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
唐安文看著心里酸酸,他想起了他上輩子的父母,和羅老一樣每次他離開家,mama總是拉著他的手吩咐個沒完,就好像他仍然是個十多歲不懂事去讀書的孩子。爸爸雖然不說什么,但是那目光總是一直一直注視著他,他開車離開后很久爸爸才會收回目光,這些都是大哥告訴他的。傻子的父母并不是他的,而且還對傻子還不好,總是想法子從傻子身上多弄點東西出來補貼大哥二哥家。 木風和唐安文離開暫時屬于羅家的堂屋,安排唐豆和果果睡下,木風回到屋子里,木風知道唐安文這時候心里不好受,他們一起生活了這么久,凡是唐安文臉色不對,木風就能夠猜到七八分。唐安文從來不向他提起以前的生活,他知道唐安文不想讓他擔心,但是木風還是希望能夠了解唐安文,讓唐安文更開心快樂一些。 三寶這時候早就爬累了,正光著小屁股趴在枕頭上睡得香甜,木風把小家伙抱下大枕頭,放在他專用的蠶沙小枕頭上,在兒子圓鼓鼓的小肚皮上蓋了條小毯子。這才樓主唐安文,說晚上早些睡,明天一早他們送送木羽。 天不亮唐安文就起床,木風也把兩個孩子叫了起來,他們全家今天要送木羽離開,當然也是送兩位祖父回去部落安葬。 草草的吃過早餐,木風駕著馬車,唐安文抱著一點也不安靜的三寶,小家伙轉頭就想咬他,塞到他手里的小牛皮磨牙圈這小子緊緊抓著就是不咬,這讓唐安文不得不懷疑難道是他的rou香一點,咬著口感好一點,所以三寶才這么鍥而不舍的追著他咬。 來到鎮上,原本鎮守在一線天峽谷的兩百人也在昨天下午歸來,戰士們抬頭挺胸氣勢高昂整整齊齊的等待著他們將軍的到來。唐安文他們沒有多看,而是直接進了自家的院子,打開密室,兩人把昨天唐安文早已裝箱的玉器珊瑚擺件各種奇珍古玩的大箱子抬了出來,放進院子前裝了黃金的馬車。 兩萬兩黃金被裝在十輛馬車中,每輛馬車兩千兩,這些馬車都在中間位置,黃金都是木羽和幾個隊長親自搬進去放好,兩百斤的黃金被放入馬車內,不顯山不露水的,外人根本察覺不到,因為馬車中裝的都是藥物,這是比糧食還要珍貴的軍用物資,所以特別保護也是很正常的,五百個戰士保護著四十兩裝滿物資的馬車,這道上還真沒有幾個敢動心思的,當然若是知道黃金的話,還真有人會鋌而走險。 唐安文和木風告訴木冬,這東西是他們送給木羽的,讓他等到木哈一族的時候在交到木羽手中,唐安文和木風都怕木羽拒絕,所以來個先斬后奏,兩人倒是一點也不擔心木羽私吞掉。 木羽詢問唐安文他們真不走,唐安文搖搖頭說等他什么時候把家里的兩個哥而嫁出去了,就考慮去木哈一族居住,現在孩子還小,他可不想自己的兩個孩子都變的和這些戰士一般,木羽點點頭,說了一句那他就在部落中等木風和唐安文過去。 唐安文把一封信遞給木羽,讓木羽回去在拆了看,并且讓木羽路上一定要小心。 羅凌抱著毛毛眼睛有些濕潤的看著木羽,爹爹和阿姆都要他這個時候跟著木羽走。但是羅凌并沒有同意,一個是孩子太小,木羽他們要急行軍,孩子必定吃不消。而羅凌也是不能讓木羽因為他耽擱行程,因為他很清楚木羽要護送的根本不是物質這么簡單,而是任何一個有歪心思聽了就會眼紅的黃金。 更何況他又如何能夠放心讓年紀這般大的阿爹阿姆獨自上路,就算有陳老陪著也不行,他必須親自把阿爹阿姆交道大哥手中,不能真有了媳婦就忘記了生養他的阿爹阿姆。還有他手里的銀兩,這里有些是他這些年來的積蓄,有些是木羽的積蓄,是他們兩個座位兒子和兒媳婦孝敬兩位老人的。 木羽從馬上跳下來,低頭吻去羅凌眼角的濕潤道:“別一副熊樣,拿出點你晚上的氣勢,不就分開幾天嗎?你又不是不來見我了。等把阿姆阿爹送去大哥那里,你回來孩子也差不多有三個月了,到時候你和陳老慢慢趕路,就算花一個月的時間也是無妨的。要照顧好毛毛,別心急,毛毛才這么點大,稍微不慎就會出問題,我會一直在部落里等你,這輩子我是你一個人的,聽明白了嗎?” 羅凌這時候那里還說的出話,只是不住的點頭,眼淚已經落下來了,一顆顆晶瑩的淚水掉在毛毛的臉頰上,滑落到小家伙的嘴邊,小家伙正是貪吃的年紀,任何東西到了嘴邊那都是敢吃的。 木羽見羅凌淚汪汪的,他心底大約也有些難受,伸手把羅凌和毛毛都圈住,用力的拍拍羅凌的背松開,并且在毛毛的臉上親了一口。木羽轉身利落的翻身上馬,大手一揮,頓時一大隊浩浩蕩蕩的人馬朝著遠處快速前行。 羅凌眼睜睜看著木羽離開,眼睛眨巴眨巴,眼淚再也沒有滾落下來,他是個男人,木羽不在身邊他要更加堅強,明明沒有和木羽認識前他也是個響當當的男人,可是和木羽認識后,他就開始多愁善感,簡直沒有男子漢的氣勢了。 唐安文看著羅凌紅紅的眼圈,拍了拍羅凌的肩膀道:“好了小子,擦擦眼淚,拿出點晚上收拾木羽的氣勢,又不是不見面了,等過上兩個月你不就可以繼續收拾木羽毛了?!?/br> 羅凌被唐安文這話弄的哭也不是笑也不是,頓時離愁的氣氛一掃而空,兩人頓時都笑了起來,不管的唐安文懷里的三寶還是羅凌懷著的毛毛,兩個小家伙都不知道自己的爹爹在笑些什么,但是這并不妨礙他們也跟著笑。 ☆、第86章 木羽走了,那些戰士也走了,于是唐安文在荒村的家又變得空蕩蕩,唐安文一時間有些難以適應,少了個人,總覺得家里好像少了些什么。好在家里還有四個孩子吵吵鬧鬧的,多少增添了些活力,任誰遇到那種大屠殺的場面,心里都會久久的無法平靜。 羅凌也在緊鑼密鼓的準備送阿爹阿姆去大哥那邊,留在這里阿爹阿姆總會想起小鎮上的事,遠離了這個環境,對他阿爹阿姆總是有好處的,而且他也希望能夠早些帶著孩子去找木羽。 木羽留下的戰士暫時居住在唐安文他們在鎮上的院子,那邊的房間和食物足夠滿足二十名戰士三天的所需。如今那個熱鬧的小鎮,已經變得空蕩蕩非常蕭條,上面還沒有派人下來接管,這樣的小鎮那個官員都不愿意接手。而一些大膽的惡徒倒是敢趁著小鎮沒人,普通人都不敢進去時,就偷偷去盜走些東西。 唐安文家就住在鎮前,距離小鎮有兩三分鐘的路程,算不得小鎮里面,在死人的當天就被木哈族的戰士清理干凈。所以那些膽子略小一些的毛賊,居然從家里搬來梯子想要偷些東西回去,畢竟這樣好的院子,里面的好東西必定不少。 于是都被駐守哪里的木哈族戰士逮個正著,不過這些人卻讓木哈族的戰士犯難了。 唐安文正抱著毛毛哄著,小家伙剛睡醒哭了,大約是肚子餓了,木風正去準備羊奶。三寶早就醒了,他醒來也不哭,也不讓唐安文抱著。就在席子上滾來爬去,一會兒唆拇指,一會兒翹起小腳丫,抓在手里往嘴里塞,含糊不清的哇哇叫,也不知道他想要說些什么,倒也自得其樂。 但是問題就出現在毛毛醒了,原本自得其樂的三寶見到他爹爹去抱毛毛,剛才還不要唐安文抱,只要唐安文動他一下,他就哇哇叫去打他爹爹的手。這會兒咿咿呀呀朝著他爹爹爬去,死活朝著唐安文懷里爬,一副不把毛毛擠出去誓不罷休的樣子。 唐安文左右兩只手,肯定抱不了兩個孩子,尤其是三寶如今特別好動,他還不能走開,因為只要不看著走開,三寶很可能就滾到地上去了。三寶如今什么都不懂,膽子傻大的很,就算到了床沿,也一點不怕照樣滾他的,唐安文就怕他一頭栽在地上,那可不是好玩的,搞不好要出人命的。 唐安文見三寶要抓毛毛,而這時候毛毛也哭的差不多,唐安文把毛毛放在床上。毛毛被放在床上后,手腳都自由了,于是揮手踢腳的,腳上帶著金鐲子鈴鐺隨著毛毛的踢腳發出響聲,頓時就吸引了一個勁兒朝著唐安文懷里爬的三寶。 三寶這小家伙剛才還一副鍥而不舍的樣子,如今轉頭就忘記了他老爹,他朝著毛毛挪去。眼看著兒子張著嘴巴要咬毛毛,唐安文連忙把小家伙拖回來,毛毛和他可不一樣,好歹他是個大人,三寶也只有上牙床長了牙齒,咬著倒也不是很疼。毛毛才這么點大,撐死才一個半月,若是咬上一口,羅凌還不得心疼死??! 木風端著羊奶進來,唐安文接過去喂懷里怎么也不肯安分一些的三寶,木風抱著毛毛喂。三寶瞧著他阿姆被搶了,頓時又開始作怪起來,哇哇叫,平時很快就能夠吃完的羊奶,這會兒也鬧著不肯張嘴吃,還掛著手要他阿姆抱抱。 羅凌這時候正在和他爹爹陳老商量走水路去南方,還是走陸路去南方,水路快,但是水路還是有各種危險。陸路慢,但是慢也有慢的好處,只要不遇到匪徒,他們就是安全的。最后羅凌敲定,他雖然想木羽但是安全仍然是最重要的,他們顧馬車去南方。 陳老留下照顧毛毛,羅凌把阿爹阿姆送到大哥手里就趕回來,把毛毛和陳老托付給唐安文他們,羅凌并不擔心,他知道唐安文和木風會照顧好孩子。 一家人商量好,羅凌就來到唐安文臥室中,就瞧見三寶弓著身子怎么也不肯乖乖喝羊奶,唐安文都快抱不住掙扎的三寶。羅凌接過木風手里的毛毛,當他喂毛毛喝羊奶的時候,三寶頓時乖巧下來,唐安文喂他吃,他也乖乖的配合喝起了羊奶。 當木風把手伸過去作勢要抱三寶的時候,小家伙把自己縮進爹爹的懷里,哇哇叫著不肯離開爹爹的懷里。 唐安文放下勺子說了一句:“德行,阿姆抱你,你又不肯,那剛才干嘛一個勁的要阿姆抱抱,你就是吃著碗里的,還要盯著鍋里的,誰給你養成的臭習慣?!?/br> 院子外面傳來敲門聲,木風去開門,當他聽說鎮子上的宅子被毛賊摸進去的時候,就去找唐安文商量。那邊的東西都是極好的,不管被鋪褥子,還是座椅家具。 而且照著幾個年輕戰士的描述,鎮上不少房子都被毛賊光顧,除非那些家中還有人活著守著的,不然整間屋子都可能被搬空了,當然這些有可能是那些所謂的親戚們干的,毛賊還是不敢這般光明正大的搬東西,而鎮上的房子卻無人敢要,整個鎮上如今依然死氣沉沉。 唐安文知道后,把懷里正作怪的三寶塞進木風的懷里,跟著小戰士就去了鎮上的院子。他們現在不住鎮上,屋子里的東西就這么放著也不是個事。 在唐安文的指揮下,那二十幾個戰士幫忙把院子中值錢的家當全部搬進密室,那些雕花檀木大床之類的,唐安文搬回去也沒有地方放,而且這些東西真的不錯,若是被那個毛賊盜走,他得心疼好一陣子,那就一個個部件拆開全部放進密室中,整個密室被曬的滿滿當當的,只剩一條道。 而一些比較普通的東西,比如碗碟什么的,普通的柜子桌椅什么的,都拉去荒村。唐安文在把家里的一些家具用品換了以后。就去找唐郎唐忠唐樹林三個,等到他們挑了一些有用的東西后,才把剩下的所有東西都送去了唐家大院。 這時候唐家大院里的人似乎懂事了不少,再也不鬧著唐安文,唐安文給他們就收著,唐安文不給,他們也不鬧脾氣。大約是知道他們越鬧唐安文就越厭惡他們,若是不鬧唐安文偶爾還能夠想起給他們些好處。 三天后水陽鎮府衙再次送來一批物資,木哈族年輕的戰士告別了唐安文,在把鑰匙交還給唐安文后,他們壓著最后一批二十輛馬車糧草離開。 羅凌很快就從水陽鎮租借了馬車,在規劃好路線后,羅凌就找了去南方的商隊,和他們商量跟著一起走。商隊原本是要收錢的,但是當真的羅凌他們是大夫后,立馬就表示不要錢了,直接順道帶羅凌他們一程。 對這些走南闖北人來說,路上若是有個大夫搭伙走,那實在是最好不過了。尤其是這大夏天的,都可能范各種毛病,有個有經驗的老大夫跟著,對他們只有好處沒有壞處,隨行車隊里雖然也有個大夫,但不過是個赤腳大夫,管的范圍可寬,從人到牲畜都管,但是醫術是真不敢恭維,治死了也只能怪你自己倒霉。 當羅凌帶著羅老和老伴離開后,唐安文家就更加冷清了,除了張蘭有時會過來竄個門,七月下旬天氣正燥熱,若是沒有活計沒有人愿意跑出來曬太陽。 因為大伙兒都不去鎮上了,但是各種生活物資都是需要的,不能去鎮上買,那就需要去其他地方買,去水陽鎮實在太遠。于是唐安文和唐郎他們提了一下。 張蘭是個有腦子的,馬上就招呼夫郎,兩人把孩子交給阿爹看著,就去水陽鎮買了些東西,挑著貨物沿著村子叫賣,什么麥芽糖紅糖,針線香粉,村子里很快就有學唐郎那樣的,去水陽鎮進些東西沿著村子叫賣。 原本在鎮上的市集如今朝著宋家村邊上,靠近唐家村這邊,因為并沒有房子,所以不少人就搭了木棚放東西,有人開始做,就猶如開始學,很快一個小小集市就在路邊上形成,每隔三天就開一次市。這也讓唐安文他們方便很多。唐安文大哥和二哥這回倒是抓住了先機,也在哪里搭了四個竹棚,這事當時唐德全來看三寶的時候,唐安文提了一句,說那些竹棚搭起來也就費些力氣,又不要錢還能夠買東西。就算自家不賣,也能租借給別人賣。 于是唐德清回去就和兩個兒子提了一句,當他們開始賺錢的時候,終于說出了一句感激唐安文的話,說只要他們家三叔子愿意,手指縫里漏出一些,也夠他們現在生活的,在賺了一些銀錢后,到是有時也會帶些賣不玩的瓜果給木風他們送過來,學聰明了不少。 這樣過了大半個月,鎮上終于來了一位倒霉的府衙,因為如今鎮上的人家已經很少,能走的都走了,能投奔的都投奔親戚去了。 只剩下那些忠心的仆人,比如宋家的老管家,他還要替主子看守著院子,諾大宋家才過了短短一個多月,如今也是完全蕭條了。因為宋家的仆人活著的也就五六位,其他的都被殺了,老管家也是個心狠手辣之人,他就帶著心腹躲進地牢中。而那些短工,他很清楚若是整個宋家人都跑光了,那些兇徒必定會懷疑這屋子里有密室之類的,所以必定會尋找,為了自身的安全,死去一些人是必須的。 唐安文也不是沒有去過四弟的家,不過那邊宋管家也有時??粗?,唐安文也就不太去管了。那邊的房子他可不認為宋云惜會去住,他四弟同意,宋家人也不會答應。 轉眼又過了些時間,天氣還算涼爽,陳老在毛毛睡著后準備去割些青草回來,家里雖然有干草料,不過陳老更喜歡喂那只小母羊吃鮮草,陳老說這樣喂的羊,羊奶更好一些,這只小母羊下的奶都給三寶和毛毛吃。另外一只用干草料喂出的羊奶,倒是全家人都在喝,連陳老也被唐安文說動,平時沒事也喝上一碗補身體。 木風讓唐安文看著四個孩子,他也背著背簍隨陳老一起出去,兩人割的也快一些,陳老年紀不小了,雖然沒有羅老年紀大,但是這樣的夏天出去,木風還是不太放心。 唐安文最近頗有些手忙腳亂,好在豆子已經七歲,可以幫著他做不少事,比如照看兩個小弟弟,果果五歲,只要他往中間一坐,總是挖空心思想要去欺負小弟弟的三寶,就滾不過去找毛毛的麻煩,只能對著他小哥哥張牙舞爪的揮動小rou掌。 每次三寶敢咬果果,果果就立馬去咬弟弟,當然不是很用力,就是輕咬著弟弟的手指不松開,三寶幾次后爭不開后,就學乖了,小哥哥是不可以咬,爹爹是可以咬的,因為爹爹就會親親他,不會也咬他。 木風在割好草后,讓陳老先帶回去,他去小集上看看,最近木風總會去路上走走,并不是想要買些什么,而且最近邊疆那邊的人逐漸多了一些,木風已經遇到多次,拖家攜口經過集市路上的北邊人。北邊人和這邊的人還是有些詫異的,北邊人體格普遍比這邊的人高大很多,人的皮膚也更粗糙一些,因為常年暴露在風沙中,皮膚也更黝黑一些。 木風站在集市邊上,前些時間集市剛開始的時候,下午大家散集都回家了,是不會有人繼續賣吃食的。這幾天因為陸續有人經過,小集市上也出現了新開的茶棚,買些茶水餅子什么的一直開到傍晚才收攤子。 木風走進一家茶棚,這是張家村人開的,要了一杯寡淡的茶水。木風剛坐下來沒有多久,就有六個人進來,攜帶了老幼。大約是囊中羞澀,這些人就要了兩個燒餅一碗茶,燒餅分給了老人和孩子吃,那對夫夫就光喝茶水,這里買一碗茶水一文錢,可以一直喝不用另外加錢。 木風喝了一口水,就聽到男人身邊的哥兒說道:“阿郎我們這是要走到什么時候,什么時候才是個頭???”阿郎是北邊哥兒對夫郎的稱呼,證明這一家是一家三代同行。 漢子臉色焦脆,嘆口氣道:“阿芙在走走吧,在走走我們就找個地方安頓下來,我們兩個去做工,總能養活我們全家的?!?/br> 那哥兒低頭嘆了口氣,摸了摸肚子,他也很餓,但是身邊兩個年幼不足十歲的孩子,上了年紀的老人,他知道阿郎手里的銀錢不多了,幾年的干旱,如今地里是顆粒無收,草都已經已經全部枯黃了,家中存糧全部吃完了。若是在不走,難道餓死在家中嗎?阿郎決定帶著全家出來,也是為了給家里人找條活路。 那叫阿芙的哥兒接過茶水又喝了幾口,把手里阿郎分給他的一小塊餅子塞進小兒子的手中。這孩子大約七八歲,個子雖然不矮小,但是卻非常的瘦,都瘦的皮包骨頭了,另外一個大約八九歲,也是極瘦,雖然目光盯著弟弟手中的食物,卻最終忍住饑餓轉開了視線。 木風向店家要了十個餅子,端著茶水來到幾個人的桌子前,幾個人看著桌子上的餅子,就算那個高大的漢子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但是他們卻并沒有動手去搶奪,就連那個最小的孩子伸手想要去抓,在那叫阿芙的哥兒拍了一下手后,就淚汪汪的縮回手委屈的喊了一聲阿姆。 木風看著這瘦的風一吹就要飛走的孩子,想起他家豆子和果果,雖然他們以前生活艱難,但是他把兩個孩子養的都極好,并沒有瘦弱成這個樣子。 拿起兩個燒餅,給兩個孩子一人一個,眼看著兩個孩子要接過,那叫阿芙的哥兒卻阻止道:“大哥我家兩個孩子不賣的,阿郎我寧愿和他們一起餓死,也不要把孩子賣掉?!?/br> 木風聽到阿芙的話笑道:“我不是牙婆,也不賣你的兩個孩子,他們肚子餓了,先讓他們吃點東西,我就是想找你們問問話?!?/br> 漢子聽到木風的話,還是接過了燒餅,讓兩個孩子慢點吃,他餓著能挺過去,兩個孩子已經好幾頓沒有吃了,在不吃連路都要走不動了。漢子這才張嘴說道:“大哥有什么事就問吧,若是我知道的,知無不言,言無不盡?!?/br> 阿芙卻拉住漢子低聲道:“阿郎我們無功不受祿,”阿芙大約還是擔心木風打什么壞主意,他以前聽過不少人說過,南方人都很狡猾,把他們賣掉都不一定能夠及時發現。 漢子握住阿芙的手道:“沒事,我看這位大哥也不像壞人,我們現在身無分文沒什么好騙的,若是能給你們口飯吃,我給他們當牛做馬都可以?!?/br> 阿芙聽到漢子的話,眼淚花就在眼中浮現,卻最終堅強的忍住,也沒有在去阻止兩個孩子吃燒餅。他太清楚饑餓的滋味了,兩個孩子還太小,能夠堅持走到這里已經很不容易了。在村子里的時候就有好幾個人想要和他換孩子,他是絕對不會同意,當那樣的事發生后,阿郎就堅持帶著他們一家出來尋找活路,就是不想讓別人把孩子吃掉。 木風見到兩人說完話后才道:“你們是哪里的,家里那邊都發生了什么事,這兩個孩子怎么瘦成這個樣子,都別愣著,拿著吃吧,我賣的原本就是要給你們吃的?!?/br> 漢子聽到木風的問話后道:“我們是拉嘎村的,黃渠城邊上,旱災好幾年了,去年好不容易下了點雨水,以為能夠種點糧食了,結果又遇到蝗災,現在整個村子的人都沒有糧食吃,樹皮都被扒下來吃掉。我家隔壁有個孩子莫名其妙的失蹤了,我就帶著一家老小逃了出來,身上本來銀錢就不多,這會兒已經見底,孩子都已經好幾頓沒吃了?!?/br> 木風不知道嘎啦村是哪里,不過黃渠城他還是知道的,就在邊關不遠處,沒有想到災情已經這么嚴重。難怪就是他們部落都需要外出采購糧食,他們部落居住在雪山邊上,那邊雪水資源非常豐富,基本上能夠養活他們二十五萬人口。部落中這些年一直都有控制人口,一個是因為部落發展的太大,怕遭到渭南王的的惦記,另外也是資源有限,若是人口多了就難以養活,日子會過的更加艱難。 若是他們部落糧食都出了問題,那邊關周圍的村莊情況只會更加的嚴重,木風看著漢子一直沒有動燒餅,兩個孩子在吃了一個后,阿芙就不給他們吃,只是讓他們喝些水。又把剩下的燒餅遞了兩位老人一人一個,兩位老人就拿了一個,也要兒媳婦和兒子吃,兒子是家里的頂梁柱,若是垮塌了,他們一家都得餓死。 木風又詢問了漢子,邊關有沒有發生戰事,漢子想了一下說他有遇到離邊關更近的逃荒人,據說是和鐵木兇徒戰斗過,好像都是試探性的戰斗,打的并不厲害。 木風得到了自己要的消息,又讓老板包了十個燒餅給一家子,這才離開茶棚,他這樣已經好幾天了。茶棚的店主早就和木風熟悉起來,只要這出手大方的哥兒過來,他必定能夠賺個幾十文錢。對著木風說了句走了,店主實在想不明白,怎么能有這么傻的哥兒,天天買燒餅給這些逃荒的人吃,真是錢多的沒處花了。 木風回到家,就把自己的發現告訴了唐安文,說邊關可能已經開始發生戰事了,若是真和鐵木兇徒大規模的打起來,他們這里就很不安全,若是可以,木風希望最近能夠搬家,至少要在往南方搬遷半個月的路途才行。 唐安文聽到木風說的,他倒是并沒有考慮到戰爭會蔓延到他們這里,畢竟上次那些兇徒是偷偷溜進來的。而要大規模進來,還是比較難的,畢竟有木哈族的戰士和邊關的將領守著,他們家又不靠近村鎮,四周還被竹林包圍著,大不了去把拱橋給拆掉,沒有了橋,相信那些兇徒也懶得過來,要拉著馬走十幾米寬的石子灘路,他們不是找虐嗎,關鍵是沒有好處。 可是逃荒的人越來越多了,這就危險了,唐安文沒有經歷過逃荒,但是他在電視中看過很多逃荒的情節,那些路上發生的事也絕對不會是憑空捏造出來的,而是真的有可能發生,現在逃荒的人還不算很多,若是幾萬幾十萬的人壓過來,他們這里就沒有安全的地方,因為餓急了的人真的是什么都能做出來的。 唐安文對木風說,只要羅凌回來,他們就把毛毛交還給羅凌,也會把情況告訴羅凌,若是羅凌真的要帶著毛毛去邊關他也不會阻止,最多顧幾個鏢師保護羅凌,這種情況,其實唐安文更希望羅凌先不要去邊關,實在太危險了,就羅凌和毛毛陳老三個人,路上指不定就被殺人埋尸了,更糟糕的情況就是連尸體都沒有了。 就這樣又過了十多天,逃難的人依然是陸陸續續的并沒有唐安文想的形成規模,大約逃難的路線并不少,被分散開來了。唐安文千盼萬盼沒能盼回羅凌,也沒有盼回他四弟,卻盼來了宋云峰。 這家伙是在聽到小鎮被屠殺后,才急著趕回來,因為鎮上如今沒有什么人,府衙連衙役都招不到,還是最近招了幾個逃荒的人才算有了衙役,把衙門給辦了起來,如今鎮上就算大白天也不會見到一個人影。 宋云峰在鎮子那邊找不到唐安文他們,他可不認為唐安文就能夠死在哪里。于是就找到荒村唐安文家中,唐安文在打開院門見到宋云峰的時候,整個人都傻掉了,嘴里還說了句你不是要在過一個月才能回來嗎? 宋云峰看著傻兮兮的唐安文,說了句怎么不歡迎,唐安文看著宋云峰身后兩個牛高馬大的侍衛,立馬打起精神道:“那能啊,就是沒有想到而已,我四弟他們呢,回來沒有?趕緊進來,這太陽怪曬的,木風泡幾杯茶,云峰大哥來我們家了?!?/br> 宋云峰跟著唐安文進了院子,兩個侍衛就守在門口,也不進來,也不出去,簡直像個門神一般,把回頭偷瞄了一眼的唐安文看的眼睛直抽搐。宋云峰這出去一趟,連侍衛都用上了,簡直春風得意,必定已經是鎮南王的眼前紅人了。 坐在堂屋里,宋云峰開門見山道:“畫本畫好了嗎?這回我給你的時間可不短了,連風云都讓你先停下了。這是你這次分的紅利三百兩,先把畫本給我,這回在推脫,就別怪大哥我對不起唐安貴了,怎么也要請你去府衙坐坐了?!?/br> 唐安文聽到宋云峰的話后道:“我什么時候答應的事沒有做到,三百兩先給我,我去把畫本拿給你。這次若不是我運氣好,早死在鎮上了,你那里還能得到畫本。你這個做大哥的也不知道給我這個小弟壓壓驚,如今還恐嚇起我來了,等見了云惜,我可要找他說道說道,他大哥就是這么恐嚇他三伯的?!?/br> 宋云峰倒是也沒有生氣,只是笑道:“你這小子就知道憑嘴,趕緊拿去,我還有其他要緊事做?!?/br> 唐安文也不在和宋云峰鬧,親兄弟都有可能反目,何況區區一個沾點親的人,唐安文可沒有真把宋云峰當大哥。木風很快端了茶水進來,唐安文去了臥室,拿來宋云峰交給他的書卷和他自己制作的畫本。當兩本書交到宋云峰的手中后,唐安文心里倒是松口氣。 以前事情沒有發生,唐安文心里總是會有些擔心,現在既然交了畫本,倒也沒有什么好擔心的,因為他下定決心搬家了。若是鎮南王真的失敗了,他們一家都跑的老遠了。 就算新皇要找他算賬,唐安文還是覺得不太可能,新皇帝事情多的很,忙著收拾對手,怎么可能會為了找他一個小人物費財費力的,想想都不合算,就算要算賬,也該找鎮南王和宋家不是,他這條連蝦米都算不上的人物,抓住了也沒有多少意思。 宋云峰翻看起了畫本的內容,畫的相當隱晦,但是只要稍微敏感些的人還是能夠看的明白,當今皇上寵愛的那位太子就是個暴君,做事殘暴,不分青紅皂白,寵幸小人勾結官員排除異己。而三皇子,也就是如今皇后嫡出的孩子,是個心性極好的人,寬宏大量明察秋毫為民請命。另外幾位皇子也有描述到,但都是事跡平平,會讓所有人都忽略過去。 唐安文其實知道鎮南王只是想把水攪渾,而且這兩個極端都不可能是鎮南王支持的那位,這畫本只不過是要把兩位中,一個極好一個極壞的推到風口浪尖罷啦,鎮南王想的是真好,就想坐收漁利,也不知道這家伙能不能做到。 若是鎮南王做到了,他唐安文的日子就能夠平平安安的,若是鎮南王做不到,說不定哪天宋家和他這兩條小蝦米,就要被鎮南王給拋出去。所以唐安文不想趟這條渾水,他就想帶著全家人安安心心的過幾天清靜日子。等兩個孩子長大了,給兩個孩子找個好夫郎,他這一生和木風就差不多圓滿了。至于三寶,唐安文從來沒有想過要做小家伙的主,這小子長大后會是個什么樣子,只有天知道了。 ☆、第87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