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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大人不必多禮,”李景雖拖住了他的手,臉上的表情卻似笑非笑很是耐人尋味,道:“想請大人茶樓一敘,大人可有空?” 李景是卞易的老上司李衍泰的兒子,在卞易這位鐵桿兒李黨的心目中那是相當于少主一樣的地位,如今李景說請喝茶,卞易又怎么可能沒空。 于是,兩人出宮,各自上馬,于平京城喧嚷的街頭漫步騎行,這一路卞易一直在打量李景神色,只因李景自出宮后就再沒說過一個字。 平京最好的茶樓在東斜街,名曰:簇芳。兩人到了地方,直奔三樓最東邊的雅室,這間房是李家常年包下,專供李氏父子在此,待友之用。 李景今年回京住得時間不長,但他在平京往來甚多,有些‘友人’不便入府,便都在這里招待。這些天著實沒少往這兒來。因此,這茶館小二一見他來,便按他的喜好煮好了碧螺春,茶水上得很快,李景卻攔下了小二準備為二人斟茶的手,道:“你下去吧,不叫不用進來?!?/br> 待房門被小二輕輕關好,李景親自拿起茶壺為卞易斟了一杯茶,卞易因此受寵若驚,有些慌亂地攔著,道:“將軍這可使不得!” 李景動作不停,道:“無妨,卞兄自幼對我多有照拂,這一杯茶而已,又當得了什么?!?/br> 卞易卻面露戚戚,道:“將軍,有何吩咐盡管講,只有卞易做得到的定當——” 李景連忙抬手,制止了他的話,道:“如今,你我皆是朝廷命官,能忠于的人只有陛下,也只有陛下才使喚得動我們,卞兄日后還需慎言?!?/br> 卞易忙點了點頭,“將軍說得是,卞某一時妄行了?!?/br> 李景笑了下,道:“大人今日在朝堂之上所作為何?”這一問,可真是把卞易給問迷惑了,因為他所作所為正是受了李景的父親鎮國公授意,而身為鎮國公的兒子——李景竟然不知這是何用意? 可是,就算這父子倆之前沒通氣,現在木已成舟,李景但凡琢磨一番也不應該不明白這事用意為何呀?這不是很明顯嗎——鎮國公對皇帝獨寵高家哥兒,心存不滿,希望借今日之事給皇帝暗示——你那后宮里可不止一個高家的哥兒,還有我李家的女兒! 好皇帝就該雨露均沾呀! 很簡單的道理,李景不可能想不到,卻還是把他叫到這里,直言相問,這其中用意……嘶,就很值得深思了——莫非,這鎮國公和他兒子在鬧別扭? 可是父子別扭這種事,卞易又不能問,可李景的問題他也得答,于是,只好直言相告,道:“為了貴妃娘娘?!?/br> 李景道:“卞兄糊涂,你可知你今日言行不但不能幫到貴妃,還可能因此令她更受冷落?” “可這是國公的意思……” 李景嘆息一聲,“我爹愛女心切,為了小妹可以不管不顧,這事想來這些年你也能看得出來吧?”見卞易點頭,他又繼續,道:“可咱們身處朝中,你可有想過,這時局多變,為何這些年李家一直安泰?我爹之位之權固然有成,可說到底還是因今上與太后親如一家,昨日冷宮之事你聽說了吧?” “嗯,”卞易有些說不出話,臉色都算不上正常了,手邊那杯茶水更是動也沒動。 “太后是何意?為何寧愿將那永壽宮出身的廚子打成劉氏余黨都不以此為由打壓高氏?卞兄若是沒想過,現在大可好好想想!”李景言語至此,留了一大片空白讓卞易自己去琢磨。他又執起茶壺,看著卞易牛飲般昂頭喝光了那杯茶,再次給他滿上。 片刻后,卞易‘哎呀一聲’驚訝地向李景看來。 李景端著茶杯說:“想明白了?” 卞易道:“太后用意可是在薊城?” “不錯?!崩罹暗溃骸八?,若是我爹日后再因貴妃娘娘的事,找到你這里,望卞兄能多加勸阻,若他不聽,你可先行應下,再來找我不遲。咱們兄弟二人總能想出個更穩妥的辦法!” 卞易慚愧道:“還是將軍您想得周到?!?/br> 李景淡淡笑了笑。 心想,我這哪里是想得周到,我只是胳膊肘往外拐罷了!唉,事到如今,為何還是管不住這一顆心呢? 再說高悅,從御花園和太醫所回來,一直不見周斐琦下朝回來,他便又扎進了書房,想著之前周斐琦既然說過要給他的新部門從京城世家子弟里選拔哥兒,而考核項目都由他來定,就準備抽空先弄出幾份試卷來。這些試卷當然不同于大周的科舉,因為他要用的人才偏向綜合型,所以這個考教的方向從根本上就有很大區別。 高悅思索良久,反復斟酌,最終定了幾個大的方面—— 統籌策劃為一,計算記憶為二,人際社交為三,時局識辨為四。從這幾方面入手,最終看綜合得分和單項得分,再結合人選背景酌情考察用人和職位。 這四大科目,每科100分,凡參考者,所有成績都會通過皇榜公布出來。這既是變法改制前的造勢,也是給天下所有才學斐然的哥兒一個憧憬未來的希望。 而這些被選拔上來的人,高悅會悉心教調,定要將他們打磨成大周哥兒的表率! 高悅越想越雄心勃勃,定下大方向后,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出起題來??既祟}和考知識的題可不一樣,那要結合方方面面每出一道題都需要反復推敲。這一點,高悅卻直接分成了兩步——原因有一部分是他對現在的大周還不是特別了解,另外一部分則是他想要留些余地和周斐琦一同完成這個壯舉,那種快樂想必對增進他們兩人的感情也是極有助益的吧——因此,高悅做得第一步是先把題庫沖量,第二步則留著和周斐琦一起‘篩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