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節
“你這樣有勁嗎?這店鋪工廠是李月秋要開的,你得讓她獨立承擔懂不?你就可勁的慣吧?!壁w永平有一說一啊,這自己做買賣,總不可能讓大根在后面幫扶著吧,還是得自己立起來。 陳立根不甚在意,十分自然的說:“我在,她就不用管這些?!?/br> 趙永平:“……”成,你厲害。 回屋睡覺的李月秋迷迷糊糊感覺被窩里鉆進了一個熱乎乎的東西,身上的氣息熟悉得讓人心安,她動了動身子,整個人習慣般的撲進熱乎乎的懷里,眼睛都沒睜一下,不過之后她沒睡著,在被窩里動來動去,一直到陳立根大手把他勒進懷里,警告道:“安分點?!?/br> 李月秋瞬間睜開了眼,眼眸中沒有多少的睡意,她仰頭盯著陳立根的下頜,一動也不敢再動了。 “哦,我安分?!崩钤虑镎0土藥紫卵劬?,乖乖的應了一聲,一條暖和的被窩里,有什么變化一清二楚。 鄉下的床雖然是在結婚的時候新做的,床板木架都是陳立根去山上伐樹來坐的,不過不是很大。 李月秋沒出聲了好一會,乖乖巧巧的無聲無息,就在陳立根以為這人是真安分之后,他胸腔慢慢吐出一口濁氣,讓自己冷靜下來,閉眼睡覺。 那成想,人根本就沒安分下來,守株待兔來著呢, 前后安分了兩分鐘都不到,就開始折騰亂動,還故意往陳立根身上湊,不是很大的床感覺兩個人都躺不下了,。 她黏糊糊的像是一塊甜滋滋的蜂蜜,腳上不安分,腦袋也不安分,在陳立根的肩窩動來動去的亂動,極盡的折騰,聲音嬌糯糯的喊:“陳立根?!?/br> 尾音繞梁化做一汪纏人的泉水,喊得跟妖精似的讓人骨頭酥。 陳立根有點扛不住,額角上青筋都冒起了出來。 她親親挨挨,在陳立根的脖頸上留下幾個濕吻,屋里細微的輕喘聲加重,血液加速在血管中流動沖涌,陳立根沒吭聲,只是喉結艱難的滾動,像是在熱油里滾一遭。 就在李月秋覺得陳立根會翻身把她壓下的時候,頭頂被人輕輕的揉了倆下,不含任何的欲望,暖呼呼的仿佛能從頭發暖到心坎上,這讓李月秋驚愕的抬起了頭。 陳立根看著她,漆黑的眼眸里撩著一簇火,但他沒動人,反而是伸手把床頭的一包紙巾拿了過來,動作溫柔,語氣卻鐵的很,“難受就哭,眼淚珠我接著?!?/br> 在被窩里胡鬧點火的李月秋披散的頭發發梢垂落,她咬了下唇瓣,忽的抓緊了陳立根胸前的衣裳,哭的嗚嗚嗚的。 她問李老頭任小云是不是還活著的時候,李老頭幾乎是矢口否認的,斬釘截鐵不帶一絲猶豫,那神情若不是見到了真正活著的任小云,李月秋不可能會覺得爺爺撒謊了。 事實上,李老頭是真的說瞎話騙人的,還騙人一騙就騙了這么多年,自小李月秋懂事起,就告訴李月秋她的母親生她的時候就死了,人就埋在后山凹里,這些年的清明,每年都會去掃墓灑黃紙。 沒想到都是假的,李月秋的母親沒死,活的好好的,她只是跟人跑了而已。 這事,其實一定程度上來說,不算是秘密,有不少人都曉得內里的實情,她們會在背地里罵任小云是白眼狼,當然也有閉口不談的,只當這人是真的死了,像是董慧,像是還在派出所的呆著的付雙紅,那一輩的人基本都是知情的。 只有小一輩的是不知曉里面內情的。 任小云是下鄉來的知青,長的漂亮也和如今的李月秋一樣是十里八鄉遠近馳名的,這人是真的嬌氣,工分掙不夠,割麥除草總傷了自個,比起李月秋她的嬌滴滴那可是更上一層樓,但再嬌滴滴,架不住人家長得好看啊,又是知青,有學問,追她的人不說多,但肯定從村頭排到村尾。 人最后跟了當時水灣村生產隊上賺工分最厲害的李擁軍,當時也算是一段好姻緣的,知青身份是高,有學問,但想在貧窮的鄉下能過上好日子,就得找個有本事的男人。 任小云跟了李擁軍是有福氣的,別的知青嫁的可沒她好,李擁軍簡直就把她當地主小姐一樣寵著,家務活一概不用干,洗衣燒火做飯全都是李擁軍自己來,重點是做長輩的李老頭也不為難,她想做家務就做,不想做就不做,一點都不啰嗦,也不用長輩的身份來壓人。 記得生產指標不好那年,家家都欠著糧食,公糧也沒交齊,填肚子的東西都不夠,任小云這個嬌婆娘想吃雞蛋,當時隊上不讓自家養雞,雞豬這些東西都是公有的是生產隊大家的,一律不準養。 那會的日子難,想吃雞蛋都是難如登天,可李擁軍愣是自個私自偷摸著養了雞,不養家里養在山上,偷著養,給任小云弄了好多的雞蛋,后來事跡敗露,隊上直接批評不算,還把李擁軍綁在村口的大樹干上抽了好幾板子,目的是讓人長長記性,也算是殺雞儆猴。 干啥都要跟著隊上走,不讓你養你還養,這不是和集體主義反著來嗎?問雞蛋誰吃了,李擁軍犟嘴的很,說是自個吃了,這話誰信啊。 可既然他敢做,也認了,那就挨打受罰。 打板子的都是村里年輕力壯的小伙子,一板子下去那是真沒塊好rou,何況不止打一板,等打完血rou模糊的,在床上起不來了好長時間。 原以為那次之后長了記性,可沒幾天李擁軍又犯了,鬼精鬼精的歪主意多,凈會折騰,這次雞不在山上養了,弄生產隊隊長家了。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直接把雞偷偷養到了生產隊隊長的牛圈里,可把生產隊長氣的不輕,花花腸子可真多,上有政策下有對策,防不勝防。 日子也就這么小打小鬧的過著,盡管李擁軍總犯事,但村上的人都喜歡他,李家也在李擁軍“瞎折騰”中過的順堂。 只不過人算不如天算,李擁軍出意外去世后,李家頓時分崩離析了。 第125章 你還是給你漢子暖被窩的好…… 那段日子于李家的任何人來說都是艱難的,甚至都不太想去提起了,精神上的折磨,難過壓抑像是一塊巨石沉甸甸的壓在人的心頭,鄉下的家里都是漢子頂梁柱,漢子養婆娘,大哥照顧弟弟是自顧不變的。 盡管李擁軍去世了,留下了不少的錢和票,李家的日子不會很難過,可家里沒了主事的漢子,任小云一個寡婦,那時又才生了李月秋不久,即使有李躍進和李擁軍兩個在,但一個年輕漂亮的寡婦,絕色尤物,總能讓人起歪心思。 不記得是多少次把那些不懷好意企圖進屋的漢子給揪出來,那些漢子被逮住了還倒打一耙,說是任小云勾引的他們,這話簡直就是亂講不講理。 當時生產隊大隊長都來處理了好幾次,王貴芬就打算著要不讓任小云和她一塊住,不信了,這樣那些蒼蠅還能再來嗡嗡的,敢來再sao擾,直接把他們的腿給打折掉。 任小云沒吃過苦,這句話完全沒摻任何的水分,她的確什么苦都沒吃過,嫁給了李擁軍什么事都不用管不用cao心,在李擁軍去世后,家里盡管還有能讓她和李月秋娘母倆以后生活過得不錯的余錢,但總和李擁軍在世的時候是比不了的。 生活于她而言是一況而下的,周圍的親戚再幫著她,一些事情,她總得自己來坐,或是拎一桶水,又或者是掰一筐苞米。 生活的重擔終是把這個貌美嬌嫩的女人壓垮了,在一天清晨她把李月秋放在李擁軍沒去世之前做的搖籃里,沒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就離開了。 其實她離開的時候,有一個看到了,那就是李老頭,李老頭當時就蹲在院門口,他抽著水煙袋,瞇著眼睛看向村子不遠處一個男人的聲音,他沒拎起拳頭揍人,異沒有收拾“水性楊花”的任小云。 “秋丫才丁大點,你真不要她哩?!崩罾项^已經抽了好久的水煙袋,不知道在院門口蹲了有多久,他聲音有些嘶啞頹然,聽到身后的腳步聲,張口就問了這么一句。 其實要是換了別人肯定會一巴掌打死這種不要臉的兒媳婦,但李老頭不是動手的人,他問出這句話只是要了一個答案。 周圍刮起一陣寒風,澀然間,他耳邊只聽到三個冷漠到沒有溫度的字眼。 “我不要?!?/br> 李老頭似乎意料得到,畢竟那男人的條件前途都是頂個好的,他來過家里好幾次,送過好幾次的東西,東西都是撿著金貴的送。 “腳在你自個身上,要走俺攔不住,也栓不了你,以后就當你自個死了?!?/br> 之后,村里的人再也沒見過那位年輕漂亮的寡婦,像是一夜之間人不見了,李老頭告訴所有人任小云去山里撿柴禾跌倒懸崖下摔死了,尸體摔得沒個人樣,早早就下葬了,沒聲張罷了。 既然李老頭話都說出口了,再去計較也沒意思,畢竟這是人家的家事,他們外人可管不著,這任小云“不在了”,也省的自家的漢子總是眼珠子盯著人打轉。 李月秋是沒有娘養長大的,后來長大,她長得風華絕貌,隱約能窺見幾分當年任小云的顏色,李老頭對她嚴厲但慣她也慣的厲害,不過這性子說句難聽的,不僅遺傳了李擁軍說完鬼頭鬼腦,但也和任小云一樣嬌滴滴,而且驕橫的很,要是惹到了她,她是可勁的能作的。 看不慣她的人會在背地里罵她是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的兒子會打洞,特別是她和陳立根的親事還了,別人還要加一句白眼狼,和她媽一個德性。 這些話當時李月秋鬧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如今恍然隔世,真是全明白了。 她對沒有陪伴她長大的母親并不有多少眷戀,從小就沒見過,要是見過,恐怕還會有點記憶中的模樣,她是李老頭帶大的,要說眷戀也只會眷戀著自家的爺爺,但一點不在乎那肯定是假的。 她哭的稀里嘩啦,連她自己也不明白有什么好哭的。 她親媽不要她了而已,也是,她當時就只是一個拖油瓶而已,沒有任何其他的用處了。 她也早過了需要母親呵護的年紀。 李月秋趴在陳立根大的胸口掉眼淚,陳立根一張一張的給人遞紙巾,過了好半響,李月秋抬起頭,眼淚止住了,眼眶紅紅的跟兔子眼睛似的,她抽了一張紙巾狠狠的擦了擦自己的鼻涕,像是小孩吹鼻涕一樣吹的特別的響。 陳立根下床給她倒了杯水,水是從暖瓶里倒出來的,還很燙,陳立根用兩個杯子兌涼了才把水遞給人。 李月秋哭了一會,感覺嗓子喉嚨發干,整個人都缺水了,她一把接過咕嚕嚕的全把水喝了,豪邁的很,之后她捏著空杯子,小鼻子一吸一吸的,盯著杯子底下的花紋在發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發紅的眼眶完全沒有消下去的意思,鼻頭也一點點在繼續泛酸。 “秋秋?!标惲⒏_口叫了她一下。 “你不要講話,我就是有點難過和委屈,以后我肯定不會為這事再哭了?!崩钤虑锇押瓤樟说牟AПf給他,聲音蔫蔫的透著鼻音,“你不用安慰我?!?/br> 誰知陳立根立馬接了一句,“秋秋,我要說的是你把我買的紙巾都用完了?!闭f著還停頓了下,加了一句修飾的話,“一張都沒剩下?!?/br> “……”李月秋昂著小腦袋抬頭,薄紅的鼻尖看著可憐兮兮的,她吸了下鼻子,紙巾?她看向了手邊的紙巾袋,最后一張紙巾被她剛剛拿來擦鼻涕了。 陳立根怎么這樣,一包紙巾都要和自己計較,李月秋更委屈了,一下瞪著紅彤彤的眼睛,“我讓你給我遞紙巾了嗎?是你自己遞過來的?!?/br> 陳立根不吭聲,半斂著的視線定在了那個空了的紙巾袋上。 李月秋把擦過鼻涕的紙丟他身上,“就一袋紙巾,我明天買了還你就是,摳門!”說罷裹緊被子睡覺,陳立根卻在她裹緊被子的時候鉆了進去,把她抱了個滿懷,聲音染著笑意。 “你還是給你漢子暖被窩的好?!?/br> 床板微微晃動,陳立根把人緊摟在懷里,輕聲的說著話,角落里是一堆用過的紙巾,沒過半晌能聽到屋里李月秋被陳立根硬邦邦的笑話逗得笑出聲。 *** 任小云,不對,她現在已經改頭換面叫任瓏了,如今的任瓏剛剛心情負責的讀完了一封電報,她心里有事,坐在沙發上心不在焉的,在他腳邊玩的余軍沒注意玩具砸到了腦袋,哭了好幾聲任瓏都沒有反應,等反應過來她急忙把余軍抱在懷里看傷到了哪里,在看到余軍的額頭有一處都青了的時候,她邊哄孩子邊道歉,啪啪啪的掉眼淚。 她沒哭出聲來,只是一個勁的掉眼淚,哭的梨花帶雨,把原本在哭鬧的余軍都嚇住了,忙抓著任瓏的手,喊著mama怎么了。 這時外面的門開了,任瓏急忙擦了擦眼淚,進來的是余安娜,她身后還有一個人,是季玉雪,倆人才從百貨商城回來,手里拎著幾袋買的東西,大多是衣裳和高跟鞋,都是現在的新款。 任瓏很快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她讓家里的阿姨帶余軍去外面的院子玩,笑著招呼季玉雪在沙發上坐,然后她去準備了一些點心和果汁,余安娜和季玉雪是最近才熟絡起來的,以前也打過照面只不過是點頭之交。 熟絡了之后,余安娜會時不時帶季玉雪來家里,季玉雪是莫奕聲的干女兒,從門戶上來說,兩家的孩子交好是好事,雙方的家長都樂見其成。 客廳里兩人在講話,余安娜打開冰箱拿了葡萄擺在盤子上,又切了幾個新鮮的橙子,橙子剛從樹上摘下的,余家的水果都是個大,圓滾的橙子被切成了兩瓣,里面汁水豐腴,橙子的香氣淡淡的擴散開了。 “她之前在村里這樣的人了,仗著那張臉男女關系混亂著呢,陳立根開始是沒打算要她的,女追男隔層紗嘛,彎彎繞繞的法子弄了不少,反正是成功了?!?/br> 這是隱約從客廳傳來的季玉雪的聲音。 “我看他們夫妻倆感情挺好的?!边@是余安娜不疾不徐的聲音。 “那是她會籠絡,在村里別人都在背后喊她狐貍精的,有名的很,你要是有機會去村里就知道她的名氣了。我和她的交集之前就和你講了,倒是井水不犯河水,可她偏偏往我這湊?!?/br> 季玉雪的口氣也沒有多惡劣,讓聽著的人也不厭煩,這一點上她比沈仕蘭好多了,她只是在靜靜的敘述一個事實似的講和李月秋的過往,在她看來,李月秋是明擺著要和她作對了,不然為什么會認莫奕聲做干爸。 “我看她專門是來針對我的,既然這樣我也不怕她,有機會我會收拾她的?!?/br> 任瓏聽著隱約傳來的聲音,手里的動作早停了,切開的橙子就放在了案板上,沒有再進行下一步處理,鍋上阿姨燉的排骨湯滾的咕嚕嚕的,她抓著刀柄的手攥緊。 沒一會,外面的余安娜上樓去放買回來的東西,她沒有讓陌生人進房間的習慣,因此只有季玉雪一個人在客廳,任瓏把手里的刀放下,沖外面喊,“小季啊,你能過來幫我盛下湯嗎?我這邊挪不開手?!?/br> 季玉雪聽到廚房任瓏的聲音特別殷勤的站了起來,嘴上應著這就來,她自從住到了莫家,和莫家做飯的阿姨學了不少,廚房的活計做的還不錯,盡管她壓根不常做,余家可是比莫家更大的靠山,她要是能搭上這條線,以后做什么都方便,說句實話,當她知道李月秋開了個店的時候,除了羨慕嫉妒的同時,自己也開始琢磨起了其他心思,她一個穿書的,不管什么東西都比七八十年代的人懂得多,李月秋能干成的事,她也能。 季玉雪把一切都想的美好,也在一步一步的計劃,自詡是穿書的她總有種游刃有余的感覺,畢竟她很清楚書里每個人的人物走向,只不過她清楚的是書里主要介紹的人,一些書里沒提到的她是完全不知道的。 廚房里,任瓏把鍋里的排骨湯舀到了湯碗里,排骨燉山藥,湯熬得奶白,山藥燉的時間剛剛好,不至于燉化了,湯碗盛的滿滿的,任瓏小心翼翼的把湯碗端遞給季玉雪,嘴上說道:“燙,小心點?!?/br> “好的,任阿姨?!?/br> 季玉雪乖巧的把湯接了過來,沒有看到任瓏一下就冷了的神色,在她手指才碰到碗沿的時候,任瓏的手竟然抓著湯碗不放,不但不放,手指一斜,電光火石間,季玉雪一點反應都來不及做,湯碗就摔到了地上,四分五裂,濃稠的湯汁濺的到處都是。 任瓏和季玉雪同時都被燙到了,那是才出鍋的湯,燒的guntang的,其guntang程度可想可知,季玉雪被燙的尖叫了一聲,幾步朝水槽沖過去,抓著自己被燙到的手趕緊到冷水里沖。 只不過燙傷處還沒碰到冷水,背后就慣了一道極大的力過來抓住了她被燙的那只手。 任瓏剛剛也被燙到了,她抓著季玉雪的手腕,漂亮的眼眸瞇了瞇,“你要和誰作對?要收拾誰?鄉下來的野丫頭,憑你也配?你離李月秋遠些,要是讓我知道你憋著壞心思,耍手段?!?/br> 她說著頓了一會,一寸寸的靠近顫抖的季玉雪,染著寇紅的唇瓣吐出一句話,“我會讓你滾出省城?!?/br> 第126章 大號35m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