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
“怎么了?”夜流云一邊問著,一邊向樓下看去,卻恰好看到五皇子納蘭夜那思索的目光。 “沒,沒什么?!鼻锪г侣杂行擂蔚?。 “五弟!上來坐!”納蘭軒看到納蘭夜已經沖他招手道。 納蘭夜點頭邁步向樓上而去,心中卻是滿滿的不解。 這位叫做秋璃月的姑娘,怎么對他有著那么大的敵意?在她的眼底,更是對自己盛滿了厭惡,這一點,那日在白玉溪畔他就發現了。 那天,他觀察了她很久,可是她卻從未正眼看過他一下,從未有人像她那樣對待過自己,越是如此,他心中越是好奇。一回府,就差人打聽了她的所有事跡。 更是派人去向夜流云去要了白玉別院時,秋璃月所做的那副美人櫻的畫,可惜那畫卻被夜流云扔掉了,他沒有見到。 “夜公子!四哥!秋小姐!”納蘭夜向幾人一一打了招呼,才在納蘭軒身邊坐下道,“敢問秋小姐,我是在哪里得罪過你嗎?怎么剛才……” 怎么剛才看了你一眼,就將你嚇成那樣。這后面的話,納蘭夜沒有說出來。 “沒,沒有。只是剛才看到五皇子,忽然間就想起了那日的蝮蛇,所以,還望五皇子見諒?!鼻锪г卵陲椀?。 她總不能說,我知道你就是一條毒蛇,知道你不久就要謀反,上一世你踐踏了我的感情,所以,我討厭你。 夜流云沒有說話,但他卻知道秋璃月并沒有說實話,她對這五皇子明顯的十分排斥。 恰在此時,有琴聲悠悠響起,那琴聲婉轉空靈,待琴聲低下去時,便聽到一個女子仿若天籟般的聲音唱道,“楚江南岸小青樓。樓前人艤舟。別來后庭花晚,花上夢悠悠……” 這琴聲響起、曲聲響起時,本來還喧鬧的醉云軒一下便安靜了下去,誰都不再說話,或側耳細聽,或閉目品味。這聲音如鶯出幽谷,又仿若深山泉水叮咚,一下便將人們心底中最美好的回憶勾起。 一曲罷了,不知是誰起了個頭,忽然間就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又聽有人喝道,“再來一個!” 只是這歌聲并未響起,只聽一個女子的聲音道,“各位想聽曲子,就請稍候片刻,這醉云軒的規矩便是半個時辰一曲。當然,若是哪位公子、小姐等不及,左墻上貼有唱曲姑娘的名字與價格,各位可以點一首?!?/br> “這到新鮮!”納蘭夜不由稱贊道,看著那就要離去的歌姬,心中一動,這女子的背影怎么如此熟悉? “看來這醉云軒今日便要揚名京都了!”夜流云忽然開口道,秋璃月一愣,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只見樓下正站著三皇子、麗霞郡主、九公主,還有寧洛歌、柳幻雪,秋璃星。 “三哥!詩兒!上來!”四皇子沖樓下喊道,待這些人上了樓,納蘭軒又道,“三哥怎么來了?” “秋夫人生辰之后,整個京都都知道這醉云軒開張之后,要售佳人。今日這來的,喝茶的居少,想要佳人得居多吧!”三皇子眉眼含笑,不緊不慢的看著樓下滿滿的人道。 “那三哥也是為這佳人而來?”五皇子納蘭夜出聲問道。 “我不是為佳人而來,而是陪佳人而來!”三皇子含笑的掃了一眼身邊的幾位小姐道。 “夜公子,多日不見!”麗霞郡主一雙杏目盯著夜流云道,那日回去之后,她就向母親說起了要招夜流云為郡馬之事,母親也親自進宮去向皇上提了此事,只是皇上卻態度不明,這令她無比的郁悶。 夜流云臉上一絲笑意也沒有,只是禮節性的沖麗霞郡主點了點頭。 “想不到jiejie先來這里了,我還差人去聽雨軒請jiejie來著,jiejie來時也不叫上我?”秋璃星對秋璃月故作親熱道。 “我還以為你們今日還要學詩詞,所以,就沒敢打擾?!鼻锪г乱残χ?,看起來與秋璃星一副姐妹情深的樣子。 “璃月jiejie,你說這醉云軒今日會不會出售那佳人?我一定要買兩盒,一盒自己用,一盒給母妃?!奔{蘭詩心中憧憬著說道,那香味實在是太神奇了,竟然可以引來蝴蝶,若是自己用了,豈不是走到哪里,都有蝴蝶跟隨了。 “我也不知道,咱們等等看吧?!睂{蘭詩的孩子氣,秋璃月是真心的笑了,只是在心中卻道,九公主,今日怕是讓你失望了。 “啪!”一聲巨響忽然從樓下傳來,緊接著就聽到一人粗著嗓子喊道,“憑什么,憑什么不讓我們上去????別人能上去,大爺為什么上不去?” 秋璃月探頭向樓下看去,只見一個滿臉絡腮胡子的壯漢,肩上還扛著一把大刀,一雙銅鈴般的眼睛正怒瞪著伸開雙臂攔著他上樓的小廝盧秋。他身后還跟著三個與他一樣卷著衣袖,叉著腰的壯漢。這幾人一看,就知道是來找事的。 “對不起,這位爺,您別生氣,咱們這醉云軒就這規矩,若是有姑娘小姐相請,您自然可以上去!”盧秋面帶笑容的解釋道,但是身體依舊堵在樓梯上,絲毫沒有讓開的意思。 【作者題外話】:看文的親,多多支持,沒有收藏的收藏下!感謝看文的親!感謝留言的親! 第七十八章 棋子廢了 “放你娘的屁!大爺走南闖北,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規矩,你他娘的給爺讓開。我告訴你,小兔崽子,今日你要么讓大爺上樓,要么大爺就踩著你這瘦干巴的小身板上樓!” 那絡腮胡子的壯漢說話間將肩頭扛著的大刀拿下,在手中張牙舞爪的揮舞著。 “一方水土一方人,一個地方一個規矩,還望大爺多多體諒!”這盧秋不僅是個能說的,還頗有幾分膽色,在那絡腮胡子的大刀下,還能給他講上兩句道理。也不知夜流云是從哪里找來的這人。 夜流云瞟了一眼看熱鬧看的忘了自己要做什么的納蘭軒,不著痕跡的伸了一下腿。 “哎呦!”納蘭軒不由一聲痛呼,看到眾人向他投來詢問的目光,忙道,“沒事,沒事,不小心自己踩著自己了?!?/br> 看著自己嶄新的靴子上忽然多出來的鞋印子,納蘭軒怒瞪了一眼一臉無辜的夜流云,“咻”得站起身來,沖樓下喊道,“擾人清靜!溫子然,將那找事的給我丟出去!”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底下靠樓梯的坐著的一個身著灰色錦袍的人就慢悠悠的起身,走到那絡腮胡子旁邊,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開口道,“怎么著?你們幾個是自己滾出去?還是讓我幫你們滾出去?” “你他娘的算哪根蔥,敢管大爺的閑事?”絡腮胡子的壯漢說著,手中刀一揮就向溫子然肩膀上削去。 溫子然身形一側,避過這一刀,緊跟腳步一滑,轉至那絡腮胡子身后,一抬腳猛的向他屁股踹去,“撲通”一聲,那囂張無比的絡腮胡子,只一個照面,便被溫子然一腳踹成了狗啃屎狀。 然后溫子然身形一個回轉,只聽“啪!啪!啪!”三聲響,跟絡腮胡子一起來的三人臉上每人都挨了一巴掌。不等三人反應過來,溫子然已經一手抓住一個人的衣襟,提著兩個人幾步走到門口,毫不客氣的一揮手,果真就給丟了出去! 緊接著又慢悠悠的走到哪絡腮胡子身邊,一抬腿,將那快要爬起的絡腮胡子又給壓了下去,“不勞您起身!” 說著,他腳尖一跳,絡腮胡子那笨重的身軀在空中華麗麗的幾個翻滾,然后便絲毫不差的被他提著衣襟抓在手中,還不忘將呆愣在樓梯口的最后一人也捎帶上,囂張無比的又給他們丟了出去。 完事以后,溫子然拍了拍手,又坐在那靠樓梯的桌邊開始品茶,好似剛才發生的事情與他完全沒有關系一樣。 “各位不必驚慌,來咱們醉云軒喝茶的——歡迎!來咱們醉云軒找事的——挨打!”盧秋忽然拖著嗓子來了這么兩句,幾乎被凝結的氣氛突然間就變得熱鬧起來。 “夜公子,那溫子然不是你的人嗎?”三皇子可是在夜流云身邊見過溫子然幾次,怎么今日竟然聽起四皇子的吩咐了。 “他昨日將溫子然輸給我了,現在歸我所有?!奔{蘭軒不懷好意的滿嘴胡謅道。果然,夜流云的臉色僵了一下。 正說話間,又有笛聲響起。又一個女子出來伴著笛聲唱了一曲,這聲音清亮透徹,仿若之有撥云見霧之功效。 “這不是以前凌翠閣的夕顏姑娘嗎?”柳幻雪忽然開口道,又向眾人解釋,“去年我外祖母過壽之時,哥哥曾經請了她來府上為外祖母唱曲。她可是凌翠閣的招牌,怎么會舍得放她出來?”柳幻雪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納蘭軒垂下了頭,這件事情知道的怕只有他一人吧。那凌翠閣如今都關門大吉了,能不放人嗎? 夕顏的曲子唱完后,并未離開,脆生生道,“我家主人知道各位前來大都是為了佳人,故令我提前告知各位,佳人我家主人并不打算出售?!?/br> 說到這里,她頓了一下,然后在眾人沸沸騰騰的議論聲中,才又抬高了聲音道,“而是要相贈!每月在我們醉云軒花費最多的貴客,便可獲贈佳人一盒。今日是五月十六,待六月十六時,便會贈出這第一盒佳人。我家主人為了表達歉意,今日的所有茶水免費!” “你們說,這醉云軒與春風樓會不會是一人所開?春風樓前幾日就剛改了規矩,怎么今日聽著這醉云軒的規矩與春風樓很相似?”三皇子納蘭燦看向眾人道。 眾人紛紛猜測,猜測紛紛。卻任誰也沒想到,這兩家店的主人正端坐在他們之中,而且樂此不彼的將他們往溝里帶。 不出所料,醉云軒開業的第一天,便名聲大震與京都。 用膳?那去春風樓!喝茶?就去醉云軒! 手頭越來越寬裕的秋璃月,終于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再也不用為銀子發愁了。 午后的陽光透光半開的窗斜斜的射進來,撒下斑駁的光影。懶洋洋的秋璃月半躺在榻上,一頁、一頁的翻看著一本雜記。 “小姐!小姐!不好了!”子衿急促的聲音響起,緊跟著話音人就沖了進來! 秋璃月將書放到榻上,坐起身子問道,“怎么了?何事如此慌張?” “小姐!馬姨娘,馬姨娘竟然見紅了!”子衿上氣不接下氣道。 見紅了?怎么會?秋璃月疑惑的看向子衿,“什么時候的事情?怎么會這樣?” “就午膳時,夫人讓春梅去給馬姨娘送了盞梅子湯。不知為了何事,春梅與馬姨娘就起了沖突,聽說是春梅推了馬姨娘一把,然后馬姨娘就見紅了?,F在,夫人、老爺,還有府醫都往紅院去了?!?/br> “這個不中用的!”秋璃月忍不住低聲道,她好不容易布下一步棋,還沒用上,這棋子自己就出了問題。 不過這樣也好,看馬姨娘行事如此張狂,也是個不堪大用的。唉!自己這步棋算是廢了,不過這云若如此明目張膽的這樣做,是知道了什么?還是另有打算? “走!叫上心兒,還有悠悠,我們也去紅院!”秋璃月心中很快有了決斷,無論云若是在算計什么,一會便見分曉。 第七十九章 指向云若 臨到聽雨軒門口時,秋璃月心思一動又向青青吩咐道,“你和柳兒、蕊兒三人,千萬看守好門戶,這個時間,無論是誰,都不要放他進來!” 若是他們走了,有人偷偷潛入聽雨軒嫁禍,那可就麻煩了,所以,她還是先防備著的好。 一跨進紅院的門,秋璃月就聽到馬姨娘那撕心裂肺的痛哭之聲,“我可憐的孩子,老爺,您要為我做主??!您要為我這未出世的孩子做主??!嗚嗚,老爺,都是春梅那個賤人!都是她!” 秋璃月悄悄的進了房間,站在一旁打量著房內的情景。 馬姨娘此時坐躺在塌上,一雙手緊緊的拽住秋錦山的衣袖,哭哭啼啼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樣。秋錦山,臉色一片黑青,額頭不停跳動的青筋泄露了他心中此時滿腔的怒火。而云若,面無表情的立在塌尾,她的身邊站著的正是府醫。 趙嬤嬤扶著宋姨娘也是安靜的立在一側,她們旁邊立著綠珠與夏荷。夏荷,垂著頭看著鞋尖,綠珠的臉上一副難過的神色,眼底卻遮掩不住一抹幸災樂禍。秋璃星、秋珍站在另一側,面色陰沉的看著房中的景象。 秋君瑞在臉上的腫脹消下去之后,就被秋錦山又趕回了白鹿書院,所以,在房中并沒有見到他的身影。 一眾丫環婆子立于自家主子身后。而春梅卻披頭散發的跪在正中,連連叩頭道,“老爺饒命!夫人饒命!奴婢冤枉!” 她的頭“咚、咚、咚”的一下一下撞擊著地面,只片刻,額頭就已經血紅一片了。 “細腰,你來說,這究竟是怎么回事?”秋錦山強壓著心中的怒火,這這些話卻仿佛從他牙縫中一個一個擠出一般,肆意殘害秋府子嗣,無論是誰,絕不能輕饒! “回老爺的話,姨娘喝了春梅送來的梅子湯,可喝到最后卻發現那湯中的梅子是壞的。而春梅卻說,這梅子都是夫人精心挑選出來,全是上好的。然后,然后奴婢也沒看見,不知怎么的,好像是春梅推了一把姨娘,姨娘就跌倒在地上,見了紅?!奔氀鼭M臉淚痕斷斷續續的說道,當時馬姨娘恰好擋著她,事實如何,她并沒有看清楚。 “老爺,奴婢冤枉??!奴婢只是為夫人分辨了幾句,并沒有碰著姨娘,姨娘現在是雙身子的人,奴婢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去推姨娘??!”春梅急切的說道。 可秋錦山的腦海中卻始終盤旋著細腰所說的,春梅推了一把姨娘,推了一把!他臉色陰沉,步子沉重的走到春梅面前,一伸手,左手就掐住春梅的脖子,右手接連揮出,“啪!啪!啪”瞬間功夫,春梅就被打了十幾個耳光,鮮血順著嘴角流下,兩頰高高鼓起。 秋璃月偷偷的瞟了眼云若,只見云若神色絲毫未變。而春梅此時卻已經說不出話來,只能吱吱嗚嗚,看向秋錦山的目光充滿了乞求之色。 秋錦山好似打累了一般,忽然停下手,將春梅猛的向后一推道,“拖出去!亂棍打死!再將她的家人,男的充軍,女的充妓!” 春梅此時本就暈頭轉向,站立不穩,秋錦山這猛的一推,她立即就向后倒去,身子重重的砸在身后不遠處的圓桌上,然后將桌子砸翻,桌上擺放的東西順著傾倒的桌子滾落的到處都是。 一個小巧的甜瓷碗咕嚕嚕的一直滾到府醫腳下,然后打了一個轉,這才停住,一顆梅子從那碗中也滑落而出。 府醫無意識的一彎腰,將那梅子撿起,放在鼻子下嗅了嗅,臉色一下大變,忽然道,“老爺,且慢!” 屋里的人將目光“嘩”的都轉向府醫。府醫拿著那梅子兩步走到秋錦山面前道,“老爺,姨娘的見紅或許與那婢女無關!” 府醫的這話剛落下,幾乎已經快被拖到門口的春梅,不知從哪來的力氣,一下掙脫了拽著她的兩個婆子,“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又膝行到府醫面前,連連叩頭,淚珠順著臉頰大顆大顆的滾落。 她是冤枉的??!她真的是冤枉的!她連馬姨娘的衣衫都沒有碰到,怎么可能會推她呢?她只不過是先前在云院時,聽到云若的抱怨,在這替云若說了兩句話,早知道事情會是這個樣子,打死她也不開口。 “你放心,你放心,你若是清白的,老爺一定不會冤枉你的?!备t哪里見過這種陣勢,看春梅一副凄慘的模樣,心一下就軟了下來。 府醫又將那梅子遞給秋錦山道,“老爺,您聞一下這梅子?” 秋錦山接過那梅子放在鼻下嗅了一下,一股酸酸甜甜咸咸的味道,“有什么不妥?” “老爺,您再仔細聞聞?有沒有一股淡淡的辛辣味道?”府醫出聲提醒道。 秋錦山疑惑的將那梅子又湊近鼻子又嗅了嗅,果然,有一種淡淡的辛辣味,“像大蔥?”秋錦山不是很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