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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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氏帶著嘲諷的口吻笑道:“這幾本書是和尚念經,不會看也會念?!?/br> 這些書,確實是許嬤嬤念一句,夏語澹念一句,每天一遍的跟著念,一年下來,不知逐字逐句的意思,也能背了。夏語澹乖順的道:“太太說,女人無才便是德,讀書識字不是女兒家分內的事,只需知道作為女子的賢德就夠了?!?/br> “男人們都講究德才兼備,到了女人身上,就把這兩個字拆開了?!庇菔贤嫖兜目粗鴨藤M聚道:“家里沒有余錢,買不起紙筆,供不起讀書識字就罷了,明明供養的起,卻做出這樣自愚的事來,不讀書,不識字,哪一天,被別人賣了,還替別人數錢;被人吃了,還不知道怎么落入虎口的?!?/br> 這是虞家被人欺凌的慘痛經歷,虞氏說得諷刺。 夏語澹不能說太太的不是,也不能說虞氏的不是,只能垂頭不語。 喬費的胸襟比喬氏寬廣許多,道:“你想教教她,就教教她,讀書識字,女紅針黹,不過是陶冶性情,消磨女人閨中寂寞的玩意兒,做人該有的才德,大半也不是從那里來的?!?/br> 作者有話要說:關于夏語澹和喬氏之間,錢的問題,我以為我在文里交代的清楚了。 我忍不住歡呼一下,夏語澹終于可以正經的識字了! 昨天久等的朋友們,不好意思了,我一直寫到七點多,這邊可能下暴雨,就斷網了,我等到十點就睡了,早起補上。這是昨天的。 今天的,我會補上 喬氏她,不是很在乎那筆錢的。 在農莊里,喬氏也有撥給夏語澹東西,夏語澹沒有挨餓和挨凍,用的不是劉家的,是她自己的分例。 在夏家,喬氏也沒有克扣夏語澹的東西,一切按侯府庶女的規矩供養。 當然,嚴格按照規矩給,一分也不會多出來,將來,夏語澹也分不到喬氏一點嫁妝。 ☆、第六十二章 破鞋 跟過來的琉璃小橋,只做夏語澹的貼身之事,虞氏在她屋里添了四個嬤嬤,八個小丫鬟。 喬家嫡長孫女喬宜的規格也不過如此了,夏語?;炭值南胪嘶厝讉€。 虞氏攔道:“你是做客的,不用依著公府的規矩,且這些人,寧可白放著她們,也不能讓你眼前一時短了人使?!?/br> 凡知禮知書之家,服侍大家小姐的那些人,是管什么的?是圍繞在小姐周圍,監管小姐名聲的。夏語澹做客來的,這一塊自然要好好保護起來,即是為了夏語澹好,也是為了喬家每一個人好,走到哪里,都不能讓夏語澹落了單。 夏語澹深感虞氏的用心,主仆三人和這些人一一認過,這中間還有熟人淺碧。夏語澹第一次那么大方,賞了每個人二百錢,一下子就用了一個半月的月錢。 認過了新主子,虞氏讓她們退了,自己也走了,留下了燈香,細細和夏語澹主仆三人說這十二個人的出身,在府里干過的差事,及和府里別的奴仆們有什么關聯。夏語澹剛到夏家的時候,一字不敢多說,一步不敢多走,身邊的人,都是經過幾個月才摸清楚的,對照之下,可見虞氏是這兩年來,待自己最用心的。 這些履歷說來話長了,夏語澹讓燈香坐著說,琉璃小橋也坐著,燈香嘴巴不停,茶也喝了兩碗,說到了淺碧身上:“淺碧是我的姨表妹,她親媽就是我的姨媽早亡,她老子后娶的婆娘待她一點都不上心,七歲那年,淺碧愣是燒了四天都不給她醫治,幸虧我媽知道了,花了錢給她看大夫,還是耽誤了她,她的一輩子,就毀在那對,娶了后娘,就變后爹的兩個人手里!” 燈香對淺碧的痛惜,從言語里對她現在父母的稱呼就可以看出來,兩家長輩已經不和睦了! “凝姑娘大概看出來了,她現在十三歲了,言行舉止還停留在□□歲的心性,說好聽點,像個孩子,說難聽點,就是個傻子。這么大的丫頭了,經常迷迷糊糊的,自己的東西都還記不清楚,所以,凝姑娘,你有什么要收要記的事,別交代她,她能記得三四天之內的事,再遠的,細致的,她容易犯迷糊?!睙粝銖姄沃樞ζ饋淼溃骸安贿^,她也有一個別人難及的好處,是個干凈又實心眼的孩子,一眼就看得透透的,人前人后都是一個樣兒的,這樣的人使喚著不用費心,琉璃,她就是你的小丫鬟,什么抬東西,傳東西,立馬現辦的事,臟活累活的事,你盡管使喚她,她辦起這些事來,是最實誠不過的?!?/br> 在淇國公府的生活,就在這樣良好的開端下開始了。 夏語澹本來就是姨娘名下的女孩兒,若是細細打聽,以外室之身進為妾室,阮氏的名聲也不好,以喬氏的性情,成為記名嫡女的概率為零,那么,雖然大家沒有明著說開,現在被虞氏帶著,也沒有掉價多少,便是這掉了的價,也在別的地方補上了,比如說,識字。 《三字經》,《千字文》,《增廣賢文》,夏語澹第一次摸到了古代啟蒙讀物,可以有系統性的,一個字一個字的學著,會讀會寫會知道,它們有多少個意思,如何遣詞造句,運用它們的意思,先生就是由虞氏充當的。 經久無子,郁結于心!夏語澹生活在虞氏身邊,才知道她的悲涼。 喬費聚是真正可以頂立門戶,心中有千萬條溝壑的男人,所以,也不是虞氏可以日夜栓在身邊的男人,虞氏,或者說女人們,只是他生活的一部分。喬費聚沒有官職在身,沒有公務處理,也每天要去前院,關在書房里看朝廷批發的公文,和一些不明文批發出來,只是暗流涌動的消息,收了消息,還要和門客幕僚,子孫們,關著門開小會,這些,都不是女人能摻合的。 這些之外,喬費聚也有自己的興趣,騎馬,練武,下棋,七十歲的老人,把自己的行程排的滿滿的,就比如說下棋,喬費聚在外面有好幾個棋友,以棋會友,一去就是一整天。 總之,喬費聚在家時,虞氏的時間都用在他身上,喬費聚離開時,虞氏的時間就是她自己的。 虞氏的父親是私生子出身,從小不被父族,母族接納,懂事起,就到處流浪乞討,一路飄零到京城,小的時候,討到了飯吃飯,討不到飯吃草吃樹皮,長大一些后,就在喪禮上給人家幫忙,什么抬棺,舉幡,挖墳,哭靈,能換口吃的,什么晦氣的活兒掙著搶著干,所以才看著學著,學會了扎花圈的手藝,穩定了下來,有機會,還去紅白喜事上給人敲敲鑼,打打鼓,唱唱贊歌和哀歌,比京城最底層下九流里混的人,要上進許多,快三十歲,娶到了一個老婆。 虞氏的母親,也不是什么好出身,就是那種七八品官宦之家養的通房,那樣的通房最沒有前途,家底不豐,男人又好色又小氣,通房當到二十幾歲,家主不喜歡了,就趕了出來,收拾了幾件衣服被放出來,能去哪里,年紀大又是殘花敗柳,只能配像虞老爹這樣娶不上媳婦的男人。 虞家二老,正是這樣凄慘的身世,一朝被人欺壓,一個幫扶的人都沒有。 所以,虞氏的親人已經死絕了,此生她再也不會有親人,淇國公府那么大,那么多的人,有誰和虞氏相關呢?有誰從心底里,正眼瞧她? 同樣是孤獨無助的兩個人,夏語澹還年輕,將來嫁夫生子,她的人生充滿了變數;虞氏,她已經釋放了最耀眼的光華,喬費聚百年之后,她要何以立身? 夏語澹握著毛筆,一筆一劃,慢慢的寫下《千字文》里最后八個字:謂語助者,焉哉乎也。 虞氏挨著頭看字道:“你比我學字的時候厲害多了,我學了一整年,才到了你現在的進度?!?/br> 夏語澹心虛的道:“我之前不是一點也不會的。我以前在和慶府的時候,劉叔兒知道的字,都教給我了,我在那兒還有兩個挺有出息的玩伴,他們是府城里最大綢緞莊的少東家,看不慣我傻傻的天天東游西蕩,也教過我幾個字,只是他們一個忙著讀書考功名,一個忙著學做生意,自己的時間,一天都恨不得變成二十四個時辰來用,有空一起玩的次數,一年一只手也數的過來?!?/br> 兩個女人湊在一起,總會分享經歷,結成友誼。 虞氏此生,最溫馨的幾年,就是全家一起趕喪禮,趕婚宴,攢著銀子租一個好一點的房子,盤一個小小的花圈鋪子。夏語澹從來不認為在農莊上的七八年生活,是自己的污點,在莊子里當著大姐頭不知道有多自在。 虞氏不疑有它,只當夏語澹早年有了基礎,這一個月來日夜勤學,才有這樣的進度,捏著她的手腕道:“手酸了吧,我看你越寫越慢,今天就到此為止了,明天起來,把這些字記一遍,就扎實了?!?/br> 夏語澹撒嬌道:“不寫了,我都覺得餓了?!?/br> 虞氏笑道:“太爺不在,我們午飯換個雅致的地方吃去,這左后角有一個花房,培著的晚菊開了,我們燙一杯菊花酒,烤羊rou吃。廚房里,有從西北運過來的羊,一路吃著西北的草料過來,早上才宰的,最是鮮嫩肥美?!?/br> 虞氏一疊聲的吩咐下去,去花房布置桌椅擺設,下酒窖拿梨花酒,去廚房要新鮮的羊rou,一屋子的人,分頭預備,就剩下了幾個看屋子的老婆子。 “也好,難得沒個人,我們倆兒慢慢的走過去,燈香她們會趕過來?!?/br> 夏語澹沒有異議,穿了大衣裳,就出了院子往左走。 經過伴風亭,只聽亭子里,一蒼老,一年輕,兩個聲音在嘀咕。 伴風亭,建在一道長長的游廊邊上,這樣的位置,夏天過堂風吹著,是個乘涼的好去處,冬天北風吹著,就更冷了,所以,一入了深秋,整個亭子就蓋上木板,有門有窗有屋頂,看著像一個小房子,供路過的人歇腳。 虞氏路過,便釘住了腳,只聽見年輕的聲音奉承說:“這個院子的女人,老jiejie是跟了太爺幾十年的人,早年和太爺在邊關吃過苦,膝下又有二姑太太,先去的兩位夫人我是無緣得見,因而最推崇老jiejie,論資排輩,屋里的事,也該老jiejie料理才周到?!笔菃藤M聚年過三十的姨娘花氏,在虞氏未進門之前,她是最得寵的。 蒼老的聲音無奈的道:“太爺喜歡新人,我哪里比得上她,都是老婆子了?!笔菃藤M聚年過六十的姨娘李氏,生過一子一女,兒子沒有養住。 花氏鄙視道:“都十來年了,新人早就成了舊人,不,那個新人,一來就是只破爛的不能再破的破鞋?!?/br> 李氏嗔怪道:“你的嘴就是沒把門的,小心被人聽見!” 花氏嬌笑的道:“大冬天的,這個冷僻的地方誰會來,我就好奇了,她到底有什么本事,能把太爺籠絡了十幾年,在那種地方待過的女人就是不一樣,想她待在那里,學了不少狐媚伎倆,我們這樣正正經經的女人是比不上?!?/br> 李氏還算慈愛的聲音變得刻薄道:“那樣的女人,在外頭能把男人五迷三道的,有得是!”喬二姑太太的丈夫,最近學他老岳父,在外面捧了一個名妓。 ☆、第六十三章 尊重 后院的女人閑得發霉,耳朵豎起來就打聽這些事情,花氏也知道二姑太太遇到了糟心事,慫恿道:“外面是外面,府里是府里,那種女人,只能張開腿來,一時迷迷男人心而已,我就是不服她半個主,被人玩爛的東西,臟成什么樣子,放在這里當個寶?!?/br> 李氏喪氣道:“罷了,罷了,她來了十幾年,那些事也別再理論了?!?/br> 花氏不服氣道:“十幾年了,她也該下來了。不然呢,她干嘛給自己找一個女兒,誰養著是誰生的?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夏夫人的女兒,就是庶出的,也是她那種人玷污的起的!” 停了一下,又笑一聲道:“所以,今天裁衣裳,明天送首飾,拿著喬家的錢,滿手的撒到外人身上去,那姑娘說白了和喬家有什么關系,家里頭自己人還顧不過來呢。老jiejie,你也該立起來,不為自個,也為了二姑太太,她滿手撒出去的東西,還不是太爺的,太爺的東西,給誰不是給?!?/br> 李氏任然喪氣道:“聽你編排的一通,不由著她,你能怎么樣?” 花氏知道李氏心動了,出主意道:“我是無兒無女,不能把她怎么樣,可老jiejie不同呀,你養下了一個女兒,女兒連孫子都抱上了,你這一輩子是有著落的,大福在后頭,不像她,哼!她如果知道進退,就該讓一讓,將來看在她知道進退的份上,還有一口飯吃……” 虞氏在外面把這些話一個字不漏的聽著了,整個人由內而外散出寒光,精致的面容結著冰霜,額頭的青筋卻在暴起,像一支爆竹,只等引線燃完就爆了,聽到此處,后面的話也能想到了,虞氏寒冷的面容因為憤怒而變色,伸手將要推開門,眼睛的余光看到夏語澹,觸到門的手又收了回來,佛袖回去。 夏語??从菔喜粍?,自己也不敢動,這些惡毒的字眼和殘酷的現實,句句如刀,砍在虞氏身上,也賤了夏語澹一身的悲憫,見虞氏聚起的暴怒在看了自己一眼后,瞬間強行壓了回去,夏語澹四下看,抬起一個廊沿下的花盆,用全身的力氣砸向亭子。 “碰”的一聲,巨響之后,寒冷的空間越發靜寂。 亭子里的李氏花氏嚇得縮了一下,低頭你問我,我問你的小聲道:“外頭的是誰?” 互問沒有人答,李氏示意花氏,花氏看著李氏,兩個鼠輩,都不敢一個人迎接外面狂怒的砸來花盆的人,一番無聲的推來讓去之后才開了窗戶,外面已經沒有人了,只看見門前,一個粉碎的花盆。 虞氏冰著臉走回去,直著身子坐在炕上,夏語澹緊跟在身后,站在她的面前道:“姨娘,你不要生氣,你生氣了,就如了她們的意?!?/br> “是呀,我是臟,我十四歲就不是女孩子了,就不是了!”虞氏木然著臉,周身散發的哀傷卻讓夏語澹鼻子發酸。 虞氏木然的眼神從空洞的前方轉向夏語澹,漸漸染上復雜的感情,道:“快過年了,你該回去了,回去了也好,在我身邊,確實玷辱了你,害得你一塊兒被人說長道短?!庇菔线呎f邊站起來轉身向內室去。 夏語澹從身后抱住虞氏,一句一句直白的念叨道:“姨娘,你不要難過,不要難過,不要難過……” 虞氏胸中壓著厭世的憤恨道:“我這么臟了,原來我也是清清白白的一個女孩子,是誰把我變臟的,是那些有權有勢,丟了幾個錢的臭男人們,我這么臟了,他們干凈到哪里去!” 夏語澹誠心的道:“姨娘,你是干凈的,還是原來那樣干干凈凈的人!” 誠然,虞氏進過妓院青樓,從那里掙扎出來,一步步爬到了權勢身邊,耗費心力的守著這個位置十幾年,這中間,即使虞氏一件傷天害理的事情也沒親手干過,她只要站在喬費聚邊上,就攔住了許多人的路,傷害了許多人的利益。這些,都不是虞氏的錯,甚至不是背后口出惡毒之語的人,簡單的錯,這些,已經不是簡單對錯可以分辨的,這個社會的法則如此,那些女人賴以生存的資源就那么多,只是趨利,讓每個人瘋狂的面目可憎起來。 虞氏好不容易釋放出來的心,又即將封閉回去,向著既定的方向而去。 夏語澹緊緊的抱著虞氏,不讓她動,道:“以前,我住在莊子上的時候,莊子里有一戶姓王的人家,他的meimei嫁給了一個姓林的屠夫。王娘子嫁過去四年了,天天伺候他丈夫吃穿,為他生了個孩子,他丈夫心情不好的時候,還要打她出氣,就那么毫無過錯的在她丈夫面前小心翼翼的過日子,有一年年底,他丈夫出去賭,輸得慘了,就把王娘子買到了私窠子里去了,換了五十兩銀子,王娘子不肯接客,在那里日夜挨打,她的娘家六個兄弟知道了,也說了要湊錢把她贖出來,王娘子還是在那里一頭碰死了。她死之后,四里八鄉的人,都說她貞烈?!?/br> 虞氏麻木著道:“不知我要是那么死了,夸我貞烈的人有沒有?” 虞氏沒有兄弟,京城里的正規掛牌樓子,有多大的背景,不是縣府里私窠子可以比擬的,虞氏要是死在那里了,那點響聲,也只是頭撞在墻上,一響就沒有了,蕩不起再多的漣漪,死后或許連掩埋的地方都沒有。 夏語澹冷靜到冷酷道:“人人都贊她貞烈,我卻覺得,她只是更加悲哀而已!” “莊子里那種鄉下地方,男人娶個婆娘都難的,只有縣里少數幾戶人家,有錢養個把通房小妾,便是那么窮了,女人們還要抱怨男人道:多打了幾斗米,就要換換女人??h里的那些私窠子,不就是做這個生意的。來了京城里,往來都是大富大貴之間,內院有通房小妾,前院有歌姬舞姬,干的還不是差不多的事,只是京城里的富貴之家,好臉面,把屁股擦得更加干凈了?!?/br> 虞氏面色有一絲松動道:“小心你這句話,夠罰你抄七天《女戒》了?!?/br> 夏語澹自顧說道:“我就想了,男人們一邊用三從四德,約束了女人們要從一而終,從一而終幾十年的女人,還有為她們蓋貞節牌坊的,以此教化更多的女人從一而終,一邊男人們卻納妾養姬,還說妾通買賣,那些女人難道不是女人嗎?不要求她們從一而終了嗎?” “說到底,這些道德,女人立在這個世上的生存規則,都是男人們制定的,男人們破壞的,男人們想怎么揉捏就怎么揉捏,那么王娘子得了貞烈的死后之名,對她有什么用處,死后都圈在由男人們制定的道德標準里,只是顯的她更加悲哀而已?!?/br> 虞氏轉過臉來,用驚奇的眼睛看著夏語澹,那么憤世嫉俗的話,虞氏實在驚奇,她就當著自己的面,這樣說出來。 夏語澹毫不躲避的看著虞氏的眼睛,道:“王娘子活得那么痛苦,她是死是活,怎么死怎么活,是她的命,她只是選擇了一種命運。姨娘你選擇了另一種命運,不能站著活著,跪著,趴著,爬著,都要活著,都要活得越活越好。我若如此,也只求活著。人死很容易,堅持著活下去就難了。所以,姨娘,你不要再難過了,活著已經不易,就別把心力,消耗在難過上面了?!?/br> 夏語澹的眼睛清澈一片,虞氏從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以為自己這一輩子再也得不到的東西,緩緩的張手,把夏語澹抱入懷里,久久的,虞氏才道:“若我是她,爬也要先爬出來,把那個臭男人先宰了,再一頭碰死,那個臭男人怎么了?” 夏語澹理解了一會兒,才知道虞氏在說王娘子的丈夫,道:“王娘子死后,王家的男女老少,常常到他家里哭,把他屠豬為業的生意攪黃了,他嗜賭成性,經常賭博,我離開莊子前一年,他有一次出去就沒回來,他欠的賭債太多了,應該是被人屠了吧?!?/br> “還是太便宜他了!”虞氏咬牙道。 夏語澹幽悠道:“菩薩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還有半句,不是不報,時候未到。什么時候才是時候,若是過完了一生,還沒有到時候怎么辦,是不是要到陰私地獄里,讓判官主持個公道。地面上的事,我有時候都不信,就更不敢信,地底下的事了。老話不是說,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有時候也是,善無善報,惡無惡報的。所以人們又自我寬慰,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十年吶,人生也沒有幾個十年,十年之后,人非人,事非事,仇還是那份仇嗎?姨娘,所以別再總想著以前的仇恨了,算不清楚,會讓自己更加郁結于心。我們每一天要過得開開心心的,每一天,都像最后一顆葡萄那么珍貴?!?/br> 這是虞氏給夏語澹說的幼時事。幼時虞氏很愛吃葡萄,每次開頭都大剁大剁的吃,吃到最后一顆葡萄,就舍不得,一點點的舔著,含著,品味著。 虞氏歡顏道:“是了,羊rou已經要來,美酒已經開壇,我們要是不吃,就辜負了這頓好rou好酒,和花房里的幾盆晚菊了?!?/br> 外頭燈香等幾個丫鬟,還有琉璃能幾個去布置午飯的丫鬟都侯在門口,只是看虞氏陰沉著臉,不敢上前說話。 夏語澹讓她們先打熱水來,說到傷心處,女人的眼淚總是控制不住的。兩人凈過面,依然去花房用午飯,心情想從未被打擾過的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我說過,莊子上的日子有用的,就用在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