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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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會兒跟我走?!彼掘旘U迅速跳下床去洗漱,在嘩啦啦的水聲中大聲告訴蕭晨,“我帶你去個好地方?!?/br> 兩個人換了衣服出門,司驍騏剛要去拉駕駛座的門就被蕭晨擠到了一邊。 “蕭晨,我以后總得開車的啊?!彼掘旘U無奈地坐進副駕駛座,一邊系安全帶一邊說。 “以后再說以后,反正我現在不會讓你開車的?!笔挸抗麛嗟卮蛳怂掘旘U的念頭。 車子在司驍騏的指揮下一路向東,很快開過了七家橋來到了開發區附近。蕭晨看著周圍逐漸空曠起來的環境奇怪地問:“這里有好飯館?” 司驍騏神秘兮兮地笑一笑,拐過一個彎,把車子停在一個大門緊閉的院子前,蕭晨忽然明白了什么,他從車上跳下來湊到門縫前去看。果然,偌大一個院子,里面停了兩排車子。一排是高大氣派的豪華大客,一排是嶄新的依維柯。 司驍騏掏出鑰匙打開鎖,用力推開大鐵門。蕭晨覺得一個全新的世界在自己面前緩緩展現。 司驍騏拉著他走進院子,站在兩排車中間擺出睥睨天下指點江山的樣子說:“那車,跑建水線,那車,走華溪的;那邊那個,將來專跑內蒙……” 蕭晨著迷看著司驍騏的側臉,線條硬朗的下巴抽緊,濃重的眉飛揚著,一雙晶亮的眼睛閃出不一樣的光彩。他伸直手臂指指著一輛輛的車,驕傲有力的聲音回蕩在院子里。蕭晨不知道司驍騏的父親“檢閱”車隊是什么樣,不過他覺得現在的司驍騏帥呆了。 *** 蕭晨的計劃徹底落空了,三天假他一天也沒歇著。第一天陪司驍騏去“檢閱”了車隊,第二天去醫院接回了程子,在急診室門口被主任抓個正著,于是臨時上臺縫了兩個腦袋。第三天,他打定主意再也不出門一定要在家里好好睡一天時,喬鑫跑來跟司驍騏商量開業前還需要做哪些工作。 第三天晚上,蕭晨在進入夢鄉前跟司驍騏抱怨:“三天就沒能睡一個懶覺?!?/br> 司驍騏抱著蕭晨的腦袋啃一口,哄著他說:“快睡,后天休息我陪你睡一整天?!?/br> 蕭晨嘀咕一聲“誰信”后迅速睡著,臨睡前他還掙扎著想了一下,今年的年假是不是可以打報告申請一下了。 可惜,蕭晨根本就沒有機會去跟院里談那個“年假”的問題。 急診依然忙得不可開交,蕭晨幾乎一整天在都腳不沾地奔跑,從診室到留觀室,從留觀室到搶救室,從搶救室到縫合室,跑到最后他都懷疑最近市里是不是有什么流氓團伙在約架,怎么那么多打架受傷的。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蕭晨還沒來得及奔出急診大樓就碰到了張副院長。 “哎,您怎么過來了?”蕭晨打聲招呼,因為郭宏的關系,他跟張副院長也挺熟,只是平時不太碰的上面。 “我去趟財務,順便溜達過來看看?!睆埜痹洪L手里捏著一疊單子,笑著說,“下班了,一起走吧?!?/br> 蕭晨拿了包跟著張副院長往外走,一邊走一邊隨口閑聊,出了急診樓要分手時,張副院長忽然停住腳步問:“對了蕭晨,你那個朋友怎么樣了?” “哎?”蕭晨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 “不是說你有個朋友也在g7高速上么,那天的連環追尾事故,他沒事兒吧?” “哦哦,”蕭晨明白過來,點點頭說,“他沒事,輕傷?!?/br> “把你急夠嗆吧?” “是啊,嚇我一跳,當時……”蕭晨驟然停住了嘴,他有些狐疑地看著張副院長,隱隱地覺得有些不對勁兒。 張副院長沖他笑得很是自然,甚至帶著關懷,他說:“沒事兒就好,當時那個局面,你肯定也特難過,不過干咱們這行的,有時候也沒辦法?!?/br> “張院,”蕭晨遲疑了一下說,“當時……是挺緊張的,我也是第一次出現場,也沒什么經驗,所以可能有些手忙腳亂,可能也有什么做的不夠好的?!?/br> “沒有沒有,”張副院長笑呵呵地說,“挺好的,你處理得已經很不錯了。你看,五點多了,你趕緊回家吧,有事兒以后再說。剛剛參加完一場大型搶救,也真夠你累的了,現在也沒什么事兒,你趁機休息休息。" “好的?!笔挸坷卫蔚囟⒅鴱埜痹洪L的眼睛,想從中看出什么來,他客客氣氣地說,“謝謝?!?/br> “這有什么好謝的。你們急診不好干,你把工作和生活協調好了就行,別互相影響?!?/br> 蕭晨慢慢地、慢慢地點點頭,他說:“我懂了,謝謝?!?/br> ☆、第四十四章 蕭晨看著張副院長意味深長地笑著向另一個方向走去,他站在原地楞了一會兒,正要抬腳走人的時候被沈鵬叫住了。 “我有話要問你,你跟我走,咱倆找個地方吃飯去?!鄙蝙i說得異常堅定不容拒絕。 蕭晨猶豫了一下后給司驍騏打電話讓他自己找食吃,司驍騏照例“凄婉”地抱怨蕭晨讓他獨守空房寂寞難耐。蕭晨笑著說:“乖一點,我給你帶宵夜?!?/br> “我要吃蝦餃?!?/br> “蝦餃啊,兩屜夠不夠?”蕭晨知道司驍騏說的是哪家的蝦餃,雖然貴點,不過他蕭爺就樂意掏錢看帥哥吃飯。 “夠了,還要一份龜苓膏?!?/br> “行,還要什么?” “要你侍寢!”司驍騏笑嘻嘻地說,“趕緊回來,你明天下午才去醫院,老子打算吃飽了干你一宿!” “滾蛋!”蕭晨笑罵著掛斷了電話,一扭頭就看到沈鵬幾近崩裂的臉。 “怎么了?你看你那張臉,碎得跟龜殼一樣?!?/br> “你才是烏龜!”沈鵬低聲吼道,“你剛剛給誰打電話呢?” “我愛妃?!笔挸堪咽謾C揣進口袋,坦然地看著沈鵬,覺得司驍騏玉體橫陳、翹著蘭花指說:“蕭爺,奴家等著你吶”的時候,真是有“侍兒扶起嬌無力,始是新承恩澤時”的范兒。 沈鵬被噎住了,他打量了一會兒蕭晨,慢悠悠地說:“蕭晨,你以前可不這樣,你以前挺斯文一人怎么現在跟禽獸一樣?!?/br> “你才禽獸呢!” “真的蕭晨,我認識你那么多年了,一直認為算得上是了解你了,可你最近變化太大了,我覺得我都快不認得你了?!?/br> “別瞎說了,”蕭晨拽一把沈鵬說,“不是吃飯嗎,趕緊走吧?!?/br> 兩個人在醫院附近隨意找了家飯館坐下,本來也不是為了吃飯,于是找了個人少方便說話的館子,菜品的味道自然可想而知。 “沈鵬,你就請我吃這個?”蕭晨用筷子指著一盤子黑乎乎的菜問。 “想吃飯回去讓你愛妃給你做去,”沈鵬板著臉說,“蕭晨,你能不能長點兒心?” “怎么了?” “剛剛張院找你什么事兒?我在一邊看了半天,他可跟你說了挺長一段時間?!?/br> “就是碰上了唄,聊了兩句,你怎么什么都打聽啊?!?/br> “你滾蛋吧,”沈鵬氣急了開始罵人了,“蕭晨你到底有沒有拿我當朋友,你是不是信不過我?” 蕭晨笑了一下,從盤子里揀了一顆花生米放進嘴里慢悠悠嚼著,幾秒鐘之后,他收起了一臉的嬉笑,很嚴肅地跟沈鵬說:“有些事兒我自己也還不太清楚所以沒法跟你說,再說,沒必要把你牽扯進來?!?/br> “什么牽扯不牽扯的,你果然沒拿我當朋友!”沈鵬氣哼哼地說。 “別傻了,你根本就沒弄明白我的意思?!笔挸堪矒岬貨_他笑笑,“沈鵬,不是我不拿你當朋友,而是這事兒我也只是個棋子兒而已?!?/br> “什么意思?”沈鵬瞪大了眼睛問。 蕭晨覺得頭緒實在太多太亂,想捋個順序來也是蠻難的。他想了一會兒后簡單地說了一下車禍的事兒,然后說,“今天張院特地跑來問我我那個朋友怎么樣了,你想啊,我一個急診科大夫,他堂堂一個副院長,我出現場的事兒他怎么可能會知道的那么清楚,連細節都一清二楚的?” “那肯定是有人把這事兒跟上面說了” “沒錯,而且估計不會是去說我好話的,否則張院就沒必要繞圈子了,他會說‘蕭晨,做的不錯’,當領導的嘛,這種賣口頭便宜的機會他們才不會放過?!?/br> “可你也沒干什么啊,有什么狀可告的?”沈鵬腦子有點兒亂。 蕭晨嘆口氣搖搖頭:“沈鵬,你的腦子里除了你家唐曉秋還能不能裝點兒別的?有人打小報告自然是因為有把柄,如果較真兒地說,那天在現場我差點兒違規了?!?/br> “你干嘛了?”沈鵬詫異地問。 “我中間真的是想撂挑子去找人的,雖然最后沒去,但卻讓消防戰士去幫我找了,基本上那天在場的戰士都在幫我找人?!笔挸繘_沈鵬眨眨眼,那意思是“你懂的”。 沈鵬懂了,這其實不算個事兒,完全符合人之常情,甚至還可以作為表彰的理由,說蕭晨“舍小為大”??商斓紫碌氖聝憾寄軓膬擅嫒ダ斫?,話也都能從兩面去說,如果說成是“蕭晨在搶救時一度棄傷員于不顧,還因為個人原因讓那么多消防戰士在緊張的搶救之余幫他找人”,這效果可就完全不同了。 蕭晨看著沈鵬錯愕的眼睛說:“不過這事兒也沒什么真憑實據,也有造成什么實質性的惡劣影響,所以其實對我沒有什么實際的影響。但話說出來總是不太好聽,它就像是‘癩蛤|蟆爬腳背上,不咬人它惡心人’?!?/br> “蕭晨,你覺得張院的意思會不會是針對你的性向來說的???”沈鵬又提出一個新的思路,感覺這個似乎要更嚴重。 “我覺得不是,”蕭晨堅定地說,“要真是這個,風聲早就出來了?!?/br> “你確定沒人看出來?”沈鵬問。 蕭晨搖搖頭,可是腦子里忽然蹦出章天啟的臉,他想起很久以前的一個深夜,跟司驍騏在醫院門口面館里吃飯時,章天啟就站在收款臺前…… 蕭晨有點兒遲疑了,但他還是搖搖頭說:“我覺得不是?!?/br> “那到底是什么人打小報告啊,跟你多大仇?”沈鵬驚訝地說,“那天在現場的也就是急診科的那幾個人,最了解事情經過的就是你們主任,不會是他吧?” “沈婆,一個醫院的智商平均值都被你拉低了?!笔挸啃χ鴩@息,“怎么可能會是他,趙主任退得比溫老還要早,他都這把歲數了怎么可能跟著摻乎這些事兒,搞不好就晚節不保。再說,他要真想擺我一道,那天就根本不會拉著我,索性讓我跑去找司驍騏,然后我這罪名就坐實了?!?/br> “那會是誰?” “我也不知道?!笔挸繃@口氣,“反正肯定就是那天在場的,就是急診科的人,沒外人?!?/br> “急診科的人為什么要告你黑狀?你都要走人了?!鄙蝙i煩躁地抓抓頭發,覺得簡直山路十八彎,繞死人了。 “所以這事兒肯定不是只沖著我來的,我也就是池魚之殃?!?/br> “那是沖著誰來的?” “郭宏跟我關系好你知道吧?” 沈鵬點點頭。 “郭宏算是張院的人你也知道吧?” 沈鵬點點頭,恍然大悟地說:“這是沖著張院去的!” “我覺得就是這么回事兒,”蕭晨聳聳肩,接著說,“你看上次郭宏用血那件事兒,明顯有人要小事化大,不過是輸在了最后一步;這次我這事兒也是,你說這能叫事兒嗎,可如果有人想拿它做文章,上綱上線的一套大道理,它也就是個事兒了。我跟郭宏算什么?在這家醫院里不過是個小卒子,連個‘專家’都算不上,又沒擋著誰的路礙著誰的事,顯然是上層有人在掐架,拿我們做炮灰呢?!?/br> 沈鵬說:“懂了,一定是有人想扳倒張院,所以拿著張院的人開刀,你跟郭宏都算是張院的人,自然首當其中……可是,眼科老劉也算是張院的心腹吧?” 蕭晨搖搖頭說:“眼科不行,咱們醫院最牛的兩個科就是胸外和骨科,捏住了這兩個科基本就算捏住的要害。眼下溫主任要退了,郭宏還沒扶正,正是作亂的好時機。如果能順利地把郭宏整下去,在胸外隨便扶誰當主任都比郭宏好控制,到時候張院根本就連插手的余地都沒有。咱們醫院四個副院長,張院本來就是主管外科的,如果胸外出了問題,你想想吧?!?/br> “臥槽,”沈鵬瞬間就明白了,他搖搖腦袋說,“要真是這樣,這回得拉多少人下水啊?!?/br> 蕭晨輕輕笑一下:“所以啊,我得先自報?!?/br> “等等,”沈鵬伸出一只手豎在蕭晨跟前,“你等等,這里有個問題。接溫老班的是郭宏,跟你有什么關系,就算你回胸外也不過是個主治醫師,盯著你沒用啊?!?/br> “我是溫俊華和郭宏力保的,如果我回不了胸外郭宏就少了一個幫手,等老溫一走,郭宏就孤軍無援了,你也知道,他人緣一般……其實他們最終的目的就讓我呆在急診別回去?!?/br> “臥槽,城門時殃及池魚啊這是?!鄙蝙i咂咂嘴,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兒來,他瞪著眼睛問蕭晨,“所以張院今天其實是來給你提個醒的!” “對,”蕭晨喝口茶說,“張院就是來告訴我,有人盯著我呢,我的一舉一動院領導都知道,他作為副院長肯定也聽到了什么風聲的,但是又不能插手太多?!?/br> “你這處境還挺復雜的啊?!鄙蝙i嘆息著說。 “沒錯,所以我讓你別卷進來,你離我越遠越好,你離得遠了還能幫我聽著點兒消息,離近了反而什么打聽不出了?!?/br> “等等,蕭晨你的意思是……”沈鵬震驚地看著他,“你打算跟他們攪一局?” “不然怎么辦?”蕭晨淡定把把杯子里的水喝光,“我根本就沒有抽身的機會?!?/br>