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頁
“嗯,”高悅又問,“那柜子是什么時候燒起來的?” “午時一刻?!?/br> 高悅點點頭,沖剛才脫口搶答的小太監一抬下巴,“所以,你說小幸子進過那間屋子,用意何在?” “侍君只說誰人進過,沒說時間,奴才確實看到小幸子進去了,如實稟報而已?!毙√O還覺得自己很聰明。卻沒想到他話音才落,一只刀鞘便破風飛來,帶著盛怒狠狠抽到了他臉上! 刀鞘當然是高悅扔得,同時他隱含怒氣的冷聲也在院內響起:“本君面前別抖這種小機靈??!拉下去杖責兩百!” 早有侍衛向那小太監走了過去,他腰間懸著一柄明晃晃的刀,看來剛才高悅扔得就是他的刀鞘。那小太監被拉下去竟沒求饒,而是高聲喊道:“高侍君你不公不正——” “嘴堵上!”齊鞘聽不到別人說高悅一句似得,立刻怒喝。 高悅瞇眼盯著那個小太監,他此刻心里忽然有絲異樣,覺得這個小太監也未必不知他那樣說會是什么下場,可他還是那樣做了,這種行為不就是直接往刀口上撞嗎?皇家有影衛,李家有死士,白家也未必沒有忠仆——難道說這人其實是——高悅揚手正要叫停,就聽人群中有個宮女怯怯開口,道:“回稟侍君,奴婢午時曾看到小竹子去過那燒著柜子的屋子。當時大家都在前院領吃食,往日里小竹子最積極,今日他卻反常,奴婢留了心以為他有什么不舒服,就替他領了一份,哪想到拿到后院去時就見他進了那間屋子,他還東張西望,奴婢本是喊了他一聲的,可他好似沒有聽見?!?/br> 她一番話說得怯懦又緩慢,等她說完,大門處打小太監的侍衛也停了手,對高悅搖了搖頭,這意思很明顯,那個小太監這么不禁打竟然已經死了??! 小太監嘴里塞了布,不可能咬舌自盡,但是此刻卻有鮮血自他嘴里的布滴滴答答流下來,可見傷處因是在內,而仗刑就算再狠也才打了幾下,遠不到內傷的地步——因此,這小太監體內到底藏了什么,而他又為何急于尋死,答案已經很明顯。與其被揪出來嚴刑拷打受折磨,不如早死一步求往生。 想到此,高悅再看眼前那個低眉順眼的宮女,第一次感受到這皇家后宮的水還挺深的。 院子里依舊只有掌事太監的嚎叫聲,他倒是挺禁打的。 “小竹子是誰?”高悅回頭低聲問小幸子,小幸子此刻的臉色十分難看,他悄聲說:“被打死的那個小太監就是?!?/br> 高悅點點頭,似乎也沒覺得多意外。只不過,再看那宮女,更覺得行跡可疑,但高悅此刻已心里有數,抓住她話中漏洞,問道:“你說你喊了小竹子一聲?還有你怎么知道他那時在后院?” “小竹子在檔籍所是負責打掃后殿的清掃太監,他們平日中午都會聚在偏殿后面的角房里歇腳,奴婢只當他不舒服是在角房歇著,才進得后院找他。奴婢確實喊了他一聲,可能聲音太小他沒聽到吧?!边@宮女看起來怯怯的,卻說話條理分明,事已至此依舊不慌不忙,可見心里素質絕不一般。 但是跟高總面前,光素質高顯然還是不夠,因為高悅是個對自己都下得去手的狠人,想讓一個宮女說實話,自然有得是辦法。因此高悅聽完她的話,反而笑了,道:“可有人證?” 那宮女愣了一下,側頭往旁邊看了一眼,卻搖了搖頭,道:“沒有?!?/br> 高悅注意到,剛才她看得是另外一名宮女,這會兒那宮女不知想到了什么,渾身抖如篩糠,她不時抬頭看向高悅好似有話要說。高悅卻移開了目光,繼續問之前那宮女,道:“那你如何讓本君相信你這番言辭?” “奴婢不敢奢求侍君信任,但求無愧于心,還——” “她說謊!”說話的就是剛才抖篩的那宮女,她顯得很是激動,邊說邊往前爬了兩下,道:“鳴丫在說謊!午飯時她根本沒去什么后院,她是領了兩份飯,可那其實一份是替奴婢領的??!這事紫兒和春俏都可以作證,當時我們四個在一塊,是我拜托鳴丫幫著領飯,她領完飯就給奴婢送來了!” 隨著她點名,又有兩名宮女連忙附和,她們想不出聲也不行了呀,都被點名了,再不說話那不是等著挨板子么。 “稟侍君,事情確實如妞兒說得那般,鳴丫在說謊?!?/br> “奴婢也可以作證,鳴丫領了飯沒有去過后院?!?/br> 這三個人應是說得實話,高悅道:“你們三個先起來吧,不必跪著了?!?/br> 此言一出,那三個宮女均目露欣喜,忙謝恩爬了起來,就連妞兒也抹了把臉上的淚,人也不抖了。 鳴丫已經一臉死灰,卻咬著牙垂頭不語。 高悅也沒有再問她,只回頭對侍衛道:“壓下去,細細拷問,防其自戕?!?/br> 侍衛們領命出列,架起鳴丫外院外拽去。那鳴丫被拽走竟也不哭不鬧,只是看向高悅的那雙眼中帶著乞求和淚光——高悅大概猜到,這個宮女很可能是被蠱蟲控了,或者有什么把柄落入了他人手里。 “齊尚人,”高悅小聲喊齊鞘,待他彎下腰來湊近自己,才又低聲道:“現在就查一下那個小竹子和這個鳴丫的檔籍吧,我等不及了?!?/br> “好?!饼R鞘轉身進了高悅身后的大殿,里面放的是從火中轉移過來的檔籍所卷軸。這活兒他干了一整天,很快就找出了那兩人的卷軸自己也沒來得及看,就先拿給高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