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
常安虎軀一震,受到驚嚇后離他遠了一些,有些不知所措,沖他罵道:“你有病啊,脫衣——” 等常安真正看到他的身體時,驚訝地住了口,有些說不出話來。 他身上滿是大大小小深淺不一的傷疤,霍廉指著自己脖子上的疤,十分認真地告訴她:“這道疤,與這些疤是一樣的,你大概是救錯人了?!?/br> 常安震驚于他的遍體鱗傷,知道他一定遭受過非人的苦難,一時無言。月光下霍廉眉峰冷峻,眼眸漆黑。他不像陸崇那樣明媚,霍廉身上有一股不要命的野與狂,以及由內而外的陰沉。 但她不知道,其實在別人心中陸崇也總是陰沉的,只是在面對她的時候才明媚。 霍廉見常安呆楞住,嘲諷似的笑了一下,重新將自己的衣服穿好。 原本的一切都落空了,常安知道自己這是鬧了一個大烏龍,白白受了一番苦。她失落地走到另一棵樹下,也靠著樹干坐了下來。 找不到陸崇,找不到回去的路,找不到吃的和穿的…… 常安可憐兮兮地抱著自己的膝蓋,等待著凌晨最低氣溫的侵襲,腦中不爭氣地浮現出陸崇的臉——好想念他溫暖的懷抱,熾熱的呼吸,以及有力的心跳。 第31章 列車在紅楓林附近發生事故的消息幾乎一發生就已經傳遍了,報社都忙得熱火朝天,幾乎所有報社都紛紛出動,爭先恐后想拿到第一手消息。 江北商會會長與江南霍家二少爺同時遇襲,這可不是一個小事故。如今兩人活不見人死不見尸,陸家與霍家也像不透風的墻,竟然沒有傳出一點消息來。 各路都在猜測是天災還是人禍,是巧合還是刻意為之。 陸崇一下車站就封鎖了消息,找了地方給陸公館打了電話,報了具體的地點,命令阿齊帶上一批人,跟他在事故發生地點集-合。 安排好一切事情之后,陸崇顧不得天色已晚,匆忙帶著身邊的人去紅楓林附近找常安。 霍家的電話隨后就打到了陸公館,是霍正打來的,語氣焦急地問他陸崇跟常安是否安好。 雖然霍正與他們出的很熟了,但陸崇畢竟說過不允許把他活著的消息透露給別人。 阿齊是個老實人,支支吾吾半天也說不清楚。 霍正可是個人精,看阿齊的反應就知道陸崇和常安應該并無大礙,算是松了一口氣。 其實他也是好心,老爺子讓他帶人去搜救霍廉,他雖然跟霍廉關系不好,但他畢竟算是霍家人。 紅楓林是由于大片的楓樹而得名,風景是美但卻人跡罕至。 陸崇到達時已是傍晚,那半截火車已經成了一堆破銅爛鐵,物品與尸體都被燒得焦灼不堪。他看的心驚rou跳,克制著內心的顫抖一個一個翻找尸體,每一次翻看都是煎熬。 他既希望能找到常安,又希望找不到她。 阿齊很快也趕來了,陸崇自己在翻找,被手下排除掉的尸體他也要重新確認一遍,看到最后他幾乎麻木了。 好在最后結果是好的,常安并不在里面。 不過在與乘車人員的信息進行核對時,他發現還少了一個人。 陸崇看著一望無盡的楓葉林,血紅的顏色是陰沉的天色也遮不住的,此刻像是張開了血盆大口等著他們進去一般。 他沉著臉將隊伍分成兩大隊,自己帶一隊,阿齊帶一隊,分方向進行地毯式搜索。 沉寂了許久的紅楓林迎來一次并不太友善的問候。 陸崇叮囑大家萬事小心,盡量不要打擾到山林間的野獸,實在難以脫身再開槍。 大家應聲說是,紛紛拿出手電筒,按照指令進行搜救。 霍正帶著人從江南趕到時已經天黑了,被安排守林的人見到另一批人,差點因為看不清楚是敵是友打起來,正當雙方僵持不下時,陸崇走了過來。 “陸崇哥?”霍正遠遠看著那個人影就覺得熟悉,原來真的是陸崇,“我就知道你沒事,常安呢?” 說完之后他就捂住了嘴,陸崇這么大陣仗,自然常安出事了才來救人啊。 陸崇說:“你猜的沒錯,常安還活著。遇難的人里都找遍了,少了兩個人,不出意外的話常安應該是跟霍廉逃出來了?!?/br> 于是霍正歪打正著,省去了搜索殘破車廂麻煩,直接被陸崇安排了其他任務。 陸崇不放過一個地方,臨到半夜也沒找到任何線索,正急得焦頭爛額,一個手下來報告搜索情況,原來是發現了一具尸骨,被不知名的野獸啃得只剩骨頭架子了。 陸崇聽得膽戰心驚,沒等手下說完就讓他帶路。 看完之后,陸崇喘著粗氣踹了那小手下一腳,徹底脫下了衣冠,露出禽獸的本質:“他媽的不早說這是個男人!” 小手下也委屈,“您也沒給我機會說啊……” 陸崇冷靜下來之后才聞見空氣中臭烘烘的氣味,湊近一看發現那尸體早就腐爛了,但周圍大片大片的野獸的糞便卻是新鮮的。 霍正帶人搜完被安排的地方之后來跟陸崇匯報,只見他的陸崇哥正蹲在一大坨屎前面,擰著眉頭像是在糾結什么。 “怎么了陸崇哥,這屎難道是——”霍正走過去跟他一起看,捏著鼻子提出自己的猜測,“常安-拉的?” 說完他搖了搖頭,否定自己的猜想——不應該啊,陸崇再厲害也不能聞臭識女人啊,再說了,這便便也太大坨了,肯定不是常安-拉的。 正在霍正看著糞便陷入沉思時,陸崇站了起來,朝一個領頭的手下走去,他的呼吸因為激動而急促了不少,下令道:“尸體身上有淤泥,帶上人,沿著淤泥一直走?!?/br> 他看出來了,這是常安的手筆,她是為了引開野獸才制了一具行尸走rou。 霍正站在原地眨了眨眼,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連忙跟上陸崇:“等等我??!” …… 陸崇找到常安時已經半夜了,只看到一高一矮兩個身影正要往河里跳,他連忙喊住了她:“常安,是我?!?/br> 像是觸動了什么機關似的,一聽見陸崇的聲音,常安眼睛開始泛酸,將已經踏進河水里的右腳拿了出來,委委屈屈地回頭沖他喊:“臭陸崇!” 她的胳膊還被霍廉攥在手里,剛才是霍廉把她喊醒的,說怕是追殺他的人來了。 常安還惱怒自己選了一個背水的地勢,責備自己腦子被魚吃掉了,竟然連老祖宗的兵法都敢忘,走投無路卻也只好跳河。 霍廉挑了挑眉,識趣地松開了手,原來這怪里怪氣的丫頭是陸崇的人。 怪不得方才覺得那男聲熟悉,竟然是陸崇,雖然有過幾次接觸,可他不想憑空欠下人情,便轉身繼續朝河里走。 霍正見他竟然還要過河,頓時臭起一張臉,他知道霍廉一向是個自視甚高且不識好歹的人,不情不愿地朝河邊喊:“別跑了,是老爺子讓我來找你的?!?/br> 霍廉這才知道原來也有霍家的人,大步上了岸,他看了一眼站在岸邊抱在一起的男女,嘴角不禁抽了抽,繞開他們朝霍正走去。 陸崇抱著常安走了過去,讓大家圍在一起坐下,就地做了簡易的安營扎寨,準備在林子里歇息一晚。 霍正自然而然地跟隨陸崇的行動,見常安被陸崇帶回來,立馬跑到他們那邊,打著手電筒照常安,見她身上除了臟點倒也沒什么傷:“你沒事就好,看到報紙上的消息可把我嚇死了!” 常安抬手擋著那強烈的白光,她不自覺地將對霍廉的厭惡遷怒到霍正身上,抬手就打他:“你想照瞎我是不是,還是想把狼群招過來???” “你這娘們兒,怎么一見面就打我?!”霍正嘴上不饒人,但還是乖乖收起手電筒,順便問出了自己一直以來的疑惑:“不過我覺得十分奇怪……陸崇哥就看了看尸體,聞了聞屎就找到你了,這是為什么呢?” “你好惡心啊霍正!” 陸崇被霍正鬧得心煩,加上常安的一只腳還是濕的,他喊來了阿齊,讓他把霍正提到霍家大營里。 霍正“哼”了一聲,不情愿地去了霍家的隊伍里,他真的是十分不想看見霍廉。 他跟這個突然出現的“二哥”一向不對付,本來就覺得是他害死了自己的大哥,現在又有傳聞說他勾結唐世南,他更是看他不順眼。 說不定唐世南綁架他的事情也是霍廉指使的,否則唐世南怎么知道他的行蹤? 指不定霍廉打的什么算盤,難道想要將霍家收歸囊中? 霍廉余光看到刻意遠離他的霍正,他知道大家不喜歡他,但喜不喜歡的他早就不在意了,擰干了褲腿靠著一棵樹閉目養神起來。 這邊氣氛降到冰點,陸崇那邊卻十分和諧。 陸崇跟常安面對面坐下來,只不過常安坐在高一些的石頭上,陸崇席地而坐給她脫鞋襪,握著那雙被河水凍得冰涼的腳丫心疼不已,“來之前怎么跟我說的來著,一根頭發絲兒也不少?” 常安覺得他大手溫暖,將左腳的鞋子也蹬了下來,伸到他的大衣里,放在他的肚子上。見還沒來得及溫存,陸崇竟然就開始興師問罪,小腳用力蹬了他一下,將手上細碎的傷口送到他眼前給他看:“你都不安慰我的?我也是受害者,天災人禍的我怎么知道會遭這種罪?” “那你為什么突然追著霍廉跑了?” 陸崇對這個耿耿于懷,雖然知道霍廉的為人,但畢竟孤男寡女在這破林子里處了大半天。 霍廉不是霍正,霍正是真的憨批,至于霍廉,他不得不承認他是有魅力的,霍廉能給他帶來危機感。 跟陸崇相處了那么久,常安對于他的情緒變化十分敏感,見他眼神與氣場都變了,常安逗他玩,趴在他耳邊悄悄說:“當時我躺在你腿上,一睜眼看到他了,我心想,哇塞,世界上怎么會有那么帥的人……” 常安越說陸崇的臉越黑,見她不知收斂,從懷里拿出那兩只光溜溜的腳丫作勢要起來,常安見他當真了,連忙站起來抱住他:“我開玩笑的!你在嫉妒是不是,是因為我救了霍廉,你以為我喜歡他——唔!” 陸崇身體力行地堵住常安喋喋不休的嘴,常安開始愣愣的,之后眼睛彎了彎,像只小狗似的伸出小舌舔了舔陸崇的嘴唇。 常安嚶嚀地喟嘆,終于又嘗到了自己熟悉的味道,又被熟悉的溫度擁抱著。 陸崇淺嘗輒止,擁著常安就地坐下,將她抱進懷里給她溫暖。常安背靠著他溫熱的胸膛,他的大衣很寬大,整個將她包在懷里,她回頭看他,“我就知道你會來找我的,我很想你?!?/br> “想我,還是想我找你?”陸崇將下巴擱在常安脖勁處,呼出的灼熱氣息燙得她耳垂發紅。 “都有,我很想見到你?!?/br> 陸崇聽著常安甜絲絲的嗓音和赤誠的話語,只覺得她太會招人疼,太懂得怎么引誘他。情不自禁地低頭親她,從尖細的下巴吻到光潔的額頭,都留下他guntang的氣息。 作者有話要說: 專欄的《街頭撿到小乞丐》下本開,男主是霍廉嗷,歡迎收藏鴨!^333^[親禿小闊耐] 第32章 一行人安穩地度過了一個晚上,天色微微亮時準備離開。 當他們出了樹林之后,阿齊看了一眼守林的人,發現是一個陌生面孔,不動聲色用槍頂住了他。阿齊剛要詢問,外圍的敵人發現行跡暴露,有人放了一聲槍響。 緊接著,周圍忽然跑出來一群人,他們手中持著槍,穿著黑衣,臉部被擋住。 守林的人大概早已經被他們替換了,一早就埋伏好,就等著他們出來之后來一個甕中捉鱉。 陸崇的人和霍家的人見此情況也紛紛警惕起來,端起槍與對面的人僵持著。陸崇將常安護在身后,讓她回到原來的地方躲起來。 常安不樂意,覺得是陸崇在小看自己:“我也會打槍,并不比你帶的這些人差勁?!?/br> 陸崇一臉嚴肅,第一次對常安說重話:“讓你躲起來就躲起來,你在這里只能給我添麻煩?!?/br> 常安也冷下臉來,盯著他的臉一聲不吭,良久之后還是轉身穿過人群離開了。 在僵持的過程中,對面的人也在他們之中搜索自己的目標,見到那張熟悉的面孔之后,只聽領頭的一聲令下,他們開始主動出擊,戰火就此爆發。 紅楓林中刺耳的槍聲驚的飛禽走獸惴惴不安,鮮血將楓葉染得更紅,雙方打的激烈,誰也沒有注意到矮坡下露出一個鬼鬼祟祟的小腦袋。 常安并沒有離開,她觀察著四周的情況,看準一個目標之后放出一只木偶,繞著路走到那堆炸藥旁邊。 她閉起眼睛喃喃自語,不一會兒,小木偶忽然“轟”的一下燃燒起來,那堆炸-藥頓時變成了一只巨型手榴彈,炸的敵方死傷無數,損失慘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