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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霄留了一隊侍衛在此看著。等子弦道長回來后,再清理里面的尸體。 宮道上,周斐琦對高悅道:“回景陽宮,先洗洗換身衣服再忙吧?!?/br> “嗯,也好?!备邜傸c了點頭,跟在周斐琦身后,直到這時他才發現,周斐琦今日一直雙手插袖,抱臂而行,可如今明明是三伏天氣,皇上這個姿勢難道不會熱嗎?再細看,高悅才發現周斐琦那被袍袖遮住了的手臂好像在微微發抖? 他,難道在忍耐什么嗎? 高悅忍不住瞄了眼周斐琦的神色,見他一臉蕭肅,神情冷峻,目不斜視,除了步履不快之外,整個人都透著一股與平日截然不同的——僵硬! 人在極力壓抑自己克制某種沖動時才會出現違和的僵硬,那么周斐琦到底在克制什么呢? 帝心難測。 高悅想不明白,便放棄深究了。 而周斐琦此時極力克制著自己想要伸手牽住高悅的那股意念。以前對高悅沒任何想法的時候,或者說知道悅兒反正也不愛他的時候,摟摟抱抱逗逗鬧鬧都不會多想,如今卻擔心自己過多的肢體接觸引得人家多想,進而造成不可挽回的孽債,因此周斐琦決定在弄清高悅情況之前,都要克制住自己的行為,盡量管住自己,別對人家動手動腳。 兩人一路無話,回到景陽宮,高悅洗漱更衣時才覺出一點兒不對勁兒。若是以往遇到這種情況,周斐琦會跟他回景陽宮嗎?答案當然是不會,他一定會拉著他直接回極陽殿,因為那里是皇帝的地盤,吃穿用度全是皇帝用慣了的,也是整個后宮最好的,要回宮,極陽殿必然也是周斐琦會首先想到的地方。 而今日,他卻讓高悅回景陽宮更衣,雖說這樣才更合乎皇家規矩,但問題是自打高悅穿來,這位皇帝還從來沒守過這條規矩呢! 不正常! 高悅心里嘀咕,覺得周斐琦今日真得很反常。 不過眼下也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高悅換好衣物,到了前殿,就見梁霄又在跟周斐琦匯報,“……現在人都在儲秀宮,連太后都驚動了,請您過去呢?!?/br> “怎么了?”高悅問。 周斐琦道:“子弦道長追查蠱蟲蹤跡到了儲秀宮。發現張美人正在吃的蠶蛹有問題,而那蠶蛹據說是王美人贈與她的?,F在王美人正與張美人對峙,太后已到了,咱們也過去吧?!?/br> 高悅應了一聲,跟著周斐琦往外走,邊道:“張美人今天早上還提醒我,說王美人告訴她喜蘭有妨礙受孕的說法,還說王美人把喜蘭都砸了?!?/br> 皇帝聽完,問梁霄:“王美人屋里的喜蘭可還在?” “都在,也撒了石灰,看不出有任何排斥的痕跡?!绷合鲇盅a充了一句,“子弦道長在張美人的脈搏里診出了血蠱?!?/br> “這還有什么可辯的?”周斐琦嗤笑一聲。 梁霄道:“但張美人一口咬定是王美人陷害她,現在事情就是卡在這里?!?/br> 高悅想了想道:“張美人早上是去過永壽宮診脈的,當時子弦道長并沒有發現問題??!” 梁霄道:“所以現在就連子弦道長也在被質疑。這才驚動了太后,又讓下官來請皇上?!?/br> 高悅道:“那子弦道長怎么說?可有說張美人身上的血蠱也是被嫁嗎?” “這到沒有聽說?!?/br> 高悅沒什么可問的了??蛇@事進展到現在這個地步,就是透著一股子別扭,怎么看這個張美人都又是一只替罪羊。如果這一切都是王美人暗自cao控,那她的心思之深,對時機把控的狠絕,都非一般人可比。 然而高悅還是想到了一個疑點,便問周斐琦:“陛下,這位張美人家事如何?” 周斐琦想了片刻,才道:“她父親是禮部侍郎,朕記得當年張侍郎和林刺史同在禮部供職時經常爭吵,也是這個原因禮部尚書才將他們調開?!?/br> “當年被踢走的是林青叔的父親?”高悅說得比較直接。 周斐琦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道:“當年被踢走之人如今成了一州刺史,若張侍郎氣量狹小想將他拉下馬也勉強是個理由。不過,朝堂之上,盤根錯節,并非表面看到得這樣簡單。此事,悅兒旁觀就好,朕來處理吧?!?/br> 高悅便不再多問,跟著周斐琦趕到儲秀宮時,太后、淑貴妃并后宮所有嬪妃幾乎都在場。 張美人被五花大綁,身上貼滿咒符跪在院中。而太后跟前則跪著期期艾艾的王美人,此刻正抹著眼淚哭訴:“……我真的沒有,我臉上起了疹子,今日根本沒有出過門,剛才子弦道長也為我診過脈了,我沒有蠱蟲,沒有說謊,我是真的病了?!?/br> 子弦道長確實為她診過脈了,脈象和病癥對得上,體內也沒有蠱蟲,甚至沒有蠱蟲存留過的痕跡。子弦的醫術就算不及赤云道長,好歹也是赤云觀第一大弟子,再怎么樣也不可能會連這些都弄錯。 而張美人聽了王美人說的話,卻嚎啕大哭起來,道:“我之前去永壽宮診過脈,道長也說我沒有蠱蟲!何以現在又說我體內有蠱蟲了!道長出爾反爾,說得話怎么能作數???! 王美人你騙人,你就是在撒謊!你昨天晚上跟我說喜蘭妨礙受孕,讓我扔了砸了,你回到屋里,我明明聽見你砸了那花盆,看見你屋里的太監往外倒了東西,你怎么還會有喜蘭?!你偷了誰的?又害了誰,你自己心里有數?!那盤蠶蛹也是你給我的,儲秀宮里多少人都看見了,為什么沒有人出來作證?!你們都被她下了蠱,都被她下了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