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 上午九點,商業街的店鋪才開張,人氣冷清,臨街的早市才剛歇市,早餐鋪子門前,店主把最后一屜小籠包子遞到客人桌上,再順道擱了碗小米粥在一旁。淺黃色的米粒飄在碗里,隨著勺子舀起,很快被送進嘴里。 微暖的溫度,讓這個略顯薄涼的上午溫暖了些。 客人咬口包子,聽著攤主說著鄰里閑話。 曹洋住的小區,才死了的曹洋自然是人們閑聊的中心話題。 “要我說,曹姑娘性子蠻好,為人謙和,就是這男女關系總是不清不楚的,她才來我們這住多久啊,去她家的男人,光我看到的就好幾個了。我聽說,她那個老板和她也有關系,嘖嘖,這個世道啊……” “老板,這人你認識嗎?” 客人拿出一張照片,是龔宇的。 “沒什么印象。再說你問這個干嘛?你不會是便衣吧?” “我這樣子,像便衣嗎?”柴焰指指自己的臉,做了個*的表情?!拔揖鸵粋€小律師,師父讓我從來取證,我要是兩手空空的回去,師父非罵死我不可?!?/br> “這孩子,怪可憐的,我閨女也和你差不多大,工作不易。算了,照片給我,我再好好看看?!?/br> 柴焰聞言,忙遞上照片。 “唔……這個人嘛……”剃著锃亮光頭的老板沉吟著。 半個小時后,柴焰走出小區,神情沮喪。真有人認得龔宇,可沒人注意出事時龔宇在不在曹洋家,什么時候離開的。 沒證據倒是次要的,關鍵在龔宇只說人不是他殺的,卻絲毫不解釋那些殘留在死者身上的指紋是怎么回事。 這是起讓她想使勁,卻沒處使勁的案子。 真是一籌莫展啊…… 她抬頭望著天,包里的電話響了起來,她翻了半天,找到了手機,是個陌生的號碼。 短暫的猶豫后,她接起了電話。 “喂……” “我要的傘呢?” 沒有任何招呼,單刀直入的說話方式卻讓柴焰郁悶的心情頓時開朗,“表哥,剛好有個案子要問問你的意見?!?/br> “說吧,說完把我的傘寄來?!睂Ψ秸Z氣清淡,好似春風拂面。 “ok!”漸暖的午后,柴焰坐在車里,心情因為表哥的分析思路頓時清晰起來。 掛斷電話前,她不忘挖苦這個有特殊怪癖的表哥:“邢菲知道你讓我幫你買傘不會生氣吧?” “她打不過你?!?/br> “……” 柴焰想著該怎么回答時,只聽電話那邊傳來砰的一聲巨響。 *** 上午,陳未南站在廚房里,頗為惆悵的看著敞開的冰箱門,復有合上。他以為自己手傷不重,想著裝兩天,多引些柴焰的注意也就足夠了。 沒想到,真很重。 他沮喪的垂著頭,認命的出了廚房。 算了,晚上出去吃好了,吃什么呢,他要好好想。 就在這時,門鈴響了,他去開門。 空蕩蕩的門口讓他訝異,是誰搞的惡作劇嗎?他轉身準備回房,卻發現,腳下不知什么時候,放了一個紙盒子。 他蹲下身,看著盒子上寫了“陳未南收”四個字。 盒子沒封,鬼使神差的,他手伸向了那盒子…… 會是那個人寄來的嗎?他心臟跳的很快。 隨著盒子開啟,砰一聲巨響震蕩著整棟樓宇。 ☆、chapter 8不畏(4) r84 陳未南的腦殼嗡嗡作響,他抱著盒子,整個人趴在地上,鴕鳥一樣撅著屁股,姿態不雅。終于,等一切平息下來,面前那道走廊里一陣倉皇的聲音回環震蕩,吸引了他,他抬起頭,勉強看到一雙黑色皮鞋消失在轉角。 是給他送盒子的人嗎? 陳未南打個激靈,猛地從地上爬起來,朝電梯方向跑去,就差一點……電梯在他面前閉攏,下沉…… 紅色光標在他面前由7變成6,再然后成5,陳未南低頭看眼盒子,后知后覺的沖去了樓梯。 掛著灰調的白墻隨著西曬在他面前忽明忽暗,陳未南跑到岔氣,終于站在了樓下。 他手撐在膝蓋上,弓著腰,大口呼吸,心里暗罵了一句:找找找,找個鬼哦!這么多人! 在他面前,原本平靜安寧的小區里站滿了被巨響吸引出來的居民,他只輕輕掃了一眼,便看到幾雙款式相差無幾的黑色皮鞋。 “奶奶的?!彼R了一聲,拿出盒子里的本子,隨手扔了盒子。 那是個黑色皮面日記本,本子的黃色扉頁上,龍飛鳳舞簽了遲秋成三個字。 “這個家伙……”他嘟囔著,心情郁卒。 *** 人們的議論聲并沒有陳未南復雜的心情停止,他們張望著爆炸發生的中心源,看著穿著防爆服的警察正押解著一個人上警車。 “乖乖,恐怖分子哎!”小區超市八十高齡的老太太拄著拐棍,嘖著掉光牙齒的嘴巴說,她身旁的女兒撫著老媽的背,“沒事,媽,別怕,沒見有警察嗎?” 老太太的女兒想拉著老媽回家,喜歡看熱鬧的老太太死活不回去,母女倆爭執著。 艷陽當空,人聲嘈雜的午后,柴焰急切的問著電話那頭的表哥究竟發生了。 “沒什么,鎖定了一個在逃犯,他引爆了炸彈,想制造混亂逃跑?!?/br> “沒跑成吧?!辈裱嫠煽跉?,心里竟有些同情那個逃犯了,倒霉蛋,遇到了她表哥。 “柴焰,你家是在林苑路夢欣花園嗎?” “是啊,怎么了?” “沒什么,我大約就在你家樓下?!?/br> “什么?”表哥來蘄南了! 柴焰沒來得及問清,電話就斷了。 與此同時,硝煙氣息未散的小區里,陳未南正猶豫著是丟了這個本子還是帶回去時,一個人悄然無聲的站在了他旁邊。 “你和柴焰住一起了?” 陳未南側頭,看到一個頭發梳成極度偏分,臉色白凈,一身書卷氣的男人手正握著把黑色長傘的傘柄,微笑的看他。 “賴邵言,你怎么來了?” “有個小案子,這邊讓我來看看?!?/br> 讓一個公安部授銜的一級警督來看一看的案子,陳未南可不覺得是小案子。 “上去坐坐?”陳未南揚了揚手,發出邀請。 賴邵言搖搖頭,“要回家?!?/br> 他低頭垂眸的樣子不禁讓陳未南感嘆:那句話不假,天才和蠢材的確只是一線之間的轉變,誰會想到眼前這個溫文爾雅的男人曾經不習慣和人接觸,更遑論成為國內一流的犯罪專家呢? 賴邵言步履輕緩,徐徐走遠,手里一柄長傘傘尖一下下輕觸著粗糲地面,那個傘不離手的男人??! *** 柴焰的suv快速奔跑在回家的路上,等她到家發現賴邵言早不在了,人不禁失望透頂。 “那個家伙!”她甩著胳膊。 “柴焰……”陳未南叫她。 “干嘛?” 陳未南張口,想起賴邵言走前突然和他說的那句話:心思變了的人才會只寄東西不露面,既然變了,又何必在意? 陳未南不知道賴邵言是怎么看出他心思的,只是此刻想起這句話的他突然就堅定了。在這世上,沒人比他更愛柴焰,哪怕遲秋成真的活著,他也不怕。 “沒什么。晚上想吃什么?爺請客!”他揚揚手,一臉春光燦爛。 “爺什么爺,吃什么吃,案子正搞得我頭大呢!”柴焰氣惱的跺腳。她本來是想讓表哥幫他分析下案情的,誰知道那個冷血的家伙竟然不管她! *** 因為新疑犯的出現,檢察院方面暫時擱置了上訴,責成公安部門理清案件因果,再圖后續。 四月中旬,案件隨著一個線索人物的出現有了轉機。 當柴焰走進那家名叫“春顧”的小超市時,莫名的吹了一聲口哨,這店可真干凈。 “歡迎光臨,你要買什么?”柜臺后面,坐在高高椅子上正寫作業的小人頭也沒抬,條件反射的問。 “我不買東西,我找你mama?!?/br> “嗯?”小人停下筆,抬起頭,露出一張圓圓的臉,“你是誰???” “我是龔宇的朋友,是他讓我來找你們的?!?/br> “???”聽了柴焰的話,小人跳下椅子,幾步跑去柴焰面前,仰著頭,“你認識龔叔叔嗎?” “認識啊……”柴焰彎下腰,摸摸孩子的頭。 “這小模樣,和那個姓龔的也不像啊……”陳未南在一旁搓著下巴嘀咕。 柴焰也覺得不像,可表哥說了,龔宇寧愿被控告也不說出他那天的蹤跡,只說他的清白的,這只有兩種可能,一是他撒謊,二是他篤定著他不會被判刑。 柴焰傾向于第二種。 按照賴邵言的意見,她搜集了幾乎所有龔宇的資料,發現他生活規律,除了平時見客戶外,沒任何其他活動。 “沒特別,就在規律的那些里找?!?/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