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節
葉昭正捧著本詩經裝模作樣地看,吩咐:“放下?!?/br> 夏玉瑾:“趁熱喝?!?/br> 葉昭目不轉睛地盯著書:“等下?!?/br> 夏玉瑾將藥碗放在旁邊,繞著葉昭左三圈右三圈地轉,狐疑問:“你該不是怕吃藥吧?” 葉昭眼珠輕微閃縮了一下,決然否認:“笑話!” 夏玉瑾是個人精,哪看不出端倪,追擊:“原來你也有怕的東西?” 葉昭怒:“是討厭!” “你也有今天?!毕挠耔坏人R完,捧著肚子笑得滿地打滾。 葉昭身體甚好,連傷寒都不得,何曾吃過藥?從小到大,每次聞到藥味她就莫名地犯惡心,如今給夏玉瑾笑得武將脾氣發作,硬著頭皮,冷著面孔,就是不肯喝。 “來吧,嘗一口,也沒那么惡心?!毕挠耔敛列Τ鰜淼难蹨I,將瓷勺再次遞到她嘴邊 葉昭還在犯犟,不理他。 夏玉瑾:“別怕啊,我都不怕吃藥?!?/br> 葉昭重申:“不是怕,是討厭!” “好好,討厭就討厭,”夏玉瑾拿出哄小孩的耐心,滿臉“慈祥”的賤樣,“堂堂大將軍,總不能討厭就不吃了吧?” 黑糊糊的惡心藥碗,散發著刺鼻的味道,映得葉昭臉色很難看。 夏玉瑾再三催促 葉昭迫于無奈,咬咬牙,接過藥碗,仰天,一飲而盡。比樹皮草根還難吃的味道,嗆得她差點干嘔起來,發現夏玉瑾還在旁邊看笑話,硬生生忍下,神色自若道:“不過如此?!?/br> 夏玉瑾憋笑憋得差點內傷。 葉昭低頭,盡力忘記嘴里苦澀的味道。 夏玉瑾抓住她肩頭道:“張嘴?!?/br> 葉昭莫名,卻聽話地張開嘴。 夏玉瑾順手丟了個酸梅糖進去,教訓:“在自家男人面前,少逞強?!?/br> 葉昭差點給嗆到,臉面有失,大聲反駁:“誰逞強了?我不愛吃糖……” “別吐,”夏玉瑾制止她的白癡行為,解釋:“吃完苦藥,就要吃點酸甜的零食,嘴里的味道就沒有了。謝老頭還說,你要每天用熱水洗腳,別吃冷食,別喝冷酒,多喝些紅糖棗子等滋補物,你無論鍛煉得多強壯,終究是女人的身體,有些東西改變不了,必須做出一定的妥協,不要總是蠻干?!?/br> 葉昭沉默。 夏玉瑾拍拍她肩膀,安慰:“謝老頭說你吃半年左右的藥調養,注意飲食,就會好轉,忍忍就過去了?!?/br> 葉昭嫌惡地皺眉。 夏玉瑾繼續安慰:“最開始都不習慣的,我小時候不肯吃藥,都是我娘帶人壓著灌,后來吃十幾年,什么都吃慣了。身體不好是大問題,我還指望小小昭呢。最多我下次給你嘗嘗,讓太醫別弄那么苦?!?/br> 葉昭愣了愣,飛快抬眼看了他一眼,忽然妥協了。 自此以后,藥到碗干,再無半句抱怨。 車隊走走停停,上京近在眼前。 葉昭屬于家眷隨行,并未接過賑災旨意,夏玉瑾才是正牌的欽差大臣,所以他把媳婦留在府中養病,帶著海主事等人,進宮面圣述職?;噬蠜]有多說廢話,直接讓太監傳旨,給海主事等人各升職賞賜不等,唯獨留下夏玉瑾,將他單獨拎入后宮御書房受審。 夏玉瑾常年出入宮中,和太監宮女們關系甚好。 大家都用同情的眼神看著他,做了個讓他小心的手勢。 反正黃鼠狼怕不小心打死他,不敢亂動板子,頂多就是撤職挨罵,被罵狠了就裝暈,等皇祖母搭救。 夏玉瑾英勇無畏地去了。 皇上指著案上的大堆奏折,冷“哼”了聲:“都是你的?!?/br> 夏玉瑾對足足有的半人高的奏折驚嘆不已,仰慕道:“這么多字,他們得寫多久???” 皇上怒而拍案:“還敢說笑?!” 夏玉瑾立即低頭,看著地板,滿臉委屈,只差兩點眼淚助陣。 皇上丟了幾份奏折給他:“自己解釋!” 夏玉瑾深呼一口氣,撿起來,看后更委屈了:“我天生體弱,出門在外哪里能餐風飲露受苦?而且我做郡王和巡城御史,我媳婦做大將軍,家里領雙份俸祿,比較有錢,難得出門一趟,心里高興,江東美女又多,花費是大手大腳了點,可都是自個兒掏的腰包,沒貪贓枉法,沒勒索百姓,沒讓國庫出一個子兒,也沒帶美女回家,憑什么說我生活糜爛?至于那個章縣令……雖然他確實是個混賬貪官,也搜出不少銀子,可是我殺他不是因為他貪贓枉法,而是他縱容兒子來調戲皇子皇孫……”他說到這里,也覺得太丟臉,改口掩飾道,“不……他是想調戲我媳婦,堂堂南平郡王妃!這是大不敬,絕對的死罪!” 皇上看著他那張氣得發紅的如花似玉臉蛋,大約也明白了事情真相。區區秀才,膽敢逼jian皇家郡王,何止大不敬?誅他三族都不為過,于是將此事擱下,只訓斥:“處置不當?!?/br> 夏玉瑾撓撓頭:“我又不懂,不知者不罪……” 皇上問:“豪取強奪呢?” 夏玉瑾聽見這個話題就興奮了:“誰豪取強奪了?我不過是抓他們去說了幾天道理,他們大徹大悟,自愿捐款,解救災民,我還給他們送了牌匾,立了碑紀念功德呢,黑紋石的!” 皇上怒:“立什么功德碑!黑紋石多貴??!真是不懂民間疾苦,盡糟蹋錢的廢物!” 夏玉瑾低頭:“我認錯……” 皇上緩了緩氣,繼續問:“你媳婦呢?” 夏玉瑾:“我怕血,讓她幫我殺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