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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雙眼爆紅一把扯下那紗帆,飛快裹在了高悅身上,又三兩下捏碎了捆住高悅四肢的鐵鏈,接住癱軟下來的人,緊緊抱進了懷中。 這一刻千言萬語涌上喉頭,李景雙唇打顫,最終只道了一句‘對不起’。 高悅迷迷糊糊間,抬眸看向眼前的人,這人雖戴著銀甲面具,但高悅就是認出了他是‘陳謙’!他終于又出現了,這是來救我了嗎?算他還有點兒良心—— ‘快帶我走?!?/br> 高悅顫聲嘟囔,一句話愣是因渾身難耐拐出了八個調兒。 說出來后,他自己都覺得不堪入耳。于是索性閉上眼,不敢看那人的表情。 李景喉頭滑動,沒應,卻一把將高悅抱了起來,扭頭對花堂頂上的某個地方喊了句‘躲躲藏藏得能干成什么?人我帶走,這里交給你們了’! 他抱起人就走,在場的其他客人又哪里肯干?尤其是那些不知他底細又色急上腦的紈绔子弟,簡直是在李景話音才落就餓狼一般地撲了上去,邊嚷嚷著:“你要走就走,人給我們留下!憑什么你說帶走就帶走,你以為你是誰?” 李景的回答就是一腳揣翻一堆,再一腿掃倒一片。與此同時,剛才被李景喊過話的屋頂上數道黑影如數把黑色利劍般從天而下,花堂里的眾人只來得及看清數道殘影,就不知被什么東西打中了xue位竟是一動也動不能動了! 那是鬼嗎?太可怕了!有人禁不住被嚇得當場尿褲,有人直接番了白眼暈倒在地,還有人嚇得立刻抱頭跪地求饒。一時間場面又亂作一團。 李家死士的戰斗力,李景心中有數,因此他抱著高悅旁若無人,大步往外走。邊走邊自脖頸中拉出一條銀色鏈子,那鏈子上穿著一枚骨哨和一只——平安扣?。?! 骨哨三響,花堂里的一些東家和幾位大佬就察覺出了不對,再也坐不住了。他們連忙帶人就要撤退,然而還是晚了——他們還沒出花堂門口,就見一個管事從前面的客棧匆匆跑了過來,其中一人拉住管事問道:“前面出了什么事?” 那管事急得上氣不接下氣,道:“是、是、是鎮東軍??!鎮東軍把咱們這兒給包圍了?。?!我要趕緊去報告東家??!各位讓讓,讓一讓!” “這可怎么辦?”看著那管事的跑遠,各路東家中有人問道。 一個大佬沉吟片刻說‘先弄清楚是怎么得罪了鎮東軍,再見機行事?!?/br> ‘對,大家不要急,咱們別自亂陣腳。若真出了事,記得一起往白家身上推!’ ‘只能如此,本也是白家挑得事……’ 鎮東軍的將領見他們的大帥抱著個渾身纏滿紗帳的人從白家花堂里出來,一時間神色各異。他們互相擠擠眉眼,向李景發出無聲的調侃。往日里,李景多半會笑罵幾句,然而今日,他好似根本沒這個心情,抱著人翻身上馬,對幾位將領道:“白家客棧所有人,尤其是今日花堂中的人全部收押,跑了一個你們就降職一級!” 將領們一聽,知道今日怕是出了大事,連忙肅容領命,再也不見一絲嬉笑之意了。 而李景這時,牽著馬韁,回身沖他的貼身護衛道:“阿兵你現在立刻去同濟堂請曉蘇大夫到將軍府來?!?/br> “是?!?/br> 見阿兵打馬跑了出去,李景這才一夾馬肚,抱著高悅趕著回府。這一路跑馬,一路留香,所過之處無不引起陣陣sao亂。李景的心情也因此一路煩躁飆升,以至于回到府里聽說男妻梁辰又在哭鬧,那煩躁就直接突破了閘線,扔下一句‘讓他隨便鬧,鬧夠為止’后,抱著高悅直接進了書房。 書房里也有床榻,他將高悅放下,甚至都不敢多看一眼,連忙逃命似得退了出去。直到關上后室的門,李景才堪堪松了一口氣。 他如今再怎么說也是個血氣方剛的男人,不再是那個十幾歲懵懂無知的少年,再如當年那般對著一個正處于情潮中的哥兒想做到坐懷不亂,那實在是強人所難! 更不要提,這懷里的人還是對他來說極其特別的高悅了。若高悅還是那個江南高家送進京城的高悅,怎么都好說,可如今的高悅已經不是他能動的人了!甚至連多想一點兒都成了褻瀆皇譽! 李景長長嘆了口氣,深知此事絕不可瞞,連忙轉身來到外間書案,抬筆寫信。這信自然是寫給皇上的,既是密函又是急報,言簡意賅,塞進竹桶,系在白鴿腿上,向西放飛。 當晚,這只白鴿便出現在了平京皇宮極陽殿的窗口,周斐琦展開紙條看了兩眼,一連發出了兩聲冷笑。 李景寫完信后,從書房出來,一眼就看到自家院里跪了兩個人。跪在前面的人正是李家死士統領濯陽,在濯陽的側后方,跪著一名手捧匕首的青年,是李厚。此人就是當年將‘高悅來情潮被周斐琦帶回宮’這個消息,通報給李景的那位死士。 今日李家死士埋伏在花堂的房梁上,自然也看到了高悅腿上的百合花胎記和李景當時何等暴怒,李厚深知自己當年匯報那個消息是多嘴了,也預料到李景必然會罰他,這才有了現下捧刀請罪這一幕。 幽亮的月光中,李景負手立于廊下。 他看著眼前這兩人,再次想起當年他大婚前夕去看高悅,那時高悅尚在病中,發熱昏聵,面對自己的質問,卻依舊在極力解釋。只是那時的自己完全被嫉妒沖昏了頭,滿腦子想得都是怎么報復背叛自己的高悅,根本就沒把他的解釋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