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頁
齊鞘被他拉進小窄巷子的陰影里,忍不住笑了出來,問高悅:“你到底要干嘛去啊,整個跟做賊似得?” “噓?!备邜傌Q起一根指頭,吹著氣兒說:“別問那么多了,你跟我來就行了?!?/br> 齊鞘覺得高悅很不對勁兒,見高悅又要拉著他跑便站著沒動,板起臉來還挺嚴肅地問:“你跟我說清楚你到底想干嘛?不然,我不會縱容你的?!?/br> 高悅見齊鞘認真了,知道有些事瞞不住,也就不瞞他了,不怎么在意地說:“這宮里有人用巫術,一會兒子弦道長要捉巫,你不好奇嗎?咱們一起去看看??!” 齊鞘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和高悅身上的太監服掃了兩下,問:“看就看,為什么還要換裝,搞得咱們跟做賊似得?” 一提這個,高悅就不滿,他說:“他們竟瞎擔心,唉不說了,咱們趕緊走吧,去晚了就看不了全套兒了!”說完他又拉齊鞘,依舊沒拉動。 就聽齊鞘說:“既然他們都擔心你,那必然是為你好。這事不去也罷。我不去,你也不要去?!彼f完就往回拉高悅,一時間兩人在這個黝黑的小巷子里拔起了河,齊鞘怕摔著他,也不敢特別用力。 高悅怕用力猛了,真傷到肚子里的小崽子,也沒用全力,兩個半桶水正僵持著,突然高悅愣了下,盯著齊鞘身后的某處皺起了眉。 “怎么了?”齊鞘問。 “別出聲,你看?!?/br> 齊鞘順著高悅的手指扭過頭去,就見,景陽宮的后門被人拉開了,一個人伸出頭來正在左右張望。 兩人連忙屏息凝氣貼到了小巷子一側的墻上。就這會兒功夫,對面那人已經出了景陽宮的后門,站在月光下,抬頭看了眼天,這一下他的長相徹底暴露,高悅和齊鞘看清他的臉,不約而同‘嘶’了一聲。 之后他們倆就見那人雙手插到袖子里,低頭頭快步往南行去。 齊鞘問高悅:“你之前有吩咐他什么需要出宮的差事嗎?” “我當然沒有?!备邜偰樕系纳袂橐咽帜?,拉了齊鞘一把:“走追上去看看,他到底去哪!” “不去看捉巫了?”齊鞘不忘調侃他。 高悅道:“我覺得這事比捉巫更重要,看來我真是太久沒回景陽宮,有人快忘了這兒是誰的地盤了?!?/br> 兩人一前一后,追著前面那人往前走。深冬天寒,冷風吹打在臉上,有種刀割的干裂痛感,但高悅這會兒不覺得疼,他只覺得胸口有團棉花堵著,那種憋悶感,令他十分不舒服。他邊走邊想,人在什么情況下會做出忘恩負義的事情呢?鉆進了牛角尖兒的時候、本性被激活的時候、被仇恨支配的時候,亦或是被利益驅使的時候…… 高悅希望走在他和齊鞘前面那人不會真得做出什么忘恩負義的事情,因為那樣的話,高悅會覺得他自己很失敗,畢竟任誰被身邊親近的人背叛心里都不會痛快。 寒冬入夜的宮道上行人很少。前面那位又盡走偏僻的小道兒,七拐八拐得繞過了蓮花池又拐過了回音壁,一路往南來到了一處花壇旁。 這處花壇高五層,這個時節雖然已無植被,但花壇高大,倒不失為一處接頭碰面的好選擇。前面的那個小太監一路沒有發現高悅和齊鞘在跟蹤他,一直走到花壇前才四下看了看,而后便一扭身拐到了花壇的另一邊。 月亮高懸,高悅和齊鞘拖著地上長長的影子放輕腳步靠近花壇。他們圍著圓形的花壇悄悄轉走,將自己的身影藏在花壇的大陰影里,兩人剛調好位置,花壇的另一側便響起了一陣腳步聲—— 與此同時,高悅看到地上多出了一道長長的影子,那影子一點點靠近花壇,沒走幾步,便會抬起袖子舉到臉上,也不知是在干什么,但這個動作卻令高悅莫名覺得眼熟…… 第148章 小寒二候 宮里有抬袖子習慣的人是誰?高悅飛快回憶,腦海里像膠片一樣閃過一幕幕,終于他雙眼微瞇,想到了一個人—— 這時花壇另一邊也傳來了那兩人的對話:“這么急找我到底什么事?” “我聽小幸子說子弦道長今天去了咸福宮?!?/br> “他去咸福宮給菡嬪看???” “上午是去看病,傍晚又去了?!?/br> “……” “你來這兒沒人看見吧?” “沒有,我走的后門?!?/br> “……” “那你快回去,不要讓人發現你來過這兒?!?/br> 一串腳步聲傳來,高悅和齊鞘連忙屏息凝氣。 這時,花壇那邊的人又喊了一聲,“小福子!”那腳步聲便停了下來。 從地上的影子能夠看出,小福子在回頭向那人望過去,就聽那人又道:“今天晚上不論發生什么事,你都不要出景陽宮。最好就待在畢焰君身邊,他身上有罡氣護著,如今又有龍子在身,任何濁氣都傷不了他!” “什么?!”小福子竟然顯得十分驚訝,他聲音里帶著怒氣問:“既然如此,那你為何還要——” “這事你不要多問。按我說得做即可?!蹦侨苏f完就走了,邊走還在不斷抬著袖子。 小福子卻像被抽了力氣,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好一會兒才爬起來,一路飛跑著回景陽宮。 高悅和齊鞘又過了一會兒才從花壇的另一面出來,兩人也是一路疾行,卻不是往回趕,而是向著另外一個方向走去。這條路高悅和齊鞘并不陌生,他倆幾個月前,夏末時曾走過一次,那次他們是來打聽王鴿的事情,這次,王鴿之事已不再重要,他們要見得卻依然是同一個人,這人就是——珍異所的掌事,邊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