵,連休妻的話都說出來了,后來他為查清木縣尉的案子來到昌都,她都沒敢說話,乖乖的就來了,如今看來,還要搭上一個兒子,此事才算完,那飛卿是死是活還不一定呢,不如瞞著老爺,裴家這門親我是結定了。 為免夜長夢多,當日就托了媒人到裴府去,裴家正因裴仲廉去職垂頭喪氣,媒人一來,裴老爺和裴太太又松口氣,只要親事成了,玉蓮成了知縣大人的兒媳,裴家在昌都更有地位,仲廉日后復職就更不用說了。 裴仲廉卻等不得,喬湘靈不能碰,家中一個大丫頭沒有,染了花柳病,不敢再去花街柳巷,再沒了官人身份,悶在家中兩日就覺活不下去了,眼眸一轉想起喬府,一個麥穗一個雅萍,就是瞧著心里也舒坦,再順便跟岳母要些銀子,到慶州府給了大哥,送到知府大人府上,謀個旁的差事,容知縣這人油鹽不侵,就不伺候了。 甜言蜜語哄了喬湘靈來到喬府,垂花門外被人攔下了,方成笑瞇瞇道,“三姑奶奶進去吧,只是三姑爺得去客堂一坐?!迸嶂倭當[出官人的威嚴,“怎么?岳丈家的內宅,女婿進不得?”方成搖搖頭,“女婿也是外男,如今有了大奶奶,蘇姨奶奶,過了二月二,三老爺娶新婦,不若以前,實在是不方便,老爺吩咐下來,日后我們府上得恪守規矩禮儀?!?/br> 裴仲廉在客堂坐一會兒,除去小廝端了茶來,再無人理他,心中憤憤想,想來是岳家知道我被去職,就如此怠慢于我,不過還得指著她們家的銀子,先忍了,待我再做了官,有你們好看。 這時就聽門外傳來清脆的笑聲,裴仲廉心中一喜,不讓進二門也能碰上,沖了出來朝麥穗看了過去,喬安幾步擋在麥穗面前,含笑道,“三姐夫的身子,可大好了?沒落下病根吧?”裴仲廉面紅耳赤。 喬安笑笑,“三姐夫稍坐,我們還忙著?!闭f著話捉住麥穗的手,“走,我們回去?!倍苏f著話進了垂花門,話遠遠飄到裴仲廉耳朵里,就聽麥穗問道,“平安,那人誰???直勾勾盯著我,好生無禮,好生沒見過世面?!本吐爢贪残Φ?,“不是三姐夫嗎?初二那日見過了,忘了?”麥穗搖頭,“長相太過普通,也無氣宇風度,那能記???我倒是記得二姐夫,好生斯文?!?/br> 二人說著話走遠了,話卻都飄到裴仲廉耳朵里,他向來認為自己一表人才風度翩翩,多年來自命不凡,豈知麥穗竟沒記住,還說他不如許瘸子,又一想,自己染了花柳病這樣丟人的事,喬安既知道了,那這麥穗也知道了,雅萍也知道了,唉……怎樣才能在美人們面前挽回臉面? ☆、第38章 一病不起 二月二一過,喬府又迎來一場喜事,只是這次喬仁澤和喬太太覺得丟人現眼,一切刻意從簡,雖從簡,在何翠仙眼里已是十分風光,得意坐在新房等著,不想喬仁弘醉酗酗進來,掀開蓋頭喊一聲淑嫻,何翠仙心中冒火,他這些日子喊錯過好幾次了。 不過她最初只想進喬府做妾,不想竟做了續弦,這是天上掉下來的福氣,她自然不去惹喬仁弘,只柔聲安慰,“一日夫妻百日恩嘛,三老爺忘不了也是人之常情?!眴倘屎敫袆又麓?,只是這大喜的日子,倒教她有些忍無可忍。 喬仁弘出去繼續喝酒,何翠仙起身將每個箱籠察看一邊,看著各式衣物又笑了,再來到梳妝臺邊打開梳妝匣子,金的銀的玉的應有盡有,對著銅鏡比劃著,正美的時候,外面有說話聲隱隱傳來,扒著窗戶一瞧,是兩個灑掃的婆子,開一條窗縫,耳朵貼上去偷聽。 其中一個說道,“去年九月大爺迎娶大奶奶,何等風光氣派,今日這親事可是簡陋了許多?!绷硪粋€壓低聲音說道,“大奶奶娘家門第雖不高,可有戚將軍保媒,大奶奶的父親和老爺是結拜兄弟,自然要風光氣派。今日這位呢,不過是個續弦,娘家是釀酒的,能一樣嗎?”何翠仙心頭火又竄了出來,就聽那婆子說道,“太太囑咐下來的,這門親事令喬府顏面大失,不過這三老爺又哭又鬧,老爺一片愛弟之心,也是無奈?!?/br> 何翠仙關了窗戶,好,太太吩咐下來的,是吧?你們當她是太太,我卻知道她的底細,她是二太太我是三太太,誰也不比誰矮一截,明日就讓你們瞧瞧她的熱鬧。 第二日敬茶的時候,何翠仙接過喬太太遞過來的一對金釵,掂了掂笑道,“這樣輕,鎏金的吧?”喬太太沒理她,你這樣的出身,給對鎏金的已經是便宜你,不想那何翠仙一回頭,將金釵扔在身后的婆子手里,“比這更好的,我有的是,這對,賞你了?!眴倘蕽缮砗筇K雅萍一捂嘴,好,又來個能鬧的。 喬太太變了臉,竟是這樣不知深淺的東西,喬仁弘在一旁道,“翠仙,二嫂給的,怎么能賞了下人?”何翠仙頭一揚,“怎么了?既給了我,就算是扔了,也得由著我?!眴倘蕽梢层蹲×?,不是說性子很好嗎?怎么竟是一個潑婦?喬太太手都顫了起來,這些日子壓著的怒火再也壓不住,抓起桌上的茶盞擲了過來,咬牙罵道,“不識好歹的東西?!?/br> 喬仁弘忙擋在何翠仙面前,“二嫂息怒,翠仙她懷著身孕,性情有些反復,過了這些日子就好了?!彼砗蠛未湎梢宦暲浜?,“我不是反復,我只是瞧不上有些人,仗著有幾個臭錢就欺負人,怎么?說我娘家門第低微,又說我是續弦,親事就一切從簡,就怠慢我,是也不是?”喬仁澤聽不下去了,罵喬仁弘道,“這就是你瞧上的人,好,很好,還不帶著她滾出去?!?/br> 何翠仙叉腰道,“滾?讓誰滾?你們喬府休棄了一個,逼死人命,還想再逼死一個?我這個可是一尸兩命?!眴倘屎肜怂妥?,來到門外和氣道,“翠仙,你若嫌棄婚禮簡陋,只管跟我抱怨就是,怎么能對兄嫂不敬?”何翠仙白眼一翻,“跟你抱怨?有用嗎?在你兄嫂面前屁都不敢放一個?!?/br> 喬仁弘愣了愣,怎么一成親,就變了個人似的,顧及她懷著身孕,耐著性子陪著。何翠仙激怒了喬太太,回到院中就見一個伺候的人也無,想喝口水都是涼的,氣得對喬仁弘抱怨,“你經營著醉仙樓,沒少給喬府賺銀子吧?瞧瞧你在這家中的地位?!眴倘屎肽樕怀?,何翠仙哼了一聲,“想整治我?這樣,仁弘,我們自己出去買兩個婆子兩個小丫頭,我這些日子不能同房,再買兩個大丫頭可以為你暖床,省得你煎熬?!?/br> 喬仁弘臉色又緩和了些,雖說他不需要什么大丫頭,翠仙這話,到底是體貼他的,何翠仙瞧他有些不悅,又對他笑道,“仁弘,我懷著身孕,買兩個自己的人,也可靠不是?聽說這大戶人家常因子嗣殘害人命,我們不可不防?!眴倘屎胂肫鹗畮啄昵皢芩赖闹蹲犹拇笊┥系醯倪B翹,他一直疑心跟這位二嫂有關,當下點了點頭,“也好,兩個婆子兩個小丫頭,我這就去,只是翠仙,二嫂十分厲害,為了咱們的孩子,不要去惹她才是?!?/br> 何翠仙安分了沒幾日,帶上新買的婆子小丫頭在喬府四處轉悠,喬太太心里打定了主意,由著她鬧,鬧得老爺也煩了,正好分家,省去日后她娘家各種麻煩。 何翠仙轉悠著,來到喬安和麥穗院子外,一眼瞧見喬安嘴里銜著蜜餞,正往麥穗嘴里喂,喂進去唇抵著唇笑問,“甜嗎?”麥穗一點頭,喬安笑道,“麥穗的滋味比這蜜餞更甜?!?/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