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她面前依舊沒有威懾力，她心里還當他是個孩子。

    顧念行輕輕嘆氣，坐在她身旁。

    “都下雪了，還要練兵呢?！卑厍迩寰磁宓剜?。

    顧念行：“練兵不能偷懶，一日都不行。到了戰場，每一日的勤奮苦練就會保住他們的命?！?/br>
    “你想得更長遠，考慮周全?！彼芍缘卣f道，“你是個好將軍?！?/br>
    顧念行淡淡地笑了，只要是她的一句夸獎，他心里都能開心許久。

    “練兵乏味，我給你表演騎馬吧?！彼酒鹕?，一瞬不瞬盯著她，嘴角的笑意沒有離去。

    “好?！卑厍迩逖鲱^，也對他笑了 。

    顧念行身形一閃，極快地攀上了馬背。那匹紅棕烈馬難馴服，放眼整個馬場，只有他能騎它。

    烈馬嘶吼，揚起前蹄，奔跑時健壯的馬身聳動，馬鬃呈赤色，隨風飄逸。

    顧念行一身深黑騎裝，紅唇皓眸，身姿挺拔，膚色被西北曬得比從前黑了一些，但毫不掩他的颯爽英姿。

    他時而單手撐馬背倒立，時而橫臥馬鞍舒展長腿，時而站于馬上翻了個跟頭……動作千姿百態，他在馬上游刃有余。

    “好厲害！”柏清清不停地拍手，笑容大展，情不自禁地站起來為他吶喊。

    他坐回馬上，風中飄起一絲笑，向她騎去。

    底下的將士們津津有味地偷看著，顧將軍平日不茍言笑，極少在馬上使絕活，今日也是因為公主，他們才飽眼福。

    少年將軍上馬雜耍，只為博紅顏一笑！

    “如何？”顧念行下馬，問柏清清。

    “很好?！卑厍迩謇^續拍手，說道，“沒想到你馬上的功夫，厲害到這種程度了，真是刮目相看吶！”

    顧念行淺笑，他望到營帳外同樣淺笑的顧未卿，心照不宣地對視了片刻。

    “公主，貢得巴大臣來了?！闭沁@時，海底撈跑過來穿消息。

    “終于來了？”柏清清和顧念行告辭，轉頭回了帳子。

    顧念行略一點頭。

    ——————

    “公主，臣同公主真是一別數月??！”

    一進帳子，貢得巴規矩地行了禮，笑道。

    “不用行禮，使臣?！卑厍迩宸鏊?，“我可總算把你盼來了?！?/br>
    “臣在東胡耽擱了，讓公主就等了?！必暤冒偷?，“公主想知道的東西，臣替哈哇哈王上知無不言?！?/br>
    “使臣慢慢說來，天冷，使臣踏雪而來，我讓秀兒給你倒杯熱奶?！彼f著，喊了秀兒。

    “多謝公主?！必暤冒娃哿宿圩约旱男“撕?，笑道。

    等秀兒端上兩碗熱氣騰騰的羊奶后，使臣小撮一口，臉上滿意了，才進入正題。

    “公主想知道東胡巫女的預言，臣便要說了?！?/br>
    柏清清不由得湊近，極有興趣：“洗耳恭聽?！?/br>
    “話說我們東胡那巫女，代代單傳，是我們東胡最神圣威嚴的人，任何人都不得質疑，就連王上也要敬三分?！彼?，“那巫女一年只能預言一次，王上都不敢多問。你看，這些都是她歷年說過的話?！?/br>
    他取出許多張紙，上面寫了大大小小的話。柏清清隨手看了幾張，無非是幾幾年大旱，還有幾幾年降雨，古代利用巫術祈福，保佑國土和子民。

    迷信！她收回了手，覺得那巫女可能是騙騙人的，她作為堅定的唯物主義者，是絕對不相信的這些巫術預言。

    貢得巴看出了她的表情，眼神飄渺，卻道：“但有一年是例外，王上為表與大榮修好，元朔日朝貢時，將東胡巫女也帶去了，說是為大榮皇帝祈福?！?/br>
    “那是大榮仁啟七年，我族的老巫女在中原皇宮中，為皇上預言三則，卻引得皇上龍顏大怒，甚至差點殺了巫女，幸好我們王上及時保住了她。那第一則預言當年就成真了，讓皇上不得不相信我們巫女的話?！?/br>
    “那三個預言是什么？”

    “第一則，仁啟七年夏，必遭十年難遇之大旱，東南民不聊生。后來果真如此，朝廷提前準備，開倉放糧，才度過了難關?！?/br>
    “那后面兩個呢？”

    “第二則便是，玉女誤國?！?/br>
    美色誤國？柏清清點點頭，想那老皇帝好色的貪婪樣，就知道會如此。

    “最后一則是，生子天數，地數反噬，威帝性命。得子地數，異種稱王，江山易覆?！?/br>
    柏清清皺眉，天數地數，怎么跟《周易》似的。

    貢得巴解釋道：“天數為陽，地數為陰。也就是說，陰數的皇子會害皇上性命。那么下一句是說，大榮會被反臣推翻?！?/br>
    好家伙！好家伙??！

    柏清清一瞬間腦子清明了，難怪大榮皇子只有單數沒有雙數，只要生下來是雙數的皇子，都被皇帝自己殺了呀。

    那么之前，她在太醫院的聽聞孫婕妤的孩子夭折之類的，都是因為生下的皇子是雙數。老皇帝寧可錯殺，不肯放過，其實也就那么一個雙數皇子會亂天下。

    她緊緊地皺起眉頭，心道皇帝真是迷信殘忍到了極點，連自己的親生骨rou都能痛下殺手！

    而“異種稱王”的說法，那就是沈襄煜了，沈襄煜之后會造反推翻大榮王朝，所以這樣看，巫女的話有些道理。

    “公主似乎清楚了很多？”貢得巴帶笑看著在思索的她。

    “是的?！彼f道。一時間不知從哪里開始想起。云不深給的信她記著，他畢生都如此悔恨，是有這層原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