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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朝歷代,任何一次改革都必然會革掉少數人的利益而滿足大多數人的利益——最開始的時候,那些暗中關注稅改的官員本來也是這么想的??墒?,隨著他們對趙家村計司工作的持續跟進,他們發現,計司的這一系列動作往長遠看得話好像并不僅僅是要革掉少數人的利益那么簡單。 雖然,如今的改革只是著點一個村,但這個村子在計司進駐的兩個月期間,除了種植新型農作物之外,還設立了學堂、改造了水渠,增建了水車……聽說,最近又新設了一個什么計司藥堂,還給全村的人都建立了醫療檔案。這些都不算什么,最關鍵的一點是村民只需要日積月累采采草藥交到計司藥堂,就能實現看病不花錢,這里面若非是有巨大的利潤支持,單純從表面看的話,將來若這個藥堂在大周境內推行起來,可是存在著入不敷出的巨大風險! 于是,有些官員就坐不住了,他們看不到計司藥堂內的利潤,只著眼表面便武斷認定這個計司藥堂會毀了大周!然而,給陛下上折子勸說,那根本就是石沉大海,連個響兒都不會有。所以,在經過了幾番掙扎之后,幾位言官決定要從計相著手阻攔—— 于是,就有了高悅的馬車才到青龍門外,就被幾位當朝大員給當街攔下的一幕! 青龍門可是平京東向出城的唯一出口,這里每日人流可想而知!因此,那幾位大臣往高悅的馬車前才站成一排就瞬間引起了百姓們的圍觀! 大臣們報了姓名,對著高悅的馬車說話還挺客氣,道:“……想請計相喝杯熱茶,不知計相意下如何?” 馬車的車簾‘嗖’地一下被掀起來,露出李皎陽隱含怒意的臉,他對那幾位大人不大客氣地道:“幾位大人麻煩讓讓!你們當街攔著在下的馬車,不知道的還以為各位是存了什么壞心思!這要是傳開了,李某名聲受損不打緊,影響了幾位大人的官聲可就不好了!” 那幾人紛紛一愣,連忙讓到一旁,又急著解釋道:“實在不知是公子車架,望李公子不要誤會。我等是在此等候計相大人,有事相談?!?/br> “計相大人不在!”李皎陽說完,就一甩車簾,一點兒面子也沒給那幾位大臣留。他坐回馬車里,扭頭對高悅小聲道:“這些人一看就來者不善,大人不要理睬就好?!?/br> “嗯?!备邜傂南?,也不知這些人要跟我說什么,這么明目張膽的劫車,想必是不怕陛下知道,既然不怕陛下知道也就是相當于是他們心中很有底氣,自認為此舉不算過火…… 他想到此,便掀開車簾對坐在外面的暗日低聲吩咐了句‘去看看’。暗日微一頷首,韁繩已交到了小幸子手里,他人化為一道黑影,淹沒在人海之中。 高悅先回了戶部,他一進衙門大院,立刻受到了隆重迎接。戶部十六司的所有人幾乎全部到場,所有人一見高悅就都圍了上來向他問好,每個人的眼睛里都充滿不加掩飾的敬意,那是發自內心的認同。 高悅心里很清楚,他們計司在東郊的所作所為最起碼已經在戶部獲得了一直認可。這種感覺就好比,一個最初被所有人質疑的人,在經過一番艱苦奮斗之后,證明了自己,從而也收獲了鮮花和掌聲。 有一點小小的感動。 這時人群外響起了一聲咳嗽,眾人回頭看去,見是李尚書,連忙向兩側讓開。高悅穿過人群走到李尚書面前,恭敬行禮,道:“下官應召回京,參見尚書大人?!?/br> 李尚書忙將高悅扶起,道:“總算是回來了?;貋砭秃?!你隨老夫來吧?!?/br> 高悅跟著李尚書進了尚書專用的衙室。滿院子的官員們自然也就散了,計司的眾人回去后,不免疑惑,從剛才李尚書的神色看來,似乎是又出了什么要事,說不準接下來就又有計司大顯身手的機會了,這次他們一定要主動請纓,爭取也像梁辰一樣為百姓做一番實事出來! “大人急招下官回京,所謂何事呀?”高悅問。 李尚書便將皇帝陛下的意思說了出來,道:“日前多地州府紛紛上表,詢問春闈是否增設哥兒科考,這事老夫想著得需結合東郊稅改的進展,因此將你召回商議。你要知道,若是東郊稅改成功,明年開春便可在多地推廣開來,光靠計司的人手可是不夠的呀!” 原來是這個事。這事說急也急,說緩也可以緩,關鍵還得看明年的春收情況,若是大豐收,別得州府暫且不說,平京東郊是肯定要全面推行的,屆時光是計司這幾個人肯定是不夠用。除了管理型人才,還需要醫官、教員、水利、建筑等專業型人才,這些人才從選拔到培訓到進入儲備人才庫,沒有幾個月肯定是不夠的。 因此,高悅這些天其實也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只不過,他因確定不了明年春收的情況,這件事他有想法,卻也只停留在想法的層面。 他是真沒想到,其它州府竟然比他還急,已經到了給陛下上表請旨的程度了。他問李尚書:“請旨的州府可知都有哪些?” 李尚書便拿出了一疊奏折,高悅翻了翻,發現竟然有一半以上是來自南方的州府,便微微皺了下眉,道:“如今稅改政策還未最終定論,南疆州府想要爭相效仿雖是好現象,但山高路遠,若有突發狀況,恐應對不及反而后患無窮。下官在想,稅改還是要以京城為核逐漸向外推廣,待一切成熟之后,再于大周境內全面開展。人才選拔倒是不必拘泥于此?!?/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