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煌搖頭，“阿九，來喝藥。稍后我送你回府，之后，我還有事情要趕緊處理?！?/br>
    鳳無憂怔了一下，“阿六，你應該歇一歇?！?/br>
    他聽著深沉地看了她一眼，端起藥來，一勺一勺地喂給她喝。

    “八歲那年，是你用你的血救了我，如今，也是如此?！倍四净统谅?，“可是，我怎么可以這樣？”

    鳳無憂見他自責，立即就道，“不要自責，我愿意，又不是被你所迫，這是我愿意的?！?/br>
    端木煌不語。

    鳳無憂見他這般反應，就上前抱住他，“我不要你自責！阿六，你的心承受太多了，跟我說說，我要你跟我說出來！”

    “阿九?！倍四净涂粗?，“我，我不是不想說，而是……”

    “說，我要你說給我聽！”鳳無憂推開他手中那藥，“你不說，我就不喝藥了?！?/br>
    “阿九，先喝藥?！倍四净桶櫭?，“將藥喝了，乖?！?/br>
    鳳無憂看著他的劍眉，“如是我喝了藥你不說，我往后都不會再理你！”說著她拿過他手中的藥，很快地就喝了下去，不管那藥是苦是甜，總之喝了。

    鳳無憂擦了一下嘴角，將藥碗放在一邊，“可以了，你將你心里的事情說出來，我要聽！”

    他的心承載太多，自己都感覺他隱藏的那種瘋狂，若是被人抓住他的心病去刺激他，他一定會受不住瘋的！

    自己一定要開導他，不然他離自己而去，怎么辦？自己不要他走在自己的前面！

    端木煌看著她，無盡的認真，道，“你確定要聽？”

    “一定聽?！兵P無憂道，“我要聽，要聽很多很多你的事情！”

    “我曾經跟你說過，我八歲那年就與你相見?！倍四净涂粗?，手撫上她的臉頰，“你有沒有記得一些？”

    鳳無憂沒有撥開他的手，很安靜地躺在他的懷中，眸子看著他，“你說，我就會記得的?！?/br>
    “那日對仗敵軍大將，卻在即將得勝之際，有人給我放冷箭！我憤恨交加率領軍隊追殺三千里，終于斬下那人的頭顱?！?/br>
    鳳無憂怔愕了一下。

    這個，這個怎么好像自己在哪里看過聽過？

    “怕了？”端木煌問道。

    “我，我不知道?！兵P無憂的確開始怕起來，自己這個在哪里聽過來著？在哪里聽過看過？

    “你可知道我的真實身份是什么？”端木煌眼神定定地看著她。

    “不，我不知道！”鳳無憂真的開始害怕起來。

    不，不是他！

    “當時我身受重傷，就要死去！是你突然出現，你說害怕，不要讓我死！阿九，你記得嗎？”端木煌看著她，然后捧起她的臉，“那日，你喂了你的血給我喝，我活過來。我以為得到你了，得到一個終于屬于我的寶貝！因為你救了我，你不怕我?？墒?，該死的，突然來了三個土匪，他們，他們……”端木煌眸子變得通紅，“他們把我打得奄奄一息，然后將你擄走！你對我呼喊，救我，救我！可是，阿九，我……我什么都做不了！”

    鳳無憂怔愕，她已然木化。

    就是說，其實自己不是鳳武丞相府的人。

    那到底誰才是自己的父母？

    “我醒來之后，總感覺少了什么，我一直孤單地活著。我很快，在次年得勝凱旋歸去，卻得來的……”端木煌哽咽，說不下去。

    “得來什么？”鳳無憂立即看向他，他經歷過什么？

    “那日我凱旋，待我踏進我母親房里的時候，她已經懸梁自盡多時?！倍四净痛鬼?，無聲將鳳無憂抱在自己的懷中，“阿九，我只有你，只有你……”

    鳳無憂怔愕，這他的心，怎么能夠承受得??？

    在本該大喜的時候，卻得到的是大悲！

    “從那以后，我總在夢中驚醒！阿九，我好難受！”端木煌哭著伏在她的肩膀上，“為什么，為什么母親要這般做？難道，我不夠優秀？我不夠厲害？還是，因為我的面容？”

    鳳無憂看著他，捧起他的臉，看了良久，也是哽咽落淚，想安慰他，忽視自己的想到的，可是發現好難好難！終于，鳳無憂哭著道，“你，你的身份，是，是尊貴的，睿鬼王?！?/br>
    端木煌一怔。

    鳳無憂哭著看著他，“你是睿鬼王……令人膽顫，令人聞之喪膽的睿鬼王?！?/br>
    “我，我……”端木煌此時已經口中舌頭打結。

    “胸前中箭依然追敵三千里，斬敵首而還，只有睿鬼王才有如此的能耐！”

    “我應該早就想到……只是，我以為，我以為睿鬼王他面容鬼魅是假的，可不曾想，是真的?！兵P無憂啜泣，“我應該想到，應該想到的！”

    “你戴的面具我以前以為是假的黃金，可是現在看來，是真的……黃金密度其實不高，只有如你如此尊貴才戴得上??！”鳳無憂苦笑。

    “我離遠看到堂里那個背對著眾人站著的睿鬼王，當看到那背影的時候，簡直就是你的背影才是！我如此熟悉的你……可是我不信，我不敢信你怎么會不動聲色就娶了側妃？而且三個！我不信你會拋棄我，你說，你愛我的！所以我不信！可，可是，人的背影怎么可能是一模一樣的？真的是你，是你！”鳳無憂忍不住落淚。

    “阿九，不是這樣的……”端木煌上前，要抱她，她卻向后退，躲著他。

    “那個書房是多么的明亮，多么的大，我怎么會以為一個做屬下的有這么好命？現在想想，那是睿鬼王的書房??！我這傻子怎么給自己編纂各種理由欺騙自己你不是睿鬼王？其實就是心中一直不肯相信！”

    “怪不得你不想著我到那睿鬼王府，其實你害怕我知道你的真實身份，怕我不理解？還是什么？”

    “我，阿九，我……”

    “怪不得王世子和二哥都不想我待在睿鬼王府，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阿九?！倍四净晚永镩W過一絲的痛苦，“你會不會怪我？”

    “我怪你做什么？”鳳無憂苦笑，“你說，我怪你做什么？”

    鳳無憂躲開他伸過來的手，“你今日娶了三個側妃，趕緊回去吧！”對，剛剛他說送自己回府之后，就有重要的事情要做，這應該是回去洞房花燭？三個呢！

    端木煌一怔，“不，不是你所想的那樣的！”

    鳳無憂慢慢穿上自己的靴子，“我沒有責怪你。你如此尊貴，我怎么高攀起？”

    “阿九！”端木煌宛若心頭刀割一般，他上前來就拉著鳳無憂，“她們不是我愿意娶的，我是被逼的！”

    鳳無憂看著他，撇撇嘴，“然后呢？”

    “然后我回去是處理她們，要做給崇帝和赤王他們看?！倍四净涂粗?，“阿九，你不信我？”

    “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很傷心，不，我不傷心！”鳳無憂一把將眼淚擦掉，“我為什么要傷心？你娶什么人，我沒有權利去過問。因為我什么都不是??！”

    “阿九，不要這樣，對不起對不起！”端木煌猛地搖頭，“對不起阿九，對不起！”

    “不要道歉，你沒有做錯?！兵P無憂看著他，“不要道歉?！?/br>
    端木煌怔愕，他看著她不解。

    鳳無憂也看著他，不行，不行……這一切有點亂，讓自己理一理。

    他最好不要激動，不要動怒，不然他的傷……

    剛剛聽他說的，他的母妃……

    他的夢魘。

    他的心。

    鳳無憂深呼吸，“讓我猜，讓我來為你開導一切，祛除你的夢魘，然后你會好過一些?！兵P無憂看著他，“你是六皇叔，也許，皇位應該是你的，可是卻被別人奪走，你的心也許難過。但是，你現在不要難過，你不要激動，聽我說?！?/br>
    端木煌眸子一沉。

    “你身上的毒，應該是皇上或者是其他人下的，一直折磨你，你很痛苦……”鳳無憂冷靜下來，他受的多，自己不可以再給他壓力。

    “我會治好你的毒，我說到做到，所以這個你要寬心，不要給自己壓力?！?/br>
    “我的血有用，對你好，你想吸的時候，盡管來?！兵P無憂看著他，“可以緩解你的痛苦?！?/br>
    “阿九……”端木煌皺眉，一聲呼喊。

    可是已經被鳳無憂捂住他的薄唇，“不要說，你不要說話?！彼宋亲?，然后繼續道，“也許，你應該接受那三個側妃比較好，司馬靈是金蘭王府的大郡主，她有雄厚的家世，可以替你做很多事情。魏國公府大小姐魏若若，是個嫡出大小姐，身份多少嬌貴，據我所知，魏國公是萬分疼愛她的，你若是給她一點好處，也可以得到魏國公府的支持。滇西侯府那個王小姐，看似最沒價值的那種，但是，若是爭風吃醋起來，想必也是個厲害角色，你就小心一些?！?/br>
    “阿九！”端木煌一把就扯著她入懷，“不要跟我說這些！”

    “不，你要聽?！兵P無憂用力要推開他，可是他是銅墻鐵壁，自己推不開！

    鳳無憂只好放棄，自己不能陪他太久的，他大概也是不屬于自己……鳳無憂，釋懷，釋懷！鳳無憂心中不斷跟自己說這句話。

    “我不要她們，現在，按照計劃，她們都已經死了，知不知道，阿九，她們都死了，或者是永遠消失！”端木煌看著她，“阿九，你給我個反應?！?/br>
    “你，殺了她們？你就不怕金蘭王府和魏國公府他們找你算賬與你為敵嗎？！”鳳無憂喊道。

    “我不在乎，不在乎！我只在乎你！”端木煌看著她，“其他人的死活跟我無關，我只要阿九，我只要你！”

    鳳無憂打了一個冷戰。

    自己面前的這個人，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可怕，他是真的胸有成竹對付這天下人？

    “不要殺她們，不要！”鳳無憂搖頭，上前就抓住他的袖子，“你殺了她們，金蘭王府他們不會放過你的！”

    “只要合理，他們不敢說半句不是！”端木煌冷道。

    鳳無憂聽著向后退了退，她看著他，他對于自己而言，感覺好陌生了。不是那個傻傻呆呆的阿六，不是那個總氣得讓自己的吐血的阿六，不是他。

    “阿九。他們不會傷了我的?！倍四净偷?，“我怕的就是他們傷害你，所以，我才不讓他們知道你，所以，選側妃的時候讓朱皇后替我選，而我沒有選。只有這樣，才可以保護你！端木赤雪他們一直在找尋那日躺在我新苑床榻上的女子，我不能夠表示那是你??！”

    鳳無憂聽著搖頭，“你的這意思，是你將所有的都扛著了，然后替我擋著！”

    “我，不，不是?！彼⒓磽u頭。

    “讓我想想，讓我想想?！兵P無憂輕輕地捶打著自己的頭，“他們不會放過你的！金蘭王府他們不會放過你，朱皇后和赤王他們不會放過你……怎么辦，怎么辦才可以彌補？暗箭難防，你一個人抵不住他們這么多人的！”

    “阿九，別想，別替我想！”端木煌搖動她的手。

    “別碰我，我想想，想想……當務之急，是修好金蘭王府與你的關系，然后是要治好你的毒?！兵P無憂想著說出來，“司馬奕他應該與你交好，你跟他解釋，記住跟他解釋！帶我去，我能夠救活大郡主和其他兩位側妃！”

    “阿九，司馬奕他知道我處理三個側妃的事情！”

    “什么？”鳳無憂驚愕，“他是哥哥，哥哥同意你殺死他meimei？”

    “我沒有殺死司馬靈，她只是暫時消失，并非你所想象的那樣，但是，其他兩位，則死。魏國公府和滇西侯府背叛朝廷，明日即會被揭發?！倍四净屠^續道，“所以阿九，你聽我說完，不要太激動?！?/br>
    鳳無憂怔愕了一下，自己是激動了？自己是太在意他了！

    可是他迎娶三位側妃，是事實。

    鳳無憂剛剛想著要開口，卻感覺心頭一滯，頓時感覺那割心一般的痛。

    她皺眉，但，立即深呼吸，“我，我該走了。二哥肯定在找我，我再不回去，爹和母親他們都會找我！”鳳無憂推他的胸膛。

    他皺眉，“阿九。原諒我嗎？”

    “不要攔著我！不要！”鳳無憂大聲喊道，她忍住體內那吐血的沖動，自己要趕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