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
姜玫說,“我也聽到了……”她望著自己哥哥,表情疑惑,“她在英國的事情,剛剛我也聽說了,至于神話成這樣嗎?——她自己不是說當時是猜的嗎?” 就聽她哥哥說,“你們倆都聰明,又怎么想不到,古玩圈里名氣重要,但真功夫更重要,這么多人看著,沒有真材實料,只憑猜測怎么可能立足?” 馮麗不說話,一臉不服氣。 姜玫的哥哥又說,“玫玫,你要真的想明白一些關鍵才好,以前也許你們認識,可以同桌吃飯,不高興了還互相拌嘴。但世易時移,慢慢的,自己有價值的人,才會被人真正的認可,看看來了這里,你心里想的是什么?看看別人心里想的是什么?” 馮麗最不耐這些大道理,站起來說,“我出去透透風?!?/br> 姜玫也站了起來,跟出去。 宴會廳側面外,對著停車場的玻璃大窗下,南音拿著電話,想給君顯打,但這時,正是英國的半夜,她不舍得吵醒阿顯,拿著電話呆呆的出神,不想進去。 胸前,重重的墜子,她拿下了,這個等會應該交給師傅。 “我看看?!迸赃吷爝^來一只手,拿過那掛墜。 南音如抓救命稻草,看著陶保,“你能看出來是為什么嗎?” “什么?”陶保揉著那翡翠,做了南音一直想做的動作。 南音覺得自己真是多此一問,低頭悶聲道,“沒事?!?/br> 陶??此袂槁淠?,身形單薄,心中生出不忍,柔聲道,“南音……你到底怎么了?”伸手來,就想擁住南音,抱她一下。 手剛碰上南音,就被一個尖利的手抓住,“陶保!” 陶保一把甩開馮麗,不知道這女人從哪兒躥出來的,“好話都和你說盡了,你有完沒完,想吵架咱們換個時間行不行?” 他剛受了南音的提醒,已經把這話轉達過一次,也正因為這樣,令馮麗更為難過,看好友站在那邊不敢過來,她怒向膽邊生,厲聲說,“陶保,你別裝沒事人,我能走到今天這一步還不是你逼的,什么東西,就知道做好人!” 又看著南音說,“許南音你別以為自己多清高,今天你風光又能怎么樣,你只要敢和陶保一起,你就是個搶別人男人的賤貨?!?/br> 陶保驚懼地看著她,也厲聲道,“馮麗,你不許亂說?!?/br> 馮麗得意地看來他一眼,“怎么,不敢讓許南音知道?!?/br> “夠了!”南音看著她,終于不耐煩道,“你不過是想告訴我,當年陶保車上坐的女孩是姜玫,他倆差點去開房。其實我早就知道了!” ☆、第59章 宴會廳的側面,略寬闊,旁邊的落地大窗下,如果看到的不是停車場而是飛機,那就真的有些國際班機候機處的感覺。 外面有零零散散的燈光,長窗的這邊,有幾個神情異常奇怪的華服男女。 南音一句話,如同終于扔出了重磅炸彈! 陶保不敢相信,馮麗也不敢相信,站的半遠不遠的姜玫,也無法置信……原來許南音知道。 “南……南音?!碧毡5脑捴槐镌诤韲?,卻連喊南音的名字都不敢。 自欺欺人的最高境界是什么? 就是欺騙的自己都忘了。 這些年他一直不敢問自己,那一晚,意亂情迷,是因為紙醉金迷,還是因為那一晚的女孩是姜玫,那一天……他心中氣惱,南音和君顯出去,而姜玫摟著他對他表白,字字都是對他的喜歡和癡情……倆人靠的極近,鼻尖挨著鼻尖……她說著斬釘截鐵的話,“你看不到自己的好嗎?我,我就覺得你最好!”他看那少女白凈柔軟的臉,覺得和南音的一樣,少女的青澀嬌柔,有種令人心疼的情不自禁,頭微側……就吻了上去……多么可怕的記憶,所以他不想回想那一晚的事情……一下都不想。 而此時那女孩就站在不遠處…… 他轉身猛然就走,旁邊有寬闊的樓梯,他不能再待在這里,他無法面對南音。 南音沒想到他竟然這樣,連忙去追,“保保?!彼椭勒f出來會這樣。 陶保卻走的更快,如果是普通的女孩,他也許更容易說服自己,但因為那一晚的女孩是姜玫……那一晚,如果沒有被警察抓住……他其實要是去哪兒?為什么去? 答案幾乎是呼之欲出的,所以他,不能想! 南音跟著陶保向樓下跑,姜玫也追了上去,怕陶保出事,馮麗連忙跟上她,怕姜玫出事。 “許南音今天怎么了?比我脾氣還暴躁?”馮麗怕姜玫怪她,但也覺得南音今天的反應太過。 姜玫還沒說話,一轉過樓梯看到南音已經拉住陶保,正低低地在對他說話。陶保站的筆直,像個別扭的孩子。 她松了口氣。同時心里更難過,如果真的想跑,男孩又怎么會跑不過女孩。 只不過跑給南音看而已。 她都知道……可又能怎么樣? 姜玫看著陶保,看他一年比一年更是帥氣倜儻,每一次見他,自己都忍不住痛徹五臟六腑,就是這個男孩,自己十七歲的時候,明明已經接受了自己的表白,他吻過自己,抱過自己,摸過自己……明明帶著自己要去過夜,雖然沒說是去他家還是酒店……可最后被警察攔下她也不想。 她想不通……為什么那晚之后,他就全然當了自己是陌生人,連一個解釋也不給自己。 這些年,她甚至不敢問他一句,他們那一晚,到底算什么? 對上她,他總警惕的好像要面對洪水猛獸。一年年過去,午夜夢回,她有時都覺得自己是不是得了臆想癥,要不是他每次條件反射的緊張和排斥,她也許真的可以騙自己不過是臆想癥。好過每次心肝肺糾纏在一起,令自己痛不欲生。 感覺到馮麗扶上自己,她覺得那種痛苦又來了,看到他站在那里,許南音低聲說著什么,他雖然神情倔強,但一副對親昵之人撒嬌的樣子,她就覺得生不如死。 她緊緊攥著馮麗的手,馮麗總說她委屈,總替她委屈,其實馮麗并不明白她的委屈,只有自己知道的憋屈,誰也替不了。 愛情沒了,喜歡的人沒了,連一句解釋也沒有,她連問也無從問起,自己真是窩囊。 但她不知道,其實那邊的談話內容和她想的一點都不一樣。 這些年,南音心里其實并不比姜玫好過多少,當年事情一出,君顯就問出來車上的女孩是誰了,只是除了他們倆,誰也沒說過。知道說出來,大家都會尷尬,所以陶保愿意裝著忘記,她也配合,但現在大家都大了,眼看姜玫始終放不開,大家都要工作和學習,好好一個女孩,都耽誤了。還有一心為好友,火爆脾氣的馮麗,為了這事,次次一秒女神變女神經病,也害人不是。 她拉了拉陶保的袖子,干脆把話說明,“保保,我一直都知道,你這些年不是內疚或者想不通。相反,我知道你很清楚那一晚你要去哪里……咱們都是大人了,這事說清楚,以后讓這事過去好不好?” 陶保絕望了! 南音看他身體僵直,神情凄苦,心中難過,柔聲說,“保保,咱們是好朋友,你這樣對我隱瞞一點意義也沒有。就算沒有這些事,我喜歡的人也都是那一個……你知道的?!闭f到這里,她又好像有些理解姜玫和馮麗。 其實不用陶保全說,她也能猜到后續,一定是陶保不認賬了。 她想,如果是自己喜歡的人,帶自己出去開房,卻沒有成功,最后無疾而終連句解釋也沒有,那么自己一年一年下來,大概也會委屈別扭,只是以前的自己,并不懂求而不得,這次去英國,見了君顯,她才算真正情感上吃了苦頭。 她轉頭,看到臺階上站著的馮麗,還有故作鎮定的姜玫,又柔聲對陶保說,“男子漢要有擔當,當年的事情只有你們自己最清楚,這其實是你們的私事,沒必要牽扯進去外人?!闭f完她又低聲說,“這些年,我被人誤會搶別人的男朋友,吃過不少暗虧,你就算有天大的委屈,這事也該是時候說清了?!?/br> 陶??粗忸^,始終不看她,心中只是想著那句——我們都長大了。 南音心里裝著事兒,其實也沒什么耐性,樓上一堆問題,那些人為什么送自己東西?還有衛太太說的,有人特別請了廚師來給自己做東西……還有衛太太說的不看僧面看佛面,這個到底是看誰的面子,阿顯不可能從法國請廚師給自己。更沒可能出國這些年,還有這么大的面子,連師父都沒! 她就算掉到愛情的蜜窩里,也知道有些事情阿顯絕對不會做。 比如,從國外請個廚師回來! 花這種冤枉錢,是會讓自己心臟病發的節奏。 所以越想越心煩,她不耐地猛扯了一下陶保,“你能成熟點嗎?自己的事情自己處理好,咱們以后的路都長,你起碼得做個有擔當的人,躲能躲一輩子嗎?” 陶保心中只剩絕望,這種絕望也許一直都在,此時他做的只是真正的認命而已,一如……其實很多事情早已發生,自己只是不愿承認而已…… “對不起?!彼仡^來說。 這句話是對姜玫說的! 姜玫咬著嘴唇,眼淚流了下來,這些年,他不說,裝著忘了,她也不敢提,馮麗替自己抱不平,就一次次火氣都發去許南音那里。 她側頭,緊緊閉上眼,眼淚卻無法擠回去,只落的更多。 這么多年,他甚至是第一次這樣和自己說話,卻是對不起。 馮麗神色莫名地看著南音,她一直以為許南音怕君顯不回來,把陶保在當備胎,所以分外討厭許南音,一見她就生理性厭惡。而許南音自己也是,每次都是不遺余力護著陶保,她不相信男女間有什么純粹的友情,除非一個人心甘情愿給對方當備胎,所以她就是討厭許南音! 但此時……這種想法有些改變,也許這件事原本就沒許南音什么事,就像,原本也沒她自己什么事。 有人轉下臺階,站在上面一看她們都在,喊道,“南音,你瘋了,上個洗手間這么久?” 南音一看是彩青,哪里還敢耽誤,向樓上去,對陶保極快地說,“世上真正的煩心事你還沒遇上呢,快別孩子氣,和人家把話說清,也想想我,要真對我好,怎么忍心別人為這事一直誤會我?!?/br> 彩青不耐地走下幾層捉住她的手,“你磨蹭什么,什么時候了,還有閑工夫管這種小孩子事情?!?/br> 南音被拉著向上去,看到姜玫哭的痛不欲生,經過她的瞬間,那股委屈,仿佛忽然傳給了自己,她被拉著,還一步三回頭,第一次發現,如果平心靜氣看來,姜玫算很有涵養了,這些年也沒和陶保鬧,換成阿顯這樣對自己,不知道會怎么樣……不,她心里堅決地搖頭,阿顯不會的。想到倆人變得陌生她都生不如死,還是不要想的好。 “對了,剛才那個墜子呢?”彩青問她。 南音抓在手心里,連忙遞給她,彩青看了看,“這東西……我怎么看著像個老的?換了新繩?!?/br> “是嗎?”南音說,“我不會看,就會看個真假,回頭讓師傅看吧?!?/br> 彩青點頭,塞回給她,“你說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南音說,“我真是嚇壞了?!彼诌B忙把衛太太那幾句奇怪的話轉述了,心理壓力也轉給彩青。 彩青聽完,半天說不出話來,南音又說,“最奇怪的,還有后來來送東西的人,我都不認識,放下就走了?!?/br> 彩青說,“她送給你那巧克力,也是貴價貨。等會你先別吃?!?/br> “我就那么饞嘴嗎?”南音癟了下嘴,“又不是阿顯買的。我還不稀罕吃呢?!?/br> 彩青無語地看著她,愛自己弟弟癡迷到這程度,審美觀完全以那人為標桿,南音也堪稱奇葩。 南音的智商卻還在,對她說,“我想了,等會不是有慈善拍賣嗎?這些東西,我都送上去,管他什么,全都拍賣掉,這樣大家一起做善事,你說好不好?” 彩青一聽,頓時覺得這主意極好,摟上她說,“好樣的!這樣咱們一身輕,不稀罕他們的東西?!?/br> 南音被夸獎,喜的見眉不見眼,“那你等會記得先問問師傅,師傅說好咱們再提出來,免得又不小心得罪人,也不知道這樣別人剛送了禮,我們轉頭拍賣出去,算不算得罪人?!?/br> “好?!辈是嗾驹谘鐣d側面外,整了整南音的頭發,深吸一口氣說,“阿顯□□有方,果然懂事多了?!?/br> 南音慷慨激昂地說,“那好,走,咱們一起打仗去!” ☆、第60章 一進會場,南音就知道,剛剛的打算成了不可能實現的幻想,什么拍賣,人家壓根沒有準備這個環節。 就見那邊幾個人圍著君海川,“君先生,真是名師出高徒,我這里借花獻佛?!蹦侨艘谎鲱^干了酒杯,“君先生您隨意?!?/br> 君海川還沒來得及應對,另一個又上前,端著酒杯客氣道:“我們收到消息太遲,準備了份薄禮,您別見怪?!币谎霾弊佑趾攘?,旁邊有人把禮物放在了桌上。 南音和彩青看著那不認識的人,互相看了一眼,又一起看向那桌上堆的東西。 衛太太已經站了起來,看到彩青,眼中帶著贊賞,又對南音說,“你出去躲清靜了?這種場合是有些悶,但今天你是主角,大家都為你高興,為國爭光是好事,你以后會遇上更多這樣的場合,漸漸習慣就好?!?/br> 這話說的實在令人心中高興,就好像鐵口直斷南音將來會名利雙收一般,而且說話的語氣神態,竟然全然沒有拿南音當外人。 莊妍珊看她神態真摯,對南音招招手,南音依過去,她對衛太太說,“她年紀還小,這樣把她寵壞了?!庇謱δ弦粽f,“剛剛你沒在的時候,又有很多人來送禮?!?/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