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
柳絮覺得這主意十分有趣:“不許反悔?!?/br> 龍易說:“一言為定?!?/br> 旁邊站著個中年跳傘教練,柳絮朝他桀然一笑:“你能做我的教練嗎?”那教練點了點頭,柳絮趕緊去拿自己的裝備,對跳傘教練道:“我們趕快做訓練吧!待會兒我要第一個跳?!彼龑堃讚P了揚手,“我先跳下去等著你??吹侥愕娜擞?,也算找到你對不對?” 大大的降落傘飄下來,難不成柳絮還看不見? 龍易笑:“可我肯定比你先跳?!?/br> 柳絮迅速穿裝備:“你說了可不算?!边@得教練說了算,簡單的講解和訓練之后,選手才能登機。 “我有美國uspa協會跳傘證書?!睋Q句話說,他不用花時間訓練。 柳絮又被他一句話秒殺了!她穿好裝備,正在做簡單訓練時,龍易已經準備出發,故意從柳絮身邊走過,得瑟得朝她揮手:“再見?!?/br> 柳絮挑了挑眉:“龍易,你待會兒得躲好一點哦!” 他能躲到哪兒去?弄點樹枝披在背上,像個偵察兵一樣偽裝得毫無破綻,找個隱蔽地方躲好——算了吧,龍易根本不可能一動不動地藏六七個小時,他得吃飯,他得找柴生火,他得喝水,他得蹦跶啊……他要是有偵察兵的潛伏耐性,那就不是龍易了。 柳絮還不信找不到他。 龍易是第一個登機跳傘的,十來分鐘后,柳絮出門,跟著教練上飛機。飛機轟鳴著升入高空,柳絮一點也不怕,偏著臉看向機艙外,視野越來越廣,青幽秀美的叢林不斷綿延,河流在山中蜿蜒,湖泊池塘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好一片遼闊空曠的景象。 飛機越升越高,細紗似的白云在機艙外徘徊,輕盈得像一片片巨大的羽毛。直到一大片綠色草場出現在視野中時,教練說:“快到了,做好準備?!?/br> 柳絮和教練牢牢綁在一起,柳絮在前,教練在她身后,機艙門打開后,教練帶著她從三四千米的高空一躍而下。 風呼嘯而來,急速墜落,不斷加速,柳絮叫出聲:“啊——” 不是害怕,而是刺激。 過了一會兒,教練打開降落傘,速度疾速降下來,柳絮覺得自己輕盈得像一片羽毛,巨大的興奮鋪天蓋地而來,柳絮覺得,這是“進擊者”游戲中最快意的部分。 當然,親龍易也十分快意。 快意總是短暫的,兩人著地后,緩了一會兒,柳絮才平靜下來,教練在問她:“你還好嗎?” “我很好?!绷跣Φ?,“好刺激,真想再來一次?!?/br> “玩得開心就好?!苯叹氄f,“我現在把裝備解下來?!?/br> 服裝、護目鏡……教練把柳絮身上的裝備一一解下來,扔到一邊,等待工作人員來收拾,他朝她揮了揮手:“比賽已經開始了,祝你好運?!?/br> “謝謝?!?/br> 告別教練,柳絮朝一個方向走去。裝滿物資的背包不在她身上,這個賽段,選手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尋找自己的背包。背包被分散在競賽地的各個地方,柳絮的腕表上出現一張簡易地圖,用藍色標記點標記著她的背包所在位置。 先找背包,還是先找龍易? 柳絮沒有遲疑,絕對是先找背包,她知道背包的大致位置,而龍易,不知他向哪個方向走了。 說不定,待會兒路上正好遇到他吶? 今日雖是晴天,但前些日子下過雨,地面泥土松軟,走了一段距離,柳絮鞋子上全是泥。競賽地依舊是幾個不大的山頭,但和第一賽段的洛云山不同,此處樹木稀少,半山腰以上地帶只有稀稀拉拉的矮樹叢,露出大片大片的黃褐色土石。山腳下綠意更豐盛一些,一條大河從山間流過。 柳絮的背包顯示地就在山腳處,有很長一段距離,一路上柳絮睜大了眼睛,不單在查看周圍環境,還在尋覓龍易的影子??上?,直到她找到背包,也不見龍易。 那背包真令人犯愁,萬惡的節目組,居然把背包放在四五米高的樹杈上,樹干下半段光滑筆直,連個攀附點都沒有,柳絮試了幾次,根本爬不上去。她只能使勁踹它,可樹干比面碗還粗,踹它半天,紋絲不動。 柳絮站在樹下,仰望著自己的背包犯愁。想起龍易的爬樹方式,可她沒有匕首,不方便砍樹枝。 正巧有人喊她:“柳絮?!?/br> 喬川和白曉琪過來了,兩人都拿到了自己的背包,見到柳絮,和她友好地打招呼。 喬川是個地道帥哥,要不是有龍易在,節目中“帥草”的頭銜非他莫屬,他脾氣不錯,爽朗謙和。白曉琪是參賽者中年齡最小的,只有十九歲,活潑伶俐,走過來問:“柳絮,你還沒把背包弄下來???” 柳絮苦悶:“是啊,你們的包有放這么高嗎?” “差不多?!卑讜早魍铝送律囝^,俏皮可愛,“我也弄不下來。還是喬川爬上去幫我拿下來?!?/br> 上個賽段,柳絮幫過喬川挖漂流瓶,此時,喬川圍著樹木轉了一圈:“這棵樹好難爬?!彼肓讼?,“你們在這坐一會兒,我去找根木棍之類,把它戳下來?!?/br> 幾分鐘后,喬川帶回來一根兩米多的木棍,他試了試,長度差了一點,夠不著,喬川蹦起來,一邊跳高,一邊用木棍戳卡在樹杈間的背包。 啪,背包落在地上。 柳絮跑過去撿起來,連聲道謝:“多謝你們了,不然我還不知道要弄多久?!?/br> 喬川爽朗笑著:“不客氣?!?/br> 柳絮看他們走在一起:“這個賽段,你們倆繼續組隊?” 白曉琪連點頭,笑意泛泛:“是啊。喬川人可好了?!眴檀ㄗ旖敲虺鲆豢|輕笑,問柳絮:“你怎么打算?” “我要找龍易?!绷醯?,“我們已經說好了?!?/br> “龍易是個好搭檔,他的野外生存能力很強?!眴檀ㄆ叫亩?。 柳絮趕緊問:“你們有看見他嗎?” 喬川和白曉琪都搖了搖頭:“沒有?!?/br> “那我去找他了。你們忙吧?!绷醪辉俚⒄`,朝二人揮手:“再見?!?/br> 快十二點,柳絮肚子有點餓了,她卻不急于找食物,尋找龍易更重要。這個點,他一定找到了食物,說不定在哪里生了個火堆正在烤rou吶!待會兒找到他,就把rou搶過來。 路上遇到了劉春光,他還沒組隊,問柳絮愿不愿意和他一組,柳絮搖頭:“我已經跟龍易說定了。你有沒有見他?” 劉春光給她指了個方向:“一個小時前,看到他往那邊走?!?/br> “謝謝?!?/br> 柳絮繼續在山中行走,見到河水從山坳處流過,水流略湍急,河中有凸起的石塊,流水從石頭周圍流過,激起漩渦和水浪。陽光灑在河面,碧水閃動著萬道光華。 正值九月,陽光雖不如七八月的猛烈,但柳絮走了一兩個小時,頭上汗水濡濕了額發。她在河邊蹲下,捧水洗臉,準備休息一會兒。 旁邊傳來腳步聲,柳絮抬頭,看到蕭妙和房剛。 蛇鼠一窩,狼狽為jian。 蕭妙和房剛也看見柳絮,兩人臉色微沉。柳絮懶得理他們,轉過頭,卻見背后大石上有個黃色的醒目標志。 這里是攝影盲區。河流在此處轉了個彎,彎道附近有巖石遮掩,形成天然屏障,節目組根據地形考量,未在此處設置攝影監聽裝置,方便選手們洗澡什么的。 禁止攝影的標志是醒目的黃色,柳絮心叫不好。 “抓住她?!笔捗顜缀跏敲畹目跉?。 房剛立即朝柳絮撲過來。 柳絮轉身就跑,房剛長手長腳,差點抓住她,柳絮往旁邊側開,折身朝另一個方向奔跑,卻被蕭妙攔住去路。 一面是山壁,另一面是河流,左右又被房剛蕭妙攔住,他們朝她步步逼近。臉上浮動著狠戾的表情,仿佛恨不得把柳絮撕了。 蕭妙在冷笑:“不知道你還有沒有復活的好運?!?/br> “滾!”柳絮朝河中走去,又氣又怒:“滾遠點!” 一把從背包側面抽出匕首,柳絮想都沒想,拽過脖子上鏈繩,利落地將項鏈一刀割斷。系著求救器的項鏈從脖子上脫落,柳絮將它拽在手中:“想讓我出局,門都沒有?!?/br> 說著,柳絮一揚手,將那求救器扔出去。 求救器落入河道中央,連個浪花都沒掀起,直接被水流沖走,消失了蹤影。 房剛和蕭妙愣了一下,萬萬想不到柳絮會這般決絕。 柳絮狂肆地冷笑:“來呀!”目光如炬,她惡狠狠盯著蕭妙:“你能把我怎么樣,哈哈,出局的那個人只會是你……” 柳絮肆無忌憚地嘲笑她!她在水中揮動著手中匕首:“你們來呀,過來呀……” 房剛覺得這女人簡直瘋了! 她把求救器扔了,房剛沒辦法再讓她出局,把她抓過來教訓一頓,可她臉上那種惡狠狠的表情讓房剛十分忌憚。 柳絮看他們沒繼續過來,小心挪動步子往旁邊走,挪開一段距離后,她狂奔上岸,一口氣跑出非攝影區。一看見攝像頭的影子,柳絮停下步子,收起匕首,回過頭傲慢地看著他們:“告訴你們,上次酒店的事就是我干的,但你們能怎樣?等著瞧,過不了多久你們就會出局?!?/br> 看著兩人恨得牙癢的模樣,柳絮覺得真解氣。 想報復她,門都沒有! 房剛和蕭妙氣得肝顫,但他們已經失去最好的機會,現在根本就不能把柳絮怎么樣! 柳絮嘴角扯出得意的笑,轉身就走,瀟灑利落。 繼續找龍易,柳絮此前不知道競賽地在這里,不曾查過此地天氣,但從泥濘的道路可推算出,前些日子,此地一定下過大雨,泥土被泡得松軟,某些地方還殘留著小水洼,柳絮的鞋已經辨不出本色,泥漿糊了一層。 幸好今天是個大晴天,希望太陽早點把道路上的泥水曬干。 午后的陽光越發灼烈,明晃晃的光線在綠葉見跳動,柳絮肚子越來越餓,從一座山頭找到另一座山頭,不見龍易的影子,忍不住埋怨:“藏這么好做什么?還真不打算讓我找到嗎?” 這實在錯怪了龍易,龍易并沒有刻意躲起來不讓柳絮找到,前兩個賽段,他和柳絮合作得不錯。此時,龍易不再執著于獨行俠,一路上他邊走邊想,讓天意來決定吧!碰到了柳絮,他就跟她組隊。 中午,龍易在河邊抓到兩條魚,烤魚吃過,他背著背包在山林中晃悠。人有三急,龍易準備找個非攝影區解決一下生理問題。 在山坳里,遠遠地,他看見某個高高的松樹上懸掛著黃色標牌,那是個禁止攝影的標志。龍易走過去,繞過濃密的樹叢,樹叢后是一塊凸起的山壁,那棵懸掛著標牌的松樹就生長在山壁上。龍易繞過山壁,在草叢中釋放了庫存,準備離開時,見到旁邊有個山洞。 洞口約一人高,前方鋪著許多碎石,周圍雜草不多,洞內干燥平整,用在做營地應該不錯,遮風擋雨——說起風雨,上個賽段的某個晚上,龍易真是受夠了。那夜風雨交加,雷鳴不止,龍易情愿躲到海中,也不愿意在林子里生生淋雨。真是個糟透了的夜晚。 山洞比地面高,不用擔心雨水灌入,龍易邁入洞中,仔細查看地形,才發現這個洞很深,深不見盡頭。 他喜歡探險,喜歡挑戰,喜歡游戲……龍易朝洞內深處走去,但結局有些讓他失望,山洞是人工開鑿,用木頭支撐著洞壁——這是一處廢棄的礦井。 曉霞山地下有煤炭儲存,幾十年前,國家對于煤礦開采管制不嚴,曉霞山一帶亦不叫風景區,而是貧困山區,當地政府為了增加收益,出賣山頭,只要有本錢,隨便搭個伙,買點設備招點人,私人即可挖洞采煤。 小煤窯老板橫行,押寶似的買山頭,招人,挖礦。實際上,曉霞山煤炭儲量并不豐富,有人靠挖煤賺了大錢,有人挖了半壁山,不見煤炭的影子,賠得傾家蕩產…… 大多數煤窯缺乏技術和先進設備,采用粗放式挖掘方式,挖到了,賺了錢,又換一個山頭繼續挖;挖不到,硬著頭皮繼續買山頭,再挖……資源被極大浪費,安全事故頻出,直到國家出臺相關政策,對礦產資源實行嚴厲管制,附近的小煤窯全部被關閉。 龍易目前所在的,就是當年留下的一個采煤礦井。 他第一次進入煤礦。好奇心被挑起,幾十年前的廢棄礦井,處處殘留著歷史的印跡,黝黑的墻壁微濕,支撐礦井的木頭已經腐朽,窄窄的井巷透出荒涼的氣息,地上甚至有壞掉的鐵鏟,經過幾十年銹蝕,只剩下大致輪廓…… 毫無看頭的東西,龍易卻被吸引,他去過許多地方,荒漠,雪山,倒掛著鐘乳石的山洞,但從未進過礦井,他看過關于那個年代的圖文書冊,據說,挖煤工人在毫無安全保障的情況下,背著背簍匍匐進洞,出來時,渾身黝黑,幾乎辨不出模樣。 這里,真實地記錄著他們的生活,雖已被廢棄,但歷史的痕跡猶存。 龍易越走越深,井巷只有半人高,只容他弓著身子前行,他被深深地震撼了,如此惡劣的環境,怎么能工作呢?勞動保障法去哪兒了? 繼續前行,不知走了多深,他聽到空氣中有不尋常的聲音……龍易的聽覺十分靈敏,辨出是支撐木斷裂的聲音,夾雜著土石移動的聲響。 草! 塌方了! 早不來,晚不來,他難得參觀一下地下礦井,結果這礦井十分不給面子地塌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