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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皇子照舊罩了個面紗,整張臉都遮得嚴嚴實實的,深茶色袍子融合于暗淡的屋中,他一動未動。 還是老樣子啊。 柏清清走了幾步路,坐在他旁邊的椅子上,他們二人隔了一張方桌子。 放桌上擺滿了許多小食,紅棗、花生、桂圓、蓮子……還有一杯剛沏好的茶,淡褐色茶水,茶香濃郁。 柏清清拿起來怕燙,小心地嘬了口,便放回去了,味道又香又淡,倒是挺好喝的,擺置這些的一定是那個小太監,小太監有心了。 “那個,十三皇子,你能聽得到嗎?”她湊近試探地問。 十三皇子,叫什么來著,她思忖了片刻,才想起來——胥歲寒。 她說完后,胥歲寒靜坐在那兒,或許連背后的一根頭發絲都沒動過,這莫不是個木頭人。 她打量了幾下,發絲烏黑順滑,倒是保養得很不錯,嗯,應該是平時小太監的功勞,這個小太監,脾氣怪,卻很貼心嘛。 “其實我就是看望一下你,貢得巴讓我來的?!彼皖^,用干凈的指甲劃開花生殼,取出紅皮包裹下的花生仁,塞進小嘴里,開始嗑嘮,“咱倆,這個明面上不得不結個婚,那就到時候一起搭伙過日子罷?!?/br> “先說好,結婚后,咱倆不來真的,明面上當個夫妻就好了。你過你的,我過我的;你主內,我主外;你在家養病休息,我在外胡吃海喝?!彼鲁隽藗€桂圓核,又道。 “咱倆反正是這大榮國家白養的,沒有經濟物質上的擔憂,不用交房貸、車貸,住的是京都最好的地段——皇宮,出行用的是馬車或者步輦,生活挺享受?!?/br> “我不會干涉你自由,你要納側妃什么,都隨便你。所以我在外面吃喝玩樂,你也不能管我?!北P子上的小食被她吃了好些,殼皮堆在桌上形成一座小山,她最后再喝了口茶解渴,道:“你宮里的人,泡茶手藝真不錯,好喝!” 胥歲寒身子微動,手指指尖抬了一下,但柏清清只顧著桌上的茶水,并未察覺,當他是個又聾又啞的真木頭。 “我和你說的這么多,你可答應了?你不能說話,我就當你答應,咱倆合作愉快!”她拍拍白嫩纖細的手,整理掉衣衫上的殼皮殘渣,站了起來,“成親日再見?!?/br> 她微微一笑,開了門便走出去。日光逃進來,輕柔地掃在她俏麗的面龐上,皮膚雪白得發亮。 正聽小太監“咦”出了聲,略顯驚訝地看著她,這么快就出來了? “秀兒,我們走吧?!?/br> 柏清清握住秀兒的手,背過身離開了。 恰好她們離開的這一剎那,屋中的人揭下面紗,寒玉般的手指劃過面紗的頂部,那副容貌美艷絕倫,不似凡物。 他挑起眼角,薄唇笑吐:“不答應?!?/br> 小太監開門進來,低頭道:“殿下,公主她……” “無妨,讓她走吧,看來是有事要去做,走得這樣急切?!彼烈鞯?,“你去跟著?!?/br> 小太監恭敬地行禮走了。 “秀兒,你知道孫婕妤住哪里嗎?”她捏了捏秀兒的手,問道。 秀兒眨了眨迷茫的雙眼,反問道:“公主,你尋宮中的嬪妃做何?” “沒事,就是去看看?!币驗槟侨杖ヌt院的老嬤嬤,曾說過她是在孫婕妤宮中做事的,雖然不知話的真假,但現在姑且能當一個線索。 她之前花了1000積分,擁有了系統給的皇宮地圖,但是……只知道宮的名字,并不知道嬪妃具體哪個宮。 于是她望了眼四周,看到灑水的宮女,便走上前試著問問:“你知道孫婕妤住哪個宮嗎?” 那名宮女,抬起頭給她指了路,表情頗是納悶。 “多謝?!彼磳m女指的,穿過幾個宮,找到了孫婕妤的蘭香閣。 但她并未進去,只是在悄悄徘徊于宮門口。 “公主為何不進去?”秀兒又問。 柏清清尷尬笑道:“我和孫婕妤不熟?!逼鋵嵳f來,她一個異國公主,貿然去找嬪妃,多少有些……奇怪。 她社恐癥有點犯了,于是一加思索,她決定干起了老本行——爬宮墻。她讓秀兒守在原地,替她望風。 “嗚——唔?!睂m中,床上的美人哭得梨花帶雨,妝容盡毀。 她長得極其標致,同柏清清差不多年紀,一聲聲仿佛催人斷腸,纏綿凄惻,想必是孫婕妤了。 “娘娘,莫要再哭了,讓皇上見到可不好?!币粋€老嬤嬤聞聲到床邊,撫住她的手。柏清清仔細瞧了一眼,并不是那日的老嬤嬤。 她以淚洗面,臉憔悴不已:“嬤嬤,我只是……實在想念我那剛出生的孩子。他明明好端端地生下來,我都看見了……就這么夭折了?!?/br> “我的孩子……嗚嗚?!眰鞯桨厍迩宥?,是一段如泣如訴的嗚咽,一個月前的打擊,對做母親的她傷害很深,小皇子鮮活的生命無故夭折,真是令人悲憫。 老嬤嬤抱上孫婕妤的肩,也跟著流淚,她無可奈何地嘆息:“只要皇上寵愛你,孩子便可以再生。這都是命啊,娘娘?!?/br> 主仆二人哭在一起,哭聲湮沒在偌大的深宮里,被高墻紅瓦阻隔,縈繞在蘭香閣內。 柏清清受不了這種場景,用力吸回漲在眼眶的淚,忙轉了個頭,掃視蘭香閣其余的角落。 目之所及處,都未見到那個老嬤嬤的身影,正當她放棄時,垂在空中的左腳被人使力一拽,她平衡不穩,就這么落在了蘭香閣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