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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才轉到回音壁后面的陰影里,就聽那邊自前方傳來了一個女子的說話聲。高悅和齊鞘對視一眼,都聽出這說話的人是菡嬪—— “這個喬尚人真是氣死我了!”菡嬪惱怒地低吼,“不就是代掌幾天后宮事務么,有什么了不起?!不過就是多要幾桶冰的事,竟然不給?真是不把本宮放在眼里!” “娘娘息怒,奴婢聽說永和宮那位過兩天可能就出來了,她出來后還有喬尚人什么事?這些天喬尚人得罪了多少人,那之后他就有多少罪受!咱們看戲就好!” “嘿,你聽誰說,永和宮那個要出來了?” “永壽宮的人說……” 主仆二人漸漸走遠。 高悅皺眉探頭看了一眼跟在菡嬪身邊的那個宮女,這人的消息也太靈通了吧,也不知是從永壽宮誰的嘴里打聽到的。 “怎么了?”齊鞘道。 “那個宮女是誰???”高悅問。 “哦,她是菡嬪最近才提拔上來的,叫冬丫,據說特別會梳頭,菡嬪愛美,便提了她?!闭f話的是齊鞘身邊的小太監。 小福子道:“我聽說過她,據說她原來是浣衣局的,靠給菡嬪身邊的姑姑塞銀子才被挑過去,沒想到爬得這么快?!?/br> “嗯,是個有心思的?!备邜傸c了點頭,道:“咱們也快走吧。齊……鞘,若那宮女的消息屬實,你這兩天也注意些,少得罪人為妙?!?/br> “這個你放心,我跟喬環不一樣,一直有注意?!?/br> “那就好?!?/br> 高悅覺得他這具身體真對得起全文最嬌弱哥兒的設定,尼瑪走三步喘兩下,走十分鐘就得被迫停一分鐘回血,就跟個老舊且接觸不良的蓄電池似得,一會兒有電一會兒沒有,狀態一點兒都不穩定。 好不容易走到珍異所,高悅甚至產生了兩萬五千里的錯覺。他有些感慨地回頭看了眼身后的路,發現小福子給他擦汗的錦帕都換了另外一條,真是無奈又好笑。 今天這是怎么了?往日也沒覺出來體質這么差呀?高悅納悶兒地想。 珍異所名字好聽,說白了就是皇宮里飼養牲畜禽鳥的地方?;适矣貌鸵幐窀?,什么都講究一個鮮美,很多明明是御廚房的食材,在殺之前也會暫時養在這邊。 這地方一般情況下,宮里有些地位的主子們可不會親自來。也不為別的,單是夏季這一股子排泄物的味道,打門口外頭站著都覺得嗆人,更別提進到里面了。所以,當珍異所的總管太監邊公公聽說高侍君和齊尚人來了時,嚇得立刻從主事堂里沖了出來,邊沖還邊抬起袖子聞自己身上的味兒,生怕太臭沖撞了貴人。 高悅來這兒目標明確,他就是來看鴿子的,因此見到邊公公,也沒繞什么彎子,直言道:“聽說你們這里養了鴿子,帶本君去看看吧?” “???”邊公公愣了下,隨即馬上想到這位高侍君目前可是寵冠后宮的主兒,不能得罪,只不過,“侍君啊,不瞞您說,前日陛下剛下了口諭,宮里的鴿子以后都不讓隨便外放了,您若是想喝鴿子湯,不如去御廚房點備,他們那邊下了單子,咱們這邊才好往外放?這一進一出都要記錄在檔,不然少了一只,老奴這腦袋就危險了呀!” “陛下為何突然下口諭?發生了什么事?”高悅敏銳地抓到了邊公公話里疑點,自然要問個清楚。 就聽邊公公道:“原也不是什么大事,不過是九殿下貪嘴,非要吃鴿子,險些惹出事來。唉,殿下年紀還小,這也是難免的。不過,侍君您來得不巧,現在已然如此,這鴿子……” “我不是來吃鴿子的。我就是來看看。這也不行?”高悅挑眉,不笑的時候,這個表情很有幾分凌厲。 邊公公被他看得縮了一下脖子,連忙答道:“當然行!侍君里面請!”說罷,他便走在前面帶路,心里嘀咕著這位貴人今天這是怎么了?光看不吃,那看個什么勁兒呢?也不怕這兒的味兒把他熏著!這么想著,他下意識又抬起袖子聞了聞。 鴿子作為皇家通訊的重要工具,在珍異所的地位顯然是最高的,占滿了整間珍異所的后院兒,高悅進來后,打眼一掃發現每只鴿子還單獨有一個鴿籠——都住上單間了,更見其重要。 沒有灰色的,果然一只灰鴿都沒有。 “所有的鴿子都在這里嗎?怎么都是白的?”高悅故意問。 邊公公顯然是懂行的,一聽這話就笑道:“侍君有所不知,這些鴿子看著白,其實應叫麒麟鴿,您看它們羽間的青色斑點,那就是血統的證明。咱們這兒的麒麟鴿相較別的顏色的鴿子更通靈性,別看它們不會說話,可都聰明得很!這些鴿子都是咱們珍異所自己繁衍的,血統絕對純正,每一只都是精挑細選,可都是寶貝!” “聽你這意思,宮里除了麒麟鴿就不該出現別的毛色的鴿子唄?” “這……嘶,話也不能這么說吧,有時候御廚房也會采辦rou鴿。不過,據老奴所知,御廚房的rou鴿這些年一直用得是皇家獵苑特供的落地王,那種是金紅的羽色,多rou又滑嫩,乃煲湯入藥的良品?!?/br> “灰色的呢?” “灰色?”邊公公不解,思索道:“灰色就要看頸羽了,這里面種類很多,不知侍君問得是哪一種?” 高悅這時看了齊鞘一眼,齊鞘在旁聽了這許久,已猜到高悅來此的目的,此時見他看來,便道:“五彩頸羽,清灰赤翼,褐爪,總體不大,大概只有麒麟鴿一半多一點大吧,這種是什么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