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節
說話的空檔,錦瑟已經將車子四周圍的環境都看了一遍。 荒郊野嶺—— 只是,為什么會這么熟悉? 下一秒,錦瑟的臉色就變得慘白,更是沒了下車透氣的心情。 這不就是她被綁架的時候待的地方? 現在已經是夜深,雖然太遠的東西她根本就看不清楚,但是那個模糊的倉庫輪廓,錦瑟覺得自己看的一清二楚。 “怎么不說話了?” 看著眼前小女人明顯變了臉色的精致小臉兒,刑少鴻精致的眉梢兒一挑,狹長的眼兒一瞬不瞬的落在她煞白的小臉兒上。 “你帶我來這里干嘛?” 被刑少鴻的一句話叫回了神兒,錦瑟扭著小腦袋,一雙靈動的大眼睛極其防備的瞅著眼前的男人,心里砰砰直跳。 看著眼前小女人眼中的防備,還有那并不怎么明顯的恐懼,刑少鴻只覺得心里一刺。 然而,他開口說話的語氣卻是與平時沒有異常,還是淡淡的,還是那么妖兒。 “你家人被綁在這兒了?!?/br> 刑少鴻妖孽的俊臉上似乎一直都掛著那么妖嬈的笑容,魅惑人心,與他的氣質毫無違和感。 只是,這樣的語調兒聽起來卻又是淡漠的,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兒,讓人覺得心涼不已。 “你別胡說!” 強忍住自己內心的不安,錦瑟不由的拔高聲調兒,瞪大了一雙美眸怒氣沖沖的瞅著眼前面帶笑容實則卻涼性徹底的男人。 想到自己那天中午在這里的經歷,錦瑟到現在還心有余悸。 就一點點,就差那么一點點,她恐怕就活不下來了。 想到那幕后黑手刑歆瑤,錦瑟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那“護妹心切”的刑少鴻。 他既然把她帶到了這里,那—— 錦瑟不敢再往下想,她也逼著自己不要想事情那壞的一方面。 說不緊張、不害怕,肯定都是假的。 “我有沒有胡說,你馬上就知道了?!?/br> 輕飄飄的吐出這句話,刑少鴻沒再和錦瑟說一句話,只是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撥動一個按鈕,鎖住了所有的車門,俊臉上妖冶的笑容依舊。 等待的過程是漫長的、煎熬的、痛苦的。 這個男人不讓她下車,她也下不了車。除了等待,她沒有別的辦法。 而且,她到現在也沒有真正搞清楚這個男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把她帶到這里又是揣了什么心思。 到底是好?還是壞? 是敵?還是友? 似是為了不被發現,刑少鴻關掉了車內所有的燈。這會兒,錦瑟能看見的只有黑壓壓的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此刻,錦瑟只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放到油鍋里煎炸一樣,那種焦急無人能體會,大火已經燒到了她的欣賞。 她更是不敢想象,如果這個男人是騙了她,帶她出來只為了殺人滅口的話,她又能怎么辦? 硬碰硬,肯定是不行的。 說不清是為什么,錦瑟總覺得其實刑少鴻和莊易是天差地別。和莊易在一起的時候,她要是實在火大了,還能發飆,還能耍狠。 可是,面對刑少鴻的時候,她沒有底氣。 “看右邊?!?/br> 胡思亂想間,錦瑟突然聽到了男人難得略顯低沉沒有那么妖冶的聲音。 幾乎是下意識的,錦瑟扭頭就看向了倉庫的方向。 細微的光亮在錦瑟的眼中閃爍著,倉庫的門被打開了。 隱約的,錦瑟能聽到是幾個男人的聲音,但卻很模糊。 三四個高大的男人有序的從倉庫里走出來,后面兩個男人還押著一個看起來像是個小雞仔兒似的男人。 驀地,錦瑟只覺得自己整個身體沉入冰窟。 那個身影,太熟悉了,幾乎是刻在了腦袋里。好歹,她也看了二十年了。 似乎是為了讓錦瑟更加確定內心的想法,刑少鴻應情應景的打開了天窗。 “饒命啊——二爺,繞了我吧——” “饒了我吧——” “看在瑟瑟的面子上,饒了我吧——” “瑟瑟最心疼她小姨的,我死了,我老婆肯定也活不下去了?!?/br> “饒了我吧——” 孫子順幾乎是伏在地上,一聲聲的慘叫傳入錦瑟的耳朵,刺痛了她的耳膜,耳膜幾乎快要破裂了。 此刻,錦瑟的大腦嗡嗡作響,不可置信的瞪大美眸,吃驚的說不出話來。 二爺? 莊易? 幾乎是下意識的,錦瑟就想到了帝豪府邸保安大哥說的那句,“二爺吩咐今晚不準任何人進出?!?/br> 那個任何人,指的是她么? 頂著嗡嗡作響的腦袋,錦瑟努力睜大了雙眼想要看的更加清楚一點。 奈何,哪怕她再努力,她能夠看清的也只是黑黑的人影。 她能確定,這個聲音和她看到的那個身形,絕對是孫子順。 只是,她努力的看了半天,也沒有看出來那幾個高大的男人究竟哪個是莊易。那幾個男人雖然也是個個兒高大結實,但是錦瑟確定,那里面絕對沒有莊易,她幾乎是整個人趴在車窗上看的。 潛意識的,錦瑟迫切的希望孫子順口中的二爺不是莊易。 只下一秒,她心中僅存的那點兒僥幸和希望就被那個男人自己親手打破了! 就在此時,倉庫又出來一個男人。 那個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是如此的熟悉,同樣是幾乎刻在了錦瑟的腦海里。還有他那走路的姿勢,是他—— 哪怕只是一個模糊的身影,看不清臉,錦瑟也能確定,那是他,就是他—— 這一刻,錦瑟幾乎是癱軟在了座椅內,無助而絕望,心臟就像是被巨石砸中,痛的無法呼吸。 錦瑟直勾勾的瞅著站在門口那明顯鶴立雞群的男人,傻了。 下一秒,男人果斷的抬了抬手。 “啊——” “砰!” 孫子順凄厲的一聲慘叫之后轟然倒地,錦瑟只覺得自己被這槍聲震得失聰了。 那一聲慘叫,那一聲槍響,在這空曠的荒郊野外顯得更加凄涼。 這一刻,錦瑟那顆心徹底破碎了。 “不——” “莊易!你為什么要這樣做?” 這一刻,錦瑟猶如鉆石一樣稀有的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撲簌撲簌的落了下來。 她已經顧不得危險,著急要推車下去。奈何,車門鎖的死死的,她根本就打不開。 “莊易!你怎么能這樣做?你不能這樣做??!” 車廂里的錦瑟聲嘶力竭,拼命的拍打著車窗,拍的雙手通紅,她試圖通過這樣的方式讓莊易發現她。 殊不知,就在她哭喊出來的前一秒,刑少鴻已經將車頂的天窗關閉了。她那撕心裂肺的哭聲,只有刑少鴻一個人能聽見。 一腳油門,白色跑車迅速隱匿在夜色中。 只有錦瑟,一張小臉兒緊緊的貼在車窗上,看著距離她越來越遠的倉庫,眼淚卻是越來越洶涌了。 白色跑車不知行駛了多久,錦瑟哭得累了,全身癱軟在座椅內。 說是哭,其實,只有駕駛座上的男人最清楚,除了那幾聲撕心裂肺的嘶吼,錦瑟自始至終都沒有發出哽咽或是哭號的聲音,只是眼淚就像是開了閘似的,不斷的流著。 錦瑟突然覺得,哪怕她和莊易同床共枕那么久,哪怕他們已經把最不該做的事情都做了,他對她來說也是陌生的。 她從來都不了解他。 她也忘了,從見這個男人第一面起,她就看到了他骨子里那嗜血的陰冷。 心痛到麻木,錦瑟卻不清楚自己為何心痛。 早在孫子順打算將她賣給別人的時候,錦瑟的心里就再也不把孫子順當做是親人了。若是親人,根本干不出來那樣令人心寒的事情。 可是,不管怎樣,孫子順罪不至死。就算他該死,也是由法律才判決他。無論怎樣,也輪不到莊易這樣草菅人命。 而且,她從來也不知道孫子順究竟是哪里惹到了莊易。 自然,錦瑟絕對不可能認為是因為她莊易才殺了孫子順,她在他的心里,沒那個分量。而且,剛才她清清楚楚的聽到孫子把她拿出來做擋箭牌求情,莊易幾乎是立刻就舉手示意殺了他。 況且,錦瑟認為莊易是不知道孫子順對她的所作所為的。 他就是個魔鬼,殺人不眨眼的魔鬼。 此刻,刑少鴻難得斂起嘴角那妖冶的笑容,眉心幾不可微的一皺,傾身拉開“手摳”,從里面拿出一盒紙抽,遞到錦瑟眼前,“擦擦?!?/br> 癡癡的看著那盒紙抽,錦瑟的眼睛甚至沒有聚焦。 沉默良久,就在一邊開著車一邊舉著紙抽的男人胳膊發酸的時候,錦瑟只是一聲不吭的閉上眼睛轉過腦袋對著車窗。 見狀,刑少鴻倒也沒說什么,只是將紙抽賽到她手里,繼續專注的開著車。 頭痛欲裂的錦瑟哪怕是困得難受,也睡不著。她只要一閉上眼睛,腦袋里浮現出的就是孫子順瘦弱的身子轟然倒地的景象以及他臨死前那醫生凄厲的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