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
“不是想,想是將來時,我這個該是過去時。他找的那些人,嚇唬嚇唬普通人還湊合,嚇唬我?”手機是柴焰臨時起意塞到了男廁所的最里間的,她不過想賭一下這個擔小的梁律師會不會在知道她“受傷”缺席時嚇著了,再立刻去聯系他“主子”。 事實說明,狗總改不了□□的毛病。柴焰敲開男廁所隔間門時,梁律師已經臉如鉑紙。等柴焰取走藏在馬桶后蓋里的手機,再勸解他不用急著刪通話記錄,那個她很容易就拿得到時,梁律師只得乖乖跟她回了法庭。 “可是為什么呢?”有人仍然鬧不清狀況。 柴焰盯著裴新勇那張姣好的臉蛋,伸手狠狠扭了一下。她力氣大,扭的裴新勇當場叫了出來:“哎呀你干嘛!” “讓你長記性,優良細胞不要只顧外面,也往里集中集中。我說的這么明白了你還不懂嗎?沈平安讓你的鄰居不要說對你有利的證詞,沈平安想方設法不讓律師接你的案子,他想你死刑才好,他和你老婆的兒子就能再多分一些財產?!?/br> “沈先生倒沒想那么多,他就是想裴先生慘些?!绷郝蓭熢G訥地說。 出于前任對后任的妒忌嗎?可笑。 柴焰擺擺手,之前她也想過,或許是沈平安殺了死者,為了掩蓋證據拿走了監控,sophie恐怕也是這么想的。 后來,她發現她錯了。沈平安敲開了死者鄰居家的門,鄰居開門后看到了他匆忙離開的衣角。沈平安應該是看到部分真相的目擊者,他看到了什么?時間剛好是裴新勇開門又折返回房的那個時候。沈平安不是真兇,卻妨礙了司法公正。 “音頻回頭我發你郵箱,梁律師如果不認賬我教你個辦法,去移動公司給他交幾千塊的花費,順便再要分月通話記錄,梁律師本事再大,估計想勞動移動公司為他篡改也難。懂了嗎?”柴焰不耐的揉著額頭,“這些能做起訴沈平安變相妨礙司法公正的佐證。當然追不追究是你的事?!?/br> 光潔干凈的走廊,柴焰離開的背影灑脫自信。 裴新勇一愣,“柴焰,你不管我了?” “我干嘛管你?你付我的律師費只是打一場官司的?!睕]回頭,她舉起右手揚了揚,覺得小白臉的想法天真又可笑。 *** 樓宇之外,和平廣場廣闊舒展的攤開在灰白石階之下,柴焰站在最高的那層石階上,張開手臂,有乘風的快感。她重新睜開眼,喜悅欣慰的感情溢于言表,她成功了,勝利了,她沒被沈曉的算計打倒。 她拿出手機準備給邢菲打個電話,電話卻先她一步響了起來。 節奏歡快的鈴聲里,省體校新更換的座機號碼在屏幕上一閃一閃。 柴焰喂了一聲,接起電話。 “對,我是想問下遲秋成最近的工作安排……”她微笑專注的傾聽著那端的回復,只是,她從沒想到,會是個讓她心驚的答案。 “你在開玩笑吧,遲秋成他怎么會……死了呢……” *** 夕陽籠罩的傍山城市,碎金遍地,混跡在晚高峰里的柴焰隨著車流走走停停。不是不習慣蘄南這惱人的路況,可她卻難得的因此頭疼。 腦子里嗡嗡回響的聲音像錘子,一下下重重敲擊著她的大腦,她趴在方向盤上,沮喪慌張的情緒在心里混雜成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這些情緒中,還混著一絲酸酸的暖意。 車流徐徐前行,柴焰踩腳油門,寬體的suv慢慢跟著前車,柴焰拿出手機,撥通了遲秋成的號碼。 嘟……嘟……“喂,柴焰……” “遲秋成,你在哪兒?” “訓練中心,怎么了?” 柴焰扯扯嘴角,“我想見你,有些話我想問問你,有空嗎……陳未南?” 那段沉默了頃刻,隨即傳來一陣輕笑,“柴焰,你怎么了?昨晚沒睡好嗎?你叫我什么呢?” “陳……”她想說陳未南你別再裝了好不好,話到嘴邊未及多說,連串的巨響突如其來的從遠方遞進傳來。等聲響真清晰的傳遞到了近前,suv前方那輛六座銀豐田已經七扭八歪,倒退著逼近了她。 *** 蘄南幾年未有的特大型連環車禍在一個平淡無奇的傍晚突如其來的發生了,一輛失控的重型卡車在壓扁一輛藍色比亞迪后,又連續沖撞了十幾輛車,遠遠圍觀的人暮色中看著醫療隊把傷員從一輛輛壓扁的車里抬出來,原本平靜安詳的商業街飄滿腥膩氣味。 陳未南調大車載廣播的音量,聽著播報員做的同步播報——確認死亡人數5人,重傷17人。 播報員毫無感情的播報好像他的報道和人命無關,而是一起再普通不過的社會新聞,這讓陳未南不滿的關掉了廣播。 他重重地拍著方向盤,自我鼓勵道:“柴焰才不會有事呢,她不會是那五分之一,連十七分之一都不是!” 一路的自我催眠后,陳未南站在手術室外。護士說,柴焰就在和他隔了幾道門的地方接受搶救,護士說她傷的很重。 怎么會這樣呢?陳未南捂住頭,蹲在墻邊,他想起了幾年前,也是一場突如其來的意外讓那個遲秋成送了命,也是那場意外讓他有了另一重身份——柴焰的男朋友“遲秋成”。 不要嫌棄我斷,短小精悍,下章揭秘,然后全劇終,哈哈哈,開玩笑的——醬留。 ☆、chapter 5不伴(2) r52 回想一下,在陳未南看過的寥寥幾本小說里,每每有關悲傷的回憶總始于一段簡約干凈的環境描寫,或凄涼悲切,秋風掃落葉,或婉約溫柔,湖光明動。 屬于陳未南的這段記憶和那些不同,它發生在蘄南幾年未曾有過的炎熱盛夏,濃郁茂密的綠和刺耳的歡呼聲是那段回憶最初的模樣。 世界杯過去月余,漸散的體育熱度因為一場校際籃球賽再掀波瀾。日光熾熱,比賽里的明星人物陳未南獨自躺在樹影下的茵綠草坪上,嘴里咬著草莖。偷閑的午后,人懶得連喘氣都嫌費力。 他闔著眼,感覺有輕輕的呼吸噴在臉上,他睜開眼,欒露露的瓜子臉逆光里又大了不少。 “未南,你怎么跑這來了?”她開口。 陳未南眨眨眼,想起李建對欒露露的評價,心想她聲音哪里好聽了。他眉頭微蹙,“你脖子被人勒了?” “???” “我說你聲音難聽?!彼卉S而起。站直在草地上的陳未南身材頎長,即使面無表情,臉型依然富有棱角。欒露露不明白,昨晚的陳未南還對她表現的友好紳士,這一秒怎么就刻薄了。 “你,是不是不舒服???”她尷尬笑著,希望之前的都是錯覺。 “我很好。就是想告訴你,我對你沒興趣,離我遠點?!标愇茨蟼阮^摸了下耳朵,漫不經心的樣子,帶些痞氣。 “那昨晚吃飯,你干嘛坐我旁邊?” “李建他們給我留別的位子了?” “那你……”欒露露想說,那你還讓我給你夾菜,哦,是李建說他夾不到,她主動夾的。,她咬著唇,拼命回憶著和他在一起的情形,她想找出幾件事情可以證明她沒有自作多情,很可惜,煽風點火的是李建,半推半就的是她,陳未南主動的一件也沒有。 沮喪之后,她覺得她被耍了?!澳銓ξ覜]意思。你喜歡那個柴焰嗎?”她想起飯桌上見到的那個女生。 陳未南沒說話。 “你真喜歡她?”欒露露覺得可笑,“她哪里好?哪里比我好?” “切?!背芭晱年愇茨献旖前l出,他轉身,身上的白襯衫被風鼓起,他的背影更寬了。他反問:“我更不是好東西,你干嘛看上我?” *** 蟲鳴鳥叫的石子小徑上,陳未南踩著鴉青色的樹影,漸漸走遠。他解釋不清最近和柴焰間僵持的狀況是怎么產生的,柴焰和遲秋成走的近,他心里別扭,就越縱然自己和其他女生曖昧不清,柴焰就和他更遠了。 這是場可怕的惡性循環。 他站在奇形的青灰色假山旁,抿嘴沉默了片刻,他懊惱地揉起了頭發。風吹過指縫,汗涔涔地,他自嘲地說:“陳未南,你在別扭什么?說句你喜歡她會死嗎?” 不會??! 糾結了這么久的難題其實真就那么簡單。 “最多就是被她揍一頓嘛……”想通了的他興奮地蹦著高。動作太大,頭撞上了粗柳條,他順手抓住,綠葉飄飛的場景美得如同心情,陳未南的心情,他對面女生的心情,都是。 那女生站在他對面有一會兒了,專注想事的陳未南一直沒發現。 “陳未南,你好?!芭t腆的和他打招呼,“我看過你打籃球賽……” 她手里抓著封信,用力太大,指甲成了青白色。她頭低著,很小聲的說:“他們說你還沒有女朋友,所以,我想……” “你想做我女朋友?”陳未南面無表情地湊近女生,盯著她有些厚的鏡片瞧了一會兒。就在他以為女生會因為屏息而窒息時,他聽到一句“嗯”,很小一聲。 他做了個頭疼的動作。 “同學,可能最近關于我的傳言多了點,花心,和各種漂亮女生關系密切,嗯,我的確是很隨便的人,不過我也有幾個原則,愛學習的,家窮的不招惹,你爸你媽辛辛苦苦把你送來上大學可不是讓你來喜歡我這種人的。況且……”陳未南微微一笑,“我也要從良了?!?/br> 我有喜歡的女生,她的名字叫柴焰。 誰沒有一個滿身驕傲、不肯低頭的年紀,那刻,陳未南以為他醒悟的早,卻沒想到還是晚了。 才聽說柴焰出事,正是華燈初上時分,陳未南轉個身,避開白熾燈最刺眼的角度,他在排隊等著買湯。隊伍緩慢前行,他卻心情不錯的低頭確認了下身上的行頭,襯衫是熨過的,利落的扎在米色休閑褲里,鞋子才擦過,露著干凈的襪邊。 他吹聲口哨,自我感嘆著真是帥小伙一枚??墒?,他皺著眉,如果不是舍友手賤,給他噴了這個香水,那就更好了。 這香型,讓他想起那個叫遲秋成的人。室友卻說,這是限量的高級貨。 遲秋成=高級?別扯了。 思緒紛擾,如同混雜了各種地方腔調的學校食堂。大學里,不甘寂寞的人們總抓緊一切時間空隙談情說愛,或是聊新聞八卦。 有人扯扯陳未南,“未南,出事那人你是不是認識?” “什么事???”他下午忙,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就剛剛吧,蘄南大學附近發生搶劫案,聽說歹徒駕車逃走時撞傷了幾個人,聽說還綁架了人質……我聽他們說了柴焰這個名字,就是不知道是被撞了還是被綁了?!?/br> “奶奶的,不早說!”飯盒隨手扔了,陳未南早跑沒了影。 仲夏夜,沒有涼風,空氣有著讓人焦躁不安的熱度,三兩穿著短衣褲的人閑步在醫院外的馬路。陳未南閃過一輛開的飛快的六座越野,站在大門前,手撐著膝蓋,人脫力地喘氣。 他不知道柴焰人在哪兒,只能把學校附近的醫院挨個找一遍,這是陳未南跑到的第二家。 幾輛車停在急救中心門口,紅藍警燈無聲地在車頂打轉。陳未南呼吸一滯,拔腿朝那個方向跑去。 急診大廳,燈火明亮,日光燈干凈蒼白,照著人臉,四處彌散著血和消毒水的味道。陳未南跑進去,看到里面的警察,他們有人神情凝重,有人則專注的打著電話。他靠近正打電話的那個,心驚rou跳的聽他說著如下內容: “歹徒共四人,我們逮捕兩人,其余兩人負隅頑抗,逃跑途中車輛漏油發生爆炸,連帶車上的人質,都死了。是……哎,你誰???” 警察孔武有力的手條件反射地按在槍套上,戒備地打量著陳未南。 陳未南張張嘴,不知是因為累還是怕,說話很是中氣不足:“死的那人……男的女的……叫什么?能告訴我嗎?可能……是我朋友……” “哦?!本瘑T放下戒備,“朋友啊,你朋友男的女的?” “女的?!?/br> 警員又哦了一聲,“放心吧,死的是個男的,不是你朋友?!?/br> 陳未南揉揉耳朵,聽清了,氣力也在那刻跑個精光,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嘿嘿傻笑,“我就知道她命大?!?/br> “傷員里就一個女的,應該是你朋友,里面治療呢,進去找吧?!币姂T了這種大喜過望而后失態的人,警員沒嘲笑陳未南,擺擺手,他指著走廊,“你朋友命大,歹徒本來想抓她,人都被帶上車了,硬是被另一個人拽下來了?!?/br> “那人呢?”陳未南仰起頭,仰視著警察。 “逃跑的汽車漏油,炸死了?!?/br> “他叫什么?” “姓遲?!?/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