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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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嫌棄你!”趙宇新啐了一口,大聲說。 房間里的氣氛又活躍起來,大家笑嘻嘻收起手機輪番敬酒,說著“恭賀新婚”、“白頭偕老”,幾輪下來,司驍騏的臉就紅得跟桌子上的大蝦一個顏色,說話都有些大舌頭了。他躲在蕭晨的身后,哀哀地叫著:“相公救命!” 眾人紛紛表示“臥槽好惡心簡直不能忍”,讓蕭晨趕緊“管管你老婆,這家風不嚴??!” 蕭晨笑呵呵地說:“行,我回去好好收拾收拾他,你們放心?!?/br> 司驍騏鬧得更夸張了,嗚嗚地抱怨“家暴”,蕭晨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在這一年的最后一天,蕭晨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快樂和幸福。 *** 因為菲菲快到預產期了,一定要保證休息,大家鬧到10點左右也就散了。司驍騏和蕭晨站在酒店大門,攔下一輛輛出租車把人送走,等都走干凈了。司驍騏長長地喘口氣,伸個懶腰后摟著蕭晨的肩說: “寶貝兒,我喝多了?!?/br> “我們回家好嗎?”蕭晨問。 “好,”司驍騏幾乎把整個人都掛在蕭晨身上,賴兮兮地說,“不過我們走一會兒吧,我有點兒暈?!?/br> 寒冬,北風呼嘯,天寒地凍,街上的行人很少,即便有也裹緊大衣步履匆匆。這兩個借著酒醉,互相摟著,慢慢地往前走。他們離得極近,能感受到對方的體溫,蕭晨覺得一點兒都不冷,他問司驍騏:“冷嗎?” “熱!”司驍騏扯扯大衣領子。 “喝多了,”蕭晨笑著說,“走會兒散散就好了?!?/br> “蕭晨,你高興嗎?” “高興!” “我也高興,”司驍騏用力揮了一下手臂,大聲說,“我特別高興,有兄弟有老婆,我司驍騏又有家了!” 蕭晨忽然哽了一下,“有家”兩個字觸動了他,他想起司家父母那方小小的墓碑,手臂由不得緊了緊。 “雞雞,”蕭晨輕聲叫了一聲。 “嗯?” “你以后都會有家的!” ☆、第八十三章 司驍騏走了半條街,總算是覺得清醒點了,蕭晨扶著他問:“怎么樣,想吐嗎?” 司驍騏認真地說:“不想吐,想親你?!?/br> 蕭晨皺皺眉,一點兒都不覺得甜蜜。 司驍騏站在路邊晃了晃腦袋:“還有多遠?” “不到十公里,”蕭晨笑著說,“要走回去嗎?” “我只是有點兒醉,又不是弱智,”司驍騏瞪了蕭晨一眼,“這要走回去我就真掛了?!?/br> 他打了一輛出租車,死死攥著蕭晨的手和他一起鉆進了后座。 車子在深冬的夜晚開得飛快,街道兩邊的景物刷刷地往后掠過去,璀璨的霓虹燈變幻著不同的色彩在蕭晨的臉上投下迷離的光影,映得他那雙眼睛晶亮。 司驍騏看著蕭晨的側臉,覺得渾身的血都開始沸騰了,他緊了緊掌心里握著的手,覺得蕭晨的手指輕輕地刮搔著自己的掌心。蕭晨扭過臉來看著他,他們從對方的眼睛里看到了焚天毀地的火焰在燃燒,小小的車廂里,心跳聲如擂鼓一樣響著。 司驍騏咬緊牙,下頜骨隱隱凸顯出來,蕭晨輕輕笑一下,忽然湊近他說:“老婆?” 熾熱的氣息噴在臉上,司驍騏猛然抽一口氣,飛快地松開了握了一路的手,往車廂的另一側挪了挪。 很快,七家橋到了。兩個人扔下錢都懶得等找零,一路悶頭往家沖,司驍騏顫抖著手掏出鑰匙插進鑰匙孔的時候,蕭晨的雙手已經扶在了他的腰上,嘴唇已經貼上了司驍騏的脖頸。 司驍騏側過頭,讓蕭晨的唇舌能更自由地在自己的脖頸上滑動,他哆哆嗦嗦地擰開門鎖,忽然轉身死死箍住蕭晨的腰,抱著他撞進了屋子里。 砰!大門被用力撞開,磕在墻上發出巨大的聲音,在樓道里形成轟轟的回響。兩個人在玄關還來不及脫掉大衣,雙唇便緊緊地貼在了一切。他們互相撕扯著對方的衣服,動作粗野不已,金屬拉鏈剮過皮膚時留下刺痛,但是他們歡迎這種刺痛,因為這讓他們更加興奮。 蕭晨拖著半醉的司驍騏一路踉踉蹌蹌地走進臥室,用力把人推到在床上,毫不留情地壓上去,他兇狠地瞪著眼睛問:“你是我老婆,對么?” “對,”司驍騏異常認真地說,“媳婦兒,我永遠都是你老婆?!?/br> 蕭晨低頭啃上司驍騏的肩頭,他肩頭的肌rou緊實富有彈性,這讓蕭晨甚至有一種滿足感,如果饑渴已久的野狼終于找到了食物。他的手掌在司驍騏的肩胛部位摩挲著,享受著那種滑稽溫熱的觸感。忽然,他覺得指尖觸到的肌膚有了極細微的變化。 “什么?”蕭晨嘟囔著把司驍騏翻過去,明亮的燈光映照在司驍騏光裸的肩胛上,深色的肌膚上鐫刻著一個醒目的圖案,很大,幾乎覆蓋了整個胛骨。蕭晨的指尖順著筆畫緩緩滑動,他清晰無誤地勾勒出兩個“x”形,它們互相交錯著,緊密纏繞在一起,用極精細的花紋聯綴起來,形成一個精密繁復的組合圖形。 “這是什么意思?”蕭晨喃喃地問,其實他不需要答案,那兩個字母明白無誤地昭示著它們存在的意義。 “蕭晨和司驍騏?!彼掘旘U簡單的說,“我們在一起?!?/br> 蕭晨仔細地摸著那個花紋,一遍遍描繪那兩個“x”,皮膚還有些發紅,他清晰地記得昨天在一起洗澡時還沒有這個花紋,這一定是今天剛剛紋上去的。 “為什么要紋身?” “你喜歡,”司驍騏篤定地說,“以后喜歡就看看你老婆我的,別老盯著小喬看,我會吃醋?!?/br> “很漂亮?!?/br> “當然,”司驍騏驕傲地說,“紋了整整一上午呢?!?/br> “你這算是……烙個印子?”蕭晨忽然想到了地主家的牲口。 “對!”司驍騏痛快地說,“烙個印子,我是你的,我死都要死在你蕭家?!?/br> 蕭晨的手指沿著那花紋劃過筆直的脊骨,一路向下,直到沒進司驍騏的身體里。他把唇貼上那個紋身,手指微微用力,滿意地聽到司驍騏粗重的喘息聲。蕭晨輕聲說:“這輩子你都別想跑了?!?/br> 司驍騏配合地抬高腰,讓蕭晨慢慢進來,他長長地喘一口氣,說:“除了你這兒,我沒有什么地方可跑?!?/br> 蕭晨瞬間紅了眼,烈火席卷全身,他近乎完全失控地動起來。在跨年鐘聲響起的一瞬間,兩個人在一陣極致的快|感中看到了“未來”颯沓而至。 *** 元旦假還有一天,蕭晨鼓了半天勇氣給mama打了一個電話請她來家里吃飯,往常都是在外面吃,但是這次他想改改。司驍騏對此很高興,因為蕭晨終于不再回避而是主動面對,他不再想著如何讓母親“眼不見心不煩”,而是更希望她能“眼見為實”。 蕭晨只擔心mama不會來,可是司驍騏說:“放心,我賭她一定會來?!?/br> 果然,簫mama到底還是來了,這是她第一次踏足兒子的這套小小的獨居公寓。走進來的一瞬間,她甚至有些緊張。之前,她想象過兩個大男人一起生活的空間應該是什么樣子,怎么想怎么覺得簡直噩夢,可是一旦親眼看到,她竟然松了口氣。 小小的一居室,簡單干凈,但是非常舒適。有蕭晨最喜歡的大落地陽臺,房間里滿是陽光,客廳里東西不多,蕭晨的書架就占了半面墻。玄關有兩雙男士拖鞋,桌子上有兩個杯子,沙發上有兩個灰色起司貓的靠墊。蕭mama看著這兩個靠墊,覺得這東西出現在這個房間里著實有些詭異。 蕭晨把臥室門大大敞開,絲毫沒有掩飾,于是蕭mama看到了大大的雙人床,兩只枕頭并排放在那里,兩側的床頭柜上有兩個銀色的鏡框,一個放了兒子和司驍騏的合影,司驍騏摟著蕭晨的肩頭,沖著鏡頭咧開嘴笑得很歡實。而蕭晨摟著司驍騏的腰,眉眼彎彎,滿滿的全是快樂。 在簫mama的記憶里,兒子以全校第四名的身份考入醫學院都沒笑得這么開心過。 還有一個鏡框里面放著蕭晨的照片。照片里,蕭晨穿著雪白的白大褂,站在安海醫院門口,神色淡淡的,但是目光堅定。這是司驍騏最喜歡的一張照片,他甚至翻照了一張小的塞在錢包里,說是出去跑長途時,夜里會用得著。為此,蕭晨老實不客氣地收拾了他一頓。 蕭晨和mama在客廳說話,雖然淡淡的總是冷場,但話題總算是艱難地進行著。司驍騏沒有打擾這對母子,他下廚做了五菜一湯,糖醋排骨、紅燒牛尾、清炒四寶、蘆筍臘rou、蒜蓉西蘭花,還有一道豆腐青蛤湯,濃香的味道飄散在房間里。 三個人心平氣和地吃完一頓飯,蕭晨不怎么說話,但是不妨礙司驍騏的發揮,他變著話題地跟蕭mama聊天,一邊還能抽出空來給蕭晨夾個菜。氣氛雖然遠遠談不上熱絡,但至少是平和,對此,蕭晨已經非常知足了,終于覺得自己和母親不再處于防盜門的兩邊。 飯后蕭mama便要回家,蕭晨送mama下樓,默默地跟著她身后,一直送到小區門口蕭晨才松了口氣一樣說:“您慢走,再見?!?/br> 簫mama沉默了一會兒:“你跟司驍騏談了不到一年,我都見過他五、六回了?!?/br> 蕭晨眨眨眼,有點兒不明白這話是什么意思。 “我只見過趙凱一次?!笔抦ama說完,深深地盯了蕭晨一眼,轉身走了。 蕭晨沉默了,他跟趙凱在一起好幾年了,出柜的時候mama的確是見過趙凱的??勺詮膍ama說了些難聽的話以后,趙凱就堅決拒絕再登門。同樣的局面,可是司驍騏不會,他會視此為挑戰,他會直面它,絕不退縮也不回避,直到用自己的誠意和努力攻克它為止。 蕭晨抬頭看看自家亮著燈的窗戶,溫暖而明亮,他飛快地跑了上了樓,一邊跑一邊忍不住地笑,他現在迫不及待地想要去親親司驍騏。 3號蕭晨去上班時,司驍騏在他身后說:“乖乖上班,要和新同事搞好關系啊?!?/br> “那其實才是老同事呢?!笔挸繌澭嵘闲诱f,“別忘了我就是從胸外出來的?!?/br> 司驍騏正色說:“今時不同往日,那是全新的戰場,你要有心理準備?!?/br> 蕭晨淡淡笑了:“最難聽的我都聽過去了,還能怎樣?” 司驍騏把人拽過來,深深吻一口說:“我就愛你這樣,寶貝兒?!?/br> 對于蕭晨重回到胸外,自然會有人不滿。胸外是安海醫院最好的科室,這里的競爭激烈異常。本來就是僧多粥少的事兒,蕭晨又殺了個回馬槍,自然就有人看他不順眼,言辭間多了幾分敵意。這些閑言碎語蕭晨固然可以假裝沒聽見,淡然處之,但是另外一種壓力則讓他有些吃不消,胸外一科的人不少,自然有人每時每刻都在等著蕭晨出錯,拿著放大鏡給他挑毛病,就想找個機會讓他難堪或者索性再把他踢回去——蕭晨每時每刻都在警醒著,不能疏忽、不能犯錯、更不能怠慢。 平時閑聊時,說著說著話題總會轉到各種先進的手術手段上,而蕭晨畢竟離開了一年了,總感覺有些跟不上節奏,俗話說“外科看手術”,蕭晨知道,這一關自己必須過。于是他更努力地去泡圖書館,看錄像資料,科里誰有手術他都會去申請站臺,每天累得要死要活,回到家還要翻資料。這段時間家里沙發上、餐桌上、床頭柜上到處都能看到蕭晨的專業書,一張張全彩的圖片,看起來恐怖而且惡心,正是司驍騏最怕的。 好在司驍騏也很忙,春運前后正是一年掙錢的好時節。他把全公司能開車的人全排了一遍,除了在家陪產的喬鑫,所有人都給安排出去了,連他自己也頂了老馬的空缺,跟老孟手下的那幫人跑同一條線。老馬剛剛因為不服從管理被開除掉,為此司驍騏不惜搭進去一大筆違約金,這份威懾力至今還在。俗話說打鐵要趁熱,他想著一定要利用這個機會把老孟手下的那幫子人給收服了,以后才好辦。 于是他每天跟著那幫子人跑長途線,這條線路是往北開的,天寒地凍朔風凜冽,結冰的路面異常難走,人人視為險途。一個車隊的司機都是老手,成年累月在外跑,自然覺得司驍騏這種“大老板”跑來開這趟線就是蚍蜉撼樹,一個個幸災樂禍地等著看笑話。司驍騏一個人去給輪胎做防滑,然后檢查車輛,制動、輪轂、剎車片,更換機油……條理分明、動作嫻熟得讓那些等著看笑話的人漸漸收了聲。 司驍騏躺在滑板車上,從車底滑出來,連體的工裝褲上滿是機油,他毫不在意地拍拍手說:“每個人都去檢查你們的車,一天時間休整,明天下午三點我統一查車,一輛輛查,不合格的扣獎金?!?/br> 一隊人不敢怠慢,立刻開始行動起來,司驍騏點了一支煙遠遠站著,在裊裊的青煙中看著那一群默不作聲的鉆進車里檢修,微微瞇起的眼睛里流露出笑意。 這一年的除夕夜蕭晨和司驍騏在“兩處相思”中度過,蕭晨在胸外值夜班,作為“科室新人”,又處在輿論的風口浪尖上,他自然懂得何時該低調,用什么方法最能博得同事的歡心,春節期間頂班就是最好的方法。而司驍騏則心有靈犀地頂了車隊里老張的班,讓他回去陪生病的母親,自己去跑大年三十的那趟車,那是最沒人愿意跑的一個班次。 在除夕夜零點的時候,司驍騏的車子正好行駛在省際高速上。四下里全是荒野,寒風呼嘯而過,撞得車子都隱隱有些搖晃,極遠處隱約可以看到煙花的火光,車中只有寥寥幾個人。 司驍騏打開手機藍牙給蕭晨打電話,他笑著說:“老婆新年快樂?!?/br> 蕭晨站住院部六樓的陽臺上,看著這個城市里璀璨的煙火,和一扇扇亮著燈的窗戶,笑著說:“媳婦新年快樂?!?/br> “第一個新年不能陪你真對不起?!?/br> “沒關系,我也沒功夫陪你?!?/br> “我得掙錢養家啊,老婆?!彼掘旘U小小地邀功,希望蕭晨能隔著幾百公里給他一個吻。 “你現在還靠我養呢,媳婦?!笔挸靠粗粓F煙火在眼前炸開,輕聲說,“我還在等著你掙錢養家呢?!?/br> “沒問題!”司驍騏拍拍胸脯,信心十足地說:“公司現在的運營狀況很好,春運完了以后盤一下賬,我覺得應該可以掙一筆?!?/br> “真好,”蕭晨說,“司驍騏,加油?!?/br> 司驍騏回程時又拐上了g7高速路,他想起去年的那個夏天,那場恐怖的車禍,想起蕭晨幾乎淌著血的眼睛……還有那個腰酸背痛的夜晚。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家,回到蕭晨身邊去,腳下的油門越踩越深。 快到市界時,他的手機響了。蕭晨大笑著的聲音傳過來:“你快回來,小喬瘋了?!?/br> ☆、第八十四章 “什么,瘋了是什么意思?”司驍騏下意識地踩了一腳剎車,身后響起一片驚呼聲。 “抱歉抱歉,”司驍騏側著頭對在座位上東倒西歪的乘客嚷了一嗓子,然后又追問道,“蕭晨你說清楚了,出什么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