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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展顏,夏花藏。高悅這一笑,周斐琦面上到沒什么,其余看到的士兵紛紛低頭看地,那臉也不知是被太陽烤得還是怎么了,反正rou眼可見的紅了起來。 高悅和周斐琦坐在馬車里,透過飄動的車簾向外看去,也只能看到高高的圍墻,看來這座兵器廠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高悅甚至通過那一扇扇門和不同門中出來進去的推車大小猜測出類似現代工廠流水線的運作模式,恐怕同在這里干活的人,都不一定知道自己負責那部分零件之外的其它事。 古人的智慧不容小覷啊。 此時,高悅耳畔是比密道中更加清晰的金屬撞擊聲,鼻息間是汗水與金屬混合的味道,加之夏季特有的干燥熱氣,這一路過來,勾起了高悅關于軍訓的一些記憶。 周斐琦見高悅出神,便問:“在想什么?” 他的聲音在高悅耳邊炸響,高悅這才發現不知什么時候周斐琦整個人已貼到了他的后背上,此刻下巴支在他的肩頭,正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的指尖看——高悅的手這會兒可還被周斐琦攥著,相當于是整個人被周斐琦圈在懷里抱著。 這個姿勢——若是放在以前,高悅肯定第一時間就各種找借口掙脫了,可今天,不知是不是剛才出密道時記憶與現實重合的后遺癥,高悅突然想起以前陳謙也特別喜歡這樣抱著他,把下巴支在他的肩頭,玩兒他的手指…… 而現在,他正被周斐琦以同一個姿勢抱著?。?!關鍵是周斐琦也在玩兒他的手指——周斐琦似乎也有些心不在焉,好似也是下意識的在擺弄他的指頭,他把高悅的中指搬到食指上,再把無名指搬到小指上,搬完了一只手,換另一只繼續搬…… 陳謙就最喜歡這樣搬高悅的手指,每次還會哼歌,可陳謙是個五音不全,哼出來的歌從來不在調上,每次都被高悅嫌棄得不行…… 周斐琦見高悅半天沒回答,便探身向前去看他表情,這一看可不得了,高悅眼里又是一片淚光,且整個人呆呆地,不知在想什么。 都要哭了,還能想什么?肯定是一些傷心事唄。 在周斐琦的認知里,能讓他家小悅兒傷心的事也就那么些??伤@趟回來連那些詩詞都燒了呀,這不就證明徹底放下了么?怎么突然又難過起來了呢?難道是這個山谷對悅兒來說還有什么特別的回憶? “在想什么?”周斐琦耐著性子又問了一遍。 高悅這次回了神,眼珠動了動,緩慢地側過臉來看向他。 兩人之間的距離,因高悅這個扭頭,突然拉得極近,呼吸一時都糾纏在一起,曖昧憑空而起! 周斐琦發現,高悅的視線正肆無忌憚地在自己的臉上梭巡,眼神中審視絞合著一絲癡迷最終化為無盡哀傷沉入眼底,這樣的眼神,如流星劃過夜空,轉瞬即逝,雖短暫卻亮透人心,令周斐琦的心尖沒來由就是一顫。 高悅垂下眼瞼,扭回頭,深吸了口氣,才回道:“天太熱了?!?/br> 只是在想天熱嗎? 周斐琦可不信,但看高悅好似極為傷感,也沒再追問。 馬車里,一時靜默下來。 高悅剛剛仔細看了周斐琦,不論是五官還是神態亦或氣質沒有一丁點兒陳謙的影子,周斐琦是個標準的帝王的樣子,就連他說話的聲音也比陳謙要低上八度,這一切都無不在提醒高悅,他就是想陳謙想得魔障了,他這個狀態很危險,他必需調整過來才行。 馬車終于停了下來,車簾外暗月道:“陛下,萃營到了?!敝莒崇@便牽著高悅的手下了車。 萃營這里的圍墻將近五米高,單獨合圍,重兵把守,可見周斐琦對這里有多重視。高悅這會兒已收拾起了滿腹愁思,跟在周斐琦身后邁進了萃營那道高高的門檻。萃營的主使張書仁,聽說皇上來了連忙出來迎接,只是他身上那件袍子于胸前黑了一片,高悅看得出那應是被什么給熏黑的。 周斐琦免了眾人的禮,由張書仁和暗月陪著進了主殿。高悅跟著周斐琦身邊,確切地說是周斐琦一直牽著他的手,這一幕引得張書仁看了好幾眼,實在不明白今日皇帝為何帶一個后宮中人來這里,當然,他也不敢問…… 周斐琦坐下后,就問:“今日進展如何?” 一提這個,張書仁的臉就垮了下來,道:“不瞞陛下,今日只剛成了三回?!?/br> “哦?可有找到結癥所在?” 張書仁搖了搖頭,道:“下官雖尚未找到結癥,但今日成得這三回所得之物,成色要比之前好不少,因此臣斷定改良后的方案還是有可取之處?!?/br> 皇帝聽后,沒再問他,而是扭頭對高悅道:“你從書上可有看到那硝石如何萃取的方法?” 高悅這次沒急著回答,關于火藥的發展那是歷經幾個世紀,無數科學家的智慧結晶,最終在現代社會普及。高悅無法斷定大周這個時代火藥發展到什么階段了,他想著就從最開始的說是最穩妥的,于是他仔細斟酌了一下措辭,才道:“書上有寫,只是我沒見過實物,說出來也是紙上談兵,若是說錯了,陛下可千萬不要怪我!” “朕不怪你?!?/br> 高悅這才道:“隴外有一種硫磺硝石木炭混造法,這種方法簡便低廉,據說產率很高?!?/br> 皇帝點了點頭,示意張書仁和高悅聊聊。 張大人這才開口,道:“侍君有所不知,這種方法雖說產率高,但易啞火,如今已不再用了。兩年前,倭國與我們東海那一戰,若非我大周用了黃色雷火,也未必能穩cao勝券。如今,黃雷之術已不是秘密,因此陛下才會命下官再度提煉,只是,進展緩慢,不得結癥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