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節
書迷正在閱讀:總裁在后宮崛起、重寫人生、世家再醮記、重生灰常甜蜜、放妻書、裙釵記、獻給洛基的花束[綜英美]、[歷史]清穿之福晉萬安、榮光[重生]、軟妹子重生記
從有《詩經》歌頌愛情開始,到西晉,千年長河里,只有一個男子第一次提筆為亡妻作文,悼亡詩的開山之作,他一反俗流,用詩歌的形式對自己的亡妻表示深刻的懷念。 魏晉文字多華麗鋪成,而他卻在清淺的詞句之間,不作層波疊浪,涓涓流暢,綿綿不絕。 他是潘岳。 歷史數一的美男子,卻是晚年凄慘。 由此可見,歷史終究是容不下美好的—— “驚得神鬼如畫目,借得潘郎一縷魂……” 金碧輝煌的宮閭里傳來一聲凄涼卻鬼魅的輕嘆。 那緋衣的男子,衣衫大敞,露出堅硬白皙的胸壁,他手抱著琵琶,唱著曲子。 金殿上的歌女舞女們都灌了一夜的酒,衣衫不整的歪歪倒倒的躺在金殿上,偶爾傳來幾聲女子的勾魂媚人的嗔語。 緋衣人的絕美鳳眸卻不同于他聲音的妖冶鬼魅,異常的平靜,平靜的宛若看破紅塵。 是冬季祁連山上不化的寒冰,似仙女湖一池平靜的碧波。 亙古,安詳…… 既然早知命運如是,反抗不過是可悲的掙扎,用命、拼一個笑話給人看…… 他便是被萬人追捧的男子,從出生時候就看盡世間絕色,卻因一次偶然的抬眸,亂了心神。 明明不是華服錦袍,百尺高臺,他一身水藍色的布衣,讓見慣風月的他尋到一抹俗世寧靜…… 明明步步為營,算計成殤,卻有一雙異于常人,平靜無比的眼眸。 沒有凄美的哀傷,沒有怨恨命運的不公。 那么平靜,他遵循命運的安排,所做的一切都從來不是為了自己…… “孤飛燕,祁連魂,月斜風泣三更鐘……” 他素手撥弦,長眉修目,安之若素,弦管聲聲,他微微閉目,似沉醉,似認命…… 他的宿命,從來由己,不由人! 指間的速度越來越快,忽地聽聞一聲,箏弦錯斷的聲音。 “殿下——” 宮殿的大門被人推開,一名女官走進,旭日東升,陽光打在她的身上,圣潔而美麗,她走了數步,低頭望了眼殿中歪歪扭扭躺著的女子們,駭了一大跳。 顯然只是驚懼了一瞬,便回過神來,顯然不甚在意的朝那緋衣男子走去。 緋衣人癡癡然睜開眼眸看著手中的琵琶,柔聲道了一句: “弦斷了……” 那女官錯愕了一瞬,顫顫的道了一句:“殿下,要找人接上么?!?/br> 她在征求他的意見,小心翼翼的抬頭望著這個美的無法形容的男子。 神秘的七殿下,西涼女國的神話。 上層貴族女子,或是女公卿們都想霸占的男子呢,可是他行蹤詭秘,讓人捉摸不透,就算是這么近她也不得而知他究竟再想些什么…… 女官倒吸一口涼氣,抬眼惴惴不安的再看了一眼男子。 “不必了?!北〈嚼镆绯鋈齻€涼薄的字,他扔了琵琶,慵懶地一理衣袍,朝殿外走去。 這里,沒有什么東西值得他真正在乎…… “驚得神鬼如畫目,借得潘郎一縷魂——” 宮殿門口傳來男子鬼魅妖冶的聲喉,那女官猛打了一個寒噤,冷眼看了一眼地上東倒西歪的女子們,一腳踢開那琵琶,吼了一句:“都起來!” 顯然那些人都自顧自的睡,并不管這女官的叫吼。 —— 顧九編織了一個月的草籃子才湊夠買面粉的錢,這些天她靠著挖地里的土豆度日,她不會狩獵,更不會騎射,只能挖些野果子,尋些土豆或者其他能食用的野菜,這日子的確過的艱難,但若是想過又有什么困難不可以面對。 她第一次去鎮南是阿林哥給她指了路,要她進鎮后去找去鎮南的馬車。 現在是夏季,獵戶們都很忙,要儲備入冬的食物,所以夏季里沒人敢閑著,她不強求別人能給予她關心,村子里的人對她這個外來客,已經是夠好的了。 顧九知道自己也要更快的找到一條賺錢的方法,不然寒冬來臨,她只得餓死。 顧九去鎮南,買了一大袋面粉,瘸著腿抱上車,然后回了鎮子,又隨著回村子的車,回到家里。 數日后,她尋了木頭做了一輛手推車,車上放著爐子和油鍋,她炸起的油條與油餅。 中秋將至,再過不了一兩個月草原的寒冬就要來臨了。 她要在這兩個月內,買到足夠她過冬用的東西。 每日凌晨她推著車,一瘸一拐的去鎮子里。 很早的時候她就借著集市上一家羊rou店面的燈,揉起了面團,將爐子生燃,又將油鍋燒開。 油條,油餅,她做得很粗糙,她不再是那個細膩的女子,沒有了做混沌的心情,或許也沒有了那時候將餛飩奉上的小心翼翼…… 她胡亂的捏,胡亂的炸,只是她沒有想到,她隨便做的油條,胡亂的包著些野菜根裹了些鹽味的油餅,那些人竟然吃的津津有味。 她有些瞠目結舌的望著那些人,他們大口的吃著她炸的油餅與油條,大口的喝著馬奶酒,看樣子很是愜意呢,顧九重來不知道她做的東西,能吃出這種“風情”,這里的人真是豪放的讓人看著就舒坦。 中原的小家子氣子的男人啊,真是,不值一提呢…… 有些事情,不提也罷…… 她黯然的垂下眼,片刻的失神過后,低頭繼續炸著油條、油餅,又沉默的招呼著客人,這里除了漢語還有其他語言,她聽不大懂的。 許久之后,她才懂,這里的人…… 他們熱愛生命,感謝生命之神賜予他們糧食,水源,再糙的東西都吃得下,何況,顧九做得東西的確好吃。 顧九得生意的確很好一文錢一根油條,一文錢一個油餅,很便宜,這種東西在中原或許要賣上兩文或者三文,這里只需要一文錢。 沒有三、四天整整一袋面粉就全部做完了,顧九又得瘸著腿去鎮南買面粉,她一面掙錢,一面攢錢。 時間過的很快,抬眼一野的綠色褪去,漸漸青黃,夜里的氣溫也漸漸的可以凍人了。 草原的冬季近了…… 長安這方靳南衣升為四品侍讀的消息在翰林也傳開了。 寡月還是沒事的時候往藏經閣里跑,與於思賢一起編修集丁部。 於思賢想起那日,這人竟是看也未看那帖子一眼,便離開了。他搖搖頭,九姑娘何其幸運又何其不幸…… 幸運的是,遇郎如斯;不幸的是,紅顏命薄。 靳公終是沒有開口讓鄭裕安進靳公府,寡月知道一方面是因為謝氏,一方面是因為靳公老了,圖個家宅安寧。 不過,他與靳鄭氏有約,與南衣有約一切盡力而為。 即使顧九死了,他也要她堂堂正正的成為陰寡月的妻子,入陰氏祠堂。 是的,是陰氏祠堂。 罪臣,又哪里來得宗祠? 寡月握著墨玉筆的手猛地一震,十七年的舊時他會一一來查,南衣的執念,他的執念一一來完成。 欺負小九的人,他也絕對不會放過…… 他想起那個一身黑袍,散發著陰寒之氣的男人,他就難掩心中怒火。 九兒,他的九兒,他篤信那人囚禁了他的九兒! ☆、第二十二章 遠征西涼 雪白的宣紙上滴落一滴濃黑的墨,少年的身子震了數下,清澈的眼里滿布痛楚,連眼瞼也變得鮮紅。 孤蘇郁,新仇舊恨,他都要他一一償還! 於思賢感受到一旁少年的顫動,偏過頭來瞧了身旁人一眼,看到寡月失神痛楚的臉,他嘆息的搖搖頭。 九九重陽那日,長安城中的許多官員都應邀去蕭太傅家中,長安蕭家的菊園所產之菊,是大雍數一數二的,以往蕭時在重陽的時候便喜歡考家中兒女之學問。 從九月初八的時候蕭太傅家中就來了一些應邀而來的京城雅士名流。 原是蕭時想將這次的蕭府重陽菊展辦得大一些,故,在重陽未至之時就命兒女們四處下帖子。 蕭時自覺自己老了,如今回想起十七八年前與長安七賢士在一起的場景,徒生感慨罷了。 那時候他也是意氣風發的男兒,那時候的他初見殷離人的時候也是京城九月,從城門到皇宮一路的菊影斑駁,四處散發著醉人清香。 只是,長安七賢士的命運,終是讓人唏噓,如今在朝的也僅剩下他蕭時。 一褐衣長衫的男子從菊園走來。 “太傅大人?!?/br> 那青年幽幽地喚道,人已從園子里的鵝卵石小徑上走來。 蕭時收回思緒朝涼亭外一望,待瞧清楚了才喚道:“相爺?!?/br> 那褐衣人一掀衣袍,在蕭時面前坐下,并未多說什么。 蕭時伸手去給謝赟奉茶,溫熱的茶水奉上,許久,他才輕嘆了一句:“天下太平嘍……這日子過的也清閑了……” 謝赟伸手接過蕭時的茶,一瞬蹙眉,他抬眼,一陣清風拂面,菊香四溢,他輕閉眉目,末了睜開眼,就瞧見天空幾許南飛的大雁。 這樣的日子,北方已是冬季了吧,這一年也算是太平了,下一年呢?以后呢? 北方的游牧民族不會選擇冬季開戰,那么來年的春季呢? 謝赟微微勾唇,大雍短短半年間就可恢復國力,又何不趁著這個時候,攻西涼,踏平祁連呢? 難道這朝中便沒有一個和他想的一樣的人? 謝赟放下茶杯,抬眼望了一眼蕭時。見蕭時神情從容而自然,蕭時為當世大儒,又為大雍純臣,是不會主張殺伐的,他輕嘆了一口氣,放下茶杯。 如此國力恢復,西涼將值冬季,此時不伐更待何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