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再年輕的惡魔也擁有著一副充滿力量的身體。賽貢看上去十分瘦小,只比伊芙高出一小截,但伊芙坐在他手臂上的時候能明顯感受到身下那一層薄薄的、堅硬的肌rou。 惡魔的皮膚大概都是一層披在身上的鋼鐵或者盔甲,沒坐多久,伊芙就覺得自己屁股開始隱隱作痛……她只能稍微挪動一下、緩解不適。 但她才剛動了一下,就被賽貢警告似的捏了一下屁股。后者不滿地說:“不要在我身上亂動?!?/br> “……”伊芙委婉地指出,“那也請你不要亂碰我的身體?!?/br> 賽貢瞥了她一眼,露出了“我偏要勉強”的眼神,又捏了一把她的屁股。 伊芙:“……” 光是捏還不夠,賽貢想了想,問她:“喂,我父親也這樣捏過你的屁股么?” 被性sao擾了。伊芙一邊這樣想著,一邊冷靜地回答說:“……摸過,但是次數并不多?!?/br> “也是,”賽貢點了下頭,開始對她的身材指指點點、評頭論足,十分挑剔,“你的屁股太小了,rou也不夠多,我一只手都能握住。沒什么好摸的?!?/br> 伊芙:“……那可以請你先把手放下來么?” 賽貢沒理她,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年紀偏小的惡魔跟人類男孩子一樣,對一些色色的話題感到好奇,賽貢自顧自地問她:“那他會摸你的哪里?” 這么說著,他視線往下一矮,落在伊芙還算飽滿的胸部上。 “……哪里都很少摸,”伊芙抬起手、放在胸部位置,遮擋了一下對方的視線,說,“但是我們常常接吻?!?/br> “接吻?”賽貢挑起漂亮的眉梢,語氣上揚。 伊芙停頓了一下,惡魔可能不太懂人類相互表達愛意和浪漫的方式,細心地為他講解:“嗯……就是嘴唇貼著嘴唇,相互親吻,必要的時候連舌頭也會相互觸碰……這個你懂的吧?” 賽貢想象了一下,露出了嫌惡的表情,說:“別把我當成白癡。惡心死了,只有最低等的惡魔才會饑不擇食到吃舌頭這種東西,我可不會?!?/br> 伊芙:“……” 伊芙沉默了一下,她開始懷疑賽貢是不是真的懂親吻的意思了。雖說惡魔大概不會用這種方式表達親昵,但這也太……? 性格惡劣,但說不定很純情……不對,只是因為從來沒有見過、也沒有做過這種事情,才完完全全不知道。 伊芙一邊想著,一邊看著賽貢那顯得年輕又稚嫩的下頜,他的下巴尖尖的,看上去像個漂亮的女孩子。伊芙慢慢地笑了起來。 伊芙問:“對了,你想讓我做的是什么事情?” 她不覺得自己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小人類能幫上什么忙,說不定只是賽貢想要玩弄她的說辭。 “我之前不小心弄壞了沙耶克的一個人偶,”賽貢撇了下嘴,“沙耶克讓我賠他一個,不然就捏碎我的心臟。你看,王后,我還是個孩子,當然只能乖乖聽他的話?!?/br> 伊芙不解:“你的心臟……?” “喏,你看?!辟愗暯忾_自己的衣領,露出略顯單薄又白皙的胸膛,胸口左邊有一道剖開的傷口,似乎受到某種力量的影響怎么都愈合不了,通過這道傷口,伊芙能看見里面的肌rou組織和血管。 伊芙覺得好奇,甚至還湊近了些仔細地看了起來,說:“原來惡魔失去了心臟也能活下去么?” “當然,”賽貢說,“但如果心臟被捏碎了可就不一定了?!?/br> 伊芙抬起柔軟的手,將其輕輕地覆在賽貢胸膛的那道傷口上。她慢慢地抬起琉璃般的眼睛,自下而上地看向賽貢的雙眼,輕聲說:“真可憐……我能為你做些什么呢?” 賽貢低下頭、盯著她,眨了眨眼睛,然后皺起眉頭。 他胸前的那道傷口本應該疼痛難忍,但伊芙柔軟的手卻像是泉水,流淌到哪里、哪里的灼燒和痛苦就會漸漸消減下去。他的心臟已經被挖走了,可是在這一瞬間,他產生了自己的心臟仍然在她手中跳動的錯覺。 還有她的語氣…… 面對尼德霍格那條壞脾氣的臭龍時,她也是用這樣的語氣,又輕又柔,不知道是在怕驚嚇到什么東西,稍不注意她的聲音就會從耳邊略過,所以只能留心她的聲音,還有上下輕輕觸碰的嘴唇。 賽貢覺得她現在的語氣又不是那么惡心了。 不過—— “可憐?” 賽貢咧嘴一笑,露出了惡劣的神情,伸手鉗住伊芙的臉頰,將其捏出一個略顯滑稽的鬼臉。他開口道:“你在說誰?我么?” “王后你這么漂亮,又會討惡魔歡心,所以我在想要不然就把你交給沙耶克吧?反正沙耶克就喜歡你這種類型的人類?!?/br> 第11章 大公 直到把伊芙的臉頰捏紅了,賽貢才心滿意足地收手——人類的皮膚真是太軟了,他在心里想。 伊芙捂著隱隱發痛的臉頰,低聲說:“拜蒙發現我不在,會來找我的?!?/br> “哇,”賽貢笑瞇瞇地盯著她,“你是在用拜蒙那家伙來威脅我么?拜蒙不會在意任何東西,我太了解他了?!?/br> 伊芙繼續說:“可是按照這里的傳統,我是你父親的遺產。在繼承儀式之前,你有任意處置我的權力么?” 賽貢有一下沒一下地戳著她被捏紅的臉頰,輕飄飄地說:“老實講,我還挺喜歡你的,王后。而且我對其他遺產都沒什么興趣?!?/br> “反正到時候你都會是我的東西,”賽貢對她露出了滲人的微笑,“早點用晚點用又有什么差別呢?” 伊芙:“…………” 看賽貢似乎鐵了心想隨意玩弄她,伊芙想了想,放棄了掙扎,露出了言聽計從的神情。 “那好吧,”伊芙問,“我需要做些什么呢?” 賽貢很滿意她的反應。 “放心吧,當初沙耶克跟父親戰斗時留下的舊傷直到現在都還沒有愈合,他每天只會清醒很短的一段時間,然后就會沉睡,”或許是伊芙順從的目光取悅了賽貢,他甚至還心情愉悅地摸了摸伊芙的頭發,表示安撫,“等他睡著了,我會回來接你的?!?/br> 伊芙:“真的么?” 賽貢聳了下肩膀:“大概吧?!?/br> 伊芙:“……” 等到了沙耶克的城堡,伊芙才真正知道這位惡魔大公“癡迷于人類”是什么意思。 這座陰森可怕的城堡里有很多人類,他們赤身裸體、不著寸縷,被關在大大小小、造型精致的籠子里,有的放置在地上,有的被高高地懸掛在天花板上,像是珍貴又獵奇的裝飾品。 伊芙仔仔細細地看過去,發現這些人類很少有完整的肢體,有人被切下了雙臂、有人被截斷了雙腿,還有人被挖去了眼睛。但是他們全都面容平和、目光渙散,臉上沒有一絲痛苦和反抗,無聲無息地坐在籠子里的一角,仿佛失去了靈魂的木偶。 不對,至少木偶還稍微可愛一些。 這些被圈養起來的人類并非毫無意識,在伊芙和賽貢經過的時候,還會轉動一下僵硬的眼珠子,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們看,甚至將赤裸的手臂伸到籠子外面、伸向伊芙,如同幽暗海底的水草般朝她招手。 “看,”賽貢湊到伊芙耳邊,揚起唇角,故意對她說,“他們多歡迎你,開心么?” 賽貢表現得就像個上學時故意扯前桌女孩馬尾辮子的小學雞,伊芙沉默了一下,無動于衷。 賽貢頗感無趣地撇了下嘴,轉過頭大聲喊:“喂!沙耶克,我把賠禮帶過來了!” 一道沉悶、低啞的聲音從高高的石階上傳了下來。 “小聲一點,賽貢。你會嚇到他們的?!?/br> 這里的“他們”當然是指那些關在籠子里的人類們。 伊芙循聲望去,看向惡魔大公沙耶克的方向。 他盤踞在高高的臺階上面,被層層疊疊的簾幕遮擋住身體,伊芙只能隱約看出來對方身形龐大,完全脫離了正常的體型,仿佛一只臃腫的巨獸。 大概不是每一只惡魔都擁有著跟人類相似的外表,伊芙心里想著。 那個聲音又說:“你讓我等得真夠久的,久到我好幾次都想把你的心臟捏得稀巴爛。如果你帶過來的人類讓我覺得不滿意,我就當著你的面把你的心臟吞進肚子里?!?/br> “哎呀!我好怕!”賽貢十分做作得捂住胸口,然后拍了下伊芙的屁股,給她使了個眼色。 “過來吧,”幾根黑色的觸須從層層厚重的幕簾中間忽然探出來,朝伊芙的方向招了招,沙耶克用標準的人類通用語說,“到我身邊來,讓我好好看看你?!?/br> 伊芙提起裙角,踏上臺階。 沒有對方的允許,伊芙沒有貿然穿過層層疊疊的簾幕,一睹惡魔大公沙耶克隱藏其后的真面目——當然,伊芙也暫時不想知道對方的模樣。 伊芙注意到臺階左邊、沙耶克的腳邊有一塊柔軟的坐墊,像是特地給飼養的寵物準備的。 而右邊則是一個巨大的沙漏,里面的白色沙子正以十分緩慢的速度往下流動。 “坐下吧,”沙耶克用低沉的聲音命令她,“坐近一點?!?/br> 伊芙順從地按照對方的指示坐在軟墊上,她臉上沒有顯露出半點緊張不安的神情,反而十分自在地環顧了一番四周,最后目光停留在另一邊的巨型沙漏上。 沙耶克的視線穿過厚厚的簾幕,直直地落在了她的臉上,盡管有簾幕隱隱遮擋著,伊芙還是感覺到惡魔目光的灼熱。 沙耶克注意到她的舉動,隨口問:“你對這個東西很感興趣么?” 伊芙用惡魔的語言回答說:“只是奇怪在這里還能看見沙漏。我還以為惡魔都不太在意時間?!?/br> “……惡魔的語言說得不錯?!?/br> 伊芙彎起眼睛,她捂著嘴笑了起來,露出了一副受到表揚之后十分開心的模樣,說:“大公的人類通用語也好到令我驚訝?!?/br> “你的名字?!?/br> “伊芙,我叫伊芙?!?/br> “我從來沒有見過能夠掌握惡魔語言的人類,”沙耶克像是自言自語一般低聲說,“我之前想過教澤法,不過自從我修改了他的身體之后,他的腦子就變得不能用了?!?/br> 伊芙想了一下,說:“那可真是遺憾。不過畢竟人類的身體是很脆弱的,可以的話,希望大公下次動手的時候輕一點?!?/br> 沙耶克:“……” “……你跟我以前見過的任何一個人類都不同,”沙耶克說,“也比任何一個人類都討我歡心?!?/br> 聞言,伊芙又笑了起來,她的笑容足以讓見到她的年輕男子產生短暫的頭暈目?!F在看來,似乎對惡魔也同樣有效。 “謝謝你的夸獎,大公?!币淋秸A苏A鹆О愕难劬?,目光溫柔、順從地望向厚重的簾幕后面,輕聲問:“你也是一個讓女孩子喜歡的惡魔,我能留在你的身邊么?” 沙耶克沒有說話,用行動回答了她。 很快,伊芙就聽見簾幕后面傳來了窸窸窣窣、像是一千只蟲子同時蠕動的聲音。緊接著,一顆不停跳動的心臟從簾幕后面被扔了出來,在半空中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最后落在了賽貢的手里。 沙耶克不耐煩地打發他:“你可以走了?!?/br> 賽貢不以為意地歪了下腦袋,一邊上下拋著失而復得的心臟玩,一邊搖著細細的尾巴走了。 賽貢剛一走出城堡,伊芙就聽見身邊響起了一陣低低的咳嗽聲。 仿佛是被刻意壓抑了很久,這聲音斷斷續續持續了大概二十秒才徹底平息下來。伊芙等了一會兒,才關切地詢問道:“需要喝水么,大公?” 沙耶克的聲音虛弱了很多,氣息沒有那么低沉,反而充滿了像是踩在棉花上、搖搖擺擺的漂浮感。他語氣暴躁地說:“閉嘴!我什么都不需要!” 大概是因為說得有些急了,在這之后輕微的咳嗽聲又響起了一段時間。 伊芙想,看來賽貢沒有騙她,沙耶克的確還留著很嚴重的傷,身體還有些虛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