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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悅覺得自己像個精神分裂,他顧不上身體里那個小可憐,他只知道他現在很憤怒,極度憤怒,想抄刀子爬出這本書把作者大卸八塊—— “所以,”高悅問李景,“你根本不是陳謙?” “陳謙?” 李景咀嚼著這兩個字,這是高悅第二次在他面前叫這個人的名字了,他心中沒來由就升起一股嫉妒。 他道:“那是誰?” 高悅聽他這么說也知道他不是了,便擺了擺手,“算了,我明白了。那個我要休息了,李將軍若無其他事,便,請回吧?!彼f完,就拉被子蒙頭,當起了烏龜,將李景直接晾在了一旁。 李景:??? 你明白了,我糊涂了——所以你叫我進來,就是為了問我‘陳謙’? 李景心里特別不是滋味,他杵在那兒,一時近不合禮數,退又不甘心,最后沒話找話地說了句‘瑞景也來了,你要不要見他’? 瑞景是梁霄的字,一聽這個名字,高悅瞬間一個激靈,又被一盆冷水從頭澆到腳——算是徹底從對原文作者把陳謙的臉按在全文最渣攻身上的怨念里澆醒過來——梁霄是御前侍衛,他在這里等于高悅從皇帝的勢力范圍逃出一天一夜后再次落入了皇帝手里?。?! 啊啊?。。?!馬蛋?。。?! 這次被抓回去,以周斐琦的睚眥程度,肯定會對高悅嚴加看守,恐怕他這輩子都再也別想逃出皇帝的手掌心了?。?! 簡直不能更衰了! “不見?!?/br> 高悅縮在被子里,一邊心悸流淚,一邊氣悶得發抖。 “陳謙是誰?” 李景再次沒話找話,死活就是不走。 反正不是你,你這個全文最渣的攻?。?! 然而,高悅剛在心里罵完這句,心悸的疼痛就加倍來襲,好像故意在懲罰他似得,不允許他想李景的壞話。高悅生氣啊,恨不得捶胸頓足,蒙在被子里自己跟自己較勁兒,折騰得李景都看不下去了—— “你怎么了?不舒服嗎?” 說話間,李景又往前蹭了兩步,這已經是他伸手就可以觸碰到高悅的距離了。 就在這時,高悅一聲大喊,一把掀了被子,猛然坐起,怒道:“請將軍行行好,快出去吧!我來那個啥,你在這里我忍得很辛苦??!” 李景:…… 他連忙后退,一直退到門邊,見高悅還瞪著自己,又連忙轉身拉開門出去,不知是被高悅剛才那番直接的言論震住還是怎么了,反正他出門的時候險些被自家門口絆倒。 高悅看李景那有些狼狽的樣子,沒來由升起一股憐憫之情——他覺得特別怪異,這股情愫根本就不是因他本心而生,那到底是誰在憐憫李景呢? 照高悅看,李景這個渣攻可憐他有什么用?只是可惜了陳謙那張臉,為什么偏偏按到了他身上,唉…… 李景出去后,高悅頹然倒在床上,長長、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梁霄來了,皇帝還會遠嗎?我才跑出來一天啊,一天??!自由的味兒還沒嘗到就又要回去了!好煩?。。?! 回去之后,周斐琦肯定會問一堆亂七八糟的問題,那家伙精得跟只狐貍似得,可不好糊弄,要是讓他知道我是自己跑出來得,會被怎么懲罰……啊,不敢想象! 他會不會直接把我咬死???憑高悅對周斐琦那個撕家隊長屬性的判定,他覺得完全有這種可能! 高悅煩啊,抱著被子在床上滾來滾去,沒一會兒就把自己捆成了一只蠶蛹?!直焕ψ±病€自己嘟囔,然后費力地把手從被筒里抽出來,掀開被子,張開手腳癱在床上晾汗。 他望著床頂想,其實若非考慮到阿婆,他現在完全可以將責任推到茱二或者白家客棧那邊,就說是他們拐賣了自己??扇羲@么說,茱二必然會被治罪,若他真是阿婆的兒子,那阿婆會怎么樣呢?她肯定會很傷心很傷心…… 阿婆是他來到這個世界,第一個無關權勢與地位,全心全意為他想對他好的人,高悅實在不忍心傷害她。所以自己出逃這件事就不能胡編亂造,隨便甩鍋,只能盡量實事求是。高悅甚至想,實在不行就利用一把鬼神之力,說自己在鴛鴦池洗澡的時候被一股怪力拽進了那個地下水道吧。 還有,那個茱二,他得去見一下。 高悅本打算天亮之后見一下梁霄,讓他將茱二帶來。沒想到天一亮,沽城將軍府里就又來了一波人將他這個計劃給打亂了。來人正是帶了一隊侍衛日夜兼程找到將軍府來的赤云道長。 高悅這會兒面對赤云道長,總有種被苦主找上門的錯覺。說起來,赤云道長跟他訴苦也好,數落也罷那真不算冤枉他,誰讓他這次出逃直接被坑的人就是人赤云道長呢。說起來,這位老人家對高悅也算是很上心了,又給批八字,又張羅著給他化解什么死氣,就算高悅本身并不信這些,到底也還是借著人家的力量出了皇宮,這才有機會逃跑。 不過,現在逃跑計劃已經泡湯了,這次被抓回去,周斐琦一定會對他嚴加看管,這都是不用說的。 赤云道長說了高悅一通,最后道:“侍君面色有異,讓貧道再為你診上一脈?!?/br> 這個要求又不過分,高悅自然不會拒絕。 然而,這一脈號下去,赤云道長臉色變了數變。彼時,李景和梁霄正在書房外間商議如何處置白家客棧那些人。赤云道長透過敞開的門向外看了一眼,視線在李景身上停了停,才回頭對高悅道:“執念竟是應在此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