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
習儂與掬珠對視一眼,皆掩不住內心那股欣喜,其實王妃跟王爺鬧生分,一直以來她們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但作為下人,只能安心做好自己的本分,不敢摻和。而這回王妃打從懷上王爺的骨rou,整個人就變得心情郁郁,整天整天的哭,看得她們心里干著急,長此下去,只怕孩子真會保不住的。 不過現在,王妃仿佛突然想開了似的,肯主動吃東西,這便是極好的現象,一聽她同意,兩個人幾乎要手忙腳亂了。 以前幼幼偏愛甜食,但成為孕婦后,口味就有所變化,如今的細點吃食皆以酸咸為主,幼幼吃了兩塊鴨rou酥,可惜沒多久,又是害喜想吐,掬珠拿口盂接著,習儂則為她撫背,不過此次她們的心情不同,想到那喝掉多半盅的雞湯,總算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 一晃眼,天開了春,喬素兒被張初惠邀到楚樂伯府喝茶,著實因張初惠自嫁給楚樂伯世子爺后,兩個人便三天兩頭吵架,楚樂伯世子那是好色成癮的人物,如今張初惠懷胎五月,反而更加變本加厲,成日不歸家不說,還在外頭養人,偶爾回來一趟,就被張初惠拿著鞋底子拽人,楚樂伯世子看在她懷有子嗣的份上,懶得跟她計較,況且回她這兒本就是做做面子,轉身就出了門。 為此張初惠成親后,便犯上動不動就頭痛的毛病,尤其痛的厲害時,當真要命,恰好喬素兒通曉些經絡xue位之法,動輒被邀到府上給對方按摩。 “世子妃覺得好些沒有?”喬素兒兩手中指點在她兩側太陽xue上,力道由輕至重,緩揉五六圈,漸漸著力滲透,爾后又改拇指按在百會xue處,配合著剛中帶柔的手法,為她調運氣血,疏通脈絡。 “果然好多了?!钡人砷_手,張初惠忍不住發出舒服的嘆息,“我身邊幾個丫頭,就沒一個比你手法好的?!?/br> 喬素兒與她坐到炕上:“承蒙世子妃看重,世子妃若有需要,隨時吩咐素兒一聲便是了。如今春寒料峭,極易風邪入體,還請世子妃盡量少出門,為了孩子,心情也要保持舒暢?!?/br> “可不是呢,我這下半輩子就指望他了?!睆埑趸輷崃藫嵋衙黠@凸出的小腹,府里兩個小妾都生了兒子,聽說外頭的也懷上了,為此這一胎必須是個兒子才行,如此她才能站穩腳跟,也能出口怨氣。 喬素兒睨眼擺在吉位上的那尊送子觀音,淡淡一笑:“世子妃一定會如愿以償的?!?/br> 張初惠聽得受用,隨即想到什么,哼哼兩聲:“南邊那位也足滿三個月了吧,呵,老天真是不開眼,我還當她是不會生蛋的雞呢,居然叫她也懷上了?!?/br> 喬素兒自然知道她口中的“南邊”,是指瑜親王府,想孕婦懷胎頭三個月,行動稍有不慎,是非常容易流產的,張初惠那是巴不得對方有個閃失意外,把孩子流了才好,可惜天不遂人愿,還是讓對方熬過了三個月。 而這又何嘗不是喬素兒所巴望的,扯唇冷笑:“懷上又如何,倘若生個女兒,還不是半點用處都沒有?!?/br> 張初惠解釋:“那你就不懂了,甭管是男是女,只要生了,以后再要孩子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她恨的是公玉幼憑什么天生就要高人一等,出身好,嫁的好,這次瑜親王出征北伐,一旦擊退蠻人大獲全勝,瑜親王府更是榮極一時,而公玉幼又該是何等光鮮尊貴了。 她說完,忽然意識到失言,改口笑道:“要我說,你也該好好調養調養身子,雖說二公子寵愛你,但咱們作為女人,身邊有個孩子傍身才算踏實?!?/br> 喬素兒微笑:“誰說不是呢,但公子爺總說我身子底薄,再懷孩子怕有危險,說先緩一緩的?!?/br> 張初惠嘴角不自然地彎了彎,要說喬素兒不過是個姨娘身份,卻能得到一個男人真心實意地喜愛,真不知這好運怎么就砸在她頭上了,而自己呢,不僅嫁的男人混賬無能,還得跟一幫姬妾爭寵,這一點,還真讓她對喬素兒又羨又嫉,肚子里直泛酸水。 當然,張初惠是不曉得喬素兒內心的火燒火燎,如果說張初惠對公玉幼是單純的嫉妒,那么喬素兒就是恨不得對方去死??上趟貎旱睦系妆蝗輾g摸得一清二楚,有容歡這一層攔著,她自然不敢輕舉妄動,這次容歡出征,公玉幼又懷上容家子嗣,她本打算伺機動手的,原先她曾在瑜親王府安插了兩名人手,但結果都是下落不明,如今她只能靠著買通下人來打探消息,可惜算盤又是落空,容歡哪怕人不在,也是把公玉幼身邊安排得密不透風,想在吃穿用度上渾水摸魚根本不可能,況且公玉幼如今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一直在王府里安心養胎,讓人任何空隙都抓不著。 想到公玉幼,喬素兒真是狠毒這個賤人了,從小到大就被人呵護疼愛,無憂無慮得像個公主,直至現在,日子依舊過得順風順水,絲毫不知有個男人在外面給她遮風擋雨。喬素兒又想到杜織吟不久前訂下的那門親事,大概情況也有所耳聞,她可不信會那么巧合,里面十之八九有瑜親王的手筆,他還真愛慘了那個賤人,什么事都給她抹平了。 至于孩子,喬素兒口頭上講的輕松,實際她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目前她最需要的就是一個孩子,孟瑾成雖待她一如既然的好,但房事上明顯不如以前,哪怕她主動誘邀,孟瑾成也能不為所動地拒絕,說不忍她目前生小孩,先把身子養好要緊。 喬素兒回憶最初跟了孟瑾成的時候,不過兩三次便懷上了,而這將近兩年時光,加起來次數也不算少,但為什么就是懷不上?吃藥、把脈,請郎中她都試過,身子也證明無恙,她只恨,如今公玉幼這個賤人都懷上孩子了,為什么她就沒有? ☆、第69章 [降臨] 實際上,容歡已經回府三天了,如今京城誰人不知,瑜親王在不到一年的光景里,先是領軍與遼人頡頏數月,又奪回被攻占的澹城,隨后瑜親王一馬當先,在塞上平原親手射殺了逃竄的蠻夷酋首,據說對方當場被一箭貫穿胸口,死死釘在一塊巨石上,當將士想要挪開尸首時,發現人跟石頭根本分不開,不得不驚嘆其射石飲羽的神技! 最終,瑜親王將無惡不作的北遼蠻子驅回塞外,至少三十年內,這些蠻夷不敢再猖狂肆侵,使得邊疆百姓重獲太平,于夏,瑜親王領軍大勝而歸,雍元帝聞得喜訊,龍顏大悅,親自出城迎接,因征戰有功,故賞賜良田莊宅,各種珠寶綾羅皆如流水一般進了親王府邸,真真榮極一時,此次瑜親王平定邊塞戰亂,京城百姓都討論的熱火朝天,只不過到了幼幼這里,一切就變得悄無聲息了。 今日是為瑜親王舉辦的賀宴,但由于容歡在途中不幸受了殘軍埋伏,肩中一箭,至今傷勢未愈,今日在賀宴上不過匆匆露個面,便又回去休養了。 習儂說完怕幼幼多想,便補充句:“王爺不愿聲張回府的消息,可能也是為了王妃的身子著想,畢竟王妃臨盆的日子越來越近,不易受到驚動?!甭砸卉P躇,也沒敢提要不要去探望王爺的話。 容歡此舉,名義上是讓她安心養胎,實際卻避而不見,幼幼心里清楚,他們的關系早在當初就已經差到水深火熱的地步,若非為了這個孩子,只怕現在她連瑜王妃都不是了。 一連過去五天,因著圓滾滾的肚子行動不便,幼幼每日做的事大概也就是吃吃睡睡,看著窗外日升日落。夜晚,她做了一個噩夢,夢見孩子沒有生下來,化成一大灘血,她就跌坐在一團血紅里不知所措,而容歡跟瘋了一樣沖上前,掐住她的脖子大嚷:“你殺了我的孩子,你殺了我的孩子!” 她拼命搖頭:“我沒有……” 容歡惡狠狠道:“賤人,你好毒的心!殺人償命,你殺了我的孩子,我也要你的命!” “我沒有……我沒有……”幼幼不斷搖晃著腦袋,忽而轉醒,瞠著眼睛,一陣喘氣,不久之后,情緒漸漸平靜了,沒有血,也沒有容歡,只有她,微低的呼吸聲伴著案臺上搖曳的燭光,那樣孤寂。 空氣里似乎徘徊著一股淡淡熟悉的氣息,她心頭猛一提緊,扭過頭,可是床邊空空無人,開口喚道:“習儂!習儂!” 習儂今晚當值,聞聲迅速奔進來:“王妃,出什么事了?” 幼幼有些神經兮兮地朝四處張望:“是……是不是有什么人來過?” 習儂奇怪地眨下眼:“沒有啊,只有奴婢一個人?!本o接著問,“王妃做噩夢了嗎,怎么出了一頭的汗?!?/br> 幼幼這才感覺到額頭間的濕熱,用手抹下:“現在什么時辰了?” 習儂答道:“已經寅時初了?!?/br> 寅時初……她恍然,原來這么晚了,那個人又怎么可能……大概,真是做夢的緣故吧。 習儂拿來濕帕給她擦了擦臉,等幼幼躺下睡熟,她走到隔壁間,朝座上人福個身:“王爺,王妃已經睡下了?!?/br> 容歡啟唇問:“王妃夜里總是睡不安穩嗎?” 習儂整頓下措辭:“近一個月如此,可能是離臨產的日子近了,心里不踏實,田太醫也說王妃的狀況可能與心情緊張有關?!?/br> 容歡頷首,起身出去,習儂跟在背后,見他不是出門,而是又往內室走:“王爺……”她想到還守在外面的呂淞,“時辰不早了,王爺有傷在身,也應注意休養?!?/br> 容歡明白又是呂淞在背后嚼舌根:“無妨,我再坐一會兒,跟之前一樣,不要讓王妃知道?!?/br> 已經是第七天了吧,每次都說坐一會兒,但哪回不是快至天明才走的,習儂瞧著他的背影消失在簾后,嘆息。 容歡進來時,看到原本蓋在幼幼身上的夏被,又被她扯到一旁,露出大半個身子,容歡無奈搖頭,想她如今懷著身孕,睡覺竟也不老實,拾了被子給她重新覆上,又從頭到腳掖緊一遍,隨后視線轉向她的臉,她本就骨架輕,身軀嬌小,懷孕后挺著一個圓挺挺的肚子,更襯得那張臉小小的,比他走前還要略顯蒼白,有些可憐巴巴的樣子,他沒忍住,俯首輕吻她的眉、她的睫,還有那白皙的鼻尖以及嫣紅的唇,他的吻很燙,每一下好似烙印,真怕一不小心就會把她燙醒了,可惜像染上毒癮一般,總是無法遏制,吻了一遍又一遍。 他停下來,接著伸手摸了摸她鼓鼓的肚子,把面頰輕貼上面,仔細聆聽,都說這個時候,已經能清楚感受到胎動了,寶寶會在肚子里揣小腳伸伸手,可是他聽了這些天,怎么就沒聽到半點動靜呢? 他坐在床頭的繡墩上,凝睇著幼幼的臉發呆,或許誰都想不到吧,在戰場上英勇殺敵的瑜親王,此刻卻變得像個木人,出神到哪怕被人從后捅上一刀,也不會察覺。 又坐至天近破曉,才起身離去。 一轉眼,距離幼幼臨盆的日子只剩五六天了,一大清早,掬珠就嘰嘰喳喳地在外間跟習儂描繪著什么,等二人端著膳盤進來,幼幼擱下書卷問:“一早就興奮什么呢?” 掬珠這才曉得自己嗓門大,羞紅起臉,然后興致勃勃地講:“回王妃,是太明湖那里開了一株并蒂蓮,可好看了?!?/br> 習儂念念有詞地笑講:“一莖生兩花,可謂吉祥、喜慶之兆,看來最近要有好事發生了?!敝劣谑呛魏檬?,可不就是指那腹里的孩兒嗎。 或許憋在屋子里太久,幼幼聽她們一說,也來了興致:“你們帶我去瞧瞧?!?/br> 習儂與掬珠紛紛一愣,相互凝望,竟仿佛有話難言似的,習儂馬上緩過神:“王妃,您畢竟懷著身子,那又是水邊,咱們還是別去了?!?/br> 幼幼已經起身,讓掬珠去取披帛了:“沒事,我站在遠點的地方看便是了?!?/br> 她既堅持,習儂不好一再勸阻,只得隨她去了。 其實幼幼許久不曾出紫云軒,平日散步也是在院子里走走,這次一出來,倒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在二人的攙扶下,幼幼一路溜達地來到太明湖,每逢一入盛旺之季,太明湖便會有數千荷花齊齊綻放,暗香飄搖滿池,蔭間穿行著蜻蜓的影子,當真是乘涼散心的好去處。 習儂她們不敢大意,待掬珠找好一個安全又看得清楚的位置,才扶著幼幼過去眺望,因太明湖里出了并蒂蓮,引得府里一些丫頭都圍在湖邊欣賞,踮腳張望,喁喁私語,十分熱鬧的樣子,不過看見王妃來了,忽如受驚的魚群,一下子散了開。 等幼幼觀賞得的差不多了,習儂開口勸說:“王妃,咱們回去吧?!?/br> 幼幼倒不執拗,點點頭,轉過身時,望見前方小橋上徐徐走下一道倩影,她手里提著藥膳食盒,當撞見幼幼一行人,她身形明顯震晃下,似乎大出意外,隨即上前行禮:“王妃金安?!?/br> 幼幼臉色不易察覺地一變,只瞧她銀簪挽發,杏黃春衫,一條月白絲絳將細腰勒得嫵媚動人,而手里拎的紫檀木繁花食盒,雕工精致無比,能用這種食盒的人,王府里只有三個人,自己不必多提,太妃有崔嬤嬤跟蕙蘭專門伺候,為此她這一趟要前往哪里,答案昭然若揭。 “起吧?!庇子淄伦謽O淡。 她一句話沒問,小雙當對方是沒認出自己,神情有些怯怯的,馬上起身走掉了。 習儂擰眉,掬珠則憋得臉都快綠了,終于氣不過,朝那背影啐去一口:“呸,賤蹄子,穿的花枝招展的,給誰看呢?!?/br> 習儂大驚:“掬珠!” 掬珠忍無可忍地道:“不就是如今在王爺身邊伺候,還真當自己是個主子了,說到底,還不是個下賤的丫頭?!彼驓忸^上,忘記自己本身也是個丫頭,竟連自己也給罵進去了。 “在王妃面前大呼小叫,要是驚動到胎氣怎么辦?你把規矩全忘了是不是?”習儂厲聲斥責。 掬珠方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慌一捂嘴,后悔不已。 習儂氣她年輕氣盛,什么事都憋不住,雖說王妃不會在乎區區一名丫頭,但現在這節骨眼上,可不允許出半點差錯,側眸一瞥,幼幼神色如常,朝她倆淡淡道:“走吧?!?/br> 不過行了一段距離后,習儂忽然發現幼幼的臉色越來越白,渾身輕微發抖,像一片輕薄的花瓣,在風中搖搖欲墜,習儂嚇得拉住她,卻覺她的手正攥得死緊,等掰開來,里面全是黏黏的冷汗,瞬間驚慌起來:“王妃,王妃,你怎么了?” 幼幼不說話,緊咬著嘴巴,告訴自己能忍過去……能忍過去……可陣痛的感覺愈發強烈,讓她開始分辨不清楚,那究竟是來自心底的痛,還是腹部的痛…… “糟糕,是不是要生了?”掬珠見勢不妙。 習儂遞給她個眼神,掬珠急忙去喚大夫和穩婆,幸虧在幼幼臨盆半個月前,產房就布置好,穩婆們也被請來待命了。 一切來得那樣突然,幼幼痛得臉都苦青了,用手捂住肚子,慢慢跌跪在地上,耳畔響著眾人的呼喊、叫嚷,不多久,她似乎被抬到竹架上,渾身蓋著薄毯,眼前的景象模糊了,喊聲也漸漸聽不清……周圍,只剩下漫天的痛撲卷而襲…… 直至傍晚,一聲嬰兒響亮的啼哭,宛如新雨般,打破了這場沉悶的盛夏。 ☆、第70章 [誅心] 幼幼覺得自己像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回來,已經記不清當時是如何撕心裂肺地嘶嚷、哭叫了,現在她終于體會到閔氏所說,生孩子就像死過一回那種痛不欲生的感覺了,怕是這輩子也不會忘記。 此際醒來,她身體疲憊得根本不想動,映入眼簾是懸掛的雪白帷幔,才曉得這里不是自己的房間,而是產閨。 她先前昏迷,尚有些神不歸體,迷迷糊糊間,聽到床畔傳來細碎的交談聲。 “王爺,您瞧小郡主的嘴巴rou嘟嘟地撅著,又粉又嫩,多可愛啊,真想讓人親一口?!鞭渲檠劬Ρ牭么蟠蟮?,滿臉欣喜地凝睇著襁褓中小人兒,那模樣活像她自己生的似的。 習儂從旁探頭,跟著贊嘆:“是啊,鼻子也好看?!?/br> 她倆一左一右地圍著,容歡則在繡墩上抱著寶寶,目光一刻不離寶寶的臉,眉目間溫柔極了,正笑得合不攏嘴。 掬珠歪過腦袋又瞧了會兒:“不過,就是頭發少了點?!?/br> 容歡立即開口:“你不懂,這算多的呢,有的孩子剛出生才那么幾根,可是寶兒的頭發黑黑密密,將來會越長越好的?!毕袼哪镉H一樣,有一頭烏壓壓的如瀑青絲。 掬珠繼續問:“那眉毛呢,眉毛看起來有些淺,跟沒有似的?!?/br> 瑜親王面色一沉,一本正經地道:“誰說沒有的,這不是嗎,我小時候的眉毛也這樣?!鞭渲楫吘箾]生過小孩子,聽他語氣篤定,便信以為真,其實仔細一想這話,瑜親王怎么可能知道自己小時候的眉毛長什么樣? 掬珠明白后,笑盈盈地總結道:“那郡主的眉毛生得像王爺,鼻子生得像……” “像我?!辫びH王大言不慚地打斷,然后小心翼翼地用食指碰了碰寶寶的鼻尖,軟軟嫩嫩,宛如甜糕上的一點雪,幾乎要把他的手指融化了。 掬珠不認同,覺得明明像王妃的:“適才小郡主睜眼的時候,眼睛圓圓大大,特別黑,準是隨王妃啦!” “嗯……”容歡拖長了尾音,仔細端詳片刻,“還是有七分像我的……” 掬珠差點沒翻個白眼,想著他干脆說全像自己得了。不過誰叫今兒是個大喜日子,她們這些下人丫頭在王爺跟前說話,也就有點沒規沒距啦。 習儂無奈不已,暗嘆掬珠這個傻丫頭非得跟王爺抬杠干嗎,今日王爺喜得千金,心情自然不言而喻,必定看孩子哪里都好,哪里都像自個兒,打從抱上小郡主伊始,王爺的嘴角就一直揚著,記得與王妃成親之后,她就鮮少再看見王爺笑了,可這回王爺笑得那么燦爛,那么好看,是真的開心啊,就連崔嬤嬤來了,王爺才勉強讓對方抱上一會兒,隨后又奪回來,根本舍不得撒手。 崔嬤嬤本想把小郡主抱去給太妃瞧的,但一見瑜親王這副難分難舍的模樣,只好暫且作罷,對著小郡主說了許多贊美詞,便喜笑顏開地領著丫頭離開。 其實習儂看的出來,崔嬤嬤是同她們一樣的,雖然喜愛小郡主,但心底多少是有些遺憾的,以瑜親王府的情況,如果是位小世子,那就再好不過了吧……但王爺似乎完全不介意是男是女,當從穩婆手里接過小郡主的一剎,他整個人都像是被排山倒海的喜悅壓倒了……她從來沒見過一個男人能高興成這樣,當時激動得都快哭了出來,看來王爺是真的把小郡主當成心肝寶貝來疼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