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那云菀沁——真的已經變了?! 白雪惠正沉思,旁邊的陶嬤嬤一下子跪下了,臉色慘白: “夫人,大小姐確實跟以前不一樣了,您和二小姐可得防范??!上次奴婢去盈福院,她劈頭蓋臉就叫初夏打了奴婢一頓,還威脅奴婢不能跟您說!以前她怎么敢??!這個大小姐,長得貌若天仙一樣嬌媚,核子里——如今卻是個蛇蝎??!” 白雪惠一驚,柳眉一豎,反手一巴掌刮過去:“沒用的東西!怪不得這段日子你見著那小賤人連聲兒都不敢出!” 白雪惠愛惜賢惠名聲,不敢明面上對云菀沁不好,便默許陶嬤嬤去擺譜。 陶嬤嬤這些年對云菀沁傲慢無禮、克扣用度,都是白雪惠背后撐腰,反正就算云菀沁告狀,也能推到陶嬤嬤這奴婢身上,沒料到云菀沁懦弱,對于刁奴的跋扈一直沉默,白雪惠更是變本加厲,叫陶嬤嬤不把這個繼女當人。 可——曾幾何時,這小賤人竟變了? 以為她不敢揭發云菀霏,原來是為了尋求證據,在更大的場合揭發,叫云玄昶控制不了局面,只能將怨氣發在云菀霏身上! 那丫頭,竟還在聚會上穿著粗衣簡服顯眼,言語挑撥,讓外人對自己的賢惠質疑。 妾侍成妻子,本就不容易,在一群官宦夫人中難得有了地位,好容易打造出賢惠繼室的名聲,云菀沁,呵呵,一個十幾歲的女孩,想借著一場小聚會就給自己毀掉? 白雪惠臉上下起nongnong冷霧:“放心,她怎么讓你我丟了名聲,娘讓她加倍還回來?!?/br> * 安撫好身心俱傷的云菀霏,白雪惠重新上了妝,回了主院。 今天叫那小賤人一箭雙雕,占了上風,云玄昶不但對云菀霏印象大跌,還遷怒于自己,若挽不回老爺的心,那妮子以后只怕在家橫著走了。 念及此,白雪惠擺著腰,窈窕多姿地進去,一邊走,一邊用絲帕抹眼角,哭道:“老爺?!庇诌f個眼色過去,叫陶嬤嬤將室內的迷境香燃了。 云玄昶正在氣頭,見白氏小白兔的樣子,心軟了幾分,卻還是沒講話。 迷境香差不多效力發作,白雪惠走近,纖臂輕巧搭在老爺頸上:“老爺,霏兒小孩子而已,怎會這么惡毒害她jiejie?這次一看就知道是霏兒和妾身被人擺了一道,您可要明察秋毫,替我們母女做主?!?/br> 熏香悠悠打轉,比平日又濃幾倍。 云玄昶明知道白氏在狡辯,卻渾身酥麻,使不出來力氣。 白氏坐到丈夫大腿上,幅度適宜,扭著腰肢。 云玄昶眼色一沉,這女人一直都嫵媚透骨,大膽瘋狂,叫人無法招架。 她第一次勾引云玄昶,就是將懷孕的表姐許氏騙出府去拜佛,她則將表姐夫拉到側院,早備好添了料的助興美酒。 美酒催情,讓云玄昶迷了心竅。 兩人顛龍倒鳳地偷情,把身懷六甲的許氏拋之腦后。 jian情光明正大后,白氏床幃之間也延續了這些*小手段,不是熏香,就是特制酒,每次都能讓云玄昶樂趣無窮,久而久之,對白氏言聽計從。 如今也一樣,他被香味和女子的糾纏弄得灼熱不堪,明明還在生氣,卻鬼迷心竅,嘎聲喘著:“唔……” 白雪惠眼波橫飛,男人不都是愛美色么,只要叫他舒坦了,他還能跳出自己的五指山? 那小賤人是親生骨rou又怎樣,能抵得過枕邊人么。自己還年輕,再抓緊時機,生個兒子,將云錦重那沒娘的嫡長子擠下來,這家產,這后院,以后不都是她一個人的? 手一勾,白雪惠又抱緊了幾寸,心中得意,還沒做下一步動作,屋角處,散發著迷境香的香爐“哐當”一聲,清脆摔在地上。 ☆、第十八章 熏香之迷 白雪惠回頭一看,云菀沁居然也在屋里,只是在里間,正掀開簾子從內室走了出來,看樣子,像是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才“不小心”碰翻了香爐。 云菀沁見白雪惠衣衫凌亂的樣子,嘴角添上一抹鄙夷,卻輕聲“啊”了一聲,捂住臉:“呀,女兒不是有意的?!?/br> 迷境香一倒,加上有人打擾,云玄昶清醒了大半,將白氏一推,這女人,為了討好自己,差點兒讓自己在女兒面前丟了丑,沒了一家之主的面子。 “沁兒,”白雪惠被壞了好事,壓住惱怒,坐到旁邊椅子內,已經知道這個繼女不是個善類,立起樹敵的姿態,冷冷道:“怎么說進就進來!你meimei不小心擠你下水雖有錯,但你這幅樣子,胡亂闖到爹娘房間,連個招呼都不打,又像是千金小姐么?” 云菀沁一看繼母那狗啃過的凌亂臉色就知道是正式決定跟自己開戰了,笑道:“是不是‘不小心’擠我下水,聚會上已經說明白了,母親還需要我將曹小姐她們請回來一次,當著眾人,重新說一次嗎?” “你——”白雪惠想不到她這樣牙尖嘴利,胸口發悶。 云菀沁又笑道:“還有,女兒并沒隨意闖屋子,女兒比母親先進來的。剛剛二妹挨完打,我見爹爹被二妹氣得慌,便陪爹爹來了主院,一直沒離開,只是母親進來前,我在弄香爐,手臟了,才進內室擦手,母親進來就抱住爹,根本沒注意房間有沒人。我一開始沒看清楚,還當是府上哪個膽敢大白天勾引主子的下賤丫鬟呢!” 白雪惠臉色漲得通紅,腦子突然一明,疑竇重重:“你弄香爐干什么?” 云菀沁沒理睬白氏,走到云玄昶跟前:“爹爹,那個香爐的熏香,還是少用為妙,女兒剛剛查看一下,確實有問題?!?/br> 云玄昶一愣,剛剛一進主院,女兒就說這熏香的香味聞著奇特,還挖了一坨,進了內室,借燈細細看去了。 熏香用了不止一日兩日,云玄昶成了習慣,現在聽女兒重復又說,坐直了,認真起來:“有什么問題?” “一個十四歲的小丫頭能懂什么香?”白雪惠提醒,卻有些緊張。 “母親,”云菀沁笑了,“您年紀雖大了,但應該還記得我生母家是做什么生意的?皇宮里娘娘用的胭脂水粉、名香花露都是我舅舅商號提供的,許家常年在大江南北搜尋花卉植物,花心思提煉成分,是行業翹楚,舅舅每次見面都會教女兒一些外人一般不知道的常識,女兒也讀過舅舅家中一些專業書籍……區區一個迷境香,女兒還是知道的?!?/br> 白雪惠才二十七八,一向自恃美貌和年輕,被云菀沁羞辱年紀大,本就慪了一肚子火,再聽她已知道熏香的名字,手捏作拳頭,有點忐忑。 “爹,”云菀沁面朝云玄昶,“迷境香出產西域納修國,主要是針對男子,嗅一兩回,宛如飲烈酒,能叫人助興動情,可長年嗅之,會在體內形成依賴,無香不歡,此后,依賴性逐日增加,一旦沒了這香味,會——” “會怎樣?”云玄昶心頭噗通跳,他也覺得這熏香有些詭異,但聞得舒服,身子似乎也沒什么影響,也就沒說什么。 云菀沁掃了一眼白雪惠:“一旦沒了香味,長期聞香的男子從此不能人道!” 這跟毒有什么區別???云玄昶大驚,死死瞪著白氏,白雪惠慌了:“老爺,沁兒就算了解一些妝品,始終也是門外漢,隨口一說,怎么能當真?您信她不信妾身?” 云玄昶也有些猶豫,面朝女兒:“你說的可是真的?” 云菀沁瞟一眼白雪惠,凝視父親:“自從宅內添了這迷境香,近兩年,爹爹是不是感覺體力一日不如一日,精神沒有以前那么好了?” 云玄昶呆了呆,點頭。 白雪惠臉色一白,這迷境香是有點兒副作用,可哪有這小賤人說的這么嚴重? 門口,初夏捂嘴偷笑,老爺年歲一天比一天大了,自然是體力一日不如一日! ——這個小姐,可真會把握人的心思,怎么說都是她對,叫人掉到她圈子里! 云菀沁又轉頭:“初夏,你去叫兩個下人來,一男一女?!?/br> 兩名家奴進了屋。 云菀沁抓起一團熏香灰燼,撒在兩手掌心,伸到兩人的鼻子下:“聞到什么味道,盡管說?!?/br> “奴婢沒聞到什么味啊,非要說,就是淡淡的類似檀香一樣的味?!币粋€小奴婢聞了半天,苦著臉回應道。 “胡說!哪里淡了啊,”另一個男性家奴打斷,“明明是很濃烈的艷香,聞得奴才骨頭癢癢?!?/br> 果然,男子和女子聞的味道和感受不一樣。 云玄昶一股怒火沖上來,一巴掌狠狠摔在白氏臉上:“賤貨!為了討歡心,這種損人健康的熏香也敢對我使!” “老爺,妾身只當這熏香能增進夫妻感情,并不知道會有副作用!”白雪惠被打翻在地,捂著臉辯解。 很多官宦妻妾為了爭寵,都會對家主使用這種西域情香。有些男人用久了,確實有依賴性,無香就不舉,但畢竟是少數,就好像大宣流行的煙袋,人人都知道有害,不能多吸,但吸煙的人還是很多,若是有人遞一管煙袋給你,也不能說別人毒害你。 云菀沁往厲害處說,小事擴大,又有個做這一行的親舅舅,云玄昶自然信她。 云玄昶把陶嬤嬤喚了進來:“把這香爐丟得遠遠!從今后,內宅不許用香!若再叫我聞到,全部都打斷腿賣到莊子上去!” 陶嬤嬤戰戰兢兢地抱起香爐。 白雪惠哭了半天,云玄昶的臉仍是比鍋底還黑,還嫌惡地往后退,好像她仍攜帶著什么殘毒。 這些年為了討云玄昶的喜歡,保持新鮮感,她用了不少這些助興小玩意,云玄昶這次估計是真的有點兒嚇到了。 決不能為了個熏香,就失了寵愛,白雪惠給陶嬤嬤使了個眼色…… ☆、第十九章 斷指,奪弟 陶嬤嬤明白夫人的意思,沒辦法,硬著頭皮說: “老爺別怪夫人,這熏香是奴婢做主買的,想著這東西能叫男子舒服,千錯萬錯,全是奴婢的錯——”話沒說完,腦門被云玄昶踢了一腳! 陶嬤嬤朝后倒去,磕在墻角盆栽的邊角。 “能叫男子舒服?這是拿父親當嫖客?”云菀沁戳中重點。 云玄昶面皮一緊。 “這是千金小姐該說的話嗎?”白雪惠抓到了把柄,眼角一挑,聲音冷厲。 云菀沁笑道:“話糙理不糙,丟人的事母親都做出來了,我連實話都不能說?母親做錯事差點害了爹爹的身子,我的實話卻能挽救爹爹的身子?!?/br> 云玄昶狠瞪了一眼白氏,吩咐家奴:“將那老婆子拖下去關在柴房,不準吃喝!” 喲,關禁閉絕飲食就完了? 云菀沁搖頭,想當初,這老婆子幫白雪惠做了多少極品事氣娘,今兒就殺雞給猴看,叫陶嬤嬤這只雞好好吃點苦頭,讓白雪惠這只猴被嚇一嚇! 正好這時,陶嬤嬤一摸后腦勺,血流如注,這些年跟著白氏吃香喝辣,耀武揚威,還沒受過這種責罰,慘叫著爬過去抱住白雪惠小腿:“夫人,快救奴婢,救奴婢——奴婢要死了——” 白雪惠自身難保,當沒瞧見,小腿一抽。 陶嬤嬤一手的血,再看白氏自顧不暇,不理睬自己,又氣又怕,都是云菀沁挑起來的,目光掃過去,低著頭,暗中狠狠剜了她一眼。 那目光形似惡極了的野獸,找著機會隨時要把人拆吃入腹! 云菀沁將老刁奴的眼光盡收眼底,還走近兩步,將陶嬤嬤攙了起來:“嘖嘖,真是可憐,流了這么多血……” 陶嬤嬤被她一說,更加懼怕,見她如春風細雨,還主動攙扶自己,趕緊討可憐,啞著嗓子:“求,求大小姐給奴婢叫個大夫……奴婢的腦袋破了,流了許多血……” 云菀沁笑意一凝,話鋒一厲:“嬤嬤果然是十幾年如一日的架子大啊,不知道是被誰養出這么個性子,比皇宮里的宮女娘娘還要金貴!摔了個小口子,流了點血,就嚇得不得了,老爺被你熏了幾年的毒香,都沒像你這么嬌貴??!” 這話一出,陶嬤嬤只覺大禍臨頭,這是將自己的罪名越挑越大,讓云玄昶火上澆油??! 果然,陶嬤嬤雙臂一開,還沒來得及求情,云玄昶捏住她的一只手,女兒說得沒錯,罰得太輕了,他難道還比不上一個家奴貴重? 火氣上頭,咔咔,用力一掰。 伴著“啊呀——”一聲慘叫,咯噔幾聲響,陶嬤嬤的三根手指活生生的齊齊掰斷! 年紀大的人本就骨頭脆弱,云玄昶是壯年男子,力氣正大,當場三根手指的骨頭裹著皺巴巴的皮耷垂下來,扭曲得像個雞爪子。 白雪惠從沒見過這種場面,雙手捂眼,驚叫一聲,渾身打起篩,滑下去幾寸,半天直不起來。 疼得昏過去的陶嬤嬤被拖了下去。 白雪惠慶幸,幸虧叫這奴婢幫自己先背了一部分職責,又恨恨望向繼女,好哇你這臭丫頭,終于露出狐貍面孔了,半天功夫,害我女兒挨打,又害我近身奴婢殘了手,這是故意做給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