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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帶回來兩個消息,第一,修造鴛鴦池的姜六爺去年冬天過世了,他兒子葬了老父親后,舉家南遷,聽說是去了渭水南岸的虞城。周桓已派侍衛南下追查;第二個消息是今日上半晌,在東郊的集市上,有商販撒播高侍君在‘沽城遭遇’的謠言,人已被京兆尹抓了,關在獄里不到一個時辰就自盡了。 周桓道:“……聽京兆尹的人說,那商販已不是第一個了。最近這兩天突然出現了好些從東邊來的商販都在這么說。下官已安排人查了那幾個商販的底細,他們在冊的戶籍顯示的都是京郊人士,東郊那一片的幾個縣城幾乎都有?!?/br> 周斐琦靜靜聽他說完,才開口,道:“入獄的人里現在還有活口嗎?可有審出什么?” “這就是下官覺得最可疑的地方,那些商販但凡被抓入獄,皆在一個時辰內吐血身亡。下官懷疑,這是否跟蠱蟲有關?”周桓說到這兒,頓了下又道:“下官在大良鎮接高侍君回京,曾聽留守大良鎮的幾個侍衛說之前他們去赤云觀接道士去大良鎮除蠱,回來的路上曾遇到過一些從沽城過來的商販,那些人當時口不擇言,被侍君的隨身太監聽到后,差一點兒打起來?,F在看來應是同一撥人,恐怕是有預謀的?!?/br> “嗯,朕知道了?!敝莒崇牶笾坏c了下頭,也沒有給周桓再下指示,卻問起了別的:“大良鎮逃往沽城的那個女蠱師有消息了嗎?” 這事是梁霄主抓,周桓雖也同為侍衛隊長,若插手,有搶功之嫌,因此他其實并未怎么關注??涩F在是皇上問,他只好道:“未曾收到沽城回信?!?/br> “你去趟沽城,親自去盯?!敝莒崇f完后,便低頭繼續批改奏折。 周桓領命退到殿外,心中還在琢磨皇上這個調派是否有什么深意。他一直低著頭,因此沒有發現,就在他轉過身后,皇帝抬眸看向他的背影,那眼眸中無端升起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遺憾,卻透著帝王特有的無情。 高悅練了一上午字,伸了個懶腰站起身。低頭看了眼越來越像原主的字跡,很滿意地將寫了一上午的那些紙又全部燒了。小福子一直守在殿外,聞見燒紙味兒本是想進來看看的,人還沒進屋,就見大門口出現了一個人影,他一見這人連忙笑著迎了上去,還邊回頭沖書房里喊了一聲:“侍君!齊尚人來啦!” 齊鞘?! 高悅連忙將手里剩下的紙全部扔進銅盆里,幾步走到殿外。 齊鞘一見他,一項有些冷淡的臉上露出一個笑來。他視線若有實質在高悅身上來回掃蕩了好幾遍,最終停在了高悅削尖的下巴上,道:“你怎么清減了這么多?” 高悅摸了摸自己的臉,道:“可能是苦夏吧?” “你也知道自己苦夏,那還不好好注意?喏,給你帶了開胃的酸梅湯,進去喝吧!”齊鞘身后跟著個小太監,聽自家主子的話忙將手里拎著的一個食盒遞給了小福子。 高悅這會兒見了他,其實是有些尷尬的。畢竟前不久兩人才在極陽殿湯池下的密道里發生過那樣一幕,高悅至今還清晰地記得齊鞘當時撕他褲子時眼中迸發出的那種絕望而瘋狂的神情。此時,再看他這樣沒事人兒一樣地和自己說話,真覺得無比違和。 不過,人家既然帶著東西來看望自己,高悅怎么也要以禮相待,便讓進了主殿的前廳。 兩人落座后,高悅吩咐小福子上茶,就聽齊鞘道:“你這次去赤云觀怎么樣?一切還順利嗎?” “還好了,”高悅垂著眼瞼,他覺得以齊鞘的消息靈通程度真不知還是裝不知他還跑了趟沽城的事呢?為什么只問赤云觀? “聽說,你在代掌后宮,習慣嗎?”高悅問道。來而不往非禮也,既然齊鞘要打機鋒,那他也趁機套套話。 齊鞘輕笑一聲,道:“哪有什么習慣不習慣的,只是臨時。再說喬尚人是真的很能干,你若是見了也會大開眼界?!?/br> “喬尚人不是只愛丹青不問世俗嗎?” “所以我才說,你若見了會大開眼界??!若非這次與他共事,我也還覺得他只愛丹青呢……”之后,他開始吐槽起喬環的奇葩行為。 高悅靜靜地聽著,偶爾‘嗯’‘啊’兩聲,自始至終未予置評。 事實證明,齊鞘作為原文主角受,很是敏銳。他說了一會兒發現高悅臉上的笑越來越僵,便立刻停了下來。嘆了一聲道:“抱歉,最近有些心煩,一時說過了?!?/br> “無妨,你能和我說這些,說明信任,我懂?!?/br> 高悅淡淡笑著,場面話、漂亮話、人們聽了會順耳的話,他以前應酬的時候經常說,這對他來說不算什么,他更關心齊鞘今天來看他的真正目的,他覺得齊鞘不只是來跟他抱怨和吐槽的。 齊鞘忽然發現,幾天不見他越發看不透高悅了。高悅臉上明明是笑著的,可他就是覺得兩個人的關系已經回不到從前,那時候的高悅跟他幾乎是無話不談。說起來,還是那天在密道里自己太沖動,把他嚇到了,他是不是怕我—— 齊鞘這么想著,冷不丁抬手輕輕握住了高悅的手腕…… 高悅:?。?! 齊鞘這是要干嘛?!不是都跟他說了兩個哥兒是不會有好結果的嗎?他這是——還不死心?難道說他今天來看我就是為了驗證一下我還是不是哥兒里的GAY? 哥兒里的GAY?靠,這個形容也是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