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三人一起出小區,過天橋,去公交站牌等車。 只不過謝淺搭乘的公交車路數不一樣,她先他們一步上車離開。隨后陸時歡和溫錦寒又等了大概兩分鐘左右,才上了車。 上下班高峰期的公交車總是擁擠的。 陸時歡先溫錦寒一步上車,幾乎是被人群推著往車廂深處去的。 到了車廂中斷,靠后門的位置,陸時歡被卡在了兩個中年男人之間,不得曲著手肘,左右格擋,與他們保持一拳的距離。 后來車子發動了,陸時歡無依無靠卡在人堆里,只能隨著車身慣性前俯后仰,折騰出一頭細密的汗珠。 便是這時,一只有力的手從她背后探過來,精準握住了她的胳膊。 緊接著溫錦寒那極有辨識度的聲音依稀傳到陸時歡耳朵里。 “借過一下?!睖劐\寒抓住陸時歡的胳膊后,仗著自己身材修長個子高挑,硬生生從人堆里擠到了陸時歡身邊。 他的到來,攜著一股清冽茶香。 陸時歡并非第一回 在溫錦寒身上聞到這個味道,暗暗猜測是他用的沐浴露或者洗發水的香味。 等她從思索中回過神,溫錦寒已經立于她身前,抬手撐在了扶桿上端。 這大概就是身高的優勢,手長腿長。不比陸時歡,什么也夠不著、扶不到。 溫錦寒的到來,似為她筑起了一道天然屏障,將旁人格擋在外,替她穩住了漸生浮躁的心。 公交車行進過程中,陸時歡有好幾次因為慣性撞進了溫錦寒的懷里。 額頭磕到他硬朗結實的胸膛,陸時歡被他身上忽明忽暗的茶香熏得紅了耳根,全身線條崩直,提著一口氣,絲毫不敢松懈。 第n次撞進溫錦寒懷里后,陸時歡無處安放的手被他拿住了一只,隨后被牽引到他緊窄精瘦的腰上。 隔著棉質衣料的t恤,陸時歡明確感覺到自己掌心下那片肌膚漸漸炙熱guntang。 就是不知道是被她手上濕熱的汗氣熏的,還是溫錦寒自身體熱。 陸時歡扶著他的腰,整個人像是被冰雪裹住,一動不動。 似是察覺到了她的僵硬,溫錦寒垂下眼來,溫熱的氣息輕柔的吐納在她發頂,聲音磁淺:“忍耐一下,再有兩站就到了?!?/br> 他的呼吸溫熱,浸入陸時歡發絲縫隙,鋪灑在她頭皮間略有幾分癢感。 陸時歡撓了撓,抬頭想回溫錦寒的話。 卻不想她抬眸的一瞬,車身剛好顛簸了一下。 微彎下身的溫錦寒由著慣性,向陸時歡巴掌大點的小臉俯沖了一小段距離,薄唇險些觸到她鼻梁山根位置的肌膚。 陸時歡因受驚閉上了眼睛,緊張得五官緊巴巴地皺起,連扶在溫錦寒腰上的手也下意識地蜷縮了指節,將他的衣角揪緊,攥成了一團。 所幸溫錦寒收住了勢頭,薄唇與陸時歡的鼻梁僅相隔一點幾毫米,他緊張得屏住了呼吸。 就這么僵持了幾秒,溫錦寒直起身,撕裂了逐漸曖昧的氛圍。 兩人彼此松了口氣,除去臉上和耳根處的熱度,陸時歡還能清晰感覺到自己的心跳。 像是剛沖刺完一百米,亂得毫無章法。 第11章 溫錦寒也好不到哪里去。 線條硬朗的面部浮著淡淡紅暈,鴉羽的眼睫低掩著,深眸里藏盡了翻騰的洶涌愛意。 他的自制力,在陸時歡跟前根本不堪一擊。 所以為了不讓自己眸中的guntang、熱烈嚇壞她,溫錦寒輕輕合上了眼。 喉結來回滾動,久久方才平息了內心的動蕩。 - 公交車到站后,陸時歡松開了溫錦寒的衣角,眼神慌亂地看了他一眼,先行下車。 雨勢已經轉小了,細如蠶絲一般,隨著風歪斜飄蕩,撲了陸時歡一臉。 下一秒,溫錦寒便跟了上來,將剛撐開的雨傘的傘面微微傾斜,替她擋住了斜風細雨。 那股清冽的茶香攪亂了陸時歡的思緒,她下意識往旁邊挪去,拉開和溫錦寒之間的距離。 但這么做無非是為雨傘增加負擔,陸時歡原本已經做好了右邊肩膀被雨絲潤濕的準備。沒想到她的小動作,溫錦寒都看在眼里。 男人手里的雨傘也隨著她的移動而移動,始終為她撐起那一小片天地,將她護得很好。 如此,倒是溫錦寒自己被淋濕了肩膀。 “抱歉,剛才是不是嚇到你了?!蹦腥藙恿藙哟?,聲線極淺。 陸時歡自然知道他所指的是什么,趕緊扯開唇角笑,弧度頗為僵硬:“沒關系啦?!?/br> 怪就怪路太顛簸。 陸時歡想通以后,默默拉回了和溫錦寒之間的距離,以保證溫錦寒左邊肩膀不會再被淋濕。 未料,她靠近的一瞬,男人低淺磁性的聲音復又響起,略帶一絲猶疑:“如果剛才真的親到了,你會怎么辦?” 這個問題,無疑將陸時歡拽回了尷尬的深淵之中,她腳步頓住了。 溫錦寒也跟著停了下來,撐著傘垂著眼簾靜靜看她。 這次陸時歡是真的被嚇到了,像是一池春水里乍然落了幾瓣花,漣漪淺淺蕩漾開,紋路清晰,有輕微酥麻感。 被男人深濃如墨的眸光緊鎖著,陸時歡心臟突突地跳。 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細聲細氣地開玩笑:“讓你負責吧?!?/br> 陸時歡也不知溫錦寒這么問是幾個意思,只覺得他們之間的氛圍因為他的問題暈染出了幾分曖昧。 擊破曖昧的最好辦法,便是將氛圍活絡,使其輕快起來。 但她沒想到,溫錦寒卻因為她的回答,眸色又深了幾分,連聲音都低啞了,像聲嘶力竭后敗了嗓子。 “聽你這么一說,我倒有些后悔了?!?/br> 磁性的聲線帶著淺淺笑意,輕而易舉便拿住了陸時歡的心。 溫錦寒也是半開玩笑的語氣,但陸時歡卻被他的玩笑話撩得紅了耳根,不敢抬眼看他。 幾秒后,陸時歡才緩過來,繼續朝前走,急著換一個話題。 “說起來這好像不是你第一次替我撐傘了?!?/br> 溫錦寒跟上她,倒也順從地進入了新的話題,“是嗎?” 兩人間的曖昧氣氛迎刃而解,陸時歡的語氣和神態又恢復了往日的自然,彎著唇淺淺笑:“高中的時候,高一還是高二來著,我記不清了?!?/br> 陸時歡只記得那是一個雨后的清晨。 路過籃球場時,場地上零星積了幾攤水,空氣潮濕,夾雜著雨后泥土的味道。 雨勢在陸時歡他們幾個進了學校大門后陡然收住了勢頭。 當時溫時意率先收起了雨傘,往教學樓的方向快走幾步加一溜小跑,很快便把陸時歡、謝淺、謝深還有溫錦寒幾人甩在了后頭。 等他們幾個經過林蔭小道時,溫時意忽然從一棵榕樹后冒出頭來。 一臉壞笑著,狠狠踹了樹干幾腳。 那些凝在枝葉間欲落未落的雨珠,在溫時意的惡作劇下像斷了線的珠簾,噼里啪啦迎頭澆下。 陸時歡只聽見謝淺和謝深一高一低的驚呼聲,夾在珠落玉盤的啪嗒聲里,格外引人耳目。 “溫時意!你要死??!”謝淺很快也察覺到了樹后笑話他們的始作俑者。 唯獨陸時歡還陷在茫然里,半晌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 當時他們四人從樹下經過,謝淺和謝深都被溫時意的惡作劇淋濕了衣服和頭發,唯獨她和溫錦寒沒有。 因為溫錦寒撐了傘,而陸時歡恰好在他的庇佑下保全了自身。 后來追著溫時意喊打喊殺的謝深和謝淺不得不回家換衣服,臨走前滿目幽怨地看了溫錦寒一眼。 陸時歡記得當時溫錦寒的解釋是,傘的面積有限,遮不了四個人。 - “還好我當時離你比較近,不然也該落得和淺淺他們一樣的下場?!?/br> “變成落湯雞?!?/br> 陸時歡看了眼身邊撐著傘,長身玉立的男人,眉眼里輕溢出笑意。 彼時他們已經進了消防總隊的大門,到了檐下臺階處,溫錦寒將傘收攏,方才含笑回望了陸時歡一眼。 他什么也沒說。 沒有告訴陸時歡,其實他當時落在隊伍最末尾,與她之間隔了一兩米的距離。 那時候陸時歡和謝淺手挽著手在說笑,謝深捧著一本輔導書邊走邊看,誰也沒有注意到溫時意的小動作。 只有落后他們一截的溫錦寒注意到了。 眼看著溫時意藏在榕樹樹干后面,一副躍躍欲試要踹樹干的樣子,溫錦寒便猜到了他的壞心思。 不得已,溫錦寒才快步往前趕了一截,悄無聲息地到了陸時歡身邊,及時撐開了傘。 那一幕對于溫錦寒來說,永生難忘。 尤其她于傘下抬眸望向他的眼神,澄澈無辜得像一只在林間迷了路的小精怪,又傻又可愛。 如果那時候陸時歡心里喜歡的人不是溫時意就好了。 “錦寒哥,你在想什么?” 陸時歡的聲音拉回了溫錦寒的神思。 他悄悄藏起了自己的心思,垂眸將傘面的褶皺理了理,“沒什么?!?/br> “那我先走一步,回見?!标憰r歡要去內勤處,溫錦寒估摸著要帶領隊員們室內訓練。 溫錦寒應了一聲,目送那道嬌小的身影跑遠后,方才往休息室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