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節
巧月冷笑了一聲:“云小姐雖有皇命賜婚的身份,可這會兒不是還沒成王妃么?無論如何,郡主駕到,你身為臣宦女眷,迎見施禮是基本規矩,云小姐如今這樣,就是未來要當王妃的女子該有的風范和禮儀?” “我再不懂女子該有的風范和禮儀,”云菀沁笑意不減,托著雪玉香腮,一派悠閑自得,“也知道什么是倫常道德。無視倫常、肖想族兄,非人,牲畜矣?!?/br> “你——”巧月氣極,可人家沒點名道姓,也不能接過來,那豈不是不打自招!永嘉郡主亦是變了臉,卻又鎮定下來。 永嘉郡主緩和了臉色,款款上前:“云小姐是不是對我有什么誤解?云少爺年紀小,有時候看到什么,傳話也會不清楚,永嘉與堂兄感情不錯,自然有時稍顯親昵,可絕對不會有什么,”彎唇一笑,盡顯天真無邪,“云小姐可不要誤會了?!?/br> “臣女自然知道你們不會有什么,”云菀沁笑容自信,“你們的身份和關系永遠逾越不過去的,郡主,永遠只是郡主,這個不用特地解釋,剛臣女不是說了么,倫常道德,這是做人的最基本底線,我是懂的?!?/br> 永嘉郡主牙關一緊,笑意凝結,牙齒磨了兩下,拂袖離開。 * 秋狩隊伍前后抵達京城,云菀沁攜著弟弟,換了一亮金蓋赤纓馬車,被送回了府中,彼時已是天黑,可家中卻是燈火通明,亮堂堂如白晝。 宅子門口的階梯下,除了莫開來領著家仆提著燈籠,連云玄昶都攙著童氏,領著憐娘、方姨娘、黃四姑等一行人在后面等了小半晚。 鄭華秋先行下車,撩開簾,將云家姐弟迎了下來。 童氏等人一看那年青女子舉止端莊,儀態不凡,就知道是宮廷女官,這個孫女兒,果真是要當王妃的人了。 童氏高興得皺紋迭起,親自下階拉住孫女兒的手,憐娘也跟著老太太一塊兒上去,陪在旁邊,聽老太太噓寒問暖,黃四姑、茂哥和竹姐一并竄過去,套起近乎。 莫開來提前聽說了妙兒的事,想問又不敢。倒是云菀沁看出他心思,先望過去,道:“莫管家,你放心,妙兒在城門口換了車子,被宮人送進宮去了,現在只怕已經接旨封了寓所,成了后宮的選侍,皇上承諾過,等時間長些,積攢一些資歷,便冊為貴人,從今以后,榮華富貴是享不完的,再不會過苦日子了,也不會再提心吊膽,總想著有人要將她送走了?!闭f這話時,淡淡瞟了一眼階上的爹。 莫開來聽了,這才放心了,臉上更露出一絲欣慰。 云玄昶雖然也早就聽說妙兒的際遇,可眼下被女兒這么一提,臉色仍是訕訕,哪里又會想到那個鄉下老婆生的丫頭,竟有這個福分! 惟獨方姨娘癡癡木木,有些沒回神,只當自己的女兒是云家嫁得最好的,沒料這一個也混了個皇家的正派媳婦兒!而且魏王現下岌岌可危,弄得桐兒也沒法兒風光,只怕還要受牽累,更是可恨! 不過……聽說那秦王的生母是個北方外族人,他身子似是也有些不好,成日憋在府中,差事也不過是宗人府的閑職,卻也不見得多好! 這么一想,方姨娘努努嘴,看來,自己桐兒也不見得比云菀沁差,最多——也能打個平手! 幾人進了宅子,到了正廳,問候了幾句,天色不早,童氏親自送鄭華秋出府回宮,又送了些答謝禮,憐娘也跟著老太太出去送客了。 云菀沁叫人將弟弟送回房間去歇息,呡了幾口熱茶,消了一路風塵,想郁柔莊早就回京了,開口問起爹郁柔莊這會兒的情況,聽了之后,倒是一驚,臉色緊繃起來。 ------題外話------ 謝謝mayueyu2002的月票,繁花似錦的紫色的2張月票,syr34的月票~ ☆、第一百二十二章 貪嫁妝?沒門! 原來,郁柔莊被押回京城后,因頭傷未愈,一直昏迷不醒。 郁文平去找了賈太后和太子痛訴陳情,只說女兒這個樣子若是交由刑部去提審,非但審不出個什么,牢獄里那種條件,肯定會沒命,請求暫時不要將女兒收監。 郁柔莊生母,郁家的誥命夫人華國夫人又哭哭啼啼進宮,捶胸頓足,非說自家女兒是冤枉的,賈太后是個最念舊情的,加上架不住郁文平夫婦的攻勢,一來二去,叫郁文平先領著這女兒回府養傷,等醒了以后再交由刑部,太子便也依了太后的意思。 郁柔莊被領回了宰相府后,被軟禁在閨房內,郁文平請了好幾個大夫,連相熟的太醫都請去了,全都束手無策。 直到昨天,就是秋狩隊伍抵京的前天,郁柔莊才醒了,卻只會留著口水癡笑,丫鬟不小心掉在地上的糕點也揀來丟嘴里嚼,完全不認識人了。 郁文平哭著上稟太后和太子,說是自家女兒的腦子撞壞了,怕是難得好了。 賈太后一驚,派朱順帶著太醫去看了一下,朱順和太醫帶話回來,那本來冰清玉潔、眼高于頂的郁小姐果然已經成了個瘋子,渾身臟兮兮,只會傻笑,連自個兒叫什么都不知道了。 賈太后雖惱火郁柔莊犯下這種重罪,可眼下這種情景,人都傻了還審什么,便先緩下來,讓那郁柔莊住在郁府。 ** 回京第二天,宗人府來了人到云家,要了云菀沁的生辰八字,批合以后,云玄昶在宮中正式接了嫡長女的婚旨。 云玄昶攜著圣旨回家當天,云家一片沸騰。 童氏高興壞了,盡管不識字兒,還是將云綢黃綢婚旨拿來放在燈火下,橫著豎著看了又看,回西院的路上,還在兀自碎碎念著。 方姨娘攙著老太太回院子,一路上聽著老太太將那大孫女兒夸得天上有地上無,恨不得云家就數她這女兒最有出息,心里酸溜溜,自家女兒也是嫁了個王爺啊,雖說不是正的,但起碼趕了個第一啊,而且魏王那可是當朝最得寵的皇子啊,當時怎么就沒見家人怎么夸過呢,終是忍不住了,撇撇嘴,低嗤了一聲。 童氏聽見了方氏的不滿,臉一垮:“家里有喜事兒,你苦著個臉干什么?桐姐兒運氣不好,沒押對寶,害得咱們云家如今還在提心吊膽,生怕受了牽連,難得沁姐兒能替咱們爭一口氣,你要是再擺出一副酸倒牙的苦哈哈模樣,壞了咱們家最近的運氣,我叫你好看!” 方姨娘不敢說什么,卻是蹙眉嘀咕:“……老太太就算掌妾身的嘴,妾身也得說了,不是妾嘴巴討厭啊,老太太也別高興到前面了,那秦王的出身你應該是聽過的,親娘可是北邊送來和親的蒙奴人,一向就不受皇上的重視,那赫連氏十幾二十年了都升不上位份,兒子又能好到哪里去?再說了,不是賤妾危言聳聽,咱們朝廷和北邊的蒙奴關系時好時壞,若是有一天大動干戈起來,兩國一正面交火,您說,那個蒙奴人赫連氏能受皇上待見么?秦王又能好么?這可比魏王那事兒大多了啊,別說賤妾烏鴉嘴,若真的有這么一天啊,秦王的下場可比不上魏王呢!” “你——你還真是一張烏鴉嘴!”童氏氣急敗壞,一個巴掌抬起來,還真的要甩過去,卻又嘆了口氣,落了下來,不得不說,方姨娘的嘴巴雖臭,可考慮的事也不無道理,被她這么一攪和,童氏本來高興的心情都黯了不少。 幾天后的早晨,宗人府的官員上門過定納征,秦王府的高長史作為男方那邊的代表,也一起隨同上門,送來皇家聘禮,只等欽天監擇吉日,臨走前通知了云玄昶,這會兒便能開始給小姐置辦嫁妝了,云玄昶自然是忙不迭地答應下來。 等宗人府官員和高長史一走,童氏急著去看皇子正妃的聘禮,出了廳,直奔天井。 方姨娘和憐娘、蕙蘭也緊跟在老太太后面,不敢怠慢了,那次童氏與老爺吵架后病倒的事兒,幾人都銘刻于心,知道了這老太太在老爺心中的地位,是不能得罪的,這些日子也都處處左右侍奉,討童氏歡心,尤其方姨娘和憐娘,暗中較勁兒,誰都不甘愿落后。 天井內,聘禮安安靜靜擺放在青石地面上,箱匣上系著大紅綢緞,等待著新主的觀賞。 總共三十四大抬,二十四小抬。 方姨娘跟在后面一瞧,心中一顆大石落地兒,面上浮出幾絲輕蔑的笑意,前些日子桐姐兒出嫁時,她也了解過皇子娶媳的排場,按照大宣的禮制,親王娶正妻的聘禮規格確實是三十四大抬,二十四小抬,但這只是最基本的標配,一般來說,稍微得皇上心意的皇子,或者母舅家勢力旺的皇子,一定會酌情加多,幾個娶了正妃的皇子中,大皇子二皇子當初的聘禮都是超過標準規格五六十抬呢。 而如今放在地上的一抬都不多,足可說明,有異邦血統的皇子,到底不受重視,就是比不上本土出產的皇子。 皇上對這個秦王,始終還是有些打壓之意,無論在他的職銜,還是婚事上,都不大愿意將他抬得太高。 嫁去當正妃又如何?嫁個手中無實權,又沒什么寵的病弱王爺,有什么好得意! 這般一想,方姨娘的胸脯都挺高了,這幾天的酸氣都消了大半截兒。 童氏自然也清楚這里面的道道,想著前兒方姨娘的那一番話,不免嘆了口氣,蕙蘭善解人意,寬慰道:“老太太,可別忘記了,大姑娘還收了秦王的一套金翡晶呢。那東西,可比什么聘禮都貴重啊?!?/br> 哦對,還有一套金翡晶。童氏一聽,眉頭又舒展開了。 憐娘心中卻是咯噔一聲,被云菀沁繳去了的四千兩銀子到現在還rou疼,前幾天見著云菀沁秋狩回來,不單攀上了王爺,還得了一套上古珍玩,更是心思大動,這大姑娘,怎么這么會吸金,到處都能斂到財。 可那套金翡晶,云菀沁一定會當做嫁妝帶走。憐娘臉色又黯然了幾分。 若是能留下來多好,環顧云家如今的后院,沒有能話事的主母,老太太遲早要回鄉的人,那方姨娘不堪一擊,蕙蘭剛提拔上來,惟獨自己最是得寵,老爺對自己說一不二,言聽計從,當心頭rou似的,疼到骨子里。那套東西,落在自己手上大有可能…憐娘想著咬了咬唇,有些激動。 * 喜事臨門的同時,云菀沁又從爹那里得了信,林若男一案中,郁柔莊雖然是最大嫌疑人,可如今因為成了傻子,又因郁文平求情,寧熙帝最終壓下這件案子,被迫當成意外結案。 雖然林大業不大服氣,可一來皇上已經發了話,二來那郁柔莊眼下這個樣子,比死好不了多少,也算是能消了一口氣兒,便也不說什么了。 如今,郁柔莊被單獨養在郁府大宅外的一所別院內,遠離人群,足不出戶,只由綠水一個人伺候。 往日鄴京聚集萬光華彩的璀璨名媛,一夕之間,變成了角落里無人過問的落毛雞,每天只會傻笑著流涎,云菀沁聽了,不禁有些沉默。 初夏卻還不解恨:“那個郁柔莊活該!殺人償命,天經地義,她沒被砍頭,還算是老天爺便宜了呢!”云菀沁秀眉一斂:“若不是她殺的呢?” “不是她殺的?”初夏一愣,小姐是說那郁柔莊被冤枉的,不過就算是,依郁柔莊平日為人處事不招人待見的樣子,便是冤枉的也不招人同情,“就算是冤枉的,為什么不冤枉別人,非要冤枉她?說明她多遭人厭惡!還有,郁柔莊不是故意一路上給大姑娘穿小鞋么,那晚上不是還到大姑娘房間給下馬威,打了妙兒一耳光么,若她沒有這些惡行,別人也懷疑不到她頭上呢!說來道去,還是兩個字,活該!” 話沒說完,云菀沁正色開口:“換衣裳,去郁家別院?!奔磳⒋蠡?,又剛秋狩回來,童氏怕她太累了,叫她好生待在盈福院養精神,免了一天兩回的請安,也不叫人來打擾她,這會兒也清凈,偷偷跑出去,不會有人曉得。 初夏見大姑娘認真的,也沒多問,拿來外袍和帷帽給她換上,陪著她出去了。 郁家家業大,外宅別院也是多不勝數,大半都是幾代天子賞賜,云菀沁從爹的話語里知道郁柔莊是住在靠西城的一處偏僻地方的宅院。 郁家出了這么個瘋女兒,自然也是臉上無光,有多偏僻送多偏僻。 宅院內,一名身穿綠色襖子,頭戴大紅色芍藥的年輕女子手里拿著根狗尾巴草,披頭散發,正在傻兮兮地笑著,嘴巴里胡言亂語:“……你是石頭縫里的狗尾巴草,我才是牡丹,嘿嘿……我才是牡丹!”說著便將狗尾巴草狠狠摔在地上,踩了幾腳,加重語氣:“哼!你憑什么跟我爭!鄉下佬的寒門女兒,爹當再大的官也流著鄉巴佬的血!我是誰?我姑奶奶是大宣的皇后,我祖父是國公,我爹是宰相!哼!我這就把你這狗尾巴草踩爛!” 院子外,初夏瞧著郁柔莊如今的形狀,搖頭:“都這樣子了,還是狗改不了吃屎,她這種性子,別人只能比她差,不能比她好,有這一天也不奇怪?!?/br> 云菀沁沒有說話,緊緊盯著墻內瘋掉的女子。 早十來天前,郁柔莊還是眼睛長頭頂上、根本不拿正眼看人的驕矜千金,處處給自己下絆子,不把自己壓下去不罷休,如今成了這個樣子,倒還真是世事無常,而關鍵是,前世這個人本該是大宣后宮的昭宗皇后。 她心頭猛的跳動了起來,重生一次,盡量阻止了前世一些事,例如白氏的坐大和懷孕生子奪產,避免嫁進侯府陷進那場悲催的婚姻,以及搶回弟弟的撫養,防止弟弟被捧殺,可這些畢竟是內宅瑣事,卻沒料到,竟將郁柔莊本該是皇后的歷史也改變了。 郁柔莊真的不會再是昭宗皇后了? 正在沉思中,墻內飄出女子不耐煩的聲音。 綠水坐在臺階上,攏著袖子,見郁柔莊遲遲不肯進屋,嘖嘖了兩聲:“小姐,外面冷死了,進去吧?!?/br> “你吵什么吵!”郁柔莊又彎腰掐了一支狗尾巴草,惡狠狠瞪了一眼綠水,“我不進去!我要踩狗尾巴草,踩死她!” 綠水本是宰相千金身邊的大丫鬟,也算是吃香喝辣,如今被她牽連,只怕下半生得在這小宅院里伺候她,已經夠窩火了,唰的站起來,懶得管她,自己進去了。 見天井無人,云菀沁叫初夏在外面等著,進去了。 她走上前幾步,安靜地看著郁柔莊。郁柔莊手里捏著狗尾巴草,看見進來的女子,盯了半天,卻顯然一臉茫然。 云菀沁摘下一根狗尾巴草,捏在指間不經意地把玩著,走近她,坐在了墩子上,目視前方,仿若自言自語:“林若男被窩里的蛇,是你放的嗎?” “蛇……蛇……”郁柔莊手一松,草掉了下來,瞳仁緊縮,又放大,腦子受了刺激,斷斷續續好像有些閃回,卻又像是斷了弦一樣,忽的捂住頭,蹲下身子低低咆哮:“蛇!他們從我行囊里搜到了蛇!皇后非要說我殺人!不是我,不是我……” “胡說?!痹戚仪吒紫聛?,將她腕子一拎,冷冷看著她,眸內有碎冰零雪,“明明就是你放的,你那天半夜偷偷來過我們房間,本來是想害我,在我被窩里放蛇,卻沒想到我同林若男調換了床鋪,以至于誤殺了林若男,是你,對不對,你一直想我死!想我死!那蛇,就是你放的,是你放的!” 一字一字,若鋼刀砸rou,鐵鏈穿骨,冷到了極致,刺激得郁柔莊癲狂起來,掙扎出來,退后幾步,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是我!不是我放蛇!真的不是!” 云菀沁今兒來就是為了要個肯定。 傻了的人不會撒謊的,看著郁柔莊此刻的樣子,她基本能確認了,想要害自己的,果真另有其人。 她臉色緩和下來,宛如冰雪消融,暖陽復升,溫柔地將郁柔莊扶起來,語氣像是哄小孩子:“那你知道誰將蛇放你行囊里嗎?”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郁柔莊茫亂地搖頭,重復著:“不是我,反正不是我?!?/br> 云菀沁唇一動:“郁小姐,永嘉郡主跟你關系很好,是不是?聽說你自幼進宮跟她就經常見面,堪稱是情同姐妹,對嗎?如果說有隨便能夠接近你私人用品的人,永嘉郡主……絕對算一個吧?你說,那蛇,會不會是她放的?” 郁柔莊喃喃,只聽見永嘉郡主和蛇兩個字,腦子里往昔的記憶勾起來,傻笑起來,胡亂說起關于永嘉郡主的一些瑣事:“永嘉,呵——永嘉呵呵,永嘉不怕蛇的哦,呵呵,她不怕哦!她說她小時候去相國寺碰見過蛇,嚇了一場,后來就再也不怕了……呵呵呵。永嘉郡主是皇上最寵的侄女,也是我最好的手帕交,嘿嘿,那些官宦小姐想巴結我,我才不理,只有永嘉郡主那種地位的才配當我的手帕交。嘿嘿……對了,永嘉還曾經對我說過,說秦王的地位,配不上我哦,我值得更好的皇子哦?!?/br> 云菀沁再不需要繼續問了,看來已經可以確定了,就是自己想的那樣。 她頗可憐地看了一眼郁柔莊,朝外面走去。 看來,永嘉郡主從一開始接近郁柔莊,不過也是為了秦王。 這郁柔莊,自幼到大傲慢矜雅,眾生無不在她的眼界之下,卻不想被居住深宮的一名郡主玩弄在手掌間,當作槍使,一直對她灌輸未來夫婿的不好,自個兒倒是一天到晚貼近手帕交的夫婿,最后還將她踩了下去。 最親密的手帕交,竟是最覬覦她位置的女子。 回了云府時,云菀沁和初夏從側門進去,剛走進盈福院,卻見月門前站著個老婆子,是主院那邊管事兒的。 撞了個正著,云菀沁沒機會躲,干脆大大方方地走了過去,打從宗人府那邊過了定,家里上下對自己的態度更是好,便是連爹,對自己說話的聲音都低柔了好幾度,別提下人了,簡直就跟奉觀音似的。 果然,那婆子見大姑娘的樣子像是出去過,雖一訝,卻裝作沒看見,諂笑著走過來,點頭哈腰:“大姑娘,老爺回來了,在正廳那兒,喚大姑娘過去呢?!?/br> “我進去換件衣裳就過去?!痹戚仪咭贿呁镒?,一邊不徐不疾地說。 “嗯嗯,”老婆子跟在后面,“大姑娘慢走,不急,今兒外面起了風,老爺囑咐您過去時最好披個披風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