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
一場大火一場慘烈。別院里囚著的那些皇子妃嬪們居然沒有一個逃出生天的,死得干干凈凈。 這一下子朝野震動,民間謠傳四起,都說這衛冷侯要取而代之,殺盡聶家皇姓! 可是聶清麟卻心知,這肯定不是衛冷侯干的。那是個多么驕傲的男人,就算宮變之時,都是堂而皇之的從正門闖入,當著先帝的面兒,一字一句的控訴了他的罪狀后,再手起刀落。 那是在沙場上磨礪出的殘酷與利落,殺人,但是卻不會折磨人??蓪⒛且辉鹤舆€包括沒成年的皇子在內的婦孺們一把火燒死?讓他們在濃煙熏嗆中,無助地哀嚎死去?衛冷侯不用,也不屑于這般下作的手段。 雖然大火已經撲滅,深宮的各種宮苑里到現在還能聞到那股子難聞的焦炭味,沒有入別院的宮妃們暗自慶幸著自己的幸運,有那以往有些交情的死在了火中,雖是有心祭奠一番,但是卻怕落人口實,只能深夜在被窩里偷偷落幾滴眼淚。便又忐忑自己的命運,擔心衛賊朝著剩下的先皇遺親下手。 聶清麟也是兩宿都沒有睡好,每天起來都是蔫蔫的。而且她被禁足了,這幾日都不許出宮,甚至不準在宮苑里亂走,宮殿四周的侍衛又增加了許多,銅缸也增添到數十口,完全破壞了宮苑原本的素雅氣息。 聶清麟坐在窗邊,眼望著宮院子里的這成片的大缸,真是猶如釀醋的作坊一般,可是她無心懊惱,心里卻是流轉著千百的念頭,這背后之人的用心可真是歹毒,不惜聶氏皇姓的數十條性命來抹黑衛冷侯,就算衛冷侯真有即時登位的心,現在也是要生生地打住了。因為就算衛侯是個不拘小節,不在乎史書記錄的,卻不能不顧及普天黎民百姓的私下非議。 搖搖欲墜的龍椅坐來又是有何用呢? 閑悶在宮里,腹中又有些不適,聶清麟便想起了在寢宮里的貓咪絨球。當初她女兒身回府的時候,太傅借口怕引起他人的注意,不許她把絨球抱回來了??墒沁@幾日見她閑著實在太煩悶,幾次提到了絨球,便終于點頭,借口皇帝懶得養了,讓阮公公把寢宮的貓咪抱給了公主。 替公主梳頭的那個靈巧的宮女,見了貓咪多的毛色有些發臟,連忙打了水來,替絨球洗了個澡,用又用小梳子將貓咪的長毛梳理順滑打扮一番后,才將貓咪抱給了公主。 聶清麟接過了貓咪,只一眼就看到了這貓咪打扮得甚是精致,貓脖上掛著一只溫潤的玉佩,赫然是葛清遠在霓裳閣給自己看過的那一塊。那個叫秀兒的快速地瞟了眼正在外屋忙碌的單嬤嬤,小聲地說:“現在時機成熟,葛大人會安排公主逃出宮門,公主且做好準備……” 若是早些時日,這等能出宮的機會還真是會讓她欣喜異常吧? 聶清麟輕撫著貓毛,貓咪的身上傳來的是淡淡香精的味道,可是她卻總是感到那別院焦炭的味道縈繞在鼻息間揮之不去……葛大人真是好手段,手居然伸得這么長,就連她的身邊也安插上了人……最后,她慢慢地抬起了頭,望向那個一直笑吟吟的小宮女:“秀兒的手倒真是巧,只是這玉佩掛在貓兒脖上反倒是增添了累贅,還是卸下去吧?!?/br> 說著便解開了領扣,將那塊玉佩不輕不重地拋給了秀兒。 秀兒微微錯愕,有些驚疑不定地望向聶清麟。方才她的舉動分明是拒絕的意味明顯。這可真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一時間有些不知該如何反應。 聶清麟冷淡地說:“下去吧,最近本宮也是用不上你了,一會讓容嬤嬤給你安排外院的活計吧?!?/br> 無原無由,總不能將這小姑娘直接送回內侍監,那便是要了這姑娘的命。聶清麟長嘆一聲,生在皇家,終是少了副視他人如草芥的心腸,這也是六藝外一定要掌握的技能,可惜她終是學不會…… 見單嬤嬤要進內室了,她才半咬著嘴唇起身。握緊了玉佩慢慢地走出了內室。 聶清麟抱起了絨球,走到了書桌前。與那葛大人接觸久了,她便總覺得他有些莫名的熟悉相似,卻總是說不出來??墒悄谴文奚验w一聚,尤其是被他重重一扯后,她倒是頓悟了葛清遠這個看上去溫文穩重的青年是跟誰相似了。 雖然樣貌年齡皆不相同,但是那雙年輕的眼里閃動的光,勃勃野心與欲念交織的眼神,與那位高居蛟龍椅上的人是何其相似? 自己那時倒是無意中幫助了一個什么樣的男子?以前身居后宮,只要獨善其身便好,可是此時聶清麟終于頓悟到了身處在權力漩渦中的可怕。真是牽一發而動全身,無心之舉帶來的最后結局究竟是何,誰也是預料不到的。 不管那場別院大火究竟跟這位立志要匡扶聶姓正統的葛大人有沒有關系,聶清麟的直覺都在拼命告訴自己,這個男人也許比太傅還要可怕…… 就在聶清麟想著怎么才能不露痕跡地將那小宮女遣離自己的宮中時,意外接到了一封請柬。 在外游歷了許久的雍和王爺終于回府了,而且馬上就是他的五十壽宴。因為雍和王妃的生辰與王爺只差幾日,倒是索性一起擺了,以示夫妻雖然久久分離,但依然是情深如舊。于是發出請帖,恭請各府的大人與家眷一同前往王府壽宴。 若是別人,估計這個時期是不大適合擺開宴席的,但是雍和王年少就是個放蕩不羈的,跟衛冷侯雖然差著年歲,但是二人脾氣秉性都是很相投的。恩師既然要開宴席,這個面子衛冷侯當然是要給的,本想著不讓公主出宮,但是又一想既然是有自己跟著,想來也不會出什么岔子,便帶著她出去散散心也好。 壽辰那日,聶清麟準備停當便是上了馬車。卻看見太傅騎著一匹駿馬急急地看來了宮門前。聶清麟微微撩起門簾,望向太傅大人。 太傅沖著她笑了一下,翻身下馬后,一個箭步便登上了馬車。 又是幾日事務繁忙,都沒有時間看看這鳳雛宮里的小主了,今日一見便又是如隔三秋的想念。 上了馬車后,便在那飽滿的額頭上重重的一吻后道:“聽單嬤嬤說,公主的身上已經見利索了?”、聶清麟被問得一窘,只輕聲道:“原當是太傅問什么要緊的,怎么上來就問起女兒家的私隱?單嬤嬤比本宮還清楚,她說是就是嘍?!?/br> 可是心里卻是暗暗腹誹:這單嬤嬤也不知昨兒吃了什么,一大早便是上吐下瀉,實在是沒法跟來,都病成那樣,居然還有閑情向太傅稟報自己紅潮已撤,真是盡忠職守??! 太傅也聽出了她的不悅,卻是微微一笑:“今晚吃完了宴席,公主不要回宮了,微臣帶公主一起回府可好?” 雖是問話,可是聶清麟卻清楚太傅根本就沒有詢問的意思,心里是微微一沉,她自然清楚今晚太傅要求自己留宿府上的話,絕不是以前嬉戲胡鬧那么簡單。 太傅伸出長指微微抬起她低垂的小臉,突然伸手從懷里掏出了一條銀鏈,銀鏈的墜子上是一塊玉制的觀音,那觀音的表面微微有些裂痕,卻被金絲細細地修補纏繞好了:“這玉佩是微臣的娘親的傳家之物,當年她給要出關駐守邊疆的微臣親手戴上,又在戰場上替微臣擋下了致命的一箭。如今微臣給公主戴上,希望它也能保護公否極泰來,時時刻刻都能平安?!?/br> 這也是跟話本子學來的另一手浪漫,原來男女相交前還是要交換信物,才能博得這女兒家的心的。窮書生們送不出金銀,大都是傳家之寶,折扇一類的。 只是這么一來,倒顯出了太傅大人的劣勢,家中太過富庶,寶物不計其數,哪個能顯出心意倒成了難事。思來想去,只這一樣能堪次大任! 聶清麟沒想到這舊物竟有這般來歷,微微驚詫地抬起了頭。 “本來微臣是想著,過段時間便頒布圣旨,將公主許配給微臣??墒切倥拐咄蝗磺笥H,尚在京城,此時頒布婚訊,那便是直接與匈奴撕破了臉面,卻還要再等上些時日??墒俏⒊际莻€沒耐性的,實在等不了那么久了,只是希望公主不要誤會臣的誠心。出府時,臣已經命劉總管外宅里備下了紅燭喜燈,總是要拜過天地,才好與公主洞房的……” 看著眼前的小人兒瞪圓了眼睛,太傅再忍耐不住,再次附了上去。含住了那嬌唇。他沒有告訴聶清麟的是,明日他便要啟程去南疆了。乞珂公主來了密信,她的哥哥的軍隊突然增添了一批武器,各個鋒芒異常,她聯合的部落死傷無數。 太傅心知,若是不能及時穩住南疆各部落的人心,只怕南疆王一人獨大,這些日子的努力全是要全軍覆沒了??磥怼桥F鐵錠的下落倒是有了著落了。南疆情況復雜,飛鴿傳書太過麻煩,他必須前去親自部署。 可是他這一走,卻是不知什么時候回來,不能將這小人兒呆在身旁,也是只能一夜溫存后便要吻別睡夢里的佳人了…… 雍和王府的府宅排場非凡,威武的石獅子兩旁,一共有五十根帶著石眼的石樁,京城建筑規格要求嚴格,畢竟天子腳下不好逾越禮制。這么多的下馬石,是一般的王府不能設置的。 眾位賓客在這里紛紛下馬下轎。進了府宅。 下車時,聶清麟瞟了正在挪動下馬凳的宮女秀兒一眼,這才發現今兒出行,她居然也跟來了?壓抑住不悅,她還是帶著隨行的宮女入了王府大門。 太傅與公主一前一后,來的稍微晚些。當兩個人進去宴客廳時,眾人都是抬眼望過去。 只見太傅首先進來,他身著一身白色的薄長衫,,寬挺的腰帶束縛著筆直的腰身,外面罩著淡灰色的紗袍。夏季衣衫輕薄,但是卻更加突顯了太傅糾結雄健的身材,雖然眉眼如畫,鼻梁高挺,薄唇微微翹起,手握一把碧玉傘柄的折扇,但是那一身武將的肅殺卻是閑適的表情遮掩不住的。 他走到廳堂門口卻是并沒有急著進去,而是止住了腳步,停在一邊微微低頭耐心等待自己身后的公主進來。 在場大部分的大人們都沒有機會好好看一看這個跟皇帝長得很像的公主,如今沒了朝堂上階梯的阻隔,倒是將公主的鳳儀看得清楚。 小公主今兒身穿的是一件淡淡鵝黃的抹胸羅裙,外面罩著同樣顏色的輕紗,依然是最最簡單的宮鬢,發釵樣式簡潔而素雅,露出光潔的額頭。 聶清麟也是吸取了上次寒香寺的教訓,今日人多眼雜,太傅自從別院大火后,便是一直架在火上炙烤。她一向識趣,而且宮苑的慘劇剛剛發生,雖然是被太傅強制壓住了風聲,眾人只當什么都沒有發生,但是死去的卻是她的同族,怎么可濃妝作華麗裝?可是因為打扮清爽,卻在一群胭脂水粉淹沒的女眷中顯得格外搶眼。如同夏日的清風吹進廳堂,讓眾人眼前一亮。 看著太傅大人微微彎腰,伸手有請公主坐到女眷的主席中去時,只覺得這一男一女都不夠眼睛去看的,人中龍而女中鳳也…… 待護送公主去了女眷的席位后,太傅才折返回來,走到正在和眾人寒暄的雍和王的面前。 等到走到近前的時候,他突然發現,許久不見的恩師清減了許多,昔日魁梧的身材,如今卻像是布袋里挑著的竹竿子,看上去晃晃悠悠。 “祝王爺福如東海,多日未見一切可好?”太傅微微笑道。 雍和王爺也笑著還禮,將太傅大人主位上安坐,一時間便是開了宴席。觥籌交錯,甚是熱鬧。 女賓與男客雖然分割在兩個廳堂,但是僅僅是一簾之隔。隔著珠簾,聶清麟一眼看到了不遠處酒桌上的葛清遠。 他坐在桌旁雖然是含笑與同桌的大人們推杯換盞,但是那雙眼兒卻輕輕地飄向了她,目光里略有些冷意。 想來是秀兒已經將她的意思轉達給了葛清遠了吧? 別院中的聶家皇姓慘遭橫禍,想必人人都認定是衛冷侯所為,此時葛大人如溺海沉舟時的救命稻草一般伸出了援手,按照常理,自然會讓被大火嚇得魂飛魄散的小皇帝牢牢握住,巴不得立時便逃出宮門。 可是她卻是斷然拒絕,大人的臉色又怎么會好看呢?想來認為她屈服在太傅的yin威下,已經甘心為虎作倀了吧? 聶清麟微微地收轉回目光,慢慢地飲著自己的杯中之酒。宴席后的節目也甚是熱鬧,王爺請了不少的戲班子前來助興。 不過太傅的心早已飛到了別院中去,正待起身要告辭,卻看到公主似乎不勝酒力,被侍女攙扶著,由林妙聲引著一路進了內室休息。 于是他便有坐了下來,心里想著等龍珠子醒了酒,再走也不遲。 只是這一等,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了,卻還不見公主出來。 衛冷侯覺得事情有些不對,便是顧不得男女之防,徑直走老王妃那,說道:“公主臨出宮的時候,皇上特意囑咐不宜太遲回宮,不知可否由老王妃請公主出來……” 正說著,卻看見公主已經被一名侍女攙扶著出了廳堂,看那意思是要先上馬車了。雖然只看到了背影,但是那身鵝黃色的衣衫不容錯辨。 太傅心想:這是喝了多少?也不告辭便徑直離去了? 心里又氣又惱,向王爺告辭后,便也跟著出來了。 公主已經上了馬車,王府前人來人往,實在是不好也跟著上了馬車。太傅翻身上馬,在前面緩緩前行,與馬車一前一后便是來到了自己的外宅。 劉總管早已經恭候在門口,將太傅來,便命人開門,能夠看見宅院里張燈結彩甚是熱鬧。 太傅微微一笑,翻身下馬,準備抱著車里的公主下車,公主似乎已經睡熟,頭輕輕微垂,靠在車廂之上。 太傅輕笑著伸手去抱。 可是只這一下,他便覺得這手里的觸感卻是不對!不夠軟,不夠輕,他目光一冷,伸手抬起了公主的臉…… 他懷里的哪是公主,赫然是依然昏迷不醒的林妙聲!太傅猛地將她甩回到車廂里,有一把拽住了方才攙扶著公主的侍女,厲聲問道:“賤婢!公主在哪?” 那秀兒清秀的小臉突然露出了十足惡毒的笑容:“公主不愿忍受你這個jian賊的擺布,一早便是想好了計策,她現在早已經恢復了自由之身,去找自己的情郎去了,狗賊,想得美!公主也是你這等下賤出身的能染指的?”說完嘲諷地大笑了起來。 衛冷侯的臉如同千年寒冰,伸手抽出了侍衛的寶刀:“說!她去哪了?” 那秀兒笑著看著抵著自己脖子的寶劍,突然一頓,咬破自己口里的毒藥,抽搐了幾下后,便自盡身亡。衛冷侯狠狠地看著這倒地氣絕的侍女,又抬眼望了望那宅門里的喜慶的紅色。冷峻的眉眼慢慢地被血紅色所浸滿他大喝一聲,猛然一刀剁下了那該死一千遍的宮女的頭顱,一腳踹飛后,厲聲喊道:“派人封住城門,回王府搜查,務必找出公主!” 當整個京城的街道都被一隊隊官兵所占領時,聶清麟在一陣飄飄蕩蕩的眩暈中,也漸漸有了觸感。她只覺得一只微微發涼的大手在自己的脖頸間游移…… 她慢慢地睜開了眼,只見葛清遠地半臥在自己的身旁,深邃的眼眸里略略泛著邪氣,那只大手正在放肆地摸著自己胸前露出的雪肌。 聶清麟一個激靈,掙扎著撥開了他的手,睜大眼打量了下四周,卻發現這并不是王府,便問:“本宮這是在哪?葛大人為何如此放肆?” 葛清遠將手指移到了自己的鼻下,輕輕嗅聞著沾染著美人香氣的指尖:“公主正在船上,微臣依約助公主逃離了衛賊的魔掌,只是不知公主是否感恩,賞賜給微臣一夜芙蓉帳暖,枕榻銷魂呢?” ☆、第60章 六十 聽到這一句,聶清麟微微張開小口,似乎屏住呼吸呆滯了好一會,雖然早知他略有不妥,可這樣的葛清遠實在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過了半晌,鼻尖微微發紅道:“阿溪哥是生本宮的氣了?” 葛清遠聞言身子微微一僵,“阿溪”是母親給他起的乳名。幼時與十四皇子玩耍時,那小皇子便也學著一旁奶娘叫他的名字,稱他為“阿溪哥”,當時奶聲奶氣的模樣,還惹得年幼的他偷偷在這個皇家小弟弟的臉上親了好幾口。 “公主一直不肯跟坦承自己的身份,怎么這會兒卻叫起了臣的乳名?”說著葛清遠大手一伸,一下子便是將聶清麟扯進了自己的懷里,一只手沒有輕重地捏住了她細嫩的下巴,迫得她高昂起了頭。 “那宮女來找時,宮里……剛剛發生慘禍,若是本宮真的逃出去,那衛賊一定會順藤摸瓜找到你,本宮心知阿溪哥憂心本宮的處境,阿溪哥的家中上有老父,下有meimei與幼弟,本宮怎么可以自私地連累與你?” 看著聶清麟眼圈微紅的樣子,葛清遠深邃的眼眸微微閃了閃,勾起一邊的嘴角笑道:“真是如此?看那衛賊百般寵愛公主的樣子,一定是已經盡嘗了公主的滋味,臣聽聞太傅每次入了公主的內寢,都是要在榻上溫存個一兩個時辰,公主若是真的關心你的阿溪哥,又怎么可厚此薄彼呢?” 聶清麟眨了眨有些泛紅的眼,突然伸手去扯葛清遠的俊臉。因為力道并不重,葛清遠瞇著眼任著她去扯:“公主在干嘛?” “倒是要看看是哪個在假扮阿溪哥,說話這般的羞臊人,本宮與那衛賊可是清清白白!你憑空說出那些個話來,本宮不愛聽,可是真要生氣了!”雖是惱火,但是說話的語氣,卻是十六歲的不知深淺。 葛清遠沒有在說話,深邃的眼有些陰沉地看著眼前這個略帶嬌憨的女子。 從他猜測到皇帝是女子時,便是知道自己對她興味頓起。那個昏君的女兒倒是各有各的味道,只是不知這個看起來聰穎異常的,被衛冷侯調弄得如何?是不是比樂瑤那個婊子更加的浪蕩呢?不然那個一向不會討好女人的衛冷侯為何對她這般的寵愛呢? 本以為自己這般邪氣,倒是可以殺一殺公主的清高??墒沁@個永安公主,面對如此的巨變,居然鎮定自若,仿佛多年從來沒有分隔開來的竹馬一般自然而然地對著自己軟綿綿地撒嬌,那副模樣仿佛真是個不通人事的女娃娃一般。 就算明知道這公主不似表面這般天真,葛清遠卻是一時不想戳破于她,這般與公主對談,倒是心頭有些微微的舒暢,而且畢竟接下來的事情還需要她配合,若是她一直這般柔順倒是省了少氣力…… 于是便終于舒展了眉頭:“公主若是再不撒手,當真是要與微臣扯破臉了。公主睡了有兩個時辰了,想來是餓了,微臣去給公主準備寫吃食,說完,便慢慢放開了手,起身離開了。 聶清麟長長出了口氣,野心勃勃的男子倒是真都一個德行——吃軟不吃硬。她抬眼看了看四周,身下搖曳的感覺告訴她這里并不是陸地,也不知道葛清遠是準備用船將她運往哪里。 不多時,一個老婆子進來了,可是手里卻并沒有端來吃食,而是拿著凈手的盆子和巾帕。 “大人吩咐奴家替公主檢驗身子是否安好,還請公主褪下內衫躺下?!?/br> 只這一句,聶清麟立刻明白了婆子的意思,不由得心里冷笑:葛大人,好大的排場!小小臣子離那寶座還遠著呢,居然想著學那皇上跟點選的妃子驗明清白之身?”當下便是冷冷地望向了那婆子:“本宮的身子沒有什么不妥,就不勞煩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