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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太后有疾在線閱讀 - 第13節

第13節

    滾走了一個東鵲,又滾進來一個慌慌張張的段祥:“奴才拜見太后,娘娘您去瞧瞧吧,姝昭容和安貴嬪兩位娘娘本是要來拜見您的,在梓霜館那不知怎么得打了起來。兩位娘娘都是有功夫在身,宮女們進不了身,那些侍衛也不敢靠近貴人,姝昭容還有孕,您快去瞧瞧吧?!?/br>
    得,又來一伙鬧事的。

    自家妹子的那個火爆脾氣,傅家的那位也不是個茹素的,往日陸傅兩家鬧得跟烏眼雞似的,這倆未出閣的姐兒瞧著就拌嘴;不過癮的時候,似乎還約著哪處,你一個鞭子,我一把劍的對削。

    梓霜館周遭盡是平地,烏壓壓地圍了一大圈看熱鬧的宮女侍衛,還有幾個跪在地上都快哭破了嗓子:“娘娘,您當著點心啊,小心肚子里的皇子啊?!绷硪粋€也可勁兒哭:“娘娘,您仔細著身子,可別壞了身子?!?/br>
    一通亂嚎聲里,就瞧著傅絳鸞和陸瑾芝英姿颯爽的衣袖,迎風飛舞,若不是宮內禁止攜帶利器,估摸著這二位到現在定不是這么斯文的模樣。

    陸瑾佩私心以為,傅絳鸞挑事的可能性大些,陸瑾芝這個沒腦子的小姑娘點火就著,不問青紅皂白,時間地點人物就大打出手。

    太丟人了。

    段祥一甩拂塵尖著嗓子吼道:“太后娘娘到?!?/br>
    世界安靜了。

    兩個互毆的宮妃還保持著你的纖纖玉手在我的頭發上,我的纖纖玉手在你的臉上慘不忍睹的狀態,瞧著陸瑾佩猶豫了一下,才極是不舍地擱下了手來見禮。

    地上跪著方才瞧熱鬧的宮人,這會子一句話都不說了。

    陸瑾佩面無表情地邁到兩個人的跟前,低頭瞅了一眼道:“二位興致不錯,大熱的天不在屋子里頭避暑,來日頭底下過招,要不要哀家叫人拿點兵器來,在這路當口擺個擂臺,叫闔宮上下的人瞧瞧二位的身手如何???”

    兩人惡狠狠地對視了一眼,低著頭裝可憐:“太后娘娘贖罪,臣妾知錯?!?/br>
    陸瑾佩哼哼了兩聲,搭著段祥的手道:“全跟哀家回壽昌宮,兩宮今兒跟著的人還學會瞧熱鬧了,全拖下去一人十板子,長長記性?!?/br>
    殺雞儆猴的效果很顯著,兩個氣勢洶洶的姑娘全都老實了,規規矩矩地坐在椅子里絞手帕,也就是偶爾瞥一眼對方揚揚氣勢。

    “怎么回事???”其實哀家是最好奇的,也想伸個手,過過招,奈何……

    “三姐,她誣陷你,我氣不過?!?/br>
    陸瑾佩發誓,陸瑾芝連喊她親jiejie都沒有這么甜軟親和過。

    “臣妾沒有誣陷太后娘娘,只是宮里又不爭氣的碎嘴,說是娘娘要招臣妾的哥哥為男寵,臣妾教訓了一頓,沒想到姝昭容誤會了。臣妾怎么解釋,姝jiejie也不聽,這才……”

    估計,從頭到尾,就哀家要招安平世子當男寵這句話真實之外,就沒有一句能聽的。

    果然,陸瑾芝坐不住了,扶了腰,掐著個帕子就大呼小叫:“你當時是這么說的么,你說我三姐得不著你哥,就要玷污你陸家的名聲,我們陸家能看得起你們?!?/br>
    “太后娘娘明鑒,姝jiejie這都說得什么話呀,陸家和傅家淵源頗深,臣妾哪能說這種話,不是給臣妾娘家抹黑嗎?”傅絳鸞紅了眼眶,急的直哭,嬌俏的臉頰上都是淚。

    “哭哭哭,就知道哭,你裝模作樣給誰看,陛下又不在這,裝什么裝……”

    “行了,都別吵吵了。那些個碎嘴的宮女教訓一頓也就完了,你們兩個都是皇上的妃嬪,受那些奴才的挑唆竟然能打起來,傳出去天家體統何在。都至于的么,姝昭容你還有身孕,傷了皇子怎么辦?到時候傅伯伯臉上過不去,看你和誰解釋?!标戣迥胤藗€白眼,果然女人的戰斗力不可小覷。

    “臣妾知錯?!备到{鸞那邊傅絳鸞一張笑臉立時僵了僵,老老實實地行禮,反觀自家妹子,大義凜然地坐在杌子上裝大爺。

    “若是傅伯伯問起來,替哀家傳個話就成,哀家給姝昭容叫個太醫,你跪安吧?!?/br>
    “臣妾不敢,臣妾告退?!?/br>
    等著傅絳鸞走遠了,陸瑾芝這簪亮的護甲都快戳到陸瑾佩臉上了:“你憑什么護著她,難不成真像她說的,你要招傅堯徽當男寵,我三姐怎么辦?”

    陸瑾佩用杯子擋開那怒氣沖沖的手指,瞥了她一眼:“哀家能隨著你們鬧,等著你把孩子折騰沒了,你又得找哀家哭?!?/br>
    陸瑾芝似乎也有些后怕地咬了唇,氣勢有點弱:“你真的要招傅堯徽當男寵么?”

    “胡說八道?!币院蟀Ъ乙膊挥脝枛|鵲,直接到宮里面轉一圈,什么事情都明白了。

    陸瑾芝極是不信:“可是我娘說,傅堯徽不想和我三姐成親了,還要把她送回陸家,不想再替她遮掩了。還說,他喜歡的是你,想要和你在一起,再也不問陸家的事了?!?/br>
    這姑娘的娘也是滿嘴跑舌頭的主,說出來的話能幾分真:“不可能的事情,傅堯徽又不傻,他這么是給傅家找麻煩?!?/br>
    陸瑾芝不屑地道:“他那天親自去的陸家,跪在父親面前請的罪,父親和他說了什么聯手的話,就答應。我娘當時在場,雖然遠,但是也能聽著一些。阿佩,你真不要臉?!?/br>
    陸瑾佩一怔,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笑道:“這話哀家當沒聽過,你也從沒說過,最好爛在你肚子里頭,若是你不肯這么做……陸瑾芝,你實在忍不住的時候,就想想你肚子里的孩子,還想讓他活幾天?”

    ☆、一直覬覦皇帝的龍體(大修)

    作者有話要說:  吃完飯接著來……

    陸瑾芝白著臉回去了,據說,在宮里頭大吵大鬧,哭天搶地地摔了一通東西,瓷器玉器的渣子碎片滿地。

    苑鵑來回稟的時候,陸瑾佩抱著個貓笑了笑道:“你們也不要去勸,教含光宮的人都躲遠點。給她再送點東西,最好是那種既便宜又薄脆的,砸著也不扎手又教她盡興的?!?/br>
    再后來,聽聞苑鵑熱情地推了一車又薄又脆的煎餅,浩浩蕩蕩擱在了含光宮門口,陸瑾佩在壽昌宮笑哭。

    暮色正盛的檔口,秦作庭著人傳話來要在壽昌宮用晚膳,段祥便趁機鬼頭鬼腦地在墻邊徘徊,欲言又止。

    陸瑾佩蹲著喂貓,瞥了他一眼道:“你作那副猥瑣模樣是什么個意思,有屁快放?!?/br>
    “奴才不敢,娘娘,陛下重傷未愈,每日怕耽擱了朝事硬要師傅攙扶著上朝,怕眾位官爺瞧出面色蒼白,都用胭脂抹在臉上扛過去。師傅說,陛下行個路,大半個身子都是借力在師傅身上,足以見陛下龍體欠安;朝事繁雜,陛下每日含大量參片蓄著精神,龍體本就虛,再是火熱內盛,這可怎么好?師傅的意思是太后娘娘跟著勸勸,陛下總會在意娘娘的話的?!?/br>
    陸瑾佩停了手,思索著今兒瞧著自己妝奩里的胭脂成天的減少,原是這人給用了,想想朝堂上擱著倆居心叵測的老頭,時時刻刻虎視眈眈地看著皇位不順眼……難免不能不勤政吶,便隨即應下了。

    段祥歡天喜地地出去看著準備晚膳,東鵲火急火燎地沖了進來:“娘娘,你快去瞧瞧吧,穆寧公主在御花園落了水,有些時候了,也瞧不見人?!?/br>
    陸瑾佩顧不上梳妝,一路急匆匆地往御花園趕,一路問她:“大晚上的,你們怎么任一個小孩子去了御花園?”

    “聽乳母說,陛下招了兩位殿下一道來壽昌宮用晚膳,兩位殿下打下午就擱園子里玩,一聽這事便往壽昌宮跑,不知怎么得路過蓮花池,瞧著個什么便要過去,哪成想就掉下去了?!睎|鵲也是一臉焦急。

    陸瑾佩倒是知道御花園那方蓮花池,遠遠地看過一眼,是前頭剛修的,還沒完工,連眼皮子下滿池的荷花都是新栽的,長沒長實在都在兩說。

    池子邊全是怪模怪樣的假山石頭,陰暗潮濕,惹得所能立腳之處都是泥濘濕滑,深深淺淺的,陰影連片。連日頭底下對孩子來說,都陰森可怖的,莫說大晚上的,著實沒道理一個又笑的女孩往這處瞎跑。

    從一處石橋上下去,還沒到池子邊,遠遠就瞧著一堆人圍在那處,挑著燈,燈火在垂柳的縫隙里露出斑駁的光。還能聽得見模模糊糊女人的哭泣,陸瑾佩就覺得眼皮子直跳。

    旁邊有小太監瞧著這邊的動靜,慌慌張張地過來往地上一跪道:“太后,小殿下已然派人下去救了,隨著下去的還有一個宮女,您快去瞧瞧吧?!?/br>
    陸瑾佩示意他下去,三步兩步地往池子邊走了走,五六個太監在池子里頭劃著水,仔仔細細地搜尋,偶爾可瞧著翻動的蓮葉,岸上的人挑著燈,來來回回地走,口中呼喚著殿下。

    她一回頭就瞧著穆寧的一個乳母,跪在地上哭得死去活來的,便心生不耐,攥了衣襟扯過來劈頭就問:“小殿下落下去多久了,從哪處掉下去的?”

    那乳母哭得聲嘶力竭,直往地上磕頭:“公主下了學在這處玩,聽聞陛下傳了晚膳,便一路小跑的往壽昌宮趕,奴才攔不住,追著往這邊跑。哪知到了這處有那么兩個宮女碎嘴,說了陛下龍體欠安的事情,小殿下聽著聽著便極是生氣,前去理論。那兩個宮女不承認,殿下就伸手去推那個宮女,石頭濕滑,腳下不穩,那宮女往下摔,慌張之間竟然拽了小殿下,殿下,殿下便隨著那丫頭一塊掉下去了,就從前面那塊大的凸石上,掉下去有些時候了,奴婢叫人來尋,這回子都不見消息……”

    說完,又嚶嚶的直哭,直往地上磕頭,叫太后娘娘贖罪。

    陸瑾佩腦仁直疼,就這么巴掌大見方的池子,這些個大人尋了好些時候都沒有消息。雖說還沒過得了暑天,但一個稚童擱在水里泡久了難免不會生出意外;還有那個莫名其妙的宮女……若是再有其他的事情可算是麻煩了。

    陸瑾佩皺了眉頭,四下打量了一些昏暗的池子,叫了三個小太監過來,低低吩咐了幾聲,那三人領命而去,從落水之處下了水,順著岸頭匆匆忙忙地挨著地的翻。

    不一會,前頭不遠就有喧鬧的聲音喊著找著了,兩個小太監擁著人從一叢山石后頭冒出來,還有一個在后頭推著。

    一群人嗚嗚嚷嚷地圍上去,才見著一個披頭散發的宮裝女子,渾身上下都在滴水,懷里抱著孩子,蒼白的手正掐在孩子的脖子上。

    那女子被救上來后,瞧著周圍圍著的一群人,驚慌失措,目光呆滯,低著頭只是緊緊地箍著面色青紫的穆寧,瘋瘋癲癲地道:“不是我,我沒說,我沒有……”

    陸瑾佩見狀眼明手快,一掌打暈了那個女子,才費力地把早已窒息了的穆寧給解救了出來,小孩子已雙目微開,面色蒼白。

    陸瑾佩抱著她,輕輕地摸了摸她的臉喚她:“穆寧,穆寧,乖孩子,醒醒……”那孩子一身濕噠噠的,小裙子早已浸透,摟著她虛虛地直叫冷。

    早候在旁邊的太醫哆嗦著過去,略略檢查了一下,口稱無大礙,需要及時醫治,這才小心翼翼地送回壽昌宮里。

    陸瑾佩把在場的所有人給單獨關了起來,找人看著,又挨著個的問話。

    被拖上來的宮女一直反反復復地念叨不是我,問不出個所以然,就暫時被人押了起來。

    乳母被帶來的時候哭得都打了嗝,便耐著性子道:“不是說在場的有兩個宮女碎嘴么,還有一個呢?”

    “太后娘娘明鑒……奴婢不敢有隱瞞,著實是殿下聽聞有人在說話……才跑過去的?!?/br>
    陸瑾佩瞥了她一眼:“你瞧著確實是兩個人么?”

    “這……奴婢沒見著……可是總不能一個人自言自語地那么大聲吶……不過,奴婢卻是親眼見著那個宮女拖著殿下下水的?!?/br>
    陸瑾佩示意將她帶下去,又換了那三個救人的小太監:“你們當時尋到人,她們在做什么?”

    “回太后的話,奴才當時在一處石洞里尋著的殿下,那宮女躺在地上,公主被壓在身下。她約莫瞧著亮光,才翻身坐起來,把公主抱在懷里說著話,奴才費了半天力才把她給拖出來?!?/br>
    又問了好些人,都說天色昏暗,沒見到另一個宮女。

    一會,關押落水宮女的侍衛來報,那女子咬舌自盡了。

    陸瑾佩挑了挑眉頭,放心不下穆寧,便把事情就這么擱置了。

    進里頭瞧了一眼,宮人已取了干凈的衣衫,從里到外給穆寧換下,將面色青紫的孩子給塞進了薄被,太醫正仔細請脈。

    那老爺子回稟只是受了驚嚇,倒無多少寒氣,喝了藥睡一覺便無大礙。開了藥方下去煎藥的功夫,秦作庭聽了信,邁步進來,低低地聲音道:“穆寧怎么樣了?”

    陸瑾佩將他拉到一處角落,低聲把事情的來龍去脈交代了個詳細,秦作庭皺眉:“你莫要為這事情煩惱,我著人去查,放心好了?!?/br>
    外面有人報仁皇貴妃放心不下殿下,要來探病,一并被氣色不佳的皇上給攆了回去。

    陸瑾佩揉揉額角,頗為嫌棄:“你這爹做的,人家娘親看孩子怎么了,出了事怎么能放心?!?/br>
    “她本就不是穆寧的生母,不過是做個樣子給我看而已?!鼻刈魍ザ诉^東鵲遞上來的藥,看著床上的孩子就皺了眉頭。

    陸瑾佩:“……”

    竟然,還有,喜當娘的后妃們,果真位高權重是非多啊。

    秦作庭白了她一眼:“想什么呢,他們父親身死于我有恩,我自然要照顧遺孤,你腦子就不能有些純潔的東西?”

    ……陸瑾佩一把奪過他手里的藥碗,往外轟他:“去用膳,一個大老爺們,礙手礙腳?!?/br>
    秦作庭低著頭瞇縫著眼,低低地笑:“這是在心疼我么,我等著你,嗯?”

    這尾音要多撩人有多撩人,陸瑾佩就是一哆嗦,抬頭就看這人眼帶桃花,似笑非笑地邁步出去了……這個作死禽獸。

    陸瑾佩笨手笨腳地在東鵲得幫助下,才把藥小心翼翼地給穆寧喂了進去,放下碗,摸了一把頭上的汗,正準備出去,就聽著外面碟子碗一陣嘩啦的脆響。

    她三步兩步地竄了出去,地上杯盤狼藉,秦作庭正負手背對著她站在桌邊……低著頭和她的白貓氣勢洶洶地對峙,那貓弓起身子,長長的白毛都警惕地豎了起來,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撒了一地的飯菜。

    “不要過來?!鼻刈魍ヂ犚娏四_步,揮手制止了她:“傳太醫?!?/br>
    那正收拾藥箱要走的老爺子被段靂給拎了回來,仔仔細細地蹲在地上檢驗飯菜,陸瑾佩由此覺得秦作庭很是殘忍,老頭一把年紀,不放人家用晚飯,還得這么非人的折磨。

    可惜,檢查的結果更殘忍,那飯菜里有毒。

    老爺子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回陛下,太后娘娘的話,微臣仔細驗過了,這地上的飯菜皆是被人下了毒,此毒名為醉杜康,服用之后出現醉酒之狀,昏睡兩個時辰便不治身亡?!?/br>
    秦作庭聞言回頭看了她一眼,目光里分明有看不透的深意。

    ☆、關于信任一事(大修)

    作者有話要說:

    段靂低著頭讓人把一地的狼藉給收拾了干凈給太醫仔細查驗去了。龜縮在墻角里,大氣也不敢出,看兩個主子之間莫名壓抑的氛圍,好像若是有人敢闖進去就得粉身碎骨。

    “你懷疑我?”首先出聲的陸瑾佩,腰板挺得直直的,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秦作庭。

    “你若是信我,便不會這么問?!鼻刈魍ヂ朴频仵饣匾巫舆?,無力地坐下,臉色有些白。

    陸瑾佩聽聞太醫說飯菜有毒,腦子里冒出的頭一個念頭便是御廚下了毒,可是壽昌宮的廚子一直都沒換過,要下毒何必要等到現在;上菜的一向是苑鵑或者東鵲,這倆丫頭同樣也沒道理;若是在飯菜里下毒,那必然是聽人之命,忠人之事,那么到底是聽誰的命令,秦作庭日日在壽昌宮中用晚飯,為何到現在才出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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