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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步棋進展得很順利,周璨很滿意。而大周皇宮里,卻有些意外頻出—— 李榮兒自那日給了白鳴喧那幅高悅的畫像后,漸漸冷靜下來。這期間,她一直派人暗中關注白鳴喧的動向,發現自打白鳴喧拿到了高悅的畫像,他便沒有像之前那般再糾纏高悅,這令她暗自舒暢之余又心生疑惑,但這時候她還沒有深想。只讓人繼續關注著,而后,那位替她辦事的人每日回報白鳴喧的動向,這兩日說得最多的話便是‘……白侍衛于XX處見了王美人……’ ‘王美人’?李榮兒心想,那女人的父親王正仁不是靠著她們李家才坐上薊城太守的位子嗎?她聽太后姑母說過,這個女人在后宮可以做她的助力,讓她可以酌情拉攏。 可這人怎么會和白鳴喧扯上關系?!她們是之前就認識,還是在自己進宮之后認識的——不對,王美人是和自己同一批入宮的,她若是和白鳴喧認識也只能是在自己入宮前或者入宮后在宮里認識的——但不論哪一種,這都不是李榮兒能容忍得了的?。?! 只要一想到,白鳴喧入宮前和自己山盟海誓的時候還和一個薊城的官家小姐不清不楚就覺得那時候全心全意付出感情的自己受到了欺騙! 而只要一想到,白鳴喧入宮當侍衛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高良人、王美人之流,李榮兒就覺得至今依然與他糾纏不清的自己特別可笑——這才是高傲的李家女子最不能接受的! “盯緊王美人,看她要干什么?”李榮兒如此對那死士說。這位隨她入宮的李家死士,便是她身邊的那位侍女,名叫李翼,她如今是永和宮里的掌事大宮女,所有人都叫她翼姑。 侍女翼姑領命,一天之后,她告訴李榮兒,“貴妃娘娘,王美人打碎了太后娘娘的兩盆花?!?/br> “什么花?” “是兩盆喜蘭?!?/br> “喜蘭?”李榮兒歪在貴妃榻上,揉著額角,想了想,才道:“那花有什么特性嗎?” “奴婢查過了,那花又叫蝴蝶紅,產自樟暑之地,有驅蟲的功效?!?/br> “嗯,”李榮兒應了一聲,似乎是在閉幕養神,但心里之前那絲疑慮重新升起,她突然意識到有些事她不得不細細追查一下了,因為她此刻發現白鳴喧這個人身上似乎突然就多了許多謎團,以至于,如今的他,令她越來越陌生。 好一會兒之后,李榮兒才再度開口,“你去安排人再買兩盆喜蘭來,我過兩日要送給姑母。另外,讓宮外的人去查一下白鳴喧這幾年都在做什么生意,去過哪兒,見過什么人,還有他是怎么進得宮?!?/br> 這些要追查起來不是一時半刻能查得清的,李榮兒也不急于一時。但是幾日后,翼姑買回了兩盆花,她拿著去給太后送去時,意外在半途中遇到了高良人。 以前高悅見到她,就算隔得老遠也會第一時間行禮以示尊敬。這次,高悅遠遠看到她直接轉身走了另外一條路,看得出來對她似乎是極其厭惡了——這一變化,令李榮兒意識到那個‘夜桶申帖’的事情,令高悅一時成為了宮人笑柄,她是一時出了氣,解了恨,卻著實傷了高悅的心。 她心中不免苦笑,再想起小時候這高家的哥兒被她哥哥邀請去家里玩兒,時常跟在她身后乖乖巧巧喊她‘榮兒jiejie’的光景,只覺得那些記憶天真爛漫,越發顯得珍貴美好。她因嫉妒沖昏了頭,沖動之下做出了傷害別人的事,這種事情一旦做了,想要挽回幾乎就是不可能了,現在后悔又有什么用?就這樣吧! 李榮兒神色黯然進了永壽宮,太后對她依舊是當成最親的孩子一般耳提面命,說得最多得便是她該如何如何討皇帝周斐琦的歡心。太后養大了周斐琦,對這位帝王的日常喜好自然要比別人知道得詳細得多,此時一一交代給她,那真是好一番拳拳愛護心,以至于,李榮兒從永壽宮出來后,都不由對太后愧疚起來——可是,要她去找皇帝邀寵,她現在已不是能不能的問題了,而是她不敢! 但是,太后示下,她又不能不做,因此每次她邀請皇帝到她宮里坐一坐時,內心都是極度忐忑的,她害怕皇帝真得答應,然后發現她已非完璧之身的事實!那樣才會真得因自己一時失足,牽連李家萬劫不復! 到了這時,李榮兒才有些后悔,那日太過沖動,與白鳴喧做下不該做的事情。然而,她不知道,她的后悔才只是剛剛開始—— 因為,沒過多久,翼姑便拿到了一份調查極為詳細的密報,這密報呈到李榮兒眼前,直叫她恨不得自毀雙目,她覺得,在看完這份密報的那一刻起,她的天就塌了! …… 梨園。 周璨望著眼前的棋局,手中捻著一顆白子,對坐在對面的公子寶道:“李家這個女兒有些失控了?!?/br> “那就將她拽下來好了?!惫訉毜?,“那些死士能查到的,只是我們想讓她看到的,那些東西她看完之后,必定入局?!?/br> 周璨點了點頭,這次沒有言語。 …… 這天,李榮兒在永和宮的書房里坐了一整晚。她面前的書案上,放著幾張紙,那些紙張上有許多塊墨跡已暈染開來,看得出曾有淚痕滴落過,紙上的字跡盡管有些模糊,卻依然看得明白,寫道—— 白鳴喧,虞城,農籍,雙親殍于饑,幼隨師賣藝,師逝后,浪于京城,先為李家護衛,后間走京、津為商。嘉懿三年初入皇家暗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