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節
然,莊易的黑眸只冷冷的一掃,就掃回了錦瑟那還沒有完全飄遠的思緒。 心里一沉,錦瑟立即松開了緊緊抓著莊易領子的兩只小白手兒,著急的要從莊易結實的懷抱里掙脫出來。因為來的路上飽受風寒,直到這會兒,錦瑟的精致臉蛋兒上還泛著紅,尤其是精巧的鼻尖兒上。 然而,這種紅,到目前為止,似乎也不全是因為外面的冷空氣的原因,好像還多了幾分詭異的紅。 只是,這么輕微的一掙扎,錦瑟幾乎是立刻就感受到了小蠻腰上傳來的疼痛。還是這只罪魁禍“手”,還是掐在了那個地方,還是那么疼! 不! 這會兒的疼痛比下午的時候還要更加疼上幾分。 這個男人……一定要用蠻力么?不知道憐香惜玉么?知不知道自己的手勁兒到底有多大???還見鬼的專挑一個地方掐!換個地方不可以么? 她這可憐的小蠻腰究竟是招誰惹誰了!好像誰看著她的小蠻腰都不怎么順眼。 莊易是,刑少鴻亦是。 還有…… 他的手,還是人手么?還能稱之為手么? 然而,錦瑟沒有說的是,如果有人問莊易究竟是哪一點最吸引她的話,她一定會毫不猶豫的說,是霸道。 她就是喜歡他這種霸道勁兒! 這會兒,錦瑟只感覺自己那不盈一握的小蠻腰就像是被藤蔓給纏繞住了一般,她越是掙扎,纏的就越是緊。然而,無論是手也好,藤蔓也罷,明明是纏繞了在了腰上,錦瑟卻覺得像是纏在了心臟上,呼吸都困難了。 錦瑟抬頭,兩只晶亮的黑眼珠兒對上了莊易那雙一如既往幽暗深邃的黑眸,還是那么平淡無波。 莊易那雙深潭一樣波瀾不驚的黑眸,錦瑟只覺得自己這輩子怕是都沒辦法讀懂了。 “放開我?!?/br> 輕飄飄的三個字兒從錦瑟的嘴里吐了出來,垂下眼皮兒,帶著非一般的冷漠與疏離。 這聲音聽起來輕松,卻不知錦瑟不知道給自己做了多少次的心理建設才說了出來。 錦瑟輕輕的話音一落,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幾乎是立刻,她就察覺到了抱著自己的男人那結實的身軀明顯的一僵。 然而,幾乎沒有給錦瑟任何去證實的時間,莊易的大手已經迅速從她的小蠻腰上撤離,旋即轉身,瀟灑的往茶道的方向走去,倒像是在掩飾著什么。 可是,說是掩飾,錦瑟卻是真的沒有在莊易的臉上看到任何她想看到的情緒。 呵呵…… 心里自嘲的笑了下,錦瑟覺得,她還真是癡心妄想的可以。 她親手造成今天這樣的局面,難道還不要臉的指望著人家對她念念不忘? “來都來了,急著走什么?” 稍微提了提褲腿兒,說話的時間,莊易優雅的落了坐,盤起兩條修長結實的腿,那雙幽深的黑眸看似漫不經心的從錦瑟泛著不正常酡紅的精致小臉兒上掃過。 錦瑟心里嘆了口氣,也不知道究竟是為誰而嘆。 是啊,來都來了,人也看見了,還走什么?與其逃避,其實還不如坦然面對。越逃避,才越心虛。 可是—— 她本來就是真的心虛。 但,哪怕是這樣,掩去心里那股子翻涌著的不明情緒,錦瑟抿抿唇,依舊是淡淡的開口,“我不知道是你,我是來見皇甫小姐的?!?/br> 這般平靜,同那個男人一樣,沒有任何波瀾。 矯情就矯情吧!她不過就是個女人! 錦瑟想,如果非要用一句話來形容此刻的自己,那么,死鴨子嘴硬,便是最好的形容詞兒了。 是,她是收到了皇甫雨珊的邀請才來應約的。但是,她不否認,也沒有任何理由否認,她來的目的只是那一個,為了那一個人,想知道他最近過的好不好。 就算她騙得了全世界的人,也騙不過自己的心。 是啊,如果面對自己的內心還不肯誠實的話,那她活的未免也太過悲哀了。 “你和她有什么好見的?” 輕呵了一聲兒,莊易的唇角勾起抹嘲諷,“很熟么?” 事到如今,既然容不得她逃避,那錦瑟索性也不跑了。 像是根本沒有看見莊易唇角那抹明顯的嘲諷弧度似的,錦瑟向前走了幾步,落落大方的在莊易的對面坐下,垂下眼皮兒極其認真的看著桌上的茶道,輕聲道,“不熟,但她是少鴻的朋友?!?/br> 直到話音傳到自己的耳朵里,錦瑟也著實被自己冷不丁說出來的話嚇了一跳,甚至是……后悔。 她怎么會突然這么說! 少鴻—— 哪怕是對著刑少鴻本人,錦瑟也從來沒有這么叫過刑少鴻的名字。原因只有一個,他倆還沒有熟到這么稱呼的份兒上。 一聲“少鴻”之后,錦瑟恨不得把自己的腦袋埋進胸前,更是沒有勇氣抬頭看一眼此時對面的男人究竟是什么樣兒的表情。因為,錦瑟知道,不管是什么樣兒的他,都不是她想看到的。 莊易若是面無表情,沒有因為她這句冷不丁的話有任何的動容,錦瑟會覺得失落。但若是看到莊易受傷落寞的眼神兒,錦瑟直覺,自己的心口也會像是插了一把刀一樣。 錦瑟的意思其實已經很明顯了,也無疑是默認了現下所有人認為的她和刑少鴻之間存在著的那種關系??刹皇敲?,正是因為她和刑少鴻是男女朋友關系,才會和不熟的皇甫雨珊來見這個面。 因為,皇甫雨珊是刑少鴻的朋友??丛谛躺嬴櫟拿孀由?,她也不能拒絕皇甫雨珊的邀約。 這樣的解釋,在這樣的情況下,實在是再好不過了。但是,錦瑟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自己會將這個理由脫口而出。 當然,這個理由,也不過她隨口說來搪塞莊易的。 不這么說,她還能怎么說? 難道,說她是因為皇甫雨珊是他的女朋友她才來見的?說她是想要從皇甫雨珊的口中套出他的近況么? 錦瑟話音落定之后的兩秒,整個包廂的氣氛一下子就從沉寂變成了死寂,好像一切都靜止了一般,就連從沸水中升騰起來的熱氣都停止流動了。 當然,這樣的氣氛有可能是真的存在著,也有可能是錦瑟自作多情想出來的。 “所以,你跑,是因為怕看見我?” 莊易的聲音還是那般冷冽,沒有最冷冽,只有更冷冽,冷俊的面容上似是有陰鷙一閃而過,嘴角那抹嘲諷的弧度卻是一直都存在著,不曾淡去。 雖然是疑問句的句式,莊易的語氣卻是肯定句的語氣。 也是莊易的這句話,錦瑟的心中有一閃而過的落寞,心尖兒上蔓延著的那抹自嘲也是越擴散越大。尤其是莊易嘴角一直牽著的那明顯的自嘲,就像是一根銀針插到了她的心尖兒上。 到底,是她太過自作多情了,她竟然還擔心莊易會因為她的這句話而失落。 再一次,癡心妄想,錦瑟狠狠的將這幾個字兒甩到了自己臉上,絲毫沒有手軟。她……還真是不要臉的可以。 垂著眼皮兒的眼睛閃了閃,錦瑟就像是被人戳到了痛處,原本晶亮的大眼珠兒快速閃過一抹黯淡。但也不過是僅僅一瞬間,再度抬起頭的時候,錦瑟精致的小臉兒還是那般波瀾不驚,靈動的大眼睛中也是一片冷清,聲音冷淡,“我不認為我們有單獨見面的必要?!?/br> 怕么? 怎能不怕? 不過,錦瑟倒也不是怕莊易,只是怕看見他的時候自己的情緒就會失控,如此而已。 一個控制不住,她也許就會前功盡棄。 毫無畏懼之意的對上莊易那似是打量的沉寂黑眸,殊不知,此時,錦瑟放在桌子底下的手,已經因為緊張過度緊緊的攥成了拳頭,有不明顯的青筋微微凸起,和她青白的小手兒形成了明顯的對比。 “沒有么?你不覺得你還欠我點兒什么?” 莊易的聲音醇厚,猶如低沉的大提琴一般優雅,卻是有著大提琴沒有的冷冽。這聲音,倒也像是質問。 錦瑟的小心臟隨著莊易的這句話猛地一沉,一緊,心里像是有某欣喜一閃而過,像是立馬就會有一種情緒呼之欲出,還夾雜著某種糾結的情緒。 欠他什么呢? 一個合理的解釋? 還是……? 不管是什么,錦瑟都沒有想到莊易會是如此直白的問出來。她以為,那場被她親手搞砸的訂婚宴是莊易這輩子都不愿意提起來的恥辱,根本就不會再觸及和那場訂婚宴有任何關系的話。 畢竟,當著那么多人的面兒被帶了綠帽子。作為一個男人,大多都是寧可自己出軌承受別人的職責和唾罵,也不希望是因為自己老婆的出軌換來別人的同情。 訂婚宴的出逃是錦瑟早有的預謀,之于莊易來說,卻是猝不及防的突襲。面對這樣的情況,怕是再沉穩篤定的男人,都會受到重創吧? 這會兒,錦瑟甚至能聽到自己的心如擂鼓,“砰砰”的亂了節奏,就像是有誰扼住了她的喉嚨一般,哪怕是她想說出半個字兒,也是十分的困難。 不知不覺,錦瑟的手心兒竟是出了汗,一片濕潤?;蛟S是因為忘記脫掉外套的緣故,錦瑟的額頭上也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兒,那本是因為寒冷而通紅的小臉兒,這會兒卻像是被熱氣給熏蒸的紅了臉。 這會兒,錦瑟的喉嚨干澀,好不容易才艱難的開口了,“什……什么?” 除了錦瑟自己,沒有人知道她究竟是花了多大的力氣、費了多大的勁兒才讓自己以一副干啞的嗓音說出這兩個字兒。 “你說呢?” 莊易黑曜石一般的眸子已然是那般平靜,然而,他卻是一改嘴角勾起的那抹嘲諷,換成了錦瑟許久不曾見過的似笑非笑。 驀地,錦瑟的心跳隨著莊易這個細微的變化漏掉了一拍,黑亮的眼中眼波流轉,像是跳躍著火花兒,隨時都有可能徹底綻放。 她說……? 她怎么說? 此時,錦瑟只覺得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心跳聲也是越來越明顯,那顆歡脫的小心臟隨時都要從嗓子眼兒里跳出來似的,根本沒有心情,也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回答莊易這樣突兀的問題。 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唾沫,心思完全不受自己控制的錦瑟壓根兒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眼神兒已經近乎癡狂,黑亮的瞳仁兒中倒映出來的事物,只有莊易一個人。 “既然拒絕了訂婚,那么,訂婚戒指總要物歸原主吧?” 就在錦瑟還在認真的思考著她究竟還欠莊易些什么的時候,莊易依舊低沉冷冽的聲音就再度傳入了錦瑟的耳朵里。同樣是疑問句的句式,肯定句的語氣,莊易像是懶得再等錦瑟思考出個結果,也像是好心的提醒著錦瑟,“雖然戒指不貴,但好歹意義特殊,你留著,難免會引起誤會?!?/br> 莊易的表情十分嚴肅,聲音更是一本正經,絲毫不像是開玩笑的語氣和模樣,甚至還有些……不耐煩。也難得,莊易會一口氣說這么長一串話。 偏偏,壓根兒沒有想到自己等到的回答竟是這樣的,錦瑟面色“唰”的慘白,有那么一瞬間,原本是加速跳動著的心臟都不跳了。原本有了一絲絲雀躍的心情立馬蕩到了谷底。 戒指?! 剎那間,錦瑟恍然大悟的瞪大了美眸,不可置信的看著對面一臉嚴肅正經的男人,試圖從他俊朗深邃的面容上找出哪怕一絲絲的破綻,口是心非的蛛絲馬跡。 但是—— 沒有,什么都沒有。 此刻,錦瑟的心就像是被幾十根針不斷的扎著一般,尖銳的刺痛感讓她不得不承認她的失落,因為莊易極力撇清和她的丁點兒關系的行為。 原來,是來要回訂婚戒指的。莊易的這句話,無異于一個狠狠的巴掌毫不留情的甩在了錦瑟的臉上。尤其是那句“難免會引起誤會”,他是在顧及皇甫雨珊的感受么? 一時間,錦瑟竟是不知道應該說些什么才好,啞口無言,連張嘴的力氣似是都在這一瞬間喪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