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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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人們玩得異常盡興,半醉半醒時分,也是亦夢亦幻時刻。 所謂清醒夢境,不正是不知道是莊周做夢變成了蝴蝶,還是蝴蝶做夢化為了莊周的時候么? 正如紀念碑谷“斜坡”那一關中,艾達公主在漆黑深谷中走過狹窄的石壁,意外發現對面的自己是一只白色的烏鴉。究竟公主是烏鴉,還是烏鴉是公主,誰分得清呢? 南喬陷沒在扭動的人潮里。她這才想起,記不起那個男人的名字,竟然是無從尋起。更何況四圍的人都變了裝束,她就算記得他的臉,又怎么找呢? 正一籌莫展之際,她突然看到了一個全息投影出來的自己。 她追過去,那個虛擬的“南喬”消失了。然后在另外一個地方,又出現一個虛擬的自己。 一個,兩個,三個,越來越多的她,都向一個地方聚攏過去。 那是一個潘洛斯階梯,高居頂端的,是一個穿著漆黑長袍、戴著面具的黑鴉巫師。 虛擬的“南喬”們倏然消失,南喬走過去。 黑鴉巫師右手按在胸口,微微傾身,吟詠道: “朽骨暗夜,候多時。竊賊公主,為何您又歸來?” 他的聲音異常好聽,帶著疏離淡漠的禮節,卻又有一種黑暗中的引誘。 南喬忽然覺得這人犯賤都犯得挺有格調。 時樾一步步從階梯上走下來,彬彬有禮地向南喬伸出一只手。 南喬微微皺眉,還是把左手放了上去。 時樾反掌握住,牽著她往外走。他身材挺拔修長,面具猙獰可怖,走在前面,是個十分好的開路人。場中群魔亂舞,人們擠來擠去,看到時樾時,便主動讓開了。 時樾帶著南喬從清醒夢境的一個偏門出去,到了一個狹窄短小的走廊上。 走廊頂頭的安全門緊閉,一盞夜燈靜靜地亮著。走廊上空無一人,僅容兩人并列而行的寬度,讓時樾和南喬面向而站時,中間便沒了多少空隙。 時樾揭下那張丑陋面具,越發襯得底下那張臉怡然悅目。燈影之下,臉上的輪廓愈顯分明。他似笑非笑,點起一支煙來。 “南小姐對我,終于有需求了?” 他低下頭,輕輕一口煙氣貼著南喬的耳際吹過,故意壓低了聲音說:“不管什么需求……我都能很好地滿足南小姐?!?/br> 南喬擰著眉避開他一些,說:“你很下~流?!?/br> 時樾悠然靠著墻,抱著臂,整齊的牙齒看上去雪白又鋒利,像某種猛獸。他上下齒咬著煙,輕蔑地笑著,說:“我就是個臭流~氓啊,臭流~氓不下~流,還叫什么臭流氓?” 南喬不聽他胡說八道,說:“你提的條件,我答應?!?/br> 她答應得這么痛快,倒是出乎時樾的預料。 時樾拿下煙,瞇起眼睛試圖從南喬的臉上看出些什么來?!澳闲〗氵@么快就想通了?” 南喬說:“我另有一個不情之請?!?/br> 時樾輕笑,眼中頗見期待:“南小姐請講?!?/br> 南喬道:“我想再找你借六百萬,以債權的方式?!?/br> 時樾聞言一怔,笑道:“南小姐,你還真是獅子大張口?!?/br> 南喬淡淡道:“你不是說,我有什么需求你都能很好地滿足么?” 時樾的眼睛又瞇了瞇,愈發顯出十足的興味來。他挑逗她,她拿過來反將他一軍。 “利率呢?”他問。 “基準利率上浮10%” 時樾“呵呵”一笑,向后靠上走廊的墻壁,思索之間吸了口煙,道:“南小姐,你一開口就是六百萬,你算過杠桿有多高沒有?這么點利率,我隨便放個高利貸出去都能是你的兩三倍?!?/br> 南喬冷靜地說:“你借我錢,沒有風險?!?/br> “沒風險?”時樾緩緩低下頭,靠近南喬,低低沉沉地說:“南小姐……沒車,沒房,公司也沒什么不動產,你能用什么抵押,能做什么背書?” 他的手指慢慢卷起南喬肩上的一綹兒長發,“難不成……南小姐要把自己抵押給我?” “好?!?/br> 時樾萬萬沒想到,他的輕佻之言,南喬竟然如此爽快而且決然地應了。 她抬頭,冷淡地迎上他的目光,“你不必遐想,兩年為期,我一定連本帶利地還給你?!?/br> 南喬最終下定決心找時樾融資,是經過了深思熟慮,和溫笛還有另外兩個創始人商量過的。 對于南喬自己而言,兩千萬的錢并不難拿——只要她肯向父親低頭。 可是她不能。 這不僅僅是關乎她自己的驕傲,更是因為父親的身份。 她從飛行控制系統轉而做無人飛行器,就意味著踏入了一個關乎國家和公共安全的敏感領域。 與民用飛機歸屬民航管轄不同,無人飛行器是受空軍直接管轄,在具體的管理方案上面,還是一片空白。 父親是經歷過那個年代洗禮的優秀軍人,忠誠、正直、堅守原則。 南喬不希望自己做的事情讓父親視為生命的榮譽受到任何的玷污,哪怕是他人指指點點、妄加揣測也不可以。 她是獨立的,她的即刻飛行,也是獨立的。 時樾開的價格確實不合理,可是在眼下,誰能這么迅速地拿出如此大一筆現款給她? 要解的是燃眉之急。 溫笛精確地計算過,倘若能夠以這樣的成本拿到一筆六百萬的貸款,或許,這筆交易是值得的。 炙紅的一點在走廊的暗色中靜靜地燃燒。 南喬知道這個男人在思考。 莫名的,她竟然很期待他答應。 雖然溫笛強烈地反對讓這樣一個完全不知道來龍去脈的人介入公司成為股東。 或許是那一晚地下車庫中,他站出來,又與她并肩逃命,就讓她選擇去相信他。 這種信任粗暴直接,她捫心自問,只覺得甚至比對周然更多。 時樾在粗糙的水泥墻面上摁滅了煙頭,說:“我時樾說話算話,就當是陪南小姐玩一場吧!” 溫笛那邊已經擬好了電子版的合同,時樾看過,并沒有要求改動。打印出來,便和南喬現場簽字蓋章。 南喬那邊用的是即刻飛行的公章,又在法定代表人下面簽了自己的名字。 時樾細細審閱“南喬”這兩個字,抿著笑意,拿出自己的一枚印鑒出來,蘸著鮮紅的印泥扣了上去,然后又按了個大拇指的指紋。 南喬問:“怎么不簽字?” 時樾低笑:“字太難看,不想在南小姐面前丟人?!?/br> 他的手指在“時樾”和“南喬”兩個名字底下劃著,不放棄任何一個機會調戲南喬:“南小姐,你不覺得,我們倆是天生一對兒么?連名字都這么的般配?!?/br> 喬,是樹木高大;樾,是綠樹濃蔭。 南喬想起自己的名字—— 父母本來就打算只要兩個,“勤”、“思”二字被分別賦予大姐和二哥,并不曾預料到她的到來。聽母親說,當時她這名字起得倉促,父親在產房的窗外看到不知名的高大喬木,便說,就叫南喬吧。 jiejie總說她像塊木頭。她喜歡金屬,也喜歡樹木,于是覺得,像木頭也沒什么不好。 她之前聽過許多次他的名字,卻一直不曾想過,是木字旁的“樾”。抬眼望去,他半倚著墻,狀似浮浪不經,肩背卻是峻拔筆挺的,像一棵高大蔥蘢的樹,伸展開了它的枝葉。 她忽然就記住了他的名字。 ☆、第13章 牽三條狗的男人 臨走,時樾送南喬到電梯口。 南喬突然想起一事,回頭:“時樾?!?/br> 時樾:“嗯?” “你得還我一千塊?!?/br> 時樾一聽便知道怎么回事,心情愉悅,彎起一雙眼睛笑道:“你進我的場子,花錢買門票,天經地義,哪里有要回去的道理?” 南喬嚴肅地想了想,說:“那你借我一百,我得打車回去?!?/br> 時樾就喜歡看她為難。南喬雖然向來冷冷淡淡的,面無表情,但若細細看去,一雙眼睛卻總有微細而豐富的變化。時樾居高臨下地盡收眼底,伸手向清醒夢境入口處的白烏鴉人招了招手:“車借時哥用用?!?/br> 一把鑰匙“嗖”地拋了過來。白烏鴉揶揄地喊道:“時哥,我車寬,盡興??!” 南喬擰著眉看向時樾。 時樾掂著鑰匙,道:“送你回去?!?/br> 到了車上,南喬沉默著系好安全帶。時樾將車開出車庫,外邊夜色清新。 時樾道:“南小姐還真是膽大?!?/br> 南喬道:“怎講?!?/br> 時樾打著方向盤,精確地避讓開密密麻麻的車輛,說:“夜黑風高,孤男寡女,南小姐就不怕我時樾作惡?” 南喬淡漠地說:“誰吃虧還說不定?!?/br> 時樾怔了一下,隨即大笑起來。 時樾將南喬一直送到她樓下。中間二人一句話都沒有說。月色極好,南喬看著地上兩個一長一短的影子,步伐都是一樣的。 她偶然一轉頭看向時樾,他也偏過頭來,淡淡然的,月光在他身上打出一層清冷顏色。 單元門口,南喬道:“我到了?!?/br> 時樾點了點頭,示意她上去。 南喬回到公寓里,開燈,燒熱水,卻總覺得少了一些什么。 她去洗手間打開窗子,看到樓底下時樾正好低頭轉身,向小區門外走去,一身漆黑的西裝漸漸完全融沒在夜色里。 次日到公司,溫笛笑容滿面,一臉輕松,告訴南喬融資已經全部到賬,只是不是兩千萬,是兩千萬零一千。 南喬想著一千那個零頭,心里略略磨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