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秦景沒說話,接過公主遞給他的卷冊時,看到公主纖長的手指。真正的荑手纖纖,指腹間干凈細膩,沒有一點常年習字留下的死繭。 公主看到他的神情,得意地伸手給他看,“我天賦好,即使不練字也寫的很好!我爹娘都不如我呢!” 其實是因為她重生的原因,當然不用像別人那樣從頭練字了。 秦景沒說話,抬頭看向前方。 公主鼓起腮幫子,看著他出神:他長得這樣好看,此時長睫掀展,神情悠遠淡然,即使不做侍衛,也能找到更好的活計。 他察覺到公主又在看著自己發呆,面色微赧,有些無奈,并不回頭,咳嗽一聲,“有人來了?!?/br> 話一落,木蘭來通報,“公主,陳世子遞帖子來訪?!?/br> 宜安公主一怔,低眼向秦景看去:秦景的武功果然很高,這么遠都聽到聲音了。 宜安公主讓陳世子進來。 一會兒,秦景便看到了世子的身影,他被人引著穿廊而來,一身雪白綢緞,眉目溫潤秀氣,頗有些濁世佳公子的意思。他卻不是自己一人來的,身后還跟著一位鵝黃裙衫的姑娘,遠看著,那姑娘也是眉目秀麗若水,清麗動人。 “公主金安?!标愂雷雍团赃吂媚镆黄鹣蚬髡埌?。 秦景起身,向陳世子請安。陳昭眼含笑,看了他一眼,示意不必多禮。 宜安公主靜看著他們走近,半天沒說話。 一對金童玉女啊,討厭程度不比前世低。她默默回想前世自己第一次看到他們倆的樣子,胸中本來極淡的恨意又有涌起的意思。 公主不說話,竟沒有人敢開口。 陳昭不動,他身后的姑娘眉間有委屈之意,卻也不敢說什么。 公主在出神,一旁的秦景神色淡定,根本沒有提醒公主的意思。陳昭好笑:秦景性格如此,真是十年如一日的指望不上啊。 還是木蘭提醒公主,“公主,陳世子和白姑娘在向你請安?!?/br> “哦,”宜安公主回神,卻還不讓他們起,反而慢悠悠道,“剛才不是只報了陳世子的名嗎?什么時候陳世子成了兩個人了?” 陳昭便連忙介紹自己身旁的姑娘,說是他表妹白鸞歌云云。 白鸞歌也細聲道,“公主住在白家許久,鸞歌怕擾了公主清靜,一直不敢過來請安,所以公主不認得我?!?/br> 秦景看到公主的眼角微抬,唇角上揚,身子似極為放松地后傾。他太熟悉公主這個動作的意思了—— 果見公主讓他們起了后,似笑非笑道,“陳昭,你日前跟我說你和你青梅竹馬情投意合?” “是?!?/br> “然后你今天不經我同意就把你青梅竹馬帶來了?” “這……白姑娘只是順道拜訪公主?!?/br> “拜訪我還要順道啊。我很可怕?” “……”陳昭和白鸞歌之前花了很多銀子,打聽出這個公主脾氣驕縱古怪,現在終于明白她到底怪到什么程度了。 宜安公主滿眼笑地點著自己下巴,“我知道,你的意思就是,你已經有了青梅竹馬,我就不要再在你身上花功夫了。你是這個意思吧?” 第6章 侍衛發怒 陳昭覺得自己今日的到來似乎錯了。 果然,下一瞬公主就拍案而起,“本公主最討厭被人當傻子耍!”她眉間神情狠戾,“玩我?提醒我?威脅我?我還沒做什么呢,你們就這樣著急?陳昭,你真是好生自信,以為我一定嫁你?” 陳昭嘆口氣,知道多說多錯,求饒吧。 一邊的白鸞歌也被公主這突然暴怒給唬住了,順著她表哥的話向公主賠罪。 卻見那少女揚起下巴,垂眼睨他們,多么漫不經心的語氣啊,卻讓一干聽到此話的人傻眼,“我就喜歡跟別人反著干,你不敢娶我,不想娶我,那我還偏偏嫁定了,”她沖著陳昭變色的面容微微一笑,笑容卻很冷,“等著接賜婚的圣旨吧你!” 陳昭和白鸞歌離開公主別院時,陳昭沉著眉思索,白鸞歌的神情還在恍惚中:她這是弄巧成拙了嗎?是不是她不和表哥去公主身邊,公主都想不起表哥。她這是親手把表哥推給那個驕橫公主了嗎? 想到此,白鸞歌的眼淚一下子就往下掉,抓住陳昭胳膊,“表哥,我不要你娶公主!你再去跟公主說一說好不好,表哥……” “我知道,讓我想一想?!标愓驯凰蔚妙^疼,柔聲安慰她,卻是怎么也不肯再去往公主眼皮下撞了。 他皺著眉,想著自己一共跟公主見的兩次面,都是糟糕無比?;蛟S自己該換個思路…… 白鸞歌看他低眉不語的樣子,心中一驚,只以為他喜歡上了那位公主。是了,那位公主美麗高貴,又有少女的清甜靈氣,便是張牙舞爪地沖他們發脾氣,仍有一種艷麗的奪目美。她自身條件已經這樣好,又是公主,不只表哥,叔叔嬸嬸也會喜歡公主的吧? 她的嗓子如同被堵著般,“我就知道你喜歡她了,你連秦景都送到她身邊了。我之前要你的影衛,你根本不給我!” 陳昭苦笑,這哪跟哪啊。 白鸞歌又撒嬌了許久,陳昭卻不答應她徹底跟公主翻臉,又安撫了她一番,就走了。白鸞歌其實也知道公主不是他們能得罪的,只是她見到那個公主第一眼,就覺得這是自己此生勁敵。若解決不了這位公主,自己一生不順。 可惜陳昭雖然寵她,理智還在,可以試探公主,卻不會把公主惹急。白鸞歌對他行為很失望,只好自己想辦法。 她在自家院子里走來走去,忽一人跳到她面前,把她嚇了一跳??吹絹砣说拿?,她眼中現出鄙夷之色,轉身欲走。那人卻一把扯住她的手,笑嘻嘻,“meimei,好meimei,哥哥的錢花完了,你再借哥哥一些吧?!?/br> 這個人叫白舫,是家中庶子,從小不學好,吃喝賭票無惡不作,白老爺早對他絕望。也就白鸞歌偶爾心情好,會給他一些錢,誰知就被他纏住了。 白鸞歌正要走,突然靈光一閃,想起一墻之隔的公主別院。她低眼,對白舫嘲道,“你便只來討自家人的債吧,真正的有錢有權人住在這里,你卻不知道?” “meimei唬我呢,”白舫笑嘻嘻的,“咱們家的貴人,不就是表弟嗎?難道表弟今兒來了?我就知道meimei出息,以后嫁到南明王府,別忘了哥哥??!” 聽他“嫁”啊“嫁”的,白鸞歌臉上飛紅,啐他一口,“表哥算什么?那邊,”她向公主別院的方向點下巴,“可是住著一位貨真價實的公主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