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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瑞云個子挺高,人群里一站,沉著張俊臉,看起來倒頗有幾分少年老成的味道。他見梁霄急急趕來,想也知道應是高悅又找他有事,便大手一揮,對那百十來號人道:“你們先過去,具體要怎么蓋,到了地方再商議,不要在這兒浪費時間了?!?/br> “齊垚,”顧瑞云沖那群大兵又喊了一聲,就見一個皮膚黝黑的健壯小伙子回過頭來,“你叔父既然是工部尚書,你又精通筑術,這一百個兄弟便由你來管。那房子要怎么蓋,你要多出力,拿主意,知道嗎?” 齊垚連忙行禮,高聲道:“末將遵命?!?/br> 之后,他便帶著那百十來號‘手藝兵’直奔‘郊院’而去。 顧瑞云參拜梁霄,被梁霄扶了下,“顧大人不必多禮,是計相讓我來尋你,他找你有事?!?/br> “好,多謝梁大人?!?/br> 少頃,顧瑞云跟著梁霄來到高臺處,見高悅。高悅這會兒身邊還站著兩排侍衛,小幸子不知從哪兒拿來了一套筆墨紙硯,此時正伺候研墨,而高悅正在運筆紙上。待梁霄和顧瑞云走近,看清那紙上的內容,兩人詫異地對視一眼,就聽高悅說:“那郊院是我上次來時看中的,那院子夠大,后院外又無住戶,如今把院墻拆了,將后院再擴大兩倍,按照這張圖紙蓋個三層小樓,應該就夠咱們守備營的一千軍士兄弟們住了?!?/br> 高悅說話間,那圖紙已經畫完了。這對學建筑出身的高悅來說不算什么,但對不知他底細的梁霄和顧瑞云來說簡直就是‘神仙畫圖’! 顧瑞云從高悅手中接過圖紙,剛想說兩句感慨,就聽高悅又道:“對了,咱們現在來不及現燒磚瓦,那便用夯土和水曲柳代替,你一會兒拿著這圖給懂行的軍士看一下,再將我的話轉述他們便知道該怎么做。還有讓兄弟們多伐些木材,按照這張圖做這種上下床,這樣每間房能睡四到六人,每人都可以有一張自己的床,比睡大通鋪要好些?!?/br> 高悅說話間已經又畫好了一張圖,這個畫圖的速度,著實令在場眾人震撼。 梁辰覺得自己已經快要不認識高悅了,眼前這個人真得是他從小就認識的那個人嗎?好似兒時的那些印記在這個人身上早已蕩然無存了。 顧瑞云接過這兩張圖紙,心中有些微感動。他今年二十有二,按說比高悅還大上兩歲,本身也足夠穩重,又在京城官場磨礪了這幾年,已經鮮少情緒外露,但此時此刻,他卻想要說些什么,來表達心中這股翻騰的情緒。 高悅看他抖了兩下嘴唇,大概猜到了他的想法,便笑了笑,道:“你也不必謝我。我只是異位而處,能明白守備營兄弟們維護治安夜訓晝巡的辛苦。你若心中感念無處訴說,便為陛下和大周效忠盡職吧,這樣就是對我最好的報答?!?/br> “末將遵命?!鳖櫲鹪茮_高悅鄭重行了一禮。 高悅又道:“我這邊還有個事需要你去做。如今縣令被我抓了,據他所說,他身邊還有個從不公開露面的師爺。你現在就帶五百軍士圍了縣令府邸和縣衙,同時清點糧倉和財賬,等我這邊的消息。今日無論如何,咱們得給百姓一個交代才行?!?/br> “末將明白?!?/br> “去吧?!?/br> 高悅望著顧瑞云遠去的背影,輕輕松了口氣。梁霄站在高悅身后,看著高悅忽然想起夏至那天,兩人一同登鐘鼓樓時的情景,距今明明不過數月,但高悅的變化,直叫他覺得那日之景恍若隔世。 所有人都被高悅支走干活了,高悅才算是吁出一口長氣,跌靠在椅背上。小幸子見此,連忙又催:“……主子,赫連老太醫若是見您這么久還不過去,恐怕又要暴跳如雷了……” “對對對,怎么忘了這個老頭兒?!备邜傔呅χ钸?,邊站了起來,招呼梁霄:“瑞景,走吧,回郊院了。老太醫在等我回去,都把小幸子派出來尋我了。正好,那縣令也在郊院,我還有事要問他?!?/br> 梁霄連忙跟了上來,提醒高悅道:“還有幾個村民。我看你還是抽時間歇會兒吧,說不準一會兒赤云觀的道長們也就到了呢?!?/br> “哎呀,你不說我查點兒忘了,還有這事!唉,今兒還真應了那句話,是個多事之秋啊?!?/br> “主子您快喝口參茶吧,我看您臉色怎么有點兒——” 小幸子話還沒說完,就見高悅回頭沖他笑了一下,然后人就一頭扎了下去。 梁霄和暗日的臉色齊齊一變。兩人連忙將高悅扶住。小幸子嚇得差點哭出來,就聽暗日道:“我背畢焰君先去郊院?!痹捖?,人已背起高悅消失在眾人眼前。 目前,郊院這個大院子可是整個趙家村人最多也最熱鬧的地方了。 顧瑞云把高悅給的那兩張圖紙交給軍士們,齊垚看過后,道:“能畫出此圖者也是個筑術行家。不知大人從何處得來此圖,可否請畫圖之人前來協助我們建造房屋?”他這會兒還以為這圖是顧瑞云從哪個熱情的鄉民那里討來的。 哪兒想到,顧瑞云卻說:“此圖是計相剛剛畫得,你們只要記得計相心里有你們,這趙家村既然派了咱們來維護治安,你們且盡職盡責,護好計司各位大人的安全,莫要再出什么亂子就好?!?/br> “這圖真是計相畫得?”齊垚有些驚了,“他,他怎么會懂筑術?他不是——”后面的話被顧瑞云一個眼神給瞪了回去,連忙改口,道:“計相果然天縱奇才!太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