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
侯域像是吃定了她一般,冷哼道:“所以死也要拉著你薛大小姐陪葬不是?!?/br> 薛瑤雙眸微微一瞇,正想開口,卻被唐紹搶了話頭:“你個沒用的臭娘們兒,打給武哥!” 武老虎那里還握著一張牌——葉城。 他們之所以沒把葉慈和葉城關在同一個地方,就是怕侯域玩兒花樣,所以故意留了后手。 葉慈一聽到他說“武哥”,想起之前他跟她說的話,心頭一緊,下意識朝侯域看了過去。 侯域這回卻沒看她,而是似笑非笑地盯著正在打電話的薛瑤。 看著薛瑤臉上的血色因為那通電話而快速褪去,他也暗自在心里松了口氣。 薛瑤聽電話聽到后面,只覺渾身冰涼,頭皮發麻,半天才急忙把電話掛了。 然后神色復雜地盯著侯域看了許久才對他道:“我怎知道你會不會出爾反爾?!?/br> 她說這話就代表她其實已經打算答應侯域的要求了。 唐紹一聽火了:“你他媽的……唔……”還沒罵完,侯域手上添了力道,差點沒給他直接勒死。 薛瑤也火了:“唐紹,你跟老子閉嘴!要不是你發神經,事情會變成現在這樣嗎?!武哥已經被抓了,剛接電話的人是關烽!” 眾人聽到武老虎被抓的消息均是一愣。 侯域直勾勾地盯著薛瑤,道:“你要的東西我早就給你準備好了,不信你可以現在就打個電話給你的律師團問問情況?!蹦寝D讓合同他早就準備好了,為的就是在必要的時候拿來策反薛瑤。 薛瑤再一次因他的步步為營而感到心驚,心里卻還是不敢百分之百相信他:“我怎知道我這個電話打出去,電話的那頭是不是我的人,萬一你讓人把他們也控制了呢?!?/br> 侯域眉頭一皺:“薛瑤,你覺得你現在除了信我的話之外,你還有得選嗎?” 薛瑤噎住,是啊,她現在還有得選嗎? 這個地方已被侯域他們完全控制,她如果不按侯域說的做,就只?!巴瑲w于盡”這一條可走。 她還那么年輕,她可不想死。 沉吟半晌,她終于下定了決心,對眾人道:“不想死的,帶著她跟我走!” 侯域剛才的話大家都聽到了,既然還有活路,誰會想死呢。 現在聽薛瑤這么一說,于是唐紹的陣營里有人倒戈了,但是有一部分仍舊“執迷不悟”。 兩方再次對峙,薛瑤這個陣營的人這次占了上風,那些人雖不怕死,卻也不敢輕舉妄動。 葉慈終于暫時得了自由,她卻站著沒動,而是滿眼擔憂看著侯域。 侯域安撫道:“去吧,小五他們就在外面,我等下就出去找你們,聽話?!?/br> 葉慈沒吭聲,只是搖了搖頭,還是不肯走,他們走了,這里面就只剩侯域一個人,這幫窮兇極惡的人渣,現在又已被逼到窮途末路之境,萬一真的心一橫,想要與侯域同歸于盡呢? 這會兒她不想走,然而薛瑤卻不打算跟她墨跡,讓人架著她的胳膊,要將她強行帶走。 哪想剛走出幾步,突然間空氣中傳來“轟”的一聲炸響,霎時間,整個倉庫的燈也滅了! 同一瞬間,大門鎖閘,槍聲響起,子彈橫飛! 黑暗中,有人中彈,悶聲倒地。 除此之外還有唐紹猖狂的大笑,不過那笑聲并沒持續多久就被哀嚎聲所替代了。 侯域將他的兩只手都廢了,卻沒殺死他,把人踹飛后就憑著記憶往葉慈的方向沖了過去…… 葉慈長這么大,哪里見過這種陣仗,何況她本就已被大伙兒折騰得神經衰弱,目前這種情況已超出了她的心理承受能力的范圍,槍聲令她腦子里一片空白,徹底失了反應,也不知道害怕了。 這個時候哪里還有人顧得上她的死活,大伙兒在黑暗中舉槍亂射,現場早已亂成了一團。 黑暗中一顆子彈朝她飛撲而來,她也沒躲,后來子彈擦破了她頸子上的皮,幸好只是擦破。 “??!”刺痛令她下意識地叫出了聲。 就是這一聲,讓侯域終于確定了她的位置。 “葉慈!”侯域在黑暗中擁她入懷,一顆心終于歸位。 “侯域?”侯域強有力的手臂,和溫暖的胸膛,對葉慈來說簡直猶如雪中送炭。 她的聲音帶了哭腔,帶了顫栗。 “不怕,我在呢?!焙钣蛉崧暟矒嵬?,彎腰將她打橫一抱,本想找個地方先躲起來。 恰巧這時薛瑤已帶著人打開了倉庫的大門,明亮的月光射進來,宛如圣光普世。 門外是天堂,門內是地獄,眾人自然是向著“天堂”跑去。 可是好多人卻都倒在了去往“天堂”的路上。 唐紹在這基地的某些地方裝了炸彈,而且應該是遙控的,侯域現在也沒時間去逼問他遙控器在誰那里,只想趁著槍聲漸收的間隙抱著葉慈趕快出去與大部隊會和。 混亂中葉慈緊緊地抱著侯域的脖子,心里總算沒那么慌了,正想開口讓侯域放她下來自己走,還沒開口呢,突然間感覺侯域的身子顫了顫,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把她摔地上。 葉慈心頭一抖,緊張道:“侯域,你是不是受傷了?!” 侯域咬著牙應了一聲:“沒事,別擔心?!?/br> 可事實卻是,他中了兩槍,腰上一槍,左邊大腿一槍。 大腿上那槍比較嚴重,好像碰到大動脈了,每走一步都痛得鉆心。 出了倉庫沒多會兒,遠遠的他好像聽到了侯向科的聲音。 葉慈終于安全了。 這個認知讓他身上的力氣陡然間被抽空,腳下再也支撐不住,一下跪在了地上。 “侯域?。?!”葉慈透著絕望的嘶吼聲震得所有人心頭一顫。 她爬起來后就見侯域倒在地上,面色慘白,腰間的白襯衣已被染得一片鮮紅,大腿也破了個洞。 那瞬間,她有種心臟驟停的錯覺,張著嘴,卻忘了該怎么呼吸。她幾乎是手腳并用著爬過去的,看著倒在地上的侯域,都不知道該怎么下手,哭喊道:“侯域,侯……域,不要……”不要離開我。 侯域疼得快要炸開了,他單手捂著腰,握著葉慈的手虛弱道:“葉慈,別哭……我沒事……對不起……都是我不好,總是害的你為我掉眼淚,以前的事,我真的知道錯了,我是真的愛你的……你相信我……別生再我的氣了……好么……” 葉慈的心臟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揪著不停往外撕扯,疼得她整個人都在顫抖,眼淚像不要錢似的啪嗒啪嗒往下掉,她抓著侯域的手,腦中空白,張著嘴卻說不出話來,只能無助地頻頻點頭。 侯域咳一聲,只覺腦袋里的零件也快散架了,里面嚯嚯直響,吵得他都快聽不到外界的聲音了。 身上一陣陣的發冷,眼皮也重得他快要支撐不住了,這一刻,他終于有些害怕起來。 他想為葉慈拭去眼淚,試了兩次,連手指都抬不起來,只得放棄,張嘴想說話,聲音卻嘶啞難當,他說:“葉慈,對不起,要不是我,你原本不會遭這么多罪,也不會過得這么痛苦,這一世,我罪孽深重,如果……如果今天我死了,也是我罪有應得,別傷為我傷心,欠你的,我來生再還……” 尖銳的疼痛令他神志恍惚,語不成調,但葉慈還是聽清楚了,瞬間崩潰大哭起來。 “不?。。。。。?!”不要,不要離開我…… ☆、第56章 侯域他想唱歌 侯向科他們趕得及時,很快便將已經陷入昏迷狀態的侯域送去了醫院。 葉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著到醫院的,腦漿像是被凍住了,周圍的喧鬧聲,還有雜沓的腳步聲吵得她完全沒法思考,眼前總閃現著一幕幕的猩紅,還有侯域毫無血色的臉。 無形中好像有只大手正死死地掐著她的喉嚨,難受得她連哭都哭不出來。 侯域可能會死,可能會從她生命中永遠消失,她的孩子可能會沒有爸爸。 這個認知讓她心頭涌上了一股難言的恐懼和絕望,疼得她的心都快要裂開了一樣。 她想不通,她的人生到底怎么了,為什么會過得如此煎熬? 侯域怎么就突然危在旦夕了呢?在她的認知里侯域一直都是那么的意氣風發,好像對所有的事情都智珠在握,好像一直都是一個強大到戰無不勝的存在,然而他現在卻有可能會永遠的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哪怕是當初她那樣怨恨侯域時她都沒有想過要讓侯域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在她的觀念里,那畢竟自己曾深愛過的人,分開了,氣消了,各自安好便是結局。 怎么會變成這樣呢? 變故來的太快,事實太過殘酷,她不知道該怎么去接受這個現實。 侯域被推進了手術室,時間猶如凌遲,葉慈備受煎熬,眼前所有的景象都已變得模糊,她卻還是死死地盯著手術室的燈不敢轉眼,好像那抹不停閃爍的紅光就是她目前的唯一支撐一樣。 夜晚,醫院的中央空調吹得人發冷,葉慈覺得整個人如墜冰窟,從頭冷到腳,心臟仿佛都快要被凍碎了,腦中卻還是不能克制地想著“侯域可能會死”這件事。 恍惚間,連夜趕來的侯父好像從她面前經過時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她沒注意到,侯向科也好像過來勸過她,讓她去休息,她也沒聽清楚,只是一瞬不瞬地盯著手術室的燈。 這種煎熬不知道持續了多久,天黑了,又亮了,手術室的燈終于滅了。 侯域被推出來時,仍舊昏迷中,要被推到重癥監護室去。 葉慈坐得太久,雙腿已經麻木,而且守著侯域的人太多,她根本圍不上去,只能眼睜睜看著他被推走。 侯域消失在她的視線范圍那瞬間,葉慈喉嚨里爆發出了一聲痛到極致的嗚咽聲。 然后她的世界也陷入了黑暗。 *** 侯域中了兩槍,腰上破了個洞,大腿那槍傷到了大動脈,在鬼門關走了一遭最后還是又回來了。 真不知道他是福大命大,還是那什么……禍害遺千年。 昏迷了近30個小時,醒來一睜眼便嚷著要見葉慈,不給見就要拔身上的管子。 彼時,葉慈正在葉城的病房里。 葉城的傷雖沒侯域重,但也沒樂觀多少——肋骨斷了兩根,肚子上還破了個洞,胃給捅破了。 他比侯域先醒來幾個小時,一睜眼就看到葉慈正淚眼汪汪地盯著自己,雙眼紅腫,滿臉憔悴,心里瞬間涌上心疼和自責:“姐,對不起,讓你擔心了?!睂Σ黄?,害你受了牽連。 葉慈看他醒來情緒有些激動,眼淚止不住地往外涌:“傷口還疼嗎?” 葉城搖了搖頭——背著鎮痛泵的,真沒感覺。 葉慈擦了擦眼淚,又問:“渴不渴?要不要……” 葉城打斷她:“姐,你多久沒休息了?” 葉慈不敢說她這兩天就休息了三個小時不到。 葉城想了想,又問:“是侯域救你出來的?” 救他的人是關烽,他和關烽話都沒說過,肯定是侯域的人情,也只有侯域會去救他和他姐。 葉慈安全出來了,不用猜,唐紹和薛瑤的下場肯定不會好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