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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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又不喜歡這冬日,因為她知曉,寡月的身子最熬不過的便是冬季…… 那小丫頭將顧九引來,便提著燈籠乖巧的站在那里。 顧九瞧了她一眼,望了眼這四周,方指著遠方那片林子道:“那也是農莊的地盤嗎?” 小丫頭費力的睜著眼望了許久,方道:“回爺,那不是?!?/br> “不是?” “聽費二爺說那是野道,奴家也不知什么叫‘野道’?!毙⊙绢^撓撓頭道,凍得牙齒打顫。 顧九見她如此,忙道:“你回去吧,這雖是初冬初雪還是多穿些衣服的好?!?/br> 十三歲的丫頭猛地抬頭望向顧九,眼底里滿是委屈,不是她不想多穿些,是費二爺要她少穿些來見九爺嘛,費二爺還說,九爺若是見了她凍得發抖,自會抱著她給暖暖的,興許還能來個香香…… “可是,九爺……”她嘀咕了一句。 “快回屋子里暖著去,也難為你了?!鳖櫨耪f道。 接過她手上的燈。 那丫頭,終是邁動著僵硬的步子回了房。 顧九看著這么一大片地突然想到能種些草藥或許是不錯的。 她將斗篷帶在頭上,看著紛紛揚揚飄落的雪花,突然還想往那遠方再走走…… —— 璃王卿泓的大船行至揚州一路風平浪靜,將將更換了車馬便是有了些風吹草動。 他與青衣一同坐在馬車里,一身衣袍簡單質樸,只是免不了他行動不便惹人懷疑。 “大隊人馬如何?”卿泓壓低聲音問道。 “主子料事如神,大隊人馬已遇伏?!?/br> 修長白皙的手落在扶手上,他輕聲道:“看來他們已知悉那御賜送行隊伍里的不是我,若是沒猜錯,他們若是來得快今夜便不會讓我進城了?!?/br> “主子,已經準備就緒了。如今離軒城還有五十里地,若是快得話次日丑時便可入城!”青衣說道。 “洛營的人沒聯絡上我,便是不知,那太子那邊也便是還沒跟上來,太行的快了又免惹人生疑,如此速度便好?!鼻溷忉尩?,伸手掀起車窗窗簾一角。 “再行二十里,太子便沒有機會了?!彼皣@一句,“想不到我破釜沉舟亦沒讓夜帝動容,終究我于夜帝心中一文不值,不及慕氏與太子在他心中半分……倒是謝赟為了加快節奏、看清朝堂局勢行了此舉,謝赟啊謝赟,總是讓人出乎意料,卻又不得不嘆任何人的死活皆與他無關……” 許久之后,風更緊了些,天空中又飄起了紛紛揚揚的大雪,一野蒼茫。 馬車車棚處的燈籠,被風吹滅了又被點上,如此反復多次后,劍士們的神經終于緊張起來。 “嗖”的一聲數根箭羽射來。 之后便是無數根齊發。 車隊的劍士們一陣慌張后。便拔劍來擋,數十個盾牌護住了馬車。 密林里的人喟嘆了一句:“果然消息來的不錯,看這訓練有素的樣子當真有大雍劍士的風范,車上的人是璃王沒錯了!” 車上護著璃王的桓青衣不難從來人的話里辨別出一些訊息。 消息是別人給的?誰會連璃王的行蹤都能猜到? “璃王殿下,您安心上路吧!” 他話音剛落箭支如雨般朝著這大隊人馬射來。 青衣手快,一掌劈開馬車,帶著卿泓上馬離去。 “追!”樹林里的黑衣人一下子涌現出來。 “誓死攔下他們!” 青衣下了一個命令后策馬而去,身后馬隊的劍士與那些黑衣人打成一團。 那黑衣人頭目見青衣帶著璃王遠去,騎馬要去追卻被幾個劍士糾纏住。 他暗咒一句:“該死!” 他因臨時接到飛鴿傳書說真璃王走的是水路,也許會從揚州過野道而向軒城。情報來的太快,還未來得及同太子的人求證真假,以防有詐,他且便派了少部分人候著,沒想到這匿名信竟然是真的! 青衣策馬行了約莫數十里。 被青衣護在懷里的卿泓,笑道:“看來前面還有人等著我?!?/br> 青衣怔了一下,道:“主子不若我帶您走官路!” 且聽卿泓沉聲道:“不!我們如今只需往按原計劃走便是,太子的人陡然接到我的行蹤,必然不會立馬改變計劃折回來,他們官路上埋伏著的人手更多,青衣,生與死便只在今日了,卿瀚殺我之心如是昭著,他如今還未登九五之位,便是連手足之情都不念了,若是日后歸政,我還會忌憚什么呢……” 雪花落在卿泓的臉上有些冰冰涼涼的冷,他的雙腿沒有知覺的輕垂著。 他真的,不曾想過要死在這樣無比落寞蕭條的季節里。 青衣的手緊緊地摟著卿泓,他視力極好,眼觀四面,耳聽八方,只要稍有風吹草動他便會策馬轉道。 不知不覺里他已經帶著卿泓行了十余里。 雪越下越大的時候,前方的小路上出現了一個騎馬帶著斗笠一身黑袍的男子。 青衣的步伐慢慢放緩下來。 “你不必調轉馬頭,只有這條路上是我一個人,其他官路上皆是無數埋伏。等的就是你們自投羅網……” 冷得讓人背部發麻的聲音從遠方傳來,眾人打了一個寒噤。 “殺了我你們便能從這里走過去?!?/br> 孤蘇郁冷凌的眉目凝視著他們。 青衣一勒馬韁,轉頭就要向身旁野道的小道上轉過去。 “嘶——”駿馬哀嘶一聲,馬蹄便被絲線一樣的東西割斷,駿馬受驚便跪了下去。 還好青衣反應快抱著卿泓從馬上跳下。 孤蘇郁早已騎著馬走到二人身前。 蒙著黑紗的臉上,冷凌絕美的鳳眸直視著桓青衣:“怎么樣,只有我胯下的這匹馬了來不來???” 青衣將卿泓安放在路邊一處。 “主子,青衣誓死保護主子,若是青衣與這家伙同歸于盡,主子便親自去……” 他苦命的主子生來不親人關愛,站在權利頂端的父親也是視他如工具,夜帝一生軟弱,連保著主子的能力都沒有。 青衣一掀青色的長袍,露出那銅質雙锏。 “盡管放馬過來!”桓青衣朝著馬背上的孤蘇郁說道。 “果真是桓家锏法唯一的傳人,當年桓公只身一人獨闖吳宮救高祖之事,大雍爭相傳頌,便要鄙人領略一下這曠世锏法!” 說話間,那人已退了斗笠,黑紗蒙著臉,他的墨發被風吹得揚起,雪花飄落間,美得驚心動魄…… 刀光劍影之間,劍法與锏法,都行云流水的毫無破綻…… 孤蘇郁唇邊勾起一抹笑,他敢單刀赴會便也絕對有他的理由。 多年的劍士生涯,他的劍法可不止于大雍劍士的劍法,他可是神劍孤影之徒! 偽裝了這么多年,就讓他今日用孤家的劍法打到桓家的锏法,一血前恥! 顧九是聽到了駿馬的哀嘶后趕來的,觀察了好長時間,才知道看清是桓青衣抱著璃王。 慕華胥給的信號彈說到底她是不敢放的,她怕她一放便能惹來拿黑衣人的注意,她從懷中拿出一條黑布蒙在臉色,將斗篷帶得更低些,摸著走過去,就看到那大樹下躺著的一身水藍色衣袍的少年。 少年的目一瞬不瞬的盯著兩個相斗的人影。 卿泓見有人來震了一下,意識到來人沒有惡意,而且,而且他感受不到他的內力,步履輕盈的不似男子…… 他眉頭皺了一下,方見顧九將手指放在蒙著黑布的臉,近唇的地方。 “噓?!?/br> 卿泓愣了一下,只覺得凝著這人陡升一股熟悉感。 那方。 “你輸了,桓青衣?!惫绿K郁將劍指向已受重傷的桓青衣,當然這數百個回合下來,他傷的也不輕。 桓青衣不可置信的盯著孤蘇郁,這人是誰?這人到底是誰?大雍的劍士他都有領教過,他如何不知太子的身邊還有這等一等一的劍客! 孤蘇郁舉著劍的手離桓青衣更近三分。頓然他覺得脖頸一涼。 “放了他,不然要了你的命!”顧九粗著嗓子說道,七十駭人。而事實上她上下牙齒都在“打架”也不知是凍的,還是嚇的。 第一次做這種事,玩這種危險游戲還真不是人玩的。此刻她頗有些騎虎難下,手抖,心更抖,沒事非要逞什么能到大英雄呢? 她還不想死,她死了,她的小寡月怎么辦?她死了,他娶了別人怎么辦,他若娶了別人,她便化作厲鬼糾纏著那女人;再者她又想他若是沒人照顧,那豈不是更凄慘? 誰叫自己跑這么遠,誰叫自己逢上了,恰是璃王,恰是卿泓!這讓她調頭轉身的勇氣都沒有,欠著的,這回還到真真是要她拿命給補上了。 “還愣著干什么還不帶你主子走?再往南走五里有一車馬行,那里有人接應你們?!鳖櫨糯种ぷ映嘁潞鸬?,風將她的斗篷捂著頭的部分吹掉,露出她的高冠。 雪花迷亂了她的眼,她都要為自己的“勇氣可嘉”感動的“哭”了。她忙空出一手摸出身上的信號彈,放了。 桓青衣愣了下撐著身體從地上爬起,又去抱卿泓。 “壯士,青衣多謝壯士……” “廢話干嘛?不想死快離開!” 青衣再度怔了一下,連卿泓的臉上都起了變化。 當駿馬正要離去的那刻,顧九感受到她挾持著的人的身體怔動了一下。 她心驚,手上的匕首貼著他的脖頸更緊了些:“你若再動我就……殺了你!” 孤蘇郁望著絕塵而去的桓青衣與璃王,冷凌的目里閃過一絲狠戾。 “你若要殺我,便是早殺了!”孤蘇郁冷聲道。 顧九顫了一下,這聲音很冷,卻又很好聽,很悅耳,聽著……難不成,是一個美人殺手? 見身后挾持著他的人沉默,孤蘇郁唇角微揚,道:“就讓我猜猜,應該是你從來沒有殺過人……哈哈哈……” 那人狂笑間已將顧九的手腕握住。 孤蘇郁轉身間就要直取顧九的脖頸,也許是他預感錯誤,或者是他與桓青衣打的兩敗俱傷,太虛弱了,聽覺都失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