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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悅被皇帝那個‘嗯’給嗯得雞皮疙瘩集體起立,微微偏了下頭,干笑道:“陛下,臣,臣有要事相稟。不如,進去說?” “哦?” 周斐琦發現,高悅只要一難為情或是想跟他保持距離時,就會自稱為‘臣’,比如侍寢那晚,比如上次被他逼到墻角退無可退時,還有此刻!更多的時候,高悅跟他說話基本沒大沒小,基本都是你、我、他,很是隨意自然。說實話,周斐琦既希望高悅隨意一些,又希望高悅多露出一些類似難為情這樣的情緒,這種矛盾的心理從夏至那天開始,就縈繞在他心頭,揮之不去了。 不過,眼下在赤云觀,確實不是一個適合逗弄高悅的好場所。周斐琦便松開了高悅,高悅見周斐琦有松動,忙從他懷里退了出來,他從剛才就發現了,皇帝抱住他的那一刻起,周圍的所有人全部都自覺地低下了頭,非禮勿視得特別徹底。 眾人如此,弄得高悅沒來由一陣臉熱,這會兒好不容易掙脫了周斐琦的‘牽制’他總算能松一口氣了,連忙也眼觀鼻低下頭,看著地面的青石不語。 周斐琦見高悅這會兒又‘乖’起來了,雖然猜到他多半兒是裝的,卻控制不住還是微彎了下唇角。眾目睽睽之下,皇帝毫無顧忌,一把握住高悅的手,牽起來便往觀里走。 他動了,眾人這才跟著動起來。 小幸子和小福子互相對視,默契地偷偷捂嘴笑起來。雖說這一路外面都在傳侍君在沽城的種種,可看陛下今日對侍君的態度,傻子也能看得出來,陛下呀,依然寵愛得很呢! 唉,別人怎么說也罷,只要陛下還喜歡他們侍君,一切都不重要了! 兩個小太監一路緊緊跟在胡公公身后,胡公公則是緊跟周斐琦和高悅而行。在往后是赤云觀的一眾弟子和侍衛周桓等人。 皇帝夜訪赤云觀,近百年來還是頭一遭,偏生又趕上赤云子不在,接待的重任落在大弟子子弦肩上,好在他一貫穩重,倒也沒顯得有多慌亂。 皇帝來了,自然不能再讓住后邊那家客院。子弦便著人專門收拾出了赤云子日常接待仙友的院子供帝王居住。其實,以赤云觀那統一到不能再特別的建筑風格,這間院子也不過就是院子大些,在山腹內鑿開的空間更大些,另外就是洞里照明用了十二顆夜明珠,顯得華麗一些而已。 皇帝牽著高悅進了屋,其余人便自覺留在了外面。屋里一應俱全,周斐琦拉著高悅直接到了床邊,高悅現在看見床心里警鐘大作,略一遲疑,沒想到周斐琦竟然感覺到了!他沒說話,卻一把將高悅扯到身前,再用力一推,高悅毫無防備嚇得驚呼一聲,人也順勢跌了下去。 屋里猛然傳出高侍君一聲‘叫’,傳到院子里,入了眾人耳,只見所有人臉上頃刻便露出了會心一笑,理所當然地認為自己猜到了屋中情景! 小福子和小幸子更是連忙捂緊嘴,生怕笑出聲兒,憋得肩膀一聳一聳的。 而此時,屋里周斐琦身體前傾,一手支床,眼底映著得是高悅有些驚慌的臉。這一刻,周斐琦渾身散發出來的壓迫感,沒經歷過的人根本無法想象。也就是高悅了,到了此時大腦還能保持清醒,只聽他連忙道:“陛下,臣有話說!” “嗯,你說?!?/br> 周斐琦并沒有停下靠近他的動作,高悅見此忙往后蹭,邊道:“臣在回來的路上,將沽城形勢分析了一遍,得出有人恐怕要殺林青叔這個結論!” “哦?”周斐琦眼珠滑動了下,一直往高悅臉上湊的身軀終于停了下來,他直起身,坐在了床邊,道:“詳細說說?!?/br> 高悅吁了口氣,已經感覺到今晚不會那么好過了。但眼下,正事要緊,他還是將在大良鎮推演的過程娓娓道來,這一說,時間仿佛飛快,不知不覺竟然就過了一個時辰。 “……因此,臣覺著應盡快回京,稟明陛下!津州與平京僅一山之隔,若是津州落入他人之手,會動了朝廷根基,這是大事,臣不敢有絲毫隱瞞,望陛下斟酌?!?/br> 高悅說這些話時,已是跪伏在床的姿勢,和夏至那天他侍寢獻策時如出一轍。 周斐琦的目光在他烏黑的發頂流連再滑到他單薄的肩膀,最后滾入微敞的后衣領,沒入后背露出的一小片雪白的肌膚間,心里就一個聲音——如此才智,困于后宮,實在太過可惜! 不過,帝王心思永遠不會輕易令人猜透。 他看著高悅好一會兒,忽然感慨了句:“赤云道長沒有說錯,你還真是大周的福星??!” 高悅:謝謝,你們大周吉祥物這個頭銜,我真得不想要! “陛下謬贊,臣實不敢當?!备邜偟?。 “行了,別跪了。平身?!敝莒崇坏f,還上手扶了高悅一把,他抓著高悅的一側肩頭,稍用力,推著高悅直起上身,那手也就順理成章地沒再離開,順著他的肩膀滑到了他的臉側,似憐愛又似疼惜般地摩擦了一下高悅的側臉,呢聲道:“沽城之行,你受苦了?!?/br> 高悅剛想客氣幾句,話還沒出口,就聽周斐琦話鋒一轉,問:“你那日在赤云觀,是如何被人掠走的?” 完了,該來得躲不掉??!高悅心尖一緊,好在他提前有準備,腹中打了草稿,如今被周斐琦問道,還能鎮定作答,就說:“那日我本是在鴛鴦池沐浴,原本都好好的,只是想去池水略深的地方泡一泡,哪知才坐下就被一股莫名之力拽到了水里,之后我便被沖進了一條水道,我本以為自己將要溺死,卻沒想到昏迷之際竟是被沖了出去。說來也怪,誰能想到那鴛鴦池怎么會與懸崖的瀑布相連?也不知修建的時候到底是怎么想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